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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猎人瞳
放学的铃声响起,于燃总算补完语文作业,顺利逃脱王老师的魔爪。
他把润喉糖还给楚眠,对方却说:“你拿着吧。”
于燃毫不客气塞进口袋。
两人乘地铁,准备去容港美术学院,那边商铺水粉种类多样,应该能买到适合画黑板报还好清理的。
现在正是高峰期,地铁里人满为患,两人握着挂环,身体微微摇晃。于燃站累了,就松开扶手,倚在楚眠身上。
“我想坐着。”于燃盯着面前一排乘客,悄声跟楚眠说,“你觉得下一站,他们谁会起来?我猜是那个长头发女的。”
楚眠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她刚才戴上了耳机,说明接下来很长一段路不需要听报站,不会那么快下的。”
于燃又扫量其他人:“提行李箱的那个呢?”
楚眠说:“他坐姿太懒散了,要是下站走,他肯定现在就坐直扶着箱子。”
于燃觉得楚眠分析得有理有据,十分令人信服。
“我觉得是那个穿红外套的,她一直盯着站名。”楚眠下出判断,手肘拱了拱于燃,“她那个位置,应该会往左边起身,你站她右边能最快坐下。”
“好。”于燃很快就蹭着人群,挤到了楚眠所说的那个大娘面前。他蓄势待发,等待地铁停稳就抢先落座。
终于,靠站的铃声响起,于燃眼看着那个红衣服大娘挪动了下身子。
“就是现在。”楚眠提醒他,还不忘推了一把。于燃匆忙“嗯”了一声,不假思索地往下一坐。
——直接坐到了大娘腿上。
“欸?”于燃诧异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同样诧异的眼睛。
大娘诚恳问他:“小伙子,你看不见这有个人吗?”
“对不起!”于燃没想到预测失败,连忙道歉站起身。再转头时,发现楚眠正一点一点挤进人群,试图远离自己。
“操。”于燃立刻跟上,抓住楚眠书包,“你他妈坑我。”
“我又不会读心术。”楚眠尽量让自己表情保持镇定,“谁让你那么懒,这才几站就想坐,麻瓜。”
于燃又不能在地铁上大声喧哗,只好环住楚眠手臂,使劲掐他。
两人出地铁站时,天已经黑了。
“所以‘麻瓜’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总这么叫我?”于燃拽着楚眠胳膊不松开,“是不是骂人的话?”
楚眠若无其事:“你自己不会百度吗?”
“对哦。”于燃都忘了这个方法,掏出手机搜索这个词汇,发现是指哈利波特里不会魔法的普通人。
于燃松开了楚眠手臂,惊讶地站在原地忘记走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叫我‘麻瓜’,那说明——”
“你会魔法?”
思路清晰,无懈可击。
楚眠只能讪笑着叹气。
“我就知道。”于燃唇角漾起温和的笑意,凑近楚眠抬头望着他,“果然那天是你在唤醒我。”
楚眠否认:“不是我,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就是你,我感觉得到。”于燃笃定地说,“我一看你,就觉得比看别人暖和。”





一触即燃 28、短信
于燃的思路总是和常人不一致,所以每次他自作聪明地说出奇怪的话,楚眠都要消磨掉不少耐心去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就比如他话里的那个“暖和”。
楚眠下意识回忆自己最近穿的衣服,也没有很厚,不至于比别人暖和太多吧?那么这应该不是于燃的本意。
于是,楚眠又仔细观察着于燃的表情,发现他仰着脸,目光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完全没有一丝偏移。这种毫无保留的直视方式太容易让别人有压迫感,楚眠坚持不到三秒就躲闪了视线。
“跟我没关系。”楚眠转过身,避免再被于燃紧盯着,“你要是觉得冷,你就自己多穿点。”
于燃若有所思:“我最近觉得咱俩冥冥之中好像有种联系。”
楚眠默不作声。
于燃接着说:“要不咱俩,滴血认个亲?”
楚眠冲他脑袋推了一掌,打乱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赶紧买东西去,我还要回家吃饭。”
于燃笑着跟上他,“楚眠,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儿子。为父每每看见你,心里都暖得很”
楚眠直接伸腿,让他差点被绊倒在地。
于燃这一趔趄,又被激发了灵感似的,抓着楚眠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楚眠没反应。
“从前有个女孩被诅咒了,每年只能说出一个字。她为了向喜欢的男生告白,整整三年没有说话”
于燃讲到一半,突然开始大笑,肩膀不停耸动,“然、然后,她终于等到了表白的那天,她兴奋地跑出家门,结果被门框绊倒她大喊了一声‘哎我操’。哈哈哈哈哈哈”
楚眠本来无动于衷,但转头看见于燃笑得喘不过气的样子,唇角也忍不住上扬,评价了一句:“无聊。”
两人进了美院附近一家商铺,在老板的推荐下挑选了一套丙烯颜料。于燃没有急着结账,又去其他货架上看了看彩铅和素描本。
现在有很多绘画工具包装精致,楚眠扫了几眼,觉得很适合当礼物送人。
他嘴唇微张,差点叫住于燃问生日是什么时候,但转而一想,这个问题于燃都还没问过自己,那他现在主动打探,岂不是显得很像要献殷勤。
楚眠沉静思量后,还是决定不问了。
“走吧。”于燃选好了要买的东西,走向收银台。
楚眠问:“只买这些吗?”
“嗯,笔什么的我家里还有,就是本用完了。”
楚眠瞄了一眼素描册,蛮厚的,可见于燃平时也没少练习。
他又好奇地问:“你都画什么?几何体吗?”
“不,就普通的彩铅画,想画什么画什么。”于燃拎走袋子,推开店门,“艺考面试不是需要准备作品集之类的吗?早点弄,显得多。”
楚眠想看看于燃的画都是什么样子,但他又不愿意表现出自己对于燃的兴趣,便说:“我姑姑现在就是画画的,你要让她帮你看看吗?”
“怎么看?”
“你明天把画册带着,我可以帮你给她。”
“好啊!”于燃喜上眉梢,抓着楚眠胳膊“嘿嘿”笑了几声,“走,我请你吃菠萝派。”
两人回家的路不同,到车站就直接告别。
楚眠手里的菠萝派还温热,但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吃东西,就坐地铁一路拿回家。
“今天怎么想起吃这种东西了?”楚珩看见了觉得新鲜,“回来还这么晚,嘴馋在外面吃过了?”
楚眠摇头,沉默地坐下来吃晚饭,过了会儿还是告诉楚珩:“跟同学去买点东西而已。”
楚珩意外之余还很欣慰,心里感叹侄子终于跟同龄人搞好关系了。不过她也没多问什么,只是暗暗记住楚眠每天的微小变化,比如更爱吃零食了,周末打游戏的次数更长,还会特意给fiona拍照。虽然生活的重心还是学习,但也越来越愿意把时间分配给娱乐,看起来不再那么阴沉了。
楚眠吃完饭,回房间看小说。前阵子诺贝尔文学奖的新闻铺天盖地,他猜测期中考试的语文阅读或许会考莫言的文章,趁现在有空看看,方便到时候分析中心思想。
看完一个短篇后,时间已经九点半,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却没发现未读消息。
已经连续好几天,楚眠晚上都会收到于燃的短信,没有正经内容,纯粹胡扯,一聊就到晚上十点半。楚眠这刚差不多习惯,今天收件箱就空了,难免感觉少了点什么。
楚眠没多想,顺手点进qq空间,看见于燃是在线状态,还发了几张银魂动画截图跟夜希讨论起来;再往下翻,是他刚才炫耀神庙逃亡的游戏分数,大言不惭地自称是班里最持久的男人;一晚上至少转发了七八条说说,分享了两首歌曲,明显没在写作业。
清闲得很吧。
楚眠起初还不以为意,直到他发现于燃昨天半夜的那条动态——
狼藏了反犬旁: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把这个月的套餐短信用完了!!!
终于。用完了。
楚眠皱起眉,心里有点不平衡。
自己每天那么忙着学习,还愿意挤出一点时间回复那些没营养的短信,结果于燃只不过是为了找人陪他处理掉那些短信条数而已。
——怪不得每条短信都跟废话一样。
楚眠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最近几天的收信箱,然后果断选择清空。
他把手机倒扣,继续专心看小说。
片刻后,手机振动。
于燃的短信姗姗来迟:“明天早上吃什么?你去食堂吗?”
楚眠匆匆回了个“不去”。
于燃:“来吧!我要补作业。”
楚眠现在正对他有敌意,看到他那种理所应当的语气一时更烦了,直接反问:“你为什么不能今天全写完?”
于燃:“我就想抄你的。”
“不给。”楚眠立即回复,并决定接下来再也不借他作业了,“你找别人要去。”
于燃:“行。那你明天记得来吃早饭。”
“我都说了我不去。”
楚眠回完这句,直接把手机调至静音。低头看书时,余光感觉到屏幕时不时亮起,他没去关心,等一本书看完该洗洗睡了,他才发现有十九个未接来电。
很快,于燃拨过来了第二十次。
“哎呦,你他妈总算接了,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
“什么事?”
“我看我这个月还有一百多分钟语音没打呢,留着浪费。”
没想到他会大大方方跟自己提这事,楚眠心里不由得更抵触:“你怎么不给别人打?”
“给别人打干嘛?”于燃在手机那边笑起来,“我晚上只想跟你说话。”
楚眠瞬间感觉到胸口里像是被人攥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指尖也忽然开始发热。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只是从桌前站起来,快步走到床上趴好。
“楚眠,我最近特别担心世界末日。”于燃声音忧虑,“我现在看着日历离十二月份越来越近,就他妈的好害怕,感觉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楚眠脸色缓和了很多,“你今天不是还要准备艺考的作品集?”
“那不是当时我没想起来世界末日这茬嘛。”于燃唉声叹气,“操,我才十五岁,我不想死。”
楚眠呼吸变沉了些,缓慢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十六岁?”
于燃认真地想了几秒:“明年吧。”
“废话。”楚眠轻笑起来,“我是说具体日期。”
“噢。”于燃恍然,“八月六号!数字很吉利吧?”
原来今年的已经过了。
楚眠暂时放弃送他绘画工具之类的念头。
于燃又开始严肃探讨世界末日的话题,楚眠左耳进右耳出,到最后安慰他:“肯定都能活下来的。”
“行,我信你。”于燃说,“如果我们都顺利活到二零一三年,就证明我们毕业也能顺利一起去北京。”
楚眠停顿几秒,然后重重“嗯”了一声。
其实他没想到于燃还挺重视那个所谓的约定,别说三年后他们还能否记得现在的愿望了,就连前不久军训时发生的事,楚眠也都淡忘了很多。当时夜空下的热情和感动,说不定都会随着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而慢慢消解。
楚眠本来对此毫不怀疑,但他现在却更愿意相信于燃应该会帮他记得。
“哎,困了,睡吧睡吧。”于燃说到最后口干舌燥,打了个哈欠就主动道别。
转天清晨,楚眠跟班长一起去室外监督这周的值日生工作。最近是“行为规范周”,卫生方面也加大了检查力度,每个班级要轮流清扫学校里的落叶。
楚眠在学校门口,眼前是高二年级的学长学姐,打扫态度十分散漫。其中一个他眼熟,正是前阵子想强迫崔荷亲密接触的蔡寒川,头发剪短不少,稍显精神。
蔡寒川当然也早就注意到了楚眠,两人刚才还有短暂的对视,不过他马上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然后暗自骂脏话。
力量被一个外表看起来文气的学弟碾压,还是在前女友面前丢脸,蔡寒川难免心里不服气,但更令他愤怒的是楚眠当时让他头撞了好几次墙,结果到今天脑袋还隐隐作痛,去医院拍片子没什么大碍,大夫说他可能心理原因。
“操他妈。”蔡寒川绝不承认自己是怕了这人。
他背对着楚眠扫地,把黄叶堆积成小山状,这时想回头看一眼楚眠走了没有,却注意到校门口进来了另一个讨厌的面孔。
于燃双腿还没迈进校园,就大声喊楚眠的名字。
蔡寒川不屑一顾地翻白眼,冷哼。
那两个人的关系,蔡寒川是从自己最近新认的弟弟嘴里知道的。
军训期间,隔壁学校有个叫黄枫的男生来打听谁是成骏扛把子,蔡寒川出去一瞧,原来对方是来交朋友的。俩人都是初中时混过社会的,性格相投,一拍即合。再开学后的某一天,黄枫说要带他去个有意思的地方玩,蔡寒川跟过去发现是个会所。“未成年不得入内”的规矩在黄枫面前形同虚设,据说是有人罩着,才敢随便进出。蔡寒川觉得他人不错,就干脆地称兄道弟。
两人平常就随便抽烟喝酒吹牛逼,聊着聊着也自然聊到了各自学校,蔡寒川发现原来黄枫认识于燃,也觉得这人是个傻逼。
不过当黄枫提议把于燃收拾服帖后,蔡寒川摆摆手拒绝了:“算了吧,没趣,我懒得搭理他了。”
黄枫没再多表示什么,之后蔡寒川随口提了一句:“我们学校高一有个人,比于燃难办。”
当然,他没有详细说明楚眠厉害的程度,只说:“操,看起来跟个娘们儿似的,劲儿还挺大。”
蔡寒川的形容虽然简洁,但十分精准,黄枫细细回忆了片刻道:“我好像见过,是不是跟于燃形影不离?”
“嗯。”
“噢”黄枫喝了口酒,轻描淡写地说,“那不是于燃对象么?”
“啊?”蔡寒川马上从沙发上坐起来,眉毛紧皱在一起,“操,男的?对、对象?操他妈,真假啊,别膈应我。”
黄枫觉得他大惊小怪:“你不知道?连我都知道,于燃军训时跟他对象半夜野战小树林,到了天亮才被教官抓住。”
蔡寒川马上恶心得打冷颤。
“哥,要不你看这样。”黄枫撂下酒杯,探过身子,“反正你想整治的是于燃对象,那我就跟你一块儿呗,咱俩把那男的收拾了,于燃脸上也挂不住啊,他这人不怕肉皮子被打,我看得从精神上虐一虐他。”
蔡寒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俩人商量好日子,选在了这周三的成骏社团活动阶段,那个时候学校主任都下班了。
也就是今天。
“操他妈。”蔡寒川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能看见这俩人,“恶心的死基佬。”
他麻利地扫地,把刚才堆积成形的枯叶又全都拨散了,但打扫的声音根本盖不住背后那俩人在校门口说话,膈应得蔡寒川干脆使劲用扫帚摩擦地面。
“为了给你买紫薯包,我连抄作业的时间都放弃了,你还不跟我磕头道谢?”于燃抬着脸跟楚眠说话,“你吃馄饨吗,我没加香菜,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
“早自习物理,你收敛点。”楚眠告诉他,“赶紧回去,吃完再写。”
“不行,物理一上课就检查。咱俩早自习换位置,我吃的时候你帮我挡着。”
他们俩说话时,蔡寒川的嘴角已经快撇出下巴了,胃里还一阵一阵酸。他嫌恶得五官扭曲,悄悄回头看一眼这对死基佬走了没有,结果撞见于燃笑着伸出手,把装紫薯包的袋子贴在了楚眠脸上。
操他妈。
蔡寒川当场没忍住,一声响亮的干呕。




一触即燃 29、再次咩咩
用水彩颜料画黑板报远比粉笔更鲜艳明快,大海波浪十分生动,进班上课的老师们看见都忍不住夸奖几句。同学们这才发现,平常吊儿郎当的于燃原来还有一项艺术特长,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要是期中考试考画画就行了,这卷子都什么鸟题。”于燃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用湿巾使劲擦拭指尖的颜料。他脸下压着好几张化学试卷,最高分不超过四十,因此他被老师点名以后午休时间去办公室补课,直到期中考试及格为止。
他想了想,转过身子面朝楚眠,下巴杵在对方桌上,“楚眠,你给我押几道题吧,我回家背。”
楚眠在做作业,顺口回答:“期中考试是区里出题,不像上次月考那样会出现作业原题了。”
然后他撂下笔,抬眼看于燃,“把笔记给我,划重点。”
于燃非常怀念国庆之前的日子,那时作业不多,课堂测验也轻松。而现在临近期中,各科老师天天都要叫同学去办公室讲题,知识内容也越来越难了。他经常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下课就在几个办公室辗转,上课还是老师重点抽查对象,一天课上完,他就明白了什么是“心力交瘁”。
还好每周三晚上还有社团活动课,这是于燃在学校为数不多的期待之一。
他现在是篮球队挂名成员,参与不了女生们的训练,每周就可以随心所欲去其他社团转悠,今天则是跟着周维犀打羽毛球。
“于燃,愣什么神儿?该你发球了。”
“噢。”于燃慢半拍地回应周维犀,视线却仍然盯着学校后门围墙的方向。
——有人在翻墙进来。
天色已暗,于燃看不清远处人的相貌,但他知道那人肯定不是本校人,不然就该直接从后门大方入校。
于燃暂且放下好奇心,挥舞球拍,击出羽毛球,与周维犀反复传递。
球落出场外,趁周维犀去捡的工夫,于燃又忍不住回头往围墙那边望了一眼,发现有学生在接应那个校外人。背影很眼熟,今早就见过。
是蔡寒川。
于燃不由得皱眉,虽然自己很长一阵子没被蔡寒川找过麻烦了,但他知道这人最近跟黄枫有联系,因此不能掉以轻心。
周维犀在球网对面蓄势待发:“于燃,你这次要是接得中,我就认贼作父叫你爹!”
于燃刚才在走神儿,听周维犀说完话后,他迟疑半秒才抬起球拍,而那枚羽毛球已经飞速划过他头顶上空,落在了背后好几米的地方。
于燃转身过去捡,抬头瞥了一眼,发现蔡寒川他们正朝这边走来。不确定对方注没注意到自己,他捡完球后,马上转身继续跟周维犀活动。
由于现在有点心不在焉,于燃连续好几次都没能顺利接到球,这下心情就更不畅快。当他再一次眼睁睁看着羽毛球与自己擦肩而过,转头发现,一群人已经走近他了。
黄枫的脸跃入视线,于燃一怔,刚才心里的不详预感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
“有事?”于燃平静问。
“别紧张,于燃,”黄枫一副熟络的样子上前搭住于燃肩膀,“今天我们没打算碰你,你就听话过来,咱们商量个事。”
说话间,他五根手指用力碾着于燃肩膀,掐得生疼。
于燃没皱眉头,尽管心里抵触跟他们接近,但在周维犀的注视下他也不想这么快起冲突,免得让朋友担心。他转脸若无其事地跟周维犀使了个眼色,然后拾起地上书包,跟着黄枫他们走。
本以为他们会带自己出校谈话,结果却是进了学校一间废弃的器材室。房间不透风,一股刺鼻的潮湿霉味。
看样子,他们是想在这种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收拾自己。
于燃并不意外,只是很不解。
不仅仅是这一次,从初中起,于燃就对男生们之间恃强凌弱的基本生态很不解。在那个问题少年集中的四十四中学,同学之间建立仇恨的理由非常简单,生活里任何一点小事都能逐渐演化成矛盾,轻易地把人划分阵营。
而“道歉”与“和解”,在黄枫这种男生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他们从小就在大人那里认识到了世界最负面的角度,信奉着“暴力能解决一切问题”,越是强大,眼里就容不下沙子。
于燃以前就经常被一些男生视为眼中沙,他总是不肯听命令,不合群,不服软,更不认输,哪怕被施以暴力也依旧保留锐气,这点是最容易招那些男生厌恶的。
幸好,他试着考上了一所正常中学,现在发现原来大部分男生都很平和很包容,黄枫那种才是少数。
“单挑还是你们一起?”于燃丢下书包问。
“都跟你说了,我们今天不碰你。”蔡寒川坐在垫子上,闲得没事干,就翻于燃的书包看,“你给楚眠打电话叫过来,你就能走了。”
于燃心里一沉,不明所以:“你怎么认识他?”
蔡寒川抬手,撩起头发,让于燃看见了绷带,“那杂种差点给老子砸出脑震荡,没找他赔钱就不错了,现在让我还回来一顿不过分吧?”
于燃紧皱眉头:“别他妈胡说八道,我跟楚眠天天在一块儿怎么不知道?”
“军训的时候。”蔡寒川放下手,眼神阴森,“不信你问你班崔荷。”
于燃一头雾水,搞不懂这个突然的状况,总之自己不可能按照他们的要求把楚眠叫到这里,随便面前这俩人怎么无理取闹。
书包已经转到了黄枫手里,他直接倒扣,让里面的东西全部洒落出来,然后笑着踹得更凌乱些。
“你还画画呢,于燃?”黄枫拾起作业堆里的那本涂鸦册,翻开瞧了瞧,“我记得你初中时就天天画吧,不错呀,画得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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