天赐良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壶月
谢晋河点点头,脸色稍缓,“虽说是误食了箩卜原因所致,但还是要找个郎中来确诊一下,这几日,让她独自住在西院里,观察几日。”
谢老夫人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她在绿莺的搀扶下,先走到钟亚芙身边,“给杨夫人见笑了,府上不幸,在这中秋夜上遇到这祸事,给杨夫人添了麻烦。”
钟亚芙谨声道:“老夫人不必客气,这也是意外。”
“多谢杨夫人包涵!”谢老夫人说完,慢慢走到谢晋河身旁,看着周玉苏问,“孙媳妇,你确定今晚是误食了箩卜?”
“是,惜儿确确实实不能吃箩卜。”
谢老夫人闻言,额上青筋浮动,“今晚主菜是野山参炖鹿胎,厨子居然大意用萝卜入菜。来人,把孟厨子给我叫过来!”谢老夫人一生从不曾如此狼狈过,况且,还当着贵客面前。
野山参补气,性温,箩卜性寒,且有解药性的功用。
如此名贵之补品,吃了后,再食箩卜岂是白白糟蹋银子。
不到半盏茶时,孟厨子勿勿赶来,许是知道了情况,一看到谢老夫人便跪下,“老夫人明察,别说今晚奴才没用箩卜,就是平日里谢府的膳食,奴才也考虑到六小姐常用补身之药,也不敢轻易用箩卜做菜。”
“口说无凭,今儿的菜还有一半在桌席上,你一样一样验,哪怕验出一根的箩卜丝,我谢家也不会留你!”
孟厨子欣然应下后,站起身,开始将每道菜摆好,手脚利落地把每道菜里的食材分开。
一刻钟后,几十种食材清晰地摆在桌面上,孟厨子放下箸子,脸上露出笑意,“老夫人,您看看,这里头,哪怕有一根的箩卜丝,奴才自愿恳请五十大板。”
谢老夫人稍瞄上一眼后,微微颔首,“你在谢家三十年,老身信你。”言毕,看向周玉苏,“你还有什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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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接下来,还要套一环。
天赐良媛 13 欲擒故纵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肯定是因为吃了箩卜……”周玉苏后背浮起冷汗,声音嗫嚅得愈来愈轻如自语,无助地环视一下四周,在众人的视线下,瑟瑟地走向桌席。
咬着唇瓣,极力想从一桌的食材中找出箩卜。
哪怕是一根箩卜丝……
不可能!不可能!
她闭上眼,心里混混顿顿地颤着,努力回忆着晚宴上她吃过了什么——
议论声悄起——
“就算不是天花,也难保不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好可怕,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不行,必需得跟我们隔离,万一传染给孩子,那怎么得了……”
谢老夫人轻咳一声,示意众人不要出言打扰,厚重的眼睑后折射出一丝带着考究的审势,静静地看着桌席边不停瑟抖的身影。
在她的眼里,这个孙媳妇精明能干,却锋芒太过。
夏凌惜嫁入谢家三年,在外人眼里活得光鲜亮丽,如鱼得水。不仅拥有丈夫的宠爱,公公欣赏,还与婆婆钟雯秋相处融洽,配合默契。
尤其是,这一年,夏凌惜对谢家生意上的助涨,让大房在谢府中地位渐升,最终使钟雯秋得以名正言顺的掌握谢家内宅大权。
多少人由此夸奖钟雯秋挑了个好儿媳,而钟雯秋在外人面前,也从不吝于言辞。
可谢老夫人早就窥出,夏凌惜根本不是安于深宅内院的女子,她不在乎谢宅内府大权,她想要的是参与谢家的经营。
谢老夫人甚至相信,不出十年,这个孙媳妇会代她的公公谢晋河,成为谢家掌柁人。
对于这个预知,谢老夫人自然无法认同,所以,她三番几次暗中提醒孙子谢卿书,对自家的媳妇可以疼,但不可纵!
夏凌惜就是再能干,也只能做一个辅助丈夫的妻子,而不是象钟亚芙一样,走出夫家,另设门户。
在她心底,女人再强,还是安份居于后院更妥当。
可骨子里,谢老夫人是欣赏这样的女子,如果她是自已的孙子,她必全力裁培。
可今日的夏凌惜让她有些错愕,举止失措、遇事太过慌张,完全失去平日镇定自若。
诺大空旷之地,此时,无声无息,众人看着站在桌席旁的,阖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周玉苏,虽然稍年轻的已显出不耐,但谢老夫人不开口,无人敢轻易质声。
一盏茶时后,周玉苏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渐渐透出一丝阴狂,终于轻笑出声,转身,朝着谢老夫人福身,斩钉截铁道:“祖母,今晚夜宴,孙媳妇只吃过五样东西,鹿胎、酱牛肉、桂圆,豆腐炖干贝,爆炒虾仁。这几种菜中,确实没有箩卜。但孙媳妇确确实实是因为误食了箩卜才致如此,所以,孙媳妇想大胆推断一句,希望祖母不要见怪。”
一旁看得发闷的谢良媛,终于偷偷地嘘了口气,方才,她着实有些替周玉苏焦急,若是连这点都想不到,那这游戏玩起来还真没劲!
谢老夫人颔首道:“你只管直言,只要属实,祖母替你作主。”
周玉苏款款一拜,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媳妇怀疑,那野山参是用箩卜为材质做出的假山参!”
东越野山参价值连城,在西凌,也不乏有不法份子,用箩卜来造假。
所以,周玉苏如此质疑也是合情合理。
孙厨子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谢老夫人扬示示意他噤声,含笑摇首,市面上买的野山参她不敢保证,可谢家拿到手的野山参,根本不可能渗假。
谢老夫人自然不愿向所有人解释,她所得的东越野山参出自何人之手,但既然自家孙儿媳当着众人的面质疑,她必需给大家一个答案。
适巧,管家带着郎中勿勿赶到。
谢老夫人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孙大夫,你行医数年,能否辩出东越野山参真伪?”
孙郎中慎重一揖,“野山参个头比一般的参小,颜色偏白,状似刚出生的小箩卜根部,从外观上确实难区别真假,但横切后,新长出的箩卜纹丝细,当中基本不见纤维,而野山参却经十年才能成年,既便是炖煮五个十辰,纤维依旧清晰可见。老夫人您若有兴趣,老夫可当面验证给您瞧。”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看向那圆桌,周玉苏蓦地心里升起一股强烈不安的预知,视线极力搜索——
是的!
今晚的鹿胎炖野山参,早已入腹,早就连渣都不剩,没了证据,如何验?
就算眼前的郎中可以证实她并非犯了天花,可她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任谁都会猜她得了什么恶疾。
身患恶疾……。七出之条!
周玉苏瞬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如同深海中的溺水之人,再次陷入绝望!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有同情、有婉惜、有陌然、更多的是恐惧!
谢老夫人沉着脸不语,谢晋河心知母亲不愿开这口,为了谢家人的生命安全,便对钟夫人道:“你吩咐下去,把西院清理一下,让她今晚就搬过去,只带贴身丫环。”
珞明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启了启唇,眼角带着惧意扫着周玉苏形如女鬼的脸盘,欲哭无泪!
“这儿有……。”一声娇嫩的女儿声响起。
众人只见,谢良媛端着一蛊白瓷罐,盈盈信步,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走到郎中的跟前,脆生生道:“孙大夫,我这里有野山参,您验一验看看,可莫要委屈了嫂嫂。”
言毕,走到谢老夫人跟前,嘟着唇瓣,一脸愧疚地朝老人撒娇,“祖母,媛儿不是不想吃,只是想放着晚点吃,媛儿方才没什么胃口。”
谢老夫人尚未开口,周玉苏已咽哽出声,“六妹妹……”眼角浮上一层薄薄弱湿气,心头恸起一股强烈的感恩之情,“嫂嫂谢谢你了。”言毕,朝着谢良媛福身。
谢良媛却连番摆手,退后一步,小脸憋得红红的,“大嫂,使不得,媛儿只希望能帮上大嫂。”
心却在笑——
帮?是的,我是在帮你,让你缓一口气,让你安心多养两日胎,否则,我怕你没有命来享受接下来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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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们肯定想不到,月躲墙角偷笑。
天赐良媛 14 风雨前奏
孙郎中很快鉴定出东越野山参是箩卜造假。
谢老夫人脸色阴冷得几乎能榨出霜来,驻着拐杖的手指关节泛着一层青白,额际青筋浮动,薄唇紧抿,双眼锐利冷冷从众人脸上环视而过。
谢晋河担心母亲年纪大,气坏了身子,忙上前搀住,却被谢老夫人扬手拒绝,沉着脸看着钟夫人,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
钟夫人噤若寒蝉,她掌管谢府内宅,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逃其咎!
除了周玉苏暗自松了一口气外,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此时,静得仿佛能听见叶落之声,众人禀息、低首等着谢老夫人发话。
令众人意外的是,谢老夫人重重吐出一口气后,走到谢良媛身边,心疼地牵起她,步履蹒跚至钟亚芙面前,眼角微微濡湿,“杨夫人,我这六丫头一出娘胎就先天不足,经了几次差点命都保不住,若非这些年,每日用野山参吊着……。”
谢老夫人眼角泛红,摇摇头,“造孽,原是补身的东西,若是这些年误食的都是箩卜,反倒是催命之符,杨夫人,我老太婆厚颜,恳请……。”
钟亚芙婉约一笑,握了谢老夫人的手,颔首道,“老夫人放心,亚芙明日便带她入宫觐见皇太后。今日,贵府有事处置,亚芙就不打扰了。”
钟亚芙是从内宅恶斗走出杨家,她自然明白,在这节骨眼上,想揪出真凶,就必需抓紧时间,可谢老夫人第一时间,居然是先替谢良媛求请,可见谢良媛的病已不容延误。
谢老夫人眉宇微微一松,露出些许笑意,对谢良媛道:“六丫头,杨夫人既然答应了,她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快给杨夫人磕个响头。”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齐齐看向谢良媛,心里暗暗称奇,这谢良媛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得到钟亚芙的青睐。
谢良媛也吃惊不小,但她没有表现太明显,只是依言跪下谢恩。
谢老夫人担心谢良媛体弱在这久站吃不消,便命青荷送她回房。
谢良媛知道老夫人这是不想让她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主仆二人回到寝房,刚展了灯,青荷便隐隐听到窗外传来动静,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到苑外灯火通明,人潮涌动,有些担忧地走回到床边,“六小姐,您说,老夫人会查到这里么?”
今日一早,她便奉谢良媛的命去厨房,趁着厨子不备,把谢良媛亲手制作的象野山参须的箩卜须扔到了鹿胎炖罐里。
谢良媛倦倦地抬了一下眼皮:“野山参一直由库房收存,我平日要吃,祖母也是差了身边的百合去拿,接着,就送到厨房,炖好了,才到你们手上,所以,能作假的,只有三人,一是库房,二是百合,三是厨房,怎么查也查不到你们头上,放心吧。”
她重生的第二天,谢老夫人一早就差百合送上炖好的野山参,可她一喝,就知道假的。
她前世三年未孕,也曾为此花重金让人去东越买野山参,因为吃过,所以了解。
再则,她自小受祖父训练,对任何一件东西的辩别细微之处都强于普通人,野山参咀嚼起来,粗纤维很多,既使炖了五六个时辰,咬起来也象老筝干,假的却做不到这点。
青荷想想也有道理,百合跟老夫人多年,知道六小姐是老夫人的命根子,所以,百合没这个胆。
厨房人来人往多,炖参时,百合会在一旁盯着,别人也也没机会下手。
唯一有机会的就是库房的梁婆子。
一是仗着是谢府老人,深得谢老夫人信任,掌管库房,二则,她负责采购,有机会接触商户,也知道真正东越野山参的价格,保不齐就动了心思,偷梁换柱。
这一想,青荷心情就轻松多了,忍不住赞道:“小姐,您真聪明,奴婢真佩服您,想得真周到,知道今晚的鹿胎会被吃得一干二净,早早就备好证据。”
谢良媛眸光一转,清澈若水,但却是带了如霜冷意,“象今天这样的日子,祖母宴请钟亚芙,借梁婆子十个胆,也不敢拿假的野山参出来唬弄,想要让周玉苏吃了过敏,只能在汤里渗下几根箩卜须,量不能多,否则,孙厨子会发现异常。”
所以,她才差了青荷去办。
青荷是她身边的人,奉她的命去厨房打点,谁会置疑?
晚宴中,一大罐的野山参汤被分食干净,谢良媛最后呈上去做证据的,里头一大截的野山参,是她用小箩卜泡野山参粉泡出来的。
趁着晚宴大家视意力都在周玉苏身上时,她把这假山参放到小盅里,最后给了孙郎中。
目的是掀起谢府盘查,拨掉钟夫人和周玉苏的心腹梁婆子,也算是给死去的谢良媛一个交待。
“六小姐,您说,老夫人会查到梁婆子么?”
谢良媛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处置一个奴才对她有什么意义?
她费这么多的周折,梁婆子只是她棋盘上的一粒小卒!
“钟夫人接手谢府内宅也只有两年,在此之前,全是祖母拿主意,怎么可能连个小喽罗都搞不定。”谢良媛笑了笑,走到妆台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倏地抚了胸口,后背沁出一层的虚汗,她呻吟一声,视线处,似乎觉得空间在扭曲,四周虚幻地浮动……
青荷闻声,马上奔了过来,扶着她到床上后,从床边的小柜里拿出冷香丸给她含着,侍候她脱了裙子,拿了干毛巾,帮她把冷汗擦干,也顾不得沐浴,直接让她躺在床上。
半柱香后,谢良媛方缓过气来,看着青荷一脸焦急,幽幽一笑,“青荷,我不会死的,你要是担心,你睡在我边上,夜里看住我……”
原本补身健体的野山参被无良狗奴才偷梁换柱,箩卜性寒,等于成了催命符。
谢良媛并不清楚自已的身体究竟坏到哪个程度,但今晚,谢老夫人在知道野山参被人动了手脚后,如此慎重地将她托付于钟亚芙,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真正的谢良媛正是在夜里睡梦中死去。
青荷感受到谢良媛笑容背后的无助,心口一酸,情绪巨幅波动,咬牙道:“那梁婆子死一百次也不够。”
谢良媛没力气说话,只微微扯了一下唇瓣,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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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章,小良媛入宫喽~
天赐良媛 15 良媛进宫
翌日,谢良媛一睁开眼,便看到坐在她床边瞪着熊猫眼的青荷,吐了吐舌头,伸出手,捏住青荷的鼻子,“还真一晚不敢合眼呀。”
青荷这才舒了一口气,爱怜地握住她的小手,“六小姐,您健健康康的,奴婢愿少活二十年。”
谢良媛嘴角一弯,甜笑延至眼角溢出,“哼,青荷你不厚道哦,你家小姐本来就年少你十几岁,肯定多活你十几年,你要是少活二十年,岂不是让我也跟着少活二十年?我才不依!”
那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变声期女孩未褪迟的童音,直搅得青荷母性泛了,“是是是,小姐长命百岁。”倾了身,便将她从床榻上抱起,将她放在妆台前坐稳后,柔声哄道:“六小姐起今儿不许赖床,夫人派人来问了三回了。”
钟亚芙辰时会派人来接谢良媛入宫,刘氏昨晚兴奋得无法入眠,搜园事了后,整整弄了两个时辰,方把谢良媛今日所着的衣裙、头面一切备妥,未到卯时便派人送了过来。
青荷挂起帐帘,打开寝房的门,唤外寝的丫环进来侍候,三喜冲在了最前面。
另一个丫环见状,便道:“青荷姐,方才老夫人和二夫人都派人过来几次,现在小姐醒了,我这就去回禀一下。”
“去吧。”青荷应了声,从另一个丫环手里接过炖好的野山参汤,打开盖子,蹙眉闻了一下,丫环脆笑着,“青荷姐放心,这是郎中鉴定过,正宗的野山参,老夫人说了,让六小姐一醒来,马上喝。”
青荷端了进去,见三喜围着谢良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三喜原是内寝的贴身一等丫环,被调至外寝,成了二等丫环,每月例钱少了不说,还被身边的同传冷嘲热讽,如今,她满脑寻思着想讨好谢良媛,希望重回小姐身边侍候。
三喜侍候谢良媛穿衣,一边偷偷观看谢良媛的脸色,一边试图找话题,“六小姐,您昨晚睡得早,您不知道,昨夜里库房的梁婆子被关到地牢了。”
青荷一听,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想到昨夜里半夜三更,她服侍谢良媛起来出恭,看到窗外灯火通明,便念叨一句,“不知道是否查到梁婆子,要不要明早奴婢去打听打听。”
谢良媛迷迷蒙蒙地回了一句,“明早让三喜来侍候我更衣,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三喜以为青荷取笑自已,白了她一眼,继续开始八卦。
谢良媛兴趣缺缺地听着,最后才问:“大嫂如何了?”
三喜见六小姐发问,喜上眉梢,“奴婢一早去打热水,听到玉波苑的都在议论,说少夫人身上痒得无法安寝,又不肯看大夫,折腾一宿。”
谢良媛唇瓣挽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走到床边,从柜盒里找出一瓶药膏,“三喜,你跑一趟,把这送给大嫂,就跟大嫂说,这是雪花秘制膏,如若她不小心碰破了脓疱,先清理干净脓血,然后用这抹一抹,三五天就生出新肌,不留一丝疤痕。”
三喜得了差,喜气洋洋地接过,还不忘了用得意的眼神瞅了一下青荷,“六小姐,那奴婢去办差了。”
三喜应了声后,欢天喜地离去。
青荷不解,待众人退下后,方问,“六小姐,干嘛把好东西给她糟蹋?”
这雪花秘制膏药来皇宫御制,也是极稀罕贵重之物,在西凌一瓶最少也要卖个百两银子。
谢良媛眉眼弯弯,五指轻捋耳旁的长发,“青荷,你不厚道哟,人家可是个孕妇哦!”
青荷抚摸了一下手臂,那里刺刺的,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她家六小姐,明明是在算计什么,可那双湿漉漉的双眼,看上去是那么无辜!
没过一会,刘氏勿勿而来,端看她一会后,对青荷的用心感到满意,“还是青荷留在你身边妥当。”
时辰已近,刘氏也无法细细交待,从怀里掏现一个小锦囊,里面用油纸包着芙蓉糕,放进了谢良媛的袖兜里,叮嘱道:“虽有杨夫人照应着,可宫里毕竟不同其它地方,太后娘娘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万一久候,肚子饿了,可垫一垫。”
谢良媛思绪一晃,恸心、酸楚、弥漫心田,或许,死后重生,未偿不是福份!
辰时,谢良媛在谢老夫人和刘氏的相送下,上了钟亚芙的轿。
西凌皇宫。
清风拂面,谢良媛悠闲地坐着,欣赏着御花园景色。
入宫后,钟亚芙让她在此稍候,她仓促带谢良媛入宫,觐见前,她得先向皇太后禀报一声。
与她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这西凌皇宫冷清得很,一路过来,极少见到宫人的身影。难怪民间盛传泓睿帝在位十五年,从未选秀,后宫除了沈皇后一人,无妃无嫔。
就因为一国帝王只选一妻,所以,西凌这些年,纳妾之风日益衰减,加上在朝庭的鼓励下,女子经商盛行,妇人在宅门中地位渐渐高涨,如她,也是希望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惜……。
嘴角溢出一声轻叹,远远突然传来年轻女子娇软之声,“真是勤劳的小园丁,每天起得跟皇兄一样早,可皇兄是早朝,为天下苍生,你呢,养几根破草,每天准时巡视,至于么?”
谢良媛循声一瞧,只见不远处的小径,走来一大一小,少女约十五六岁,身上那件由江南彩帛绣制出的湖绿色襦裙,阳光下泛着粼粼水光,既使没有一丝繁复的纹绣,却盖过世间所有的锦衣绣裙。
少女身边跟着一个小宝宝,约四五岁,穿着男童晨起时的小缎衣,下着一件白色的缎裤,腰间别着一个小水壶,手上还提着超过他半人高的木桶,迈着小短腿正费力地跟着。
那少女却一丝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还很不客气地嫌弃着,“真丑,你瞧瞧你养的那些草,瘦瘦的,根霜打了一样。你看,玉姨养的花多美,你呢,养什么不好养,养一根破草。”
“姐姐你讨厌,宝宝的草不难看。”宝宝大眼水汽渐渐积聚,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却气乎乎扭过头,“小草生气了,宝宝不给姐姐看小草了。”
少女“哟”地一声,继续打击,“是谁一大早不睡,屁巅屁巅来找我,说小草开了花了,求我去欣赏,哼,我才懒得看呢。”
小宝宝胸脯一颤一颤,憋了半会的气,委委屈屈地求,“姐姐,你还是看看吧,小草很漂亮了。”
待两人走近,谢良媛先是被少女的美貌晃了一下眼,紧跟着,便有呼吸顿住的感觉。
这小宝宝也太象……太象私闯双缘拍卖行的那个黑袍男子兰天赐!
一样的琉璃眸,一样的眉眼,除了少了兰天赐眉间的那颗胭脂痣,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小宝宝刚扭了头,就注意到谢良媛,“咦”地一声后,提着桶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眉眼弯起,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谢良媛,嫩嫩地开口,“姐姐,你是谁呢?为什么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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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这小萌宝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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