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猎人瞳
楚眠回头看他,“说。”
于燃小心翼翼地问:“你‘那个’的时候……会睡着吗?”
他的神态语气尤为诚恳,楚眠琢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话题,于是立刻笃定回答:“不会。”
“为什么?”于燃追问,“是不是因为你‘那个’的时候很激动,所以不困啊?”
更具体深入的问题引得楚眠脸颊一阵臊热,匆匆说了句“我怎么知道”。
于燃刨根问底:“你不知道?那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过?”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问题太直接了,于是赶紧调动自己的词汇储备,换了个文雅的方式问:“你还冰清玉洁吗?”
“于燃,”楚眠耳廓渐渐发烫,他深呼吸后有点气急反笑,“你是真的很欠揍。”
一触即燃 10.狼藏了反犬旁
楚眠周末挂着qq看电影,发现右下角有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对方名字叫“狼藏了反犬旁”,头像是《游戏王》的主角。楚眠对这人有印象,经常在班群里讨论游戏动漫,每天晚上还会跟大家道晚安。
楚眠接受好友申请,两人没有交流,只是各自躺在彼此的好友列表里。楚眠忙了半天都忘记这人了,直到晚上临睡前要关电脑,“狼藏了反犬旁”才发了一条消息:“你作业写完了吗?”
楚眠以为是同学随意的问候,实话实说:“写完了。”
【狼藏了反犬旁】:大哥,能不能给我看看物理阳光课堂[可怜]
几个主科的练习册在下发之前就被老师们撕完了答案,同学们只能自己解题,或者上网搜参考,不过还有个更便捷的方法,就是直接抄别人的。
楚眠对一切作弊行为都嗤之以鼻,所以他直接了当拒绝:“不能,你去跟别人借吧。”
【狼藏了反犬旁】:巧了,他们也都没写
【狼藏了反犬旁】:都怪语文作业太多了!我写了六百遍啊!这两天手都断了!
楚眠记得这周语文作业是把默写错误抄五十遍,错的越多负担越重。他不觉得这项作业过分,毕竟是第一学期,知识都很简单,只要不贪玩肯花点时间背诵,默写全对不是问题。
不过……六百遍未免也太多了,相当于错了五分之四的答案。在楚眠印象中,语文王老师那天确实点名批评了一个默写质量奇差的同学。
“于燃?”楚眠不确定地问他身份。
【狼藏了反犬旁】:正是在下[酷]
狼藏了反犬旁向你分享了单曲《小刀会序曲》,点击此处打开qq音乐。
——这登场bgm发得有点晚吧。
楚眠给他回复了一个“……”。
于燃开始消息轰炸,央求着楚眠拍几张物理作业的照片,好让他明天交差。楚眠本不想答应,但于燃每说一句话就发一个大哭表情,还描述手臂在完成语文罚写后酸痛得快残废,现在又惨又无助。
楚眠被他纠缠得犹豫,慢慢态度软下来,妥协道:“那你不许给别人抄。”
于燃:“嗯!”
楚眠拍了几张发过去,于燃过了一会儿问:“最后两道大题呢?”
楚眠:“那两题太难了,你不会。”
于燃:“哇,这你都考虑到了!真是贴心[棒]”
竟然不觉得自己是在讽刺他笨……楚眠感到不可思议。
于燃:“谢谢大哥!我去抄了,晚安拜拜!”
“嗯。”
楚眠已经很久没收到别人单独发来的“晚安”了,漫长的黑夜里,他更是不知安全感为何物。白天嗜睡,晚上失眠,噩梦常伴,有时还会因呼吸暂滞而惊醒……由此催生出的焦虑烦躁情绪在清醒长夜里更容易泛滥成灾。
他看着于燃的“晚安”,久违地羡慕起这些可以依存于睡梦的人。
……
从这周开始,高一年级要上早自习。
于燃踩着上课铃跑进教室,同学们看他从门口飞奔到窗边座位,甩下书包的同时还跟气喘吁吁地前后座打招呼,接着掏出几科作业交给第一排的组长,动作一气呵成,跑回来时还顺手提了下裤子。
“帅啊。”方昭扭过半个身子,打量着穿校服的于燃,“你穿深色衣服显得可精神了。”
于燃得意哼笑几声,撸起两边袖子,露出白净有力的手臂。他把拉链提到了尽头,稍稍低头让嘴和下巴藏在校服衣领内,以为这样就能给自己这张年轻俊朗的脸增添神秘不羁的气质。
但他的冷酷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化学老师叫去上黑板写方程式,他站在讲台上右手拿粉笔,左手攥着裤腰,时不时提几下。
于燃腰胯纤瘦,校服上衣很合衬,但同样尺码的裤子特别宽松,要是放任不管,他多走几步就能感觉到裤子在慢慢滑落。早晨他上学基本是一边提裤一边走路,耗费不少时间。
“要不你拿跳绳绑上?下午还有体育课呢,多不方便。”方昭给他出主意。
“没事,我提着就行,等回家让我妈给我缝个松紧带。”于燃拽着裤子坐下,“你刚才说要给我看什么?”
“哦,这个。”方昭确认老师的位置,小心翼翼掏出手机放在于燃桌上,用书本挡好,“我在咱们学校贴吧看见的,高二高三有一群人要收拾你,说给蔡寒川捧场,已经好多人跟贴了。”
于燃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木梳整理发型,手顿住了,惊讶地问方昭:“谁是蔡寒川?”
“上礼拜被你摁进宫保鸡丁里的那个啊!服了你这记性……你之前念检查不还写他了。”
“噢。”于燃恍然大悟,很快又恢复从容神色,继续用梳子齿压住头顶那一撮儿竖起来的头发。
都怪自己昨晚睡得太沉把头发定型了,早晨一醒照镜子居然看见脑袋上有一根深棕色的小天线,在空中摇摇晃晃,手摁半天再松开它还是能顽强地弹起来。
——连头发都随自己,真是个不屈不挠的男人!
“怎么办,贴子里已经有人爆你名字班级了,说这礼拜就来堵你。”方昭显然比当事人更加忧虑,“你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让那个姓蔡的老实点?”
“小天线”依旧左右摇摆,于燃失去耐心丢下梳子,拧开矿泉水往掌心倒了点,抹在头顶按住。
方昭把贴子里每个人的发言都看得很细,估量出了大概人数后,他更加替于燃紧张心焦:“他们都是在外面混的,好像还有外校的要过来帮蔡寒川。于燃,你能叫多少人?”
于燃“咕咚咕咚”喝水,咽了一大口,爽快地说:“我一直都是单挑。”
方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要一个人打他们那么多?”
“谁说我要打他们了。”于燃若无其事地拾起桌上的手机,交还到方昭手里,“我不打无意义的架。”
“可是我看贴吧里说……”
“随便他们。”于燃轻声打断方昭的话,“高年级的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他笑起来,“别管他们,方昭,帮我借个镜子。”
“成。”方昭悄悄去问前座的女生。
于燃拿到一枚小镜子后,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他妈的——”
头顶的发丝沾上水再晾干后,不仅那根“小天线”没恢复正常,还连带起旁边的另一撮儿头发立起来了。于燃转过脸,看见自己头上顶着一颗镂空小爱心——简直挫爆!
接下来半天里,于燃坚持手掌捂着头顶,生怕被别人看见自己丢人的发型。等手臂发酸无力地下垂,他才终于发现原来班里还有一个自己的同类。
“楚眠!你头上有犄角!”于燃兴致勃勃地指着楚眠额头。
楚眠专心写作业,没工夫搭理他,随口回道:“你身后还有尾巴呢。”
“真的有!”于燃拿起圆形小镜子递到楚眠面前,哈哈大笑,“你看,你趴桌上睡觉把前面的头发压住了,现在都翘起来了,好蠢!”
楚眠看到镜中的自己时,眼神立即严肃,抬起左手捂住额前,继续低头写作业。
于燃这下有归属感了,大大方方顶着头上的小桃心四处乱转,要是遭到别人笑话,他就说这是自己跟楚眠的“感应天线”,平时他俩上课要靠电波交流。
当然,没人信他这种鬼话。
从开学到现在,于燃渐渐习惯了正常的校园生活,视线里不再频繁出现打架斗殴,也很少听见不堪入耳的脏话,老师们全都兢兢业业教书,同学们更是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楼道内外朗朗书声,馨香的花坛被浅金色阳光铺满,一切琐碎事物都仿佛在朝着他期待的方向驶去。
——如果不是蔡寒川再一次出现,于燃本可以为今天的校园日常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你妈的傻逼于燃,我给你舞台你敢过来么?”
方昭跟于燃并肩走着,两人听见背后楼上的声音都没回头。
蔡寒川在四楼窗户探头高声骂脏话挑衅,周围同学窃窃私语,还有人驻足看热闹。
“那么多老师在场他还要喊,真他妈猖狂。一会儿大课间,他们该不会要在上课前堵你吧?”方昭有点担心,转脸发现于燃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
方昭无奈:“要不我去跟班主任说一下?”
“别给她添麻烦,我上周答应过她的,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于燃气定神闲地撕开一包浪味仙,清新的蔬菜味扑面而来,“我没有跟蔡寒川打架的理由,如果是为了像他一样逞威风,那就太无聊了。”
方昭先是一怔,接着不禁肃然起敬:“我靠,原来我一直低估你了于燃,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类型,合着你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气。”
于燃笑起来,递过去分享自己的浪味仙,语气又开始故作深沉:“男九号,你记住了,一个男人是否真正强大,并不是取决于他用拳头打败了多少人。”
“——而是在压倒性的黑暗力量面前,他还能不能依然坚持自己的信念。”
方昭听得一头雾水:“这又是哪个动漫里的台词?”
两人正说着话,方昭背后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击中了,他吓一跳猛然转身,看见地上有个红色可乐罐在滚动。
于燃皱眉抬头向楼上望去,发现果然是蔡寒川的行为。估计他本来想砸自己,但罐子在空中偏离路线,落在了方昭背上。
“这校服可是第一天穿。”于燃看着方昭校服上的可乐污渍,面色变得凝重,“浪味仙你拿着,我去让他给你道歉。”
方昭急忙拦住,“别别别,没事儿,今天洗完明天就能干,咱赶紧回教室吧。”
“我让你拿着。”于燃直接把零食袋子塞进方昭手里。他厌烦地剜了一眼蔡寒川所在的窗口,直接走进这栋教学楼。
蔡寒川早就带着几个高二男生在这里等他了,如果于燃今天不来,他们就打算明天继续辱骂激将法,但凡这人有点好面子,就肯定会有反抗的一天。
“寒哥,不,寒爷。”矮个子男生思考该对老大称呼什么才显得霸气庄重,最后总算敲定了新外号,“寒王,你说那于燃该不会怂了吧,这么半天都没上来。”
蔡寒川斜着嘴角戏谑道:“叫人去了呗,我倒要看看他一个高一的崽种能叫来多少人。”
在成骏中学“扛旗儿”的一年多时间里,蔡寒川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谁有过如此强烈的敌意。论武力没人打得过自己,论背景也没人比得过自己有个副校长靠山,本来他在成骏如鱼得水,当之无愧的“一哥”。没想到高二开学第一天,就被一个新生抢尽风头,若是打架输了倒也不至于太栽面,可偏偏对方没怎么动手,直接把他脑袋摁进饭菜里,令他措手不及。
整个礼拜过去了,蔡寒川每天早晚都要疯狂洗头,头皮都快搓发炎了,结果心理作用下还是隐约闻得见宫保鸡丁的辛辣油腻味道。而且这件事传遍了全年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自己笑话。
“哥,他来了。”几个人望着楼道尽头的少年身影,自动进入备战状态。
蔡寒川看了一眼,“带了多少?”
“不知道啊,后面没人出来……”矮个子男生扶眼镜,“好像就他一个人。”
蔡寒川冷笑一声:“想单挑?行。”
于燃一边朝他们这边走,一边懒洋洋地捋头发,想给自己营造出一种刚睡醒的散漫感,借此抬手掩盖住自己头顶翘起来的毛。
很快就有人上前围住他的去路,只剩蔡寒川一人站在于燃正对面,声音讥讽:“呦,你还真敢来啊。”
于燃听他阴阳怪气的,有点恼火:“不是你他妈喊了半天让我来的?你到底想不想让我来?”
“你是我的狗吗,让你来就来,这么听话?”蔡寒川看不惯他敢对自己语气这么冲,便又想羞辱一番,“上回的账咱现在论论吧,你要是今天跪下来说一声‘寒哥我错了,我是你的狗’,我就放你一马,还能认你当个弟弟,以后高一就都归你管——这条件,哥够意思吧?”
“高一归我管?”于燃下意识眯着眼睛,怀疑地盯着蔡寒川,“你想让我当年级组长?”
好好的谈判节奏被他一句话打乱了,蔡寒川差点按捺不住动手的欲望:“……你他妈是不是傻逼?”
“总之,我对管理别人没兴趣。”于燃自顾自说道,“更没兴趣跟你称兄道弟。”
蔡寒川眼神阴冷,嗓音嘶哑:“那你就只能当条狗了。”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帮手们就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候,他们看见于燃的手掌终于挪开头顶,似乎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凶器。
“操。”蔡寒川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没想到这个新生居然随身带刀子,万一自己不小心被捅到可就闹出大事了。他赶紧给旁人使眼色,想让大家按住于燃的手臂,免得对方拿出什么厉害的家伙。
但他们迟了一步,于燃的手已经垂到了身体两侧——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提了提裤子。
一触即燃 11.创可贴
于燃一只手紧紧束着裤腰防止它滑落,另一只手插进口袋,佯装出淡定潇洒的姿态。
眼前那么多人他肯定打不过,所以至少要在气质方面取胜。
“你跟我打架的理由是什么?”于燃问蔡寒川,“就因为我上礼拜把你脑袋摁进了宫保鸡丁?”
“你他妈还敢提。”蔡寒川本来就脸颊瘦削,稍微瞪下眼更显得眉凶目煞,“是爷们儿就老老实实用拳头说话,别他妈整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的是你,居然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打架。”于燃不禁笑了一下,“你是想在我们高一年级里出风头吗?真搞笑……靠暴力夺来的威信总有一天会被更强的暴力夺走,你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就是得不到,别白费力气了。”
蔡寒川暂时忍着没发作,歪着头饶有兴趣地问:“你他妈是来教育我的?”
“我是来让你道歉的。”于燃泰然自若,“你把我朋友新衣服弄脏了。”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几人嗤笑出声,低低地骂他“傻逼”“脑子有病”。蔡寒川笑得最痛快,颧骨快升高到眼眶,还连着歪了好几下头表达这份新奇感受。
等他笑够了,才对于燃说:“行,你有脾气。那我就给你舞台——我们这几个人你选一个单挑吧。”
于燃目不斜视,回答:“我不打架,无聊。”
“那你想怎么着?”
“你承认错误,我就原谅你。”于燃说。
蔡寒川脸上笑意褪去,用那双眼白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于燃,握紧拳头向他靠进,“老子真是抬举你了,才让你敢这么蹬鼻子上脸……”
他话没有说完,就已经用力挥出右臂,迅捷又笔直地朝着于燃的脑袋捶去。
——凝结成一声沉重的闷响。
……
当方昭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沿路找到蔡寒川所在位置时,他看见于燃整个人正倚靠在墙上,靠臂力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隐约可见嘴角冒出血珠,顺着下巴蜿蜒而下。
“操!”蔡寒川又上前一步拽住于燃衣领,几乎要把他提起来,强迫他看自己,“你装什么死,之前跟我叫板的气势呢?你妈的,给我还手!”
唇边的铁锈味很腥,于燃张口缓慢喘息,抿抿唇蹭干净嘴角的血迹。他抬头望向面容狠戾的蔡寒川时,正好也发现了楼道口的方昭。
于燃挪开视线,继续直视蔡寒川的脸,喉结滚动几下:“我跟你……可不一样。”
说着,于燃抬手紧紧扼住蔡寒川结实的手腕,终于释放力气,艰难地把对方的拳头掰离自己校服领口。尽管此刻还被迫仰着头,他眼中依旧含着深不见底的轻蔑,毫无保留地落进蔡寒川的视野。
“还手?”于燃无奈地冷笑,眼神却更明亮,“为了面子打架是最丢脸的事……我就算被你打趴一万次,也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跟你一样蠢。”
蔡寒川眉心几层褶皱,怒不可遏地掐住于燃后颈,企图把他脑袋撞向墙壁。但不知道于燃哪涨了那么多力气,硬是梗着脖子抵抗住了蔡寒川的蛮力,坚定地站在原地。
从小到大,蔡寒川打过很多在自己面前装逼的人,可他从没遇见过于燃这样为了装逼这么豁得出去的人。哪怕都被打出血了,也愣是忍着不肯还一下手。
男生之间的武力较量是最能令蔡寒川上瘾的事,不仅仅能释放自己天生的暴力倾向,更能通过挫败对方锐气而满足心里的征服欲。淤青,鲜血,伤疤……他曾经贪婪又爽快地把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自己的手下败将。
但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前提是公平决斗,当自己的皮肉承受住新鲜疼痛后,这份苦楚就能顺势转化为激发他斗志的能量,从而变得更加凶狠勇猛,战无不胜。
而打一个不还手的人,对蔡寒川来说是一种羞辱。
偏偏还他妈的遇上了于燃这个死犟种,愿意挨打不还手就罢了,居然还要站在制高点藐视他,装腔作势地说什么“我跟你不一样”划分立场。蔡寒川迫不得已,只能逐渐减轻拳头的力道。
“混账东西……”蔡寒川总算松开手,“你他妈是来找死的?”
于燃嘴角稍微一扯就感觉到撕裂般的痛,他还是坚持笑了一声,慢慢抬头,目光越过蔡寒川的肩膀,对上方昭的注视。
也许是真的找死吧……可既然自己说了不会为没意义的事打架,于燃就不想输给这份承诺。
“我都告诉你了,我是来让你道歉的。”于燃挺直背脊,右手拳头终于聚起力量,然后低低地吼叫起来,“你他妈把我朋友新衣服弄脏了——!”
才一眨眼的工夫,于燃就干脆利落地朝蔡寒川的脸挥出狠重一拳,直接让蔡寒川猝不及防地眼前一黑,退后大半步,险些栽倒在地。
方昭怔愣地望着前方,他看见于燃攥拳的右手在反作用力下颤动不止,可见那一拳倾注了多少力气。
蔡寒川头晕目眩,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旁人一拥而上准备帮他解决掉于燃,但他抬了下手,止住了他们。
他眉头紧锁,因脸上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里,于燃用力摸了下唇边的血迹,不过还有一层淡红色凝固在脸颊,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于燃,我就问你一句话。”蔡寒川发现自己嘴里也有点血腥味,“你他妈至于装逼到这个份儿上吗?”
于燃把校服外套的拉链重新提至最高点,衣领立起,遮住自己下半张脸。他的头发有点凌乱,组成那颗镂空小桃心的两撮儿毛已经倾斜得不成形状了。
“真男人的拳头只为信念而战,你这种蝼蚁之辈不会懂的。”于燃清了下喉咙,紧紧提着裤子远去,只留给蔡寒川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们见过像于燃这样的……”蔡寒川向周围人投去茫然又费解的目光,“这样的惊天大傻逼吗?”
他们纷纷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刚才的争斗。
大课间结束的铃声响起,成骏中学又恢复了平静。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一直不还手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他打断胳膊了……没事吧?走,先去医务室看看。”
方昭紧跟在于燃身边,不停地关切询问他哪里有伤口。
“没事,才这么几下,还不如蚊子叮呢。”于燃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回去上课吧,第三节谁的?”
“今天礼拜一,班会。”
“哎呀,完了,要被班主任知道了。”于燃这才感到大事不妙,“她不会又罚我写检查吧?”
“我觉得……应该不会。”方昭说,“我刚才去教务处把蔡寒川的事告诉主任了,白老师要是知道,肯定能理解你。”
于燃点头,两人匆匆回教室。班主任不在,全班上自习。
楚眠作业都写完了,现在埋头背地理笔记。他还以为前座俩人消失半天是去买零食,不经意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于燃,却发现对方嘴角有块浅浅的伤口,下巴也有不明显的血迹。
但于燃看起来又一如既往的轻松开朗,不像是刚跟别人有过冲突的样子。楚眠握着笔记本走神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浪费了宝贵的半分钟。
继续复习期间,楚眠听见了前面两人在讨论他们刚才的事。很快,楚眠就从他们话语里挑出一些关键信息拼凑成完整逻辑,了解到大概经过。
归根结底,原来是前面这家伙被人打了还不还手。
“早告诉你了,我不打无意义的架。”于燃再次撩起袖子,背靠椅子跟方昭说话,“比起浑身伤痕,因为生气就还手,才是最大的输家。”
楚眠在后方轻描淡写地小声接了一句:“是你打不过吧。”
于燃猛然回头,反驳道:“这、这有什么打不过的,我最大的敌人只有自己!我不能违背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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