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庄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宅在家里的猫
事毕,斯诺子爵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地摇摇头,便与赫蒂辞行而去。
赫蒂站在雪地里,将这位煞费苦心的父亲送走,望着雪地中的一双车辙,微微呆了几秒钟,同样叹息地摇摇头,却是微笑着,感慨着——贝蒂今年虽然流年不利,但是,却有着如此疼爱她的亲人,也算是极幸福的了。
一番感慨过后,赫蒂转身便去忙自己的事了,却没料想到,原本对贝蒂纠结不休的那个麻烦人物居然不知怎么脑抽地找上了特纳庄园的门前!
烦人的波普多先生来访的时间只比斯诺子爵要慢一天,他来访之前完全没有递交任何拜贴——这是一件极失礼,也是极傲慢的事情,但是,这位波普多先生却偏偏并不如此认为,甚至于,在他的理解中,自己愿意踏足特纳庄园这样的“乡下地方”完全是给足了此地主人的面子,又何须经过递交拜贴,事先通知主人家这样的程序?
不请自来的客人到访的时候,赫蒂正在庄园的暖房里盯着那些长势喜的嫩芽,想象着来年的收成,听到仆人传达“波普多爵士来访”消息的时候,她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茬了,连问了两声,这才带着满腹的疑问绕道宅邸后门进了屋,换了一身见外客的装束,前来接见这位“尊贵的来客”。
只不过,如此一来,时间拖得就有点久,“波普多爵士”深深感到自己被冷落和被羞辱了,面色极其不满,态度也更是傲慢不驯,一见面便以极不客气的语气指责特纳庄园的待客不周以及礼仪缺失。
赫蒂听了几句后,微一蹙眉,也不多作反驳,反是极淡定地坐下来,慢悠悠地沏了茶,专心一致地休息起来,对于波普多先生的诸多言语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她甚至没打算为这位啰嗦的先生倒一杯茶!
“你,你,你,你怎么能如此无礼!”波普多先生抖着手指着赫蒂手中的茶杯,面色充血胀红,令人看了不禁担心他是否会因此而脑中风。
“对待无礼的客人,自然只能如此无礼——不是您说的吗,我是个‘缺乏教养的野孩子’,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缺乏一下给您看,不是吗?”赫蒂站在自己的地盘上,自然不会委屈自己,更何况,波普多先生的此次来意原来就是来找茬儿的,她没让人乱棍将他打出去,就已经是很有礼貌了,好不好!
“放肆,放肆,简直是放肆!”波普多先生气得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在大厅中转了几圈后,才重新想起自己的来意,指着赫蒂便道,“你们这些乡下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如此好心前来提醒你们莫要攀附权贵,以免丢失贵族的尊严,你们却如此放肆,等我回到帝都,一定要让叔父剥夺你们这些人的爵位,以免得让贵族蒙羞!”
赫蒂淡定地吹了吹茶水上轻浮的茶叶,再慢慢啜饮一口,带着满嘴馨香看他张牙舞爪,而后淡定地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冷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便吧——来人,送客!”
一声令下,便有数外高壮男仆从仆人室中成排而出,既不失礼,又不客气地将波普多先生及其仆人“挤”出了客厅——可怜的波普多先生碍于身高差距,无法从男仆组成的人墙中“突围而出”,只能在人墙之后,一边退走,一边还不忘继续扬声宣告,叫嚣着要剥夺爵位一类的言辞。
待得人散音消,赫蒂捏了捏眉心,语气极其不耐地哼了一声:“白痴!”
“虽然这位波普多的确十分白痴,不过,以小见大,维尔莉特现在的处境恐怕不太好。”维多利亚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后方传来。
赫蒂转身望去,只见维多利亚穿着一身轻松的家居服正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就连一头秀发也是松散地用发带系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带着几分娇憨稚气的妩媚——乍一看去,竟是与赫蒂有几分相似。
“姐姐之前写信的时候,都没有提及此事,应该问题不大,”赫蒂捏了捏眉心之后,又按了按额角,一边同样懒懒回应,只不过,维多利亚的懒洋洋是充分休息过后的慵懒,而赫蒂的“懒”则是缺少休息的疲惫。
一边放松神经,赫蒂一边说道:“不过,以波普多先生的逗比性格,他既然敢上门来这样叫嚣,至少说明,波普多家有此打算,只不过,巴特菲尔德家是什么样的态度却还不知道——这次进京,我原本就想再探一探巴特菲尔德家的口风——看今天这样的情况,恐怕,我的行程要提前了才是……”
维多利亚听闻赫蒂的外出计划,当即眼前一亮道:“我也要去帝都!”
赫蒂停下按捏的手,微一抬眼:“你确定你走得成吗,我可不觉得某位先生舍得在此时放你自由。”
维多利亚一脸羞恼地一昂头,娇哼道:“我的行动什么时候受男人的支配了?”
傲娇完毕,维多利亚当即兴致冲冲地开始研究起在帝都的日子将如此逍遥享受的事情,并且列出了一堆的购物单,只待疯狂采购。
赫蒂见状,只能无奈耸肩——好吧,今年庄园赚得挺多,年底就让维多利亚买个痛快,便算是她身为女儿的一份孝心吧~r1152
大庄园 217 赫蒂要捣乱
虽说早已议定新年祭前的入帝都一行,但是,赫蒂却并没有匆忙成行,在约定日期的前两日,她便交待好庄园事务,提前前往佩兰城,做一些先期准备。
例如,向查尔斯打听波普多先生的“辉煌事迹”,以及了解与奥尔良公爵相关的一些信息——虽然,从特纳子爵的情报网,她也可能得到相应的内容,但是,前者更能收集到一些额外消息。
类似于查尔斯对此事的态度,乃至伊夫林家的态度,以及只流传在贵族圈私下秘密交流的一些小道消息,诸如此类。
查尔斯简直忙翻了——身为伊夫林家这一届重点培养的家族人才,他如今已经正式进入伊夫林家族族长的智囊团,成为一名跑腿助理,成日地为佩兰城与黑海矮人的商业合作谈判废寝忘食,甚至就连赶赴赫蒂的邀约,也是用宝贵的午餐时间。
为迁就查尔斯的忙碌,两人约在距离城主府不远处的一间平民小餐厅,两人都没有穿代表贵族身份的繁复衣饰,赫蒂甚至连贴身女仆也没带,就这般安安静静地坐在餐厅角落里,娴然静待。
“知道你赶时间,所以,没等你来,我就先自作主张地点了餐,希望还能合你的口味。”赫蒂一边向查尔斯解释着,一边笑眯眯地招手示意店员上菜,不过三五分钟,两人面前便摆上了三菜一汤,以及一筐新出炉的烤面包。
“这倒是正好,我饿坏了——那我就先不客气了。”查尔斯灿烂一笑,毫不介意地直接上手开吃,看那吃相,显然是当真饿坏了,大口大口地进食,虽说不至于失了餐桌礼仪,但到底不符合贵族精致饮食的风范。
不过,无论赫蒂还是查尔斯本人,都是务实派的典型代表,对于风度、风范一类的事物,自有其自己的标准。
赫蒂慢悠悠地陪吃了一阵,直待查尔斯吃了六七成饱,才说出今日邀请的用意。
“波普多?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们感兴趣了——因为斯诺家的贝蒂小姐?”查尔斯说话间放下刀叉,用巾帕擦了擦唇上的油脂,再把它叠好放在手边。
“并不仅仅是因为可怜的小贝蒂,”赫蒂忍着笑,“更多是因为这位波普多先生跑到庄园,扬言要剥夺我们的爵位——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除了国王以及贵族议院,居然还有第三方具有如此权威,敢于如此宣言。”
查尔斯闻言,神情中不由流露出几分不屑:“波普多家族最近几代是越发没落,若不是依靠着奥尔良公爵的提携,恐怕就连自家的贵族头衔都遗失了,居然还敢说出如此没脑子的言论,当真是……”
言至于此,查尔斯抬眼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赫蒂,将一些不适合让淑女听闻的不雅言辞又吞回了肚子里。
赫蒂见状,满面无辜地眨了眨眼——或许是因为她的神情实在是太无辜了,查尔斯免不了进行了延展式的联想。
毕竟,就查尔斯所知,赫蒂哪里是这般容易让人找上门来叫嚣的?
就看赫蒂进入佩兰省贵族社交圈的这两年间,所有敢于与特纳庄园作对的人员中,又有哪个落得个好下场了?
越是想,查尔斯越发觉得赫蒂年轻稚嫩的无辜容颜下,必然是在算计着些什么。
由此,查尔斯眯眼一笑,好奇探问道:“那位先生虽然愚蠢不堪,但是,专程赶往庄园,就为了如此叫嚣,显然说不过去——不知是哪些流言作怪,才令他如此失态?”
赫蒂微一撅嘴,而后自故自笑开:“还的确是个流言,只不过,应当是在帝都里传播的流言,限于地域与距离,尚未抵达佩兰城——据说,奥尔良公爵有意居中作媒,令波普多家族与巴特菲尔德家族缔结姻缘之好。”
赫蒂的暗示稍有些含糊,查尔斯多费了几秒钟梳理了一番波普多家族的情况,这才会意——
“你是说,奥贝尔要与波普多家族联姻!?”
查尔斯的神色当即冷然下来,说话的口气也几乎带着冰渣子——由此可见其怒意。
赫蒂此时倒是比查尔斯更加冷静,甚至,她还能嘻嘻笑起:“若是当真如此,我便是豁出一切,也要闹得他们天翻地覆!只不过,如今这不是仅仅只是流言嘛,所以,才想说,让你帮点忙,给这位波普多先生制造些事端,同时,也让奥尔良公爵暂时把注意力从这桩婚事上稍稍转移——我相信,以奥尔良公爵的智慧,必然能很好地衡量二者的利弊。”
查尔斯一挑眉:“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货船事件的报告还压在城主大人的案头,不是吗?”
“这是当然,”查尔斯哀叹一声,神情得意间还透着一丝丝哀怨,“这不还是你惹的祸——自从与黑海矮人搭上线之后,整个政务厅就都没处理过其它大事,大家全围着这项合作计划转了,族长大人又哪里还想得到那份报告?”
“嘛,这样的话,正刚好嘛,”赫蒂嘻嘻一笑,将一个随身小方袋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来,“这是我所知的一些情况,绝对真实,没有丝毫虚假的哟——只是,希望你别忘我消息的来源便 好。”
查尔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边拉开抽绳,取出方袋中的几页纸,快速扫描,结果越看越心惊,每看一段,都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她一眼,目光中有惊讶,也有不自觉的忌惮。
几页纸记述的内容并不多,所以,看得很快,但是,查尔斯整理思绪却多花了一些时间,等他重新将这几页纸装袋完毕,他自然也恢复了一贯的理智与从容。
“我会将这件东西递交给族长大人,”查尔斯用力向下压了压按在布制方袋上的右手,说道,“只不过,族长大人会对此采取什么样的态度,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没问题,”赫蒂倒是极自信,“我相信,城主大人一定会做出最符合佩兰城利益的决定。”
……
查尔斯的午休时间有限,谈完正事,便拎着方袋,匆匆告辞。
赫蒂目送他远去之后,这才招来侍者,撤去了桌面上的杯盘狼藉,换上一杯清茶,两只茶杯。
茶水才刚摆好,便有一名客人不请自来地坐到了赫蒂的对面——那原本是查尔斯所坐的位置。
“你想把奥尔良公爵也引到南边来,难道就不怕这边还不够乱?”发问的男声低沉悦耳,隐约带着几分笑意。
赫蒂抬眼,意兴阑珊地扫了他一眼,连句话也不想回,继续低头沏茶,倒了两杯,一杯端起,另一杯,同样也是放在自己面前……
“你在生气,为什么?”塞缪尔看着那杯茶,一眼又一眼,似乎嘴馋不已——从香气可知,这茶水其实并没有什么珍稀之处,唯一特别的,仅在于,它是赫蒂亲手沏的茶!
“我视你为可依赖的伙伴,临行前将姐姐托于尤里西斯照顾,结果想不到,你们居然让莉特受了如此委屈!”赫蒂努力地横眉怒目,想要传递出自己的抗议情绪,只不过,碍于越发柔美的容颜,没能树立起足够的威严。
“奥贝尔是不可能与波普多联姻——除了你,他恐怕是最不愿意让维尔莉特-索伦伤心的人,”塞缪尔语带笑意地解释道,“至于说,维尔莉特-索伦是否受了委屈——这恐怕应当由她本人亲自认可,才能为我定罪吧?”
赫蒂闻言,白了他一眼,从神态上来看,似乎仍在生气,但是,却已经舍得将另一杯闲置的清茶递到塞缪尔近前。
塞缪尔端起茶杯,并不喝,只是把玩,指腹摩挲着茶杯,动作细腻而轻柔。
“若无意外,明年春天,奥贝尔就会向特纳子爵提出求婚申请,或许,你更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将举行的婚礼中。”
塞缪尔的建议看似诚恳,实则却是在暗示赫蒂别在当下搅混水,惹得赫蒂冲他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最后,甚至毫不客气地戳塞缪尔的软肋。
“就算奥尔良公爵没下掺和进来,你的情况依旧处于弱势——就我所知,红土矮人对图尔朵拉的招待感觉十分满意呀。”
塞缪尔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矮人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商人,他们永远不会被眼前之利所蒙蔽,所以,我相信,我必然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既然你如此自信,又何惧奥尔良公爵下来凑个热闹?”赫蒂带着几分小心机,用了激将法,“还是说,你担心,奥尔良公爵会更符合红土矮人,抑或是高原精灵的意向?”
塞缪尔自然没有中招,只是,他也看出来了,赫蒂是铁了心要将奥尔良公爵从帝都“赶”出来,其意愿之强烈,必然有诸多后手——如果这次无论借“货船事件”成事,恐怕,她还会使出其它招数。
故而,塞缪尔暗叹一声,作出了一步退让:“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好阻止,不过,我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就能将所有线索都处理干净,效率之高,出乎意料。”
“那是,”赫蒂闻言,一挺胸,骄傲非常,同时,又忍不住向塞缪尔抛了个可爱的媚眼,调侃道,“专业处理各种问题事件,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只要是在海上发生的,尽管来找我,一定给你个优惠价的哟~”r1152
大庄园 218
身处南方疆域的佩兰省已是天寒地冻,飞霜积霜的时节,处于北方的帝都自然也是一片冰天雪地。
维尔莉特第一次进入这座人类帝国的心脏,便是这样的严冬时节,真正感受到了来自帝都的森然“冷意”,只不过,与自然环境的严酷相较,她在人际关系上,还是迎来了颇为热情的款待——不只因为弗兰克及特纳子爵的面子,也因为维尔莉特自身不可抗拒的特殊魅力。
虽然维尔莉特是随同奥贝尔的返程而同抵帝都,但是,她并没有没羞没臊地让奥贝尔照料自己的生活,反之,维尔莉特展示出令人惊讶的独立——当然,独立的前提在于,赫蒂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援,以及弗兰克的先期安排。
特纳子爵早年间曾在帝都买下几处房产,历经时事变动,一些不动产已然转手,不过,仍然在帝都保留了一处房产,处于居住环境十分怡人的埃弗里拉街区——能在这里置产的,大多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魔法师、祭司等人物,寻常人等不敢轻易打扰,故而,环境尤其清幽。
房子不大,前后却有大片空地被开辟成花园,种上各色美丽的植物,便纵是万物休戚的冬季,花园中依旧有着长青绿意,为这单调的冬日增添几分美丽姿色。
午后时分,一阵轻柔的乐声从一间外墙爬满紫青藤蔓的向阳房中传出,乐声时快时慢,节奏并不流畅,显然应该是个初学者在弹奏。
约摸六七分钟过后,乐声稍歇,继而响起的是同样一首曲子,只不过,这一次的弹奏显然流畅娴熟,充分展示出乐曲本身的精致柔美。
“啪啪啪,啪啪啪……”坐在维尔莉特身边的少女满面仰慕地鼓起掌来,双目晶亮有神,万分专注地望着维尔莉特,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维尔莉特伸手轻揉着少女的发顶,看她舒适地眯起眼来,不由温柔笑起:“玛丽殿下,您看,这首曲子其实并不困难的,不是吗,您所缺少的不过只是熟练度而已——如果您能多多练习几次,必然能弹奏出同样优秀的作品。”
“不,不,不,莉特,你才是最棒的,”少女的双手紧握着维尔莉特的另一只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得无比真挚而诚恳。
维尔莉特已经被如此称赞了不少十次,早已习惯了不与少女争辩相关话题,只是将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放到琴键上,然后偏首笑着邀请道:“尊敬的殿下,请问我是否有荣幸与您合奏?”
“当然,这一向是我最期待的时刻,”少女欢喜说道,开开心心地将手摆上琴键,跟随着维尔莉特的引导,开始了一曲两人合奏,纤长的指间有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盈地在黑白琴键上飞扬着——同样飞扬的还有两人的好心情。
在帝国,能够被尊称为“殿下”的,必然是与王室相关的人物,而且,还必须与正当执掌皇权的皇室一支有着极其亲密的血缘关系。
维尔莉特此时正在接待的这位娇客正是所有人公认的“殿下”之一,玛丽-奥尔塔科什,现任国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唐纳德亲王膝下唯一的子嗣。
玛丽殿下的到访并不是独自成行,而是有唐纳德亲王的陪同,只不过,究竟是玛丽殿下陪同唐纳德亲王,还是亲王陪同殿下,这便是只有他们父女俩才知道的小秘密了。
维尔莉特在自己的琴房招待玛丽小殿下的时候,唐纳德亲王自然也由弗兰克亲自接待——与前者的轻松愉悦相较而言,后者的相处气氛便显得严肃而沉闷。
两个老男人——或者是中青年——各自手握一杯加了冰块的醇酒,坐在阳光明媚的房间中,讨论的却是并不怎么明媚美好的话题,以至于,连室温,似乎都降了好几度,变得不那么温暖如春……
“我听说,有人找上了乔治——这应该是一个极好的反击机会,不过,以乔治的胆量,我很难相信他会同意这样的合作。”唐纳德把握玩着手中的酒杯,却是一口没喝,如果有人细心观察还会发现,杯中的冰块不仅没有因为室温而融化,反倒随着时间的流逝,杯中冰块还有逐渐增加的趋势!
弗兰克却是与之相反,虽然面色依旧严肃,但是,无论是从肢体语言还是遣词用句,都可以看出,他比亲王殿下要更加地闲适自在:“无论子爵大人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相信,那都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有正当理由——正有如您所做的一切决定一样。”
“如果是让我来做决定,你们就不会这样窝窝囊囊地在那个乡下地方藏匿了这么多年!”唐纳德亲王的语调未提,但声音却越显冷冽,似乎可以直接将人冻伤。
弗兰克却只是微微一笑,回了一句道:“无论过程如何,就算是您也不得不承认,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或者,您觉得,您有可能做得比乔治更好?”
唐纳德亲王绷紧唇线,沉默了两秒,才又反驳道:“今时不同往日,高原精灵和红土矮人已经行动,我们也在外海找到了合适的栽种基地,错过这次机会,难道还要让大家继续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主神没有改变意志,无论我们做了多少充足的准备,都只是徒劳无功,”弗兰克始终一派淡定,没有因唐纳德亲王的愤怒而紧张,也没有因为他语中各种利益的诱惑而动心,因为,他一直清楚事情最关键的部分在何处——
“今年的狩猎会匆忙结束,已经足够显示出主神的意志——还是你觉得,仅凭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有办法左右世界树的决定?”
“我们不行,并不代表着没有人可以!”唐纳德亲王缓慢说着,一字一顿,似乎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
这回轮到弗兰克沉默了。
不过,弗兰克的沉默只维持了数秒钟,他便突然起身,抽走了唐纳德亲王手中的酒杯,为他换了一个杯子,重新注入酒液,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再放入冰块——亲王殿下原先的那杯酒早已经变成了一整杯的冰块,金黄色的液体不再流动,有如一块凝结了的琥珀一般。
唐纳德没有接手新的酒杯,只是微低首望着它,深深地注视了一会儿,而后自嘲一笑道:“我已经虚弱到连自己的能力都无法自控,还有什么资格去揣摩主神的意志?”
弗兰克慢慢喝了两口酒,感觉浓烈与醇厚从口腔一路滑进胃壁,这才说道:“一切都会好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主神——只要我们依旧坚持我们的信仰,它也必然会回馈我们的依赖。”
唐纳德闻言,握紧拳,再松手之际,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温文表象,一气喝掉半杯烈酒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说吧,你和乔治又在搞什么鬼——我才不相信你们就打算这样安安分分在地那个乡下地方等死。”
“事情将如何发展,又将走向何方,已经不再是我们所能控制与决定,”弗兰克理智地近乎冷酷,“盖雅女神曾经警示过,永远不要妄图替主神做出决定,当时机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有所指示,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准备,等待时机。”
唐纳德只觉胸中一阵憋火,好似自己全心全意准备出击一计重拳,却打在一团棉花之中,不仅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自己击打出去的力量也只能闷在自己的身体里爆炸一般。
弗兰克见状,想了想,基于多年同殿战斗的伙伴情谊,还是主动向他作出了些许提示:“狩猎会上,主神其实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提示——无论是此次高原精灵的到来,还是赫蒂种下另一株世界树幼苗,其实,都是在指示时机即将成熟,所以,你们不用太过急切。”
……
会谈持续的时间并不太久,但是,亲王父女却在特纳家的这座别墅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并且,在分别的时候,玛丽还拉着维尔莉特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充满了依恋,在亲王殿下几次许诺下一次来访的时间之后,才不舍地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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