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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纳兰朗月
可女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自幼好强,哪里还改得过来。只看着殿下还是敬重女儿的,想来还不至于太过无情罢。





姽婳将军传 第50章 请看着
两日后,襄王妃同母亲依依惜别,她省亲结束,就要回到襄阳王府去了。
同一天,蜀江碧的刘苏姑娘将炒茶的法子交给赵百万——她原本并不懂这些个,只是找了经验老到的茶农,大略告诉茶农该是炒制,自己要什么样的成品,便由得他们去折腾。
足足有一年功夫,他们才钻研出制法,刘苏便一股脑连人带成品交给赵百万——反正这人也不敢亏了她那一份。
刘苏心思早已不在赵百万心心念念的茶叶与商机上面,她急不可耐地乘船西去。金城,那里是她最挂念的……
巫山,少女跳下甲板,向身后船只挥手作别。这是赵百万在大江上的商船,明日此时,仍会有一艘路过这里。
刘苏手搭凉棚看向山间,微微冷笑——莺歌海。
少女一步步行去,往事历历。
那里一处白石,草木葱茏,全然不似有人曾于其上歇憩过。人类对山川草木的破坏,两年间早已痕迹无存;但人对人刻骨的伤害,永不能磨灭。
前方这一段路很不熟悉,是了,当初是阿兄背她走过。那时,她被猿啼惊得跳到他背上大喊“阿兄,快走,快走!”
阿兄很愉悦。她在他耳边说话,心心念念着山鬼、赤豹文狸……阿兄吃痒不过,警告她不许再闹,她只是不明所以,一心期待着将要遇到的人和事。
可是,我为何要期待那些啊?
于是她微笑着,脚尖在小径两侧草木上点过,足不沾尘地轻飘飘向山腰行去。
藤萝仍是那一片藤萝,蓊蓊郁郁将栖满吸血蝙蝠的山洞遮挡得严严实实。正如这莺歌海,面上光鲜亮丽如繁花着锦,内里不过是敲骨吸髓的怪物而已。
站在洞口,她运足气力,喝道:“来人见我!刘苏来此,来人见我!”
声浪滚滚,一径扫进幽暗的洞中,呼啦啦一片翅膀拍动声,却是吸血蝠被她逼得飞出洞的那一端去了。
她本可以将声音逼成一线,直接传入莺歌海去。但她偏不。莺歌海一端的山洞口置有克制吸血蝠的药材,这满洞成千上万只蝙蝠从不会主动飞去那一边。
莺歌海那些美丽的人儿,其实是很少见到这样丑陋的生灵的。她们,应该多多习惯这样的丑陋才是。
山洞后走出的人两颊因适才的骚乱而薄红,却少了几分润泽之气。
刘苏自然知道,那是因为她多方与莺歌海为难所致,如今的莺歌海想必是左支右绌,卫夫人再想维持昔日奢靡,非得有亲兄卫柏撑着才行。
所谓居移体,养移气,诸事不顺的莺歌海自然养不出无忧无虑的美人。
女子鬓边一支珠钗,珠光莹然。却并非常戴着这支钗的汲湘,而是另一张熟面孔,“阿阮。”
阿阮,你家夫人使你来,是为了让我记起昔日情谊么?她不明白,汲湘对我也很好,燃楚对我也很好,便是她卫夫人,待我也是不错的。
可再怎样的好,也抵不过她对阿兄做出的伤害。
“姑娘。”阿阮敛身行礼。昔日刘苏在莺歌海,多得阿阮照看,二人关系颇为不错。世事无常,当年相处融洽的两人,如今再见已是仇敌当面,不复交情了。
两人相对无言,阿阮呆了片刻,问道:“姑娘不进去么?”
她暗中警惕,这个姑娘虽还系着旧时点画墨荷的发带,却已不是昔日那个不通武艺、待人和善的小女孩了。
刘苏面色漠然,“阿阮,我只是来要回我的东西。”
她离开莺歌海时,曾对卫夫人发誓,再见之日,必要讨回公道。这两年来,她助赵百万行商的条件之一便是挤兑与莺歌海有关的所有商铺。
而她每帮助一个人,不论对方的身份是商人、武人,乃至士子、农夫、乞丐、妓女,对对方的唯一要求都是,“在你能达成的范围内,与莺歌海为敌。”
但今日她的目标并非卫夫人……金城……阿兄的行踪比对卫夫人的复仇重要百倍。
若是今日与卫夫人对上,金城之行不知要拖到何时。她不能错过,虽然只是含青剑一次出鞘,那也是她现在仅能抓住的一点希望,正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我并无放弃复仇的意思,阿阮你要明白。告诉卫夫人,下次我来,就是真的来讨公道了。”
所以让夫人不要太放心了,我刘苏一日不死,复仇便一日不会停息。
不,即使我死了,我从生死间救回的那些人,因我而富贵的那些人,也不会停止为我复仇。
卫夫人,请你好好看着。




姽婳将军传 第51章 丛菊泪
阿阮回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那,请姑娘少待。”
见那姑娘毫无不耐之色,却也不见一丝笑影地点点头,不由心下叹息:那样一个爱说爱笑的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当年她的笑容是多么明亮和温暖啊。
刘苏静静等在山洞外,眼瞳宛若琉璃制成,丝毫情绪不泄。
阿阮再次出来时,看到这样一双眼睛,不免惊了一惊——比起活生生的人,那样的眼睛更像是偶人的琉璃眼珠,冰冷而漠然。
她谨慎地将一块葱绿绫罗的包裹放在地下,后退丈余。“姑娘,都在这里了。”
刘苏上前,拾起包裹,略略一摸,知晓不曾少了物品,便将包裹抱在怀中,点点头抽身便走。
“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啊?”阿阮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想,大约是受了很多苦罢。
她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问了出来。
“阿阮,”刘苏停下脚步,却不曾转身,“从两年前的三月起,我便不曾好过。”
不是收到诀别信的七月,而是阿兄离开的三月。自他离开……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少女怀抱包裹大步离开,阿阮忽地意识到——那时候她身上的“优释昙”分明还有余毒未清。
她与夫人提起,夫人曾说,纵然只是余毒,也足以让她活不过一年。那她、是怎样活到现在,还能对莺歌海发起钝刀割肉般缓慢又阴狠的复仇的?
刘苏抱着包裹在江边坐了一夜。
阿阮,你问我过得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离开莺歌海之后,沦为乞儿,几乎病饿而死。
你不知道,我在师门里头受过怎样的苦楚,差一点便熬不过去,如今想来,仍是汗透重衣。
你不知道,优释昙的余毒让我多少回挣扎在生死线上,至今我仍是一个过了今日便没有明日的人。
阿阮,你不知道我作为乞丐经历了什么,那些肮脏的事情,可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绝望。
你不知道我为了离开师门做了什么,那些残忍的背叛,不是尚存一丝高贵人性的人可以做出。
你若知道,就会明白为何那个天真温软的姑娘不见了,只余下这样一个冷峭的、凌厉的我。
阿阮,你不明白那日日夜夜不停息令人几欲疯狂的思念。
你若明白,或者会晓得,我早已因绝望而疯狂。
赵百万的商船路过巫山,将刘苏送到白帝城渡口。
白帝城在奉节白帝山,东依夔门,西眺八阵图。
上岸后,刘苏径自去了观星亭,传说蜀汉丞相诸葛亮曾在此夜观天象,更重要的,是亭中刻有唐诗圣杜子美名作《秋兴八首》。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丛菊两开……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
反复咀嚼着两句诗,她不由心痛神痴:阿兄,你可在哪里呢?寒暑两载,你可过得好不好?




姽婳将军传 第52章 波涌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旁边有一把子华丽的男声忽地道。
刘苏登时一怒——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这人是在隐晦地诅咒她思念的人!
她猛地转身,怒视随意接口那人。待一看清面目,便是一凛——那人生得风流俊逸,气质慷慨,着华服,束金冠,手捏一把折扇,正自笑得恶意满满。
“沈、拒、霜!”刘苏一字一顿。
拒霜“唰”地打开折扇摇了两摇,扇面上大朵桃花开得绚丽,“真是没礼貌!”
姑娘一滞,随即改口,“沈郎君有何贵干?”
面对千烟洲的人,她没有即刻出手,已是看在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
沈拒霜笑呵呵道:“小姑娘还是一撩拨就炸毛啊……”
声音轻佻之极,见姑娘变色,忙作揖道,“相请不如相遇,在下置酒席向姑娘赔罪,如何?”
刘苏胡乱点点头,沈拒霜便当她答应了,神采飞扬地在前引路,一路指点风景,来到一处酒肆。
“比你蜀江碧自是比不上的,可也别有一番风味。”那人笑眯眯,刘苏暗自警惕——他如何得知自己便是蜀江碧幕后之人?
酒过三巡——只是沈拒霜自斟自饮,刘苏仅喝白水。
“说罢,什么事?”她才不信这是巧遇,更不信此人制造这番巧遇只是为了几年前那点小事向她赔罪。
是为了莺歌海,亦或是别的?
“你在找阿言。”沈拒霜夹起一只银丝卷小口咬着,不慌不忙。
刘苏按下心下郁怒,她已很久不曾动怒了,只是这人联结着她的过去,面对他,她忍不住去想阿兄,忍不住还以为自己还是阿兄庇护下可以为任性妄为的小妹,那个七情上脸的小妹。
“是,我是在找他。”她不肯承认更多的东西,那是她唯一的软肋,不能被千烟洲抓在手中的把柄。
拒霜定定瞧她一会儿,突然叹道:“真是没想到……”姑娘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我没想到,先生与卫夫人也没想到,离了阿言,你竟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竟还能给你培养出一方势力,可与千烟洲叫板。”
卫氏兄妹中,莺歌海不过是卫夫人隐居之地,千烟洲才是真正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刘苏考量着,忽地灵光一闪:“你——羡慕我?”羡慕我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羡慕我敢与千烟洲为敌。
她说得隐晦,但弦外之音两个人都很明了。
拒霜一扫浮浪之色,缓缓道:“阿言出事前,曾与我谋划一事。现在,我想要与你继续完成我们的谋划。”
“我们是什么人,想必你已很清楚。我们的谋划,便是摆脱千烟洲所赋予的身份与它的控制。”
沈拒霜倚在桌边,意态闲适,口中所说却全然不是如此,“你的复仇不会止于莺歌海,阿言需要你替他完成这个愿望。”
不错,莺歌海从来都不是她的目标,将阿兄培养成杀手、给阿兄那样凶险任务的千烟洲才是。
她不知道羁言是否与拒霜有此合谋。但凡是能够打击千烟洲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
白帝城下,江间波浪涌动,下游是莺歌海,再下游是豫章千烟洲。阿兄,你等着我,为你复仇。
实际上,在刘苏的猜测中,沈拒霜更可能是千烟洲主人卫柏为替自己妹妹出气,而送上的一只诱饵。
但她已等了太久,便是诱饵,她也能就着这只饵,将岸上垂钓那人拉下水!
拒霜心道:“阿言,这姑娘倒不枉你待她的好。不似那人……”略一出神,即收了心思回来,两人敲定日后目标与联络方式,就此分道扬镳。
沈拒霜摇着桃花盛开的折扇不知往何处去了。刘苏抬眼望向西北,可怜无数青山遮挡,唯余江水东流,傍晚鹧鸪声声:“行不得也哥哥!”
阿兄,当初你怎么就舍下我独行了呢?




姽婳将军传 第53章 安依依
一个月后,金城皋兰邸店。
店主人李诞吃过饭,正在后院中葡桃藤下剔牙,一侧矮几上放着一盏冰镇酸酪,微微冒着白汽。
一只灰色信鸽扑棱棱落在他肩头,用力啄着他耳朵。李诞揪起鸽子,取下绑在鸽腿上的小竹筒,顺手将鸽子掷到地下。
官道上,一人一骑正摇摇行来。黑马身体修长,全身毛色乌亮,仅四蹄露出一点白色,是与西楚霸王乌骓同种的“乌云踏月”。马鞍却是敝旧的,更衬得这一匹骏马疲惫不堪。
马上那人有着一二分胡人相貌,一身鲜艳的彩色羊毛衣裙,脚蹬皮靴,腰悬匕首,竟是个赶路的少女。
越是靠近城内,人便越多。金城通衢西域,居民胡汉混杂,街道熙攘不下于中原大都市。少女便跳下马来,牵着马向路旁居民打听皋兰邸店的所在。
李诞吃完酸酪,扯开嗓子喊:“安依依——”便有一个深目高鼻的金发异族少女跳出来,用古怪的汉语问:“什么事?”
灰鸽子在地上爬,安依依心想,今晚要吃炖鸽子么?
“你去门口等着,看见一个人来的汉人姑娘,便引进来歇息,只说我有事出门了。别的,不管她问什么,你都只许说不知道。”
安依依闻言不解,却也不多问,眨着蓝瞳长睫的大眼睛自去邸店门口等着。
安依依是大秦人,幼年时随着商队来到地处东方的大晋。商队将妇孺安置在鄯善,便去往帝国的都城长安,想要用从沙漠那头带来的象牙和香料,换得在大秦价比黄金的丝绸。
但父亲的商队一去不复返,母女俩苦苦等待,父亲仍杳无音讯。
母亲带着安依依辗转来到敦煌城,却被城守告知父亲所在的商队从未抵达此处——或者是匪盗,或者是疾病,或者只是一场风暴,带走了整个商队的生命。
母亲病逝在敦煌城,死前念念不忘的是遥远的故乡与不知葬身何处的丈夫。
安依依四处流浪,被人贩带离敦煌城。来到金城,安依依重病垂死。胡姬在长安、洛阳可值千金,在金城却是无人愿意买下一个眼见活不成的胡人少女。
最终是所住邸店的主人,昭武人李诞决定照顾她。人贩感激不尽,甚至倒贴给李诞一小笔钱财,以作为安依依丧葬费用。
之后他们带着别的女奴前往长安,而安依依在李诞照顾下竟逐渐痊愈,便在李诞开设的皋兰邸店做了一名当垆卖酒的胡姬,偶尔歌舞以揽客。
此刻,安依依瞧着邸店门前牵一匹高大黑马、打量着邸店的少女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个姑娘,比起寻常汉人女子,倒更像一个胡人。
却见那牵马少女对安依依点点头,问道:“李诞郎君可在?”
安依依恍然大悟,这就是李诞要她等的人了。急忙道:“他出去了。你请进,请进来。”
少女听着她荒腔走板的汉话,一挑眉大步跨进院门,“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安依依下意识回答——李诞说的,问别的都说不知道。
然后回过味来,大惊,“不是,不是!我叫安依依!”
“安依依,李诞何在?”
“他出去了。去了哪里,不知道。我带你去歇息。”安依依对着冷眉冷眼的汉人姑娘,一万个不自在。
当垆卖酒的胡姬能直肠子成她这模样,想是李诞极为宠爱之故。
好在这汉人姑娘并不打算难为她,点点头道:“先带我去马厩。有吃的么?给我做一碗汤饼,要浇上牛肉清汤,再加二两片好的卤牛肉。”
大晋律禁食牛肉,因牛对农耕极为重要。不过先孝文皇帝时,修订晋律,金城所在的肃州地处边陲,粮食稀少,人民重肉食,故而允肃州食牛肉。
安依依答应着去了,马夫上来接过刘苏手中马缰,赞道:“好马!”不过这主人却太不爱惜马力了,瞧瞧都累成什么样了!
刘苏哪里管马夫心疼马,径自转到大堂等着吃汤饼——汤饼便是后世面条。
过了一刻,安依依端了一只大海碗上来,里头满满的正是一碗牛肉汤饼。
刘苏捞起吃了一口,虽不如从前吃过的牛肉拉面,却也清香劲道,一时胃口大开,将一碗汤饼吃个干净,慢慢地喝着牛骨熬出的清汤。
安依依目瞪口呆,李诞常说她过于粗野,应当学一学汉人女子的婉约柔顺。原来汉人女子竟是这般婉约、柔弱的么?
却见那汉人少女喝完汤,对她一笑:“刚才忘了说,我叫刘苏。”
她这一笑一扫冷峻之气,直如浮光跃金一般,唇边露出的虎牙便是水面上跳跃的金光,令看着的人也忍不住跟她笑起来。
安依依笑毕,见她又恢复了冷冷的模样,不由揉着眼心想:“莫非是我眼花?”
安依依领着刘苏到房间休息,道是:“金城水贵,姑娘心中要有数。如有需要,喊王小七便是。”
说着便喊一声,“小七,王小七!”
便有一个黑不溜秋的少年不知从哪里探出头来问:“怎么?”安依依汉话说得音调古怪,速度却是奇快:“这是刘苏,你别又忘了有客人,私自跑出去玩,看我告诉李诞不打断你的腿!”
王小七惫懒道:“好吧我知道啦,你快去吧。”安依依便蹬蹬跑开,留刘苏与肤色黝黑、眼神灵活的王小七面面相觑。
她大约明白了为何皋兰邸店门可罗雀……
向王小七要了一壶热水一盆凉水,刘苏洗漱一番,施施然拐进后院。也是这皋兰邸店店小人少,且人都不知野到何处去了,才给她可趁之机。
谁知才走几步,便有一头发蓬乱的老妪哑声道:“客人去何处?”刘苏吓了一跳——她又是打哪里钻出来的?只作听不见,运起身法,一晃便让了过去。老妪追之不及,在后面直跺脚。
安依依正同李诞吵架:“明知道我说不来谎,你非要我去说!你没见她都笑我笨了——”
“我可不曾笑你。”李诞正被安依依闹得头疼,心道“什么依依,这丫头明明就是不依不饶!”




姽婳将军传 第54章 塞云阴
见是刘苏,李诞连忙做出一副庄重神色来,上前施礼道:“鄙人方才回来,听说有贵客到来,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仿佛他真的才从外面回来一般。
“哼!”李诞又开始说这种听不懂的话了,安依依一甩手,坐在一旁生闷气。李诞也不管她,自与刘苏周旋。
刘苏:“在下初次来金城,敢问郎君,这里可有甚不容错过的好景致?”
李诞:“不知姑娘仙乡何处?金城虽小,倒有不少可去之处。”
瞅瞅刘苏身上半新不旧但颜色鲜亮的羊毛衣裙,心想,“倒像是个胡人。”
他这正经的昭武人,还穿着汉服呢,便是安依依,不跳舞时,也是着汉式衣裙的。不过胡服的确更适合赶路。
刘苏:“实不相瞒,在下是江湖中人。”含青剑在金城现身便是在这里,彼时这位李郎君可不像对江湖事一无所知。
“江湖啊……金城缺水,我只见过大河,还从未见过江与湖呢。”
“李郎君,”这人只是装傻,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刘苏没多少时间与他绕弯子。
根据赵百万的消息,含青剑出现在皋兰邸店至少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半年时间,谁晓得会出什么变故?
“我来找人,或者说,找一把剑。”
后院葡桃架下原本设着一张石桌,此刻被这汉人姑娘细长手指轻拂过后,打磨光滑的花岗岩石面上,便渐渐现出密密麻麻如蛛网的裂隙来。
安依依好奇地去看,被李诞一把拉开,裙角扫过石桌一角,石桌便轰然倒塌。
安依依惊得藏到李诞身后,崇拜地看着李诞镇静地与这个汉人说话,“姑娘,什么样的剑?我们店里客人是有许多的,带剑的也不少,你说说是什么样子,我才好回想。”
皋兰邸店的客人许多——安依依像是听见了天下最大的笑话,好在终究不曾鲁莽到反驳李诞。
刘苏微微冷笑,金城到敦煌再到居延这一线上,十有*是用刀的。剑不适合与沙漠中的匪盗对冲时使用,是以剑客很少。
更何况她要找的是那样耀眼的一个人,那样独特的一把剑。李诞的表现,坐实了她的怀疑。
“我要找的剑,就像这个样子!”她抽出腰间的“灵犀”来。灵犀与含青一炉所出,与其说是匕首,毋宁说是是短剑,实则就是缩小了的含青。
李诞眼瞳微缩:果然是要等的人。想到主人的嘱咐,他笑起来:“这剑,我确实见过。”
便见那汉人姑娘眼中风云变幻,“我还知道该上哪里去寻这把剑。”
“何处?”刘苏强抑着澎湃的心跳,她找了这么久,就要找到了么……
李诞偏头想一想,道:“那处须得我带着姑娘去,姑娘旅途劳顿,不若先行休息?”
刘苏色泽微浅的眼睛瞬间漆黑如墨,随即又淡了下去。“如此,请李郎君尽快安排。”深深看了安依依一眼,她大步走出后院。
李诞长吁一口气,倒在榻上。看见安依依崇拜的眼神,不免又笑起来:“傻样——”顺手将满掌*的冷汗抹了安依依一脸。
安依依气急败坏地跳脚,李诞只是笑。适才那一瞬间,那个汉人姑娘确是想杀了他的。那种不容错认的强烈杀气啊……
主人,我在金城为你做了这些年的事情,属这一次最为凶险。只希望,不要连累到这个不依不饶的安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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