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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时镜
两人并未谈上多久。
谢危也是一路车马劳顿的来的,晚间尚有宴席应酬,与燕临说了几句后,从议事厅出来,到得自己客房,问过姜雪宁那边的情况后,便略作洗漱先休憩了两个时辰。
待得天色渐晚,外面来人请,才又出门。
接风洗尘的宴席就设在将军府里。
上上下下都知道京中来了贵人。
除了那位神仙似的谢先生之外,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那位“宁二姑娘”。众人倒是不知她身份名姓,只是听得随同她一道来的人都这般称呼她,便也跟着这般称呼,都以为她姓“宁”,在家中行二。
燕将军待她是如何如何特殊,只一下午时间,早都传遍了忻州城。
府里无人敢慢待。
加之燕临本有吩咐,夜里接风,自然也请了她列席。
外头庭院早换了一番布置,原本的议事厅里桌案摆放一新,难得的好酒好菜都端了出来。
姜雪宁来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谢危落座上首。
燕临在他对面。
她琢磨自己只是来吃吃喝喝的,也没去凑热闹,只同其余一些官员将领们带来的女眷坐得近些,听她们说些边关的趣事。
毫无疑问,姜雪宁在这帮夫人小姐中绝对是引人瞩目的焦点。
人们不免好奇她身份。
她也不报自己家门,只说自己是谢危的学生,燕临的朋友,众人一听便都发出声声惊叹,还来敬她酒吃。
姜雪宁实没什么酒量。
可这一路艰难,总算到得边关,等尤芳吟、吕显随后安排好粮草辎重,便可攻打鞑靼,救出公主,她心里到底有些期许,有些高兴,半推半就喝了两盏,便有些晕晕乎乎了。
边关的女子,实在豪爽。
便是已经入了内宅的妇人,也不似军中那般循规蹈矩,颇为放得开,眼见她并不真的推辞,反倒越发起劲儿地劝起酒来。
姜雪宁又喝了两盏后,顿生警兆。
她可不敢在这种场合太过放肆,且毕竟不是北地长大的姑娘,实在招架不住,忙找了个吹风醒酒的借口,便先溜了出去。
将帅们那边,也是酒过三巡。
燕临远远看见姜雪宁出去,不免有些担心,便向边上人还有对面谢危道一声“失陪”,也跟着放下酒盏,从厅里出去了。
身后顿时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今日城里的传闻谁没听说?
虽不知那宁二姑娘的身份,可猜也知道该是燕临心上人。
眼看着人走出去,还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吗?
席间于是有人调侃:“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旁人自是附和。
唯独谢危冷眼看着,端起了酒盏。
在座的可都知道这位乃是当朝帝师,半点不敢怠慢,极有眼色,一见他端起酒盏来,立刻带着笑凑上来敬酒。
谢危执着酒盏,也不推拒。
他手指修长如玉竹,饮酒的姿态也甚是文雅,只是面上神情略显寡淡,对人并不热络。众将领也不太敢放肆,反倒对他心生忌惮,越发谨慎。
走廊上挂着一盏盏的灯笼,还有添酒端菜听候差遣的下人在里外往来。
姜雪宁从厅中出来,便坐在拐角处的美人靠上吹风。
北地风冷,一刮面就让人清醒了。
燕临出得厅来,一眼就辨认出了她昏暗处并不大分明的背影,正要往前头走,转眸时却看见廊边开着的那丛小小的石竹。
外头一圈白,里面一团紫。
花虽只比铜钱大些,可在北地这般的寒天里也算娇俏可爱,分外罕见。
他驻足看了片刻,想起什么来,不由一笑,倒弯下腰去摘了一朵,连着大约手指长的细细一根茎,生着不大的一小片叶。
在指间转得一圈,便负手向姜雪宁那边去。
待得近了,才咳嗽一声。
姜雪宁回头看见他,不由有些讶异地挑眉,站起身来笑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燕临说:“看你出来了。”
姜雪宁抬眸,得微微仰着头看他了,咕哝道:“这儿可是忻州,你是三军统帅,哪儿有随便就离席的道理,这样任性,当心先生回头骂。”
燕临想,有什么好担心呢?
明明来了也有快一日,可一时是议事,一时是布置,除了来时的路上说了会儿不着边际的话,实则没有详谈的机会。
他望着她:“这两年还好吗?”
远处厅中觥筹交错之声传来。
近处却安静极了。
灯笼在微冷的风中轻轻摇晃,也在姜雪宁的视线中轻轻摇晃。
她弯唇笑:“我怎会不好?”
沉默半晌,又问:“你呢?”
燕临一双深黑的眼眸被微晕的光芒照着,有点暖融融的味道,只慢慢道:“没有想的那样差。”
一时,竟然相对无言。
深蓝如墨的夜空里,明月高悬。
那素练似的光亮,皎洁似寒霜。
燕临又走得近了一步,才问:“怎么会和谢先生一道来?”
姜雪宁想起谢危,没说话。
燕临却看她许久,竟问:“张遮呢?”
这一刻,姜雪宁像是被什么击中。
她已经有一阵没想起这个人了。
乍然听得这名字,有一种已然生疏的钝痛翻涌上来,使她眼底润湿了几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黯淡地垂下了眸光。
其实也不必言语。
燕临到底陪她走过那些街头巷尾胡闹的日子,对她不算了如指掌,却也能分辨她情绪,猜出大约没什么好结果来。
犹豫片刻,还是将那朵石竹翻出来,递向她。
他只笑:“多大点事。喏,刚才瞧见给你摘的,别不开心了。”
静夜里,小小的花瓣颤巍巍。
姜雪宁的视线从他面上,落到花上,便想起了许久前的雨夜,那一串冬日的茉莉,泪珠到底沾了眼睫滚落,却只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
燕临忽然好生气。
气她这样。
有那么一瞬想把她抱紧了揉进怀里,可他到底不是轻狂恣意的年少时,只道:“即便没有张遮,也并非我,是么?”
姜雪宁不敢回答。
燕临便陡地一笑。
他看了那支石竹片刻,终究抬手将顶端的花朵掐了,只将那细细一节连着片叶的花枝递出去,又是宠溺,又是无奈,还有种浅浅的伤怀:“到底算我一片心意,别辜负了。”
姜雪宁这才接了过来。
她鼻尖发酸,眼底发涩,几乎是哽咽着应了一声:“嗯。”
燕临却笑着揉她脑袋:“两年不见,怎么还这样?难怪人家不要你。”
姜雪宁想,我和张遮那是要不要的事儿吗?
只是虽有满怀的伤心,也被他按在自己脑袋上的一通乱揉给搅和了,一时破涕而笑,嗔他:“张大人若听你这样满嘴胡沁,再好的脾气也得揍你。”
燕临望着她,也不反驳,只道:“外头风冷,回去吧。”
姜雪宁琢磨琢磨也累了,不想回席间,便点点头,想回客房睡下。
只是她往前走得两步又停下。
转过身来,手里拿着那细细的花枝,隔了几步看着身量已越发成熟的燕临,分外认真地道:“燕临,我没有不开心,我真的很高兴。”
很高兴,你还是那个肯为我摘花的少年。
虽然……
我已不再是那个能心安理得收下你花的姑娘。
她走得远了。
廊上灯火如旧。
燕临长身而立,身影被拉长在地面,他的手指因常年握剑,而长了薄薄一层茧,那朵小小的紫白石竹便低垂在指间,寂然不语。
过了好久,才慢慢一笑。





坤宁 第207章 酸
第207章 酸
姜雪宁回到屋里就昏昏欲睡了, 勉强洗了把脸, 趁着天冷就窝到床上去睡觉。
等第二天一早醒时, 天色早就大亮。
整座将军府里安安静静的, 也听不见昨晚觥筹交错的声音了, 料想那接风洗尘的宴席已经结束, 她打着呵欠起身来, 总归也错过了吃早点的时间,便叫人为自己打了水沐浴,只慢吞吞地收拾, 准备中午再吃饭。
只不过她没想到,才把头发擦干呢,外头剑书就来了。
姜雪宁不知怎的, 精神一震。
还没等剑书开口呢, 她眼睛就亮了几分:“先生找我?”
剑书反倒被她搞得一愣,停了一下, 才回道:“是。”
姜雪宁又压低了声音续问:“你们先生做吃的了?”
剑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该不该对她吐露实情, 可回想一下方才自家先生盯着那桌菜的眼神, 背脊都在发寒,到底没敢多说, 只点了点头道:“做了。”
姜雪宁闻言, 顿时跳起来, 拍手道:“我就知道先生是神仙下凡,圣人降世, 观世音菩萨都没有他这样好的心肠。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好吃的,桃片糕都叫我吃腻味了。昨儿晚上宴席上我还想,燕临这府邸的厨子不怎么样呢。没想到今日先生就做了吃的,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来。”
剑书:“……”
您心可真是一点儿不小呢。
剑书应了声“是”,在外头立着,等她收拾停当,才带着人一路穿过庭院中堂,到得谢危屋前。
几片灰黑的砖砌在屋檐下,里头种着棵万年青。
屋舍也平平无奇模样。
只是这地方来的人少,格外安静,约莫也是燕临特意为谢危挑好的屋子。
这会儿靠窗的炕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几盘菜。
谢危坐在左侧,手边上一盏酒。
才听得外头有脚步声,人都没进来呢,姜雪宁打招呼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先生,学生给您请安来了!”
姜雪宁扒在门口,先朝里面望了一眼。
果见谢危坐在那边。
这与他们在济南府的厨房里悄悄碰头时,一般无二,更别提那好菜已经摆上桌,都不用她再打杂烧火,姜雪宁眼底都冒出点喜色来。
谢危眼底云淡风轻、飘飘渺渺的,抬眸瞧她,笑笑道:“进来吧。”
姜雪宁从善如流,进来了。
非但进来了,她还十分自觉地坐在了谢危对面,把搁在桌案右边的那双象牙箸拿了起来,低头看着这一桌菜,喜上眉梢。
足足有五六样。
熏乳鸽色泽深红,白玉豆腐幼嫩多汁,鸡丝银耳汤色鲜亮,白花鸭舌片片精致,更绝的是中间竟然放了一盘羊羔肉,也不知用了何法刷的酱料,每一片表面都浸着油油的光泽,边上搭了一些小葱段。
只飘出些味儿来,便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姜雪宁差点就要伸出筷子去了,可一抬头只看见谢危坐在她对面饮酒,不由一怔,朝他面前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筷子,纳闷道:“先生那边怎么没筷子呢?”
谢危看着她说:“昨个儿饱了。”
姜雪宁琢磨这意思是“不饿”,举箸转了一圈,试探着道:“那都是给我做的?”
谢危喝了一小口酒,笑:“你是我学生么。”
莫名地,姜雪宁觉得背后寒了一下。
可美味佳肴当前,谢危这模样与平时相比其实也没什么变化,且最近一段时间他待她这样好,倒使他对此人原本的警惕都消失一空,此刻更是没有深想。
她高高兴兴,举筷便夹了片羊肉送进嘴里。
肉质果然细嫩鲜美。
只不过……
这味道似乎稍有一点的酸?
姜雪宁品了品,以为是刷的酱料比较独特的缘故,说不准是什么新口味,得多试试才知道。
于是赶紧又夹了一片。
然而当她一口咬下去嚼进嘴里时,好几股酸水混在筋肉的油脂中,一下全被挤出来,充斥了她整个口腔。
“呕!”
不知搁了多少年的老陈醋,酸味儿刺激得她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几乎立时就把嘴捂住了,朝着一旁的碗碟,将那片肉吐了出来!
然而酸味却还在嘴里。
她狼狈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伸手要去端水:“什么味儿!”
谢危顺手便把自己喝了两口的酒盏递过去。
姜雪宁看都没看便接过来仰头一口喝下。
然后……
那本就已经皱成一团的巴掌脸,瞬间变得铁青,她呛得丢了酒盏,捂住自己的喉咙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谢、咳咳咳!谢居安你——咳咳!”
简直像是得了痨病。
她一张脸都涨得通红,极端的酸与极端的辣,全在一张嘴里,跟团火似的窜上她头顶,想吐都吐不出来!
恨不能就地去世!
谢危半点也不惊讶地瞧着她:“怎么,很酸?”
想要谋财害命吗?!
姜雪宁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
听得对方这话,哪儿还能不明白?
这根本就是故意治她啊!
只恨自己一没留神着了道——姓谢的心狠手黑,分明是恶狱魔鬼,她是迷了哪门子的心窍敢觉着他是神仙圣人生得一副好心肠?
那味道一时难以形容。
姜雪宁差点昏过去。
她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回答谢危的话,只满屋子找茶水,可愣是连茶壶都没找见一个,便按住自己的喉咙,一面用力地咳嗽,一面扶了把门框,跑到外头去。
谢危看她一眼,也不拦。
刀琴剑书都在庭院里。
屋里那翻箱倒柜的动静两人都听见了。
然而瞧见姜雪宁这一副被人下了毒的样子出来,都不由心中一凛。
姜雪宁跟剑书熟些,几声咳嗽已经让她嗓音嘶哑,此刻更怕被屋里那心眼比针小的谢某人听见,一把揪住剑书,压低了声音道:“快,端杯水!”
话说着她又想干呕。
剑书眼皮直跳,可不敢被她揪住太久,忙去端水。
好大一只茶盏。
姜雪宁接过来咕嘟嘟就灌了大半盏,才觉得好了一些,可那酸呛冲辣的味道,仍旧有不少留在喉间,无论如何也去不掉!
姓谢的是要死!
剑书打量她神情,眼皮直跳,小声道:“先生心里不痛快,做东西不好吃,也是有的。”
姜雪宁险些出离愤怒。
那是不好吃能形容的?
简直是用最烈的烧刀子给她兑了一杯醋!那喝下去要人半条命!
她仰头把剩下的那半盏茶水喝了干净,就递回剑书手里,摆摆手便往外头走。
剑书问:“先生那边?”
姜雪宁回头看一眼谢危那屋,只觉得整间屋子都在朝外头冒黑气,哪里还敢往里走半步?打了个寒噤道:“别,可别再找我了!你家先生脑子,咳,有毛病……”
话说着,她声音都飘了几分。
整个人好像踩在云端上,身形发软,脚下发虚,晃悠悠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从走廊那头绕出去了。
刀琴剑书面面相觑。
过不一会儿,就听屋里平静的一声唤:“剑书。”
剑书打了个激灵,进去了。
满桌菜几乎没动过。
谢危一身清隽地立在边上,轻描淡写揭过一边的雪白锦帕擦拭着方才沾在指头上的几滴醋酒,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做似的,淡声道:“都端了去喂狗。”
剑书头皮发麻,道:“是。”
他把桌上的都收拾了,端了出去。
刀琴瞅了一眼,摇头。
剑书心有余悸,压低声音道:“因为宁二姑娘和世子?”
刀琴道:“差不离。”
剑书纳闷:“可先前不声不响的……”
刀琴道:“要能成早成了,哪儿用等到现在?先生犯不着费心。”
剑书示意他看自己手上:“那这?”
刀琴一看,也不说话了。
两人又对望一眼。
到底还是剑书先认命,从边上走过去,要去处理这些花了一早上心思做出来的东西。只是走没两步,他又停下来,犹豫了一下,转过头问:“刀琴,你说,狗要不吃,怎么办?”
“……”
显然,这是一个极其可能的问题。
刀琴静默,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要么狗死,要么你死。”
剑书:“……”




坤宁 第208章 自欺欺人
第208章 自欺欺人
姜雪宁回去路上, 正巧撞见燕临。
看方向是要去谢危那边。
瞧见她这服了毒似的脸发绿、脚踩云的架势, 他不由一怔, 先向她身后望了一眼, 才问:“怎么了, 刚从谢先生那边回来?”
姜雪宁嘴里喉咙里甚至整个肚子里都在冒酸气, 实在不想多说一句话, 摆摆手道:“谢先生今儿个好像不痛快,你要去找他可得小心点。”
燕临一头雾水。
姜雪宁却是说话间险些没控制住又干呕一声,连忙别了燕临往自己屋里去。
这倒让燕临有些纳罕。
他看了她背影有片刻, 若有所思。
不过照旧去找谢危。
道中不免又遇到剑书,他也问剑书端着菜干什么去。
剑书笑得不大好看,说去喂狗。
燕临又觉稀奇。
很快到得谢危屋外, 只见刀琴立在外头, 向微微弯身道礼,他则上前在屋外向着门躬身一拜, 道:“燕临来见先生。”
谢危人在里面, 叫他进来。
他进去之后打量谢危神情, 分明云淡风轻, 与寻常时候无异,半点看不出姜雪宁先才说的什么“不痛快”。
两人聊的是粮草的事。
眼见着已经入冬。
北方天气越来越冷。
既然要开战, 粮草一天不到, 众人心里就一天没底。而按他们原定的计划, 本该今日就到的吕显迟迟没有音信,实在让人有些忧虑。
谢危这边也时刻关注着粮草辎重的消息, 对此倒是了如指掌,只道:“吕显在前什么也没带,任氏盐场的人压后几天,负责的才是真正的粮草辎重。吕显没有准日到并无什么要紧,后面任氏盐场的人准日到就行。吕显此人心中有些成算,无须为他担心。”
话里的意思明白得很——
反正吕显不负责运送粮草辎重,便出了什么意外死在路上,也没什么可惜。
还好吕显本人不在此处,否则听了他这话,非得气个七窍生烟。
燕临终于从这话里隐约听出了点“不痛快”的味道。
谢危略有觉察,问:“有话?”
燕临抬眸,道:“方才来时遇到宁宁,见着她不大舒服的样子,跟我说先生今日似乎心情不好。”
宁宁。
谢危长指翻过手底下的一页道经,远山淡墨似的眉挑了一挑,浑不在意似的含了笑,轻轻道:“小姑娘不大听话,治治就好,我倒没什么不好。”
燕临看着他没说话。
谢危转眸也看他一眼,却似乎不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仍旧淡泊得很,若无其事把这话茬儿揭过,去谈军中诸般事宜了。
*
姓谢的到底什么毛病?
姜雪宁回屋后,连着漱了好几遍口,又往嘴里含了几颗甜蜜饯,才勉强将那一股酸气压下去。可酸气压下去了,疑惑却慢慢冒出来。
她半点没有猜测?
也不尽然。
有时候谢危这人把事儿做得挺明显。
若说她猜不着半点端倪,那实在太假。
可若猜得太明白,又未免给自己添堵。
倒不如装着点糊涂。
总归谢居安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只做不说,约莫也是知道有些窗户纸不能戳破。
真戳破了,大家都尴尬。
所以她琢磨这人就算心里膈应,不高兴,该也不会折腾她太久。再说了,便是他想折腾,她难道还跟这一回似的,傻傻送上门去让他整?
姜雪宁觉得,这种事有一回不会有二回。
于是她放心不少。
半个时辰前,才在谢危那边吃够了醋;半个时辰后,已经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让厨房那边给自己张罗几道好菜,压压惊。
第二天,谢危果真没使唤人来找,姜雪宁到城里溜达了一圈,还买了只小陀螺;
第三天,谢危与燕临出城巡视屯兵的驻地,姜雪宁带丫鬟打了一晚上的叶子牌;
第四天,谢危召军中将领们议事,姜雪宁找了城中最好的酒楼,还小酌了两杯;
第五天……
第五天,谢危终于得闲了。
当天一大早,姜雪宁才睁开眼,剑书的声音便在外头催魂似的请她。
她一个激灵就吓清醒了。
尽管百般推辞、万般借口,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回,拒绝的意志十分之坚决,可到底没架住剑书幽幽的一句:“先生说,您若不想体面地去,那捆了去也是行的。”
“……”
姜雪宁屈服了。
她万万没想到,除了给人挖坑让人跳之外,还有这种无耻强迫的手段,简直卑鄙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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