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郑国宝越听越觉得这女子身份十分神秘,可是她虽然天真又有些不谙世事,但是做事认死理。她不想说的事,还真是不好骗出来。只得让她休息,自己到外面吩咐孙大用派人回华山送信,让宁中则做好准备。再从西安府将岸那里,抽调五十名信的过的锦衣,前往华山附近,做好警戒。
孙大用又道:“国舅,这小娘皮模样不错,身段也好。是不是……”
郑国宝当胸一拳,“你疯了?她撕个人都跟玩一样,这可不是好弄的。再说她人虽然不聪明,但是对这事上可仔细着呢,搞不好,她再把我劈了。”
孙大用面露诡异笑容,“国舅,您这回怎么糊涂了?这小娘可是喝酒的,我们到晚上的时候,给她弄点好酒,还怕您不随了心意?”
郑国宝还是摇头道:“胡闹!她武功深浅咱们不摸底,你用什么蒙汗药,还是那什么春要,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作用。万一弄巧成拙,她作起来,即使我们能靠着人多取胜,也要付出不小的伤亡,那就犯不上了。”
“国舅放心,小的没这么糊涂,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招数。咱那个酒里面,什么都不放。就是上好的烈酒,这村里酿的酒,可有劲了。那姑娘就算再能喝,也是个女流,能喝多少?我们再一劝酒,让她多喝几杯,等到她彻底醉了,国舅正好捉她的醉鱼。等到明天天一亮,您就说您也喝多了,她还能怎么样?这女子武功既高,又有些古怪。成了您的人之后,正好问问她的来历。将来您既得美人,又多了个女保镖,何乐不为?”
郑国宝琢磨了一阵,问道:“这事靠谱么?这镇子的酒行不行?到时候,这酒要是盯不住,那就把事搞砸了。”
孙大用尴尬一笑,“国舅放心,这酒咱的人试过了。那些苍头军嘴谗,您又提前了军饷,他们就去嫖这的村纪。结果喝完了酒,就直接钻桌子下面去了,什么都不成了,连练大侠都放倒了。”
郑国宝可知道,练天风武功了得酒量也好,没想到连他都倒了?若真是如此,那这事还真就有门。孙大用领着郑国宝来到另一个跨院,只见练天风脚步踉跄,一手提剑,一手胡乱掐着剑决,正在院子里胡乱挥舞着宝剑。
他学的是杀人的军中剑术,与江湖剑法大为不同。讲的实用,而不是美观。这一路醉剑舞起来,也是既难看又滑稽,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大有出入。只听练天风边舞边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了却君王天下事……厄……天下事。天下事,公等在,我只打鞑子、打色目人、打泰西人、打倭寇、打文官、打清流、打出卖祖宗的奸商、打不交赋税的缙绅……打……打”
郑国宝喊了一声,“打二斤。”
练天风胡乱应道,“对,打二斤!……不行,二斤有点太多了,先来八两吧,这酒真有劲。”他脚下一绊蒜,人扑通就栽倒在地,过不多时,鼾声就响了起来。
锦衣笑傲行 第一百四十八章笑红尘
郑国宝吩咐几个锦衣把人抬回去,又叫来孙大用,“这酒看来有点劲。赶紧吩咐去买,多预备几个陪酒的,酒也多买点。菜上,不用讲究什么手艺,就是多预备肉。我进镇时,听着狗叫的欢,让他们多预备几条肥狗。烧酒配狗肉,我就不信了,问不出这小娘皮的实话。”
果然,等到晚上将烧酒、狗肉一摆上桌,梦儿的眼睛里就射出光来,人几乎都要趴在桌上,将几大盘狗肉一拢“这些都是我的,谁也不许抢!”她又抬头去看郑国宝,可怜兮兮地说道:“你答应过我顿顿有肉吃的,你们做官的,天天都能吃好的,这顿就让了我吧。”
她虽然年纪是个迷,不过看她的模样,比郑国宝还要大上几岁,可是天真烂漫的性子,总让人拿她当个小姑娘。因此这种举动,只是让人觉得她可爱,倒没什么反感。
郑国宝为她倒了杯酒,“放心,咱们的狗肉有的是,没人跟你抢。只是干吃肉没什么意思,尝尝这烧酒。我还特意找了几个人陪着咱们喝,人少不热闹啊。”
他挑出来这六个人,都是此行队伍里,有名的海量,国朝中酒精考验的战士,在酒桌上都立下过赫赫功勋。又是以多欺少,想来这梦儿姑娘虽然有些酒量,但也敌不住这许多好手。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她不喝。这人又是一根筋,要是铁了心的不喝酒,别人真就难以劝的动。
梦儿端起酒杯闻了一闻。脸上现出欣喜之色,“好酒。好酒。一闻就知道是有劲的,这样的酒喝着才过瘾。不过杯子太小了,我要大碗。”
郑国宝没想到梦儿如此配合,吩咐一声将众人的酒具换成海碗,梦儿提起十斤重的酒坛,就给自己的碗里注满了酒,又为郑国宝的碗里注满。将酒坛朝桌上一放,“你们几个不是好人。我不要给你们倒酒。还有,一会谁也不许和我抢肉吃。”
这几个汉子口里应是,郑国宝举碗想要说点什么劝酒,不想梦儿手快,已经一扬头喝下半碗,又抓了块狗肉来吃。“不要罗嗦了,快吃快喝。”她一边朝嘴里塞肉。一边对郑国宝说着。又四下踅摸,将一个酒坛放到自己手边,似也是怕有人来夺。
众人不想事态的展居然是这样,这姑娘看来,倒是不难对付啊。纷纷举碗来敬,梦儿也豪爽。来者不拒,酒到碗干。郑国宝酒量一般,见了那一大海碗酒,自己先有些眼晕。结果梦儿见他只喝了两口,就停住不喝。一把将碗夺了过来“不喝就不要拿着,吃点肉。你是好人。可以从我这拿点肉走,我就当没看见。”把那半碗残酒也送下肚去。
郑国宝本以为,按她这种喝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醉成一瘫泥。哪知,她越喝眼睛越亮,仿佛精神反倒更加充足了,喝酒吃肉左右开弓全不耽误。喝到中途,那些负责陪酒的汉子已经倒了一多半,梦儿则混若无事,自顾吃喝,还不住的劝郑国宝吃肉。
等到再喝了一阵,那六名陪酒员都已经人事不知,只剩下梦儿自己吃喝个不停。边吃边道:“这下好了,几个讨厌的家伙全都倒了,没人跟我抢酒抢肉。郑国宝,你多吃一点,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的。”
等到郑国宝准备的几十斤村中烧酒被喝了多半,狗肉也被消灭了七成,梦儿这才用袖子在油嘴上一抹,“过瘾过瘾。自从离开山里,就今天吃的最过瘾了。总算是没人在旁边教训我,说什么不许吃饱,不许没风度,不许喝这么多酒。烦也烦死,当初在山里,打不到东西就饿肚子,打的到野兽就随便吃,那才痛快。”
她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郑国宝,将身子向前一凑,“你这个人很奇怪。我觉得你也不是好人,可是却又对你动不了杀心,真怪。你说,你到底想让我杀谁,我帮你杀了,咱们快点两清了好不好?”
郑国宝此时已经相信,史书上记载的什么米五斗、肉十斤倒不是扯淡。眼前这个姑娘,看身段这么纤细,食量和酒量都大的惊人,自己以为万无一失的布局,就成了大乌龙。总算这女子对自己没起杀心,否则岂不糟糕?在心里,已经把孙大用骂了无数次,脸上倒是一副好好先生模样,“你说的什么话?在我心里,拿你当我的小妹妹一样,哪有哥哥请妹妹吃东西,还要报酬的?我也没什么想杀的人,你就省省力气吧。天色不早,你也该睡了,我送你回房。”
梦儿却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当你妹妹。我娘说过,要是有个男的喊我好妹子,那准是没安好心,想让我给他生小宝宝。娘说生宝宝一点都不好玩,可疼了。所以谁要对我使坏,我就杀谁,我不想杀你,你也不许叫我好妹子,好象我比你大,干脆你叫我姐姐吧,好不好?”
郑国宝只得点头,解释道:“其实,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算了,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我还是先送你回房,趁早休息。”
梦儿道:“那不成。我还没玩够呢。你留下,听我唱歌,哪也不许去。”只见她起身抓起两个陪酒汉子,向着门外就丢,接着便是连抓连掷,像扔麻包一样,把六个人全都丢到了院子里。又喊道:“我要唱歌跳舞了,你们谁都不许看,谁看我就杀了谁。这六个家伙你们弄走,我不想他们吐到这里。”
喊完之后,将这大堂的门一关,又把门闩放上。接着腾身一跃,人已经上了桌子,飞腿踢处,桌上的碟子、酒碗滚了一地。她又甩脱了绣花鞋,扯落了罗袜,将那白皙的天足露了出来。
“好看么?”她抬着脚问向郑国宝,这模样分明就是在说“敢说不好看试试。”
郑国宝只得点了点头,不知这女子,到底想要做什么。梦儿笑道:“娘说过,女人的身子不许让男人看,脚不许被男人看,也不许男人摸,谁摸就要杀谁。谁看了,也要杀谁。但是如果是最亲近的男人,就可以看,可以摸。你是个好人,但是和我不够亲近。你只能看看,不许摸哦,否则一样杀了你。”
她将身子在桌上连做几个胡旋,长袖甩动,翩翩起舞,口中唱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郑国宝本来喝的酒就没多少,此时更是把残存的一点酒意也吓没了。惊道:“你……你怎么会唱这个?”他倒不是没见过其他穿越者,比如某京剧团架弦的莫大,但是这女子来历神秘,本领又强,可又不谙世事,连是非观都没形成。难道她也是穿越的?可是看着不像啊。
梦儿又转了两圈,整个人向后一仰,以腰为支撑,人弯成了一个拱桥形状,正是一手铁板桥的功夫。她就用这种姿势看着郑国宝笑道:“怎么,你也会唱么?这是我娘教我的,好听吧?你要是会唱,就跟我一起唱啊,不过我才不信,娘说这个歌,这个世上没几个人会的。”
郑国宝来到桌边,顺着她的调子继续唱下去,一直唱到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方才住了声。“怎么样,这个跟你娘教你的一样不一样?”
梦儿此时已经换了个姿势,就那么抱着腿坐在桌边,听郑国宝唱歌。等郑国宝唱完,她拍手道:“没错,没错。跟娘唱的一模一样,除了叔叔外,你是第二个会唱这个歌的。而且你比叔叔好看,比叔叔和气,还不要我干活也肯给我肉吃。”她说到此,忽然伸手一拉,把郑国宝拉到自己面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会唱这个歌的人,就是我梦儿的亲人,所以可以亲亲。不过只可以亲亲,你要做别的,我还是会打你。”
锦衣笑傲行 第一百四十九章金刀无敌
郑国宝被闹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梦儿到底对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可是越是这种充满了神秘与危险的女子,越能勾起他的征服欲。这一晚过去之后,锦衣卫都晓得,这女子不但武功了得,神力惊人,酒量和饭量,也是世间少有抗手。因此对她敬而远之,不敢再来招惹。
梦儿对这些锦衣和苍头军,也没什么好看法,时不时还要作弄一下。只有对郑国宝,倒像个粘人的孩子,她年纪本较郑国宝略大,非要郑国宝喊她做姐姐。可是言谈举止上,又略显幼稚。按她自己的说法,是她从小长在深山,和母亲一起长大。母亲教她武艺,教她打猎。母亲死后,她又随叔叔回了父亲那头,执掌家业。至于她判断人善恶的标准,一部分来自母亲,一部分则来自直觉。她的话里面语焉不详,很多细节十分可疑,可只要一细问,她就来个闭口不言,任谁也没办法。
可怜,她这么个身材模样皆属一流的美人在旁,没轻没重的时刻撩拨,却又可看不可吃。让郑国宝暗自悔恨,早知道就把岳灵珊或是华山六灵里找一个带在身边,也不至于受这个罪。
大队人马出了陕西,径直赶奔河南,不几日光景,已经接近洛阳。边军六千早在郑国宝入河南以前,就已经入豫剿匪。巡抚杨一魁的标营兵力,地方上富绅豪强的民团性质的武装,本就已经把变兵打的死伤惨重。边军一到。不亚如神兵天降,便是当年的白衣军。也敌不过九边人马,何况八营变兵互不统属,指挥混乱。自上而下,想的也是招安,而不是真造反。他们不占名城,不攻重地,就是怕事闹大了,将来招不了安。结果导致缺乏核心领地。军资也不充裕。边军一到,变兵连吃败仗,已经溃不成军。从沿途所接的塘报看,官军沿途大胜,已经将叛军逐步压缩往河南湖广交界地区,洛阳倒是个安全地带。
本来变兵初起时,也曾有兵马攻打洛阳。根据河南巡抚杨一魁的奏报上看,当时河南整体的情形是城内无银,城外无兵。无兵无以拒敌,无饷无以募兵。洛阳自然也不例外,眼看就要沦陷。
全仗着洛阳义民王元霸,毁家纾难。尽散家财募集义勇,危机之时,登城助守,才保得洛阳不失。在杨一魁的保荐下,王元霸已经被朝廷旌表嘉奖。于洛阳城内修了石头牌坊,并得了巡抚亲手送的牌匾。王家又准于洛阳募集丁壮组成忠字营。封王家长子王伯奋为洛阳卫指挥使忠字营参将,从此王家正式成了官场中人,也算是一步登天。
后世王家修撰族谱时,将洛阳之役形容为万历年间少有之恶仗:贼兵犯阙几旬日,见朝廷未尝用兵,攻城日急。贼兵箭如雨,中城壁如猬毛。又大磨石为砲,楼橹有摧毁者。城头望去,贼势绵延数里,枪矛攒动,卷蔟如潮,人马不可计数。且多火器,铳炮齐施,昼夜不停。城内卫军见贼势大,不肯用命,无人登城应敌。军官催战,鞭一人起,一人复卧如故。洛阳指挥高适达,率亲族家丁百人夜间缒城而出,意欲偷营,不想为贼所知,尽数战死。
多赖元霸公带领王门宗族子弟数百人,亲冒矢石,登城驱敌。白刃交接,浴血厮杀半日,一步不退。王门子弟死伤惨重,血染洛阳,丹心碧血万古流芳。贼大溃,元霸公领本族子弟,出城追击,杀贼无数,尸积盈野。斩贼领撞塌天、滚地龙、柴云升、王天纵、关金钟等多人,贼势大挫,趁夜而遁。
若是看这段记载,王元霸简直就是洛阳万家生佛,也是大明朝的擎天玉柱,可与当年大侠郭靖一比高低。但是,我们要说,历史往往存在着各种不同的声音。比如根据参与围攻洛阳的小军头“一声雷”的供述,在大军抵达洛阳前,已经与王家的人进行了接触,约定好几时献关,如何开城,他们这才会选择攻打洛阳。
可是没想到部队抵达洛阳前,开封方面传来消息,朝廷京营大军三万并辽东李成梁部大军两万,已经开始入豫作战。虽然消息没得到确实验证,王元霸的态度已经开始**起来。
接着便是在攻城战中,洛阳知府以库银两万两劳军,洛阳卫表现十分勇猛,变兵几次攻击都不能克,士气大沮,改攻为围。及后,变兵放出消息,准备用水攻洛阳,洛阳民心大哗,王门子弟兵集结,据说是要组成敢死队,与贼决死一战。但是这支敢死队又莫名其妙的控制了府衙、仓库等要地,其行为十分可疑。乃至洛阳指挥高适达阵亡,亦与王家似乎有些牵连,比如什么人通风报信,高指挥杀至城边,为何叫门不开等等,皆是疑点。
不过此时叛军因为粮尽而退兵,王元霸当即率兵追杀,变兵缺乏指挥,撤退时,辎重在后,尽为王元霸所掠。可这批辎重后来的去向,又成了河南一大难解之迷。至于滚地龙等匪,自起兵之日起,至洛阳大捷时,已经在官府塘报上被斩了二十多次,被擒递解入京次数不计其数。想来这些人既敢谋逆,必有手段,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七十二颗人头,贼酋匪有此左道之术并不奇怪。谁敢否认塘报,那就是否认大明取得的胜利,你是哪头的?你什么立场?
而按照王元霸的解释,先期与叛军接触,乃是效法弦高犒军之计,为了让叛军撤退。至于敢死队包围府衙,仓库,那是为了保护知府及全城粮草,决无他意。同样诸如王家为什么既有“欢迎王师,光复洛阳”的旗号,也有“扫荡伪朝,重开日月”的条幅;王家孙小姐为什么既被许给了洛阳知府的公子,可一声雷执意说那是自己的小妾;与王家素有不睦的那些洛阳门派弟子,怎么就成了叛军内应,级都成了王家的战功;一些明明有主的田地怎么也成了荒田,划归王家名下,这些都因为年代的关系,无从考据。
不管怎么样,经此一战,王元霸王家算是身价大涨,由于叛军初至时,席卷洛阳城外各村、镇,未及走避的富户,尽为其所杀。那些无主的田地,便被洛阳知府作为犒赏义民的军资,赏个了王元霸。当然,知府自己殚精竭虑,也不能白出气力,赏给王家的田地里,有一半后来划到知府名下,知府及王元霸名下田产的一半,又归了杨一魁,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
郑国宝大队不等到洛阳,洛阳方面已经得了消息,虽然如今战事不算彻底结束,洛阳这还需要布置城防,修缮城池。可是国舅既是总办河南兵变事宜的钦差,那就不能等闲对待。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若是钦差对招待不满意,那么这场剿匪战争的胜利,将被大大延迟。为了国家安定,为了朝廷早日平定乱匪,对钦差的接待工作就不能含糊。
尤其河南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有人倒霉的。八府一百余县,不知有多少人要摘乌纱,更不知有多少人要人头不保。同样,也不知会空出多少官位,要给才有能,有眼力见的能员接任。因此招待钦差,也就成了比迎战乱兵,更为重要也更为复杂的任务。
锦衣笑傲行 第一百五十章平之复仇
府库如今虽然已经见了底,但是知府运筹有方,将本城士绅请到衙中,筹措半日,申明大义,晓以厉害。一笔钦差接待特别支出款,已经筹措到手,比当初筹措军饷都要方便。那些士绅也有很多是见过世面的,在一旁献计献策,程仪特产、醇酒佳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便是美人!
洛阳有清楼不假,但是钦差是何等样人,能去那地方么?这事,得准备良家啊。
初时知府也曾派了衙役下去,满大街的寻访良家美女,以做特产进献。自河南八营兵变以来,义军所到之处,必与百姓成鱼水之情。这些趟将乱兵古道热肠,最喜解人困厄。尤其年轻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以及寡妇,都是重点帮扶对象。往往成群结队,多人帮助一人。便是那些士绅家的千金小姐,往日里长在闺阁之中,轻易不见外人,这回也不得不送往迎来,以寡御众。
在乱兵这种良好的纪律氛围下,百姓们大为感动,往往只听说叛军将至,不等见了队伍踪迹,就携家带口自觉自愿远走他方,决不成为义军的拖累。走时连家门都不曾关,水缸里还存着水,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皆方便义军歇兵所用。。
至于说走不及的百姓,感念义军恩德,男子甘为前驱,冲锋陷阵,亲冒矢石;老弱自请鼎镬,愿充军粮;更有的献牛羊、献金宝,乃至儿献母、夫献妻、兄献妹。皆属寻常。至于朝廷方面说这些是督战队钢刀所致纯属污蔑!至于那些受了义军帮扶后或举身赴清池,或自挂东南枝的良家妇女。只因她们长期受程朱理学毒害而不自知。是村姑愚妇,夏虫不可语冰,实在有伤风景。
在义军这等良好军纪下,那些走的及的百姓,全都前往洛阳、开封这种大城,去吃朱家的粮食,为义军减少负担。如今的洛阳城内,街巷里到处是难民。要找几个好出身的漂亮姑娘,倒不是什么难事。即使是秀才、举人家的姑娘、或是某些大绅家的媳妇,也不为难。
不过衙役们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第一时间就遭到了王元霸王老英雄的坚决抵制,他闯进府衙后,义正词严的指责知府道:“你怎能强索民女,去伺候钦差。我的孙女难道不是佳丽?自古来,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怎么胳膊肘向外弯?”
知府吴忠孝闻听,急忙道:“这怎么成?您孙女,不是我的儿媳妇?你我两家已经过了帖,难道王翁还要赖婚?”
王元霸面对对方的亲情攻势。亦是坚守立场,寸土不让。“你当真是糊涂到家,你儿媳妇又怎样?那可是钦差,是国舅,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大人物。咱们的前程。全都着落在他身上。若是你儿媳妇将来能生下他的儿子,这是咱的福分。你不要拎不清了,接待的事,我来做,你不用管。”
整个河南自兵变生后,富翁士绅或逃亡乞活,或献金求命,但也有宗族子弟众多,地方上广有基业者,募勇立营,结营自守。他们又利用这个混乱的时候,或买或抢,从军卫手上搞到军械,扩充实力,扩大地盘。现在整个河南大小营头有五十多个,台面上的兵力已经多达十五万,斩数字看,八营变兵集体死上四回都不够。
朝廷不可能认领这么庞大的部队,钦差的另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裁军。五十几个营头,乐观估计也就剩十几个,内中还要有一个标营以及朝廷编练的新军四营抢名额。留给外人的编制不到十个,若是不巴结好钦差,自己家好不容易挣来的官身前程,就又变成不值钱的空衔了。
王元霸号称金刀孟尝,以金刀门这种三流门派,却能坐住洛阳这块风水宝地,场面上的事,自是十分擅长。国舅大队一进洛阳境内,便有洛阳知府吴忠孝、王元霸、新任参将王伯奋为,带领洛阳文武,出城跪迎钦差大驾。
王元霸又将城里的饱学宿儒,全都请来,为国舅歌功颂德,赞美一番。如叛军攻势正盛,忽自陕境方向一道红云升腾,忽而化为猛虎之形,扑向乱军阵中。贼兵胆裂,纷纷跪倒,其阵自溃。又有人说,洛阳围困正急时,百姓夜得一梦,金甲神人梦中言道,今有太白金星下凡,不日便至洛阳,妖魔邪祟怎敢与正神接战,不久必退。次日,王翁登城酣战,贼兵一鼓而溃,正应此梦。
郑国宝见那王元霸已有七十来岁,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的白须飘在胸前,精神矍铄,左手托着两枚鹅蛋大小的金胆。武林中人手玩铁胆,甚是寻常,但均是镔铁或纯钢所铸,王元霸手中所握的却是两枚黄澄澄的金胆,比之铁胆固重了一倍有余,而且大显华贵之气。这玩意倒是少见的很,不过也看的出,此老的膂力倒是不弱。
等到进了城中,先安排随员住处,又准备饮食金银、犒劳钦差卫队。接着就是备办酒席为钦差接风洗尘。梦儿见了这许多官吏前来跪拜,大感别扭。她这些时日与郑国宝混的熟了,也不拘礼,大声问道:“到底几时才能吃饭?我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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