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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一千年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颜竹佳
在到达枫树星系的前一晚,我看到大公殿下和蒂玛达特公爵在战舰的休息室中饮酒。也许是已经有些微醺,所以他们并未发现站在门口的我,所以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虽然只有一句。
看着休息室窗口外幽深的空域以及远处泛着冷光的繁星,大公殿下仰靠着沙发,面色少有的有些阴郁。而蒂玛达特公爵则看起来有些激动,所以语调也有些上扬。
“你既然这么明白,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直接用舰队将动乱的星系镇压不就好了?这样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平叛有功,谁能说你什么?皇帝的用心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别告诉我十几岁就能明白这一切的你,现在反而看不清楚。”
“我当然明白,法兰克!”大公殿下脸上的阴郁散去,仿若做下的这个决定让他最终释怀了心情,“枫树星系有六个发生了动乱的行星,如果全部使用舰队镇压,你算算,会死多少人!只是为了他的疑心,就让这么多人成为我的保护盾?法兰克,这样的事,我真的做不到。”
我躲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这番谈话,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身为皇帝陛下的弟弟,他却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生活在偏远的领地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皇帝已经老去,而他正直壮年。依涅兹斯塔家族血脉中的多疑以及对权利的掌控欲让皇帝陛下对于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都充满了戒心。自缇丝丽德女王之后,银河帝国每次权利的更迭都充满了血腥与阴谋,我偷偷探出头看着温和灯光下的大公殿下,他有着依涅兹斯塔家族正统的样貌,褐色的头发以及灰色狭长的眼眸,但是从他身上却看不到依涅兹斯塔家族所特有的鹜厉。他灰色的眸子中总是泛着温和单纯的光芒,他脸上的笑容也不因面对的对象而有丝毫的区别。
最终,平叛枫树星系动乱没有动用到舰队的武力。大公殿下颁布了新法规,将枫树星系所有的蓝枫林重新送还到了星系居民的手中。不仅仅如此,在此期间大公殿下还重新规划了蓝枫林的区域划分同时将税收降到了原本的一半。大公殿下和善亲民的处事方式以及丝毫不打折扣的推行新法让大多数暴民放下了戒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区。看着那些衣着褴褛的贫民,只是因为可以满足生活的最低要求便一脸单纯的满足,我突然感觉到懂得了些什么。我一直鄙薄那些满心利欲的贵族们,却没想到那种单纯而努力生活的样子其实在这些地位低下的民众间比比皆是。
“跟他们在一起,会觉得世界其实非常的简单,甚至快乐都是触手可及。”
在这期间,我跟着殿下还有蒂玛达特公爵一起去蓝枫林体验了一次收集树叶的劳作。虽然对于从未进行过这种劳作的我来说着实有些陌生和辛苦,并且那些蓝色的汁液会轻易污浊我们身着的衣物。但是看着自己收集起来的蓝叶堆满了身后的运输机,而那个挑选树叶的姑娘一脸傻笑时,其实心中的确有种满足感。那天枫树星系第一星天气十分的晴朗,远处火一样的夕阳照射在无垠的犹如大海一般的蓝枫林的景色,久久的映在我的脑海之中,成为记忆中少有的可以留下来的画面。
以怀柔的方式解决了枫树星的动乱,并以强硬的手段摧毁了那些一开始便抱着险恶用心的组织,大公殿下得到了帝国民众的拥戴,甚至不少宫廷官员都对他大加赞赏。在返回首都星系后,外交大臣便向皇帝陛下建议,请求让殿下参与外交事务的工作。而在当时,对于银河帝国来说,与民盟紧张的关系其实才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而进入到内阁核心后,便标志着权利与地位的到来,虽然大公殿下在表面上并不缺乏这两者,但是实际上这些年来他顶着的也只有那个徒有其名的封号而已。
所以一时之间,帝都的贵族圈内开始充满了对这位风头正劲的大公殿下的议论之声。各种宴会都开始极力的邀请殿下出席。我跟在殿下与蒂玛达特公爵的身后,几乎出席了所有可以参与的宴会。看着那些曾经暗地里对殿下冷嘲热讽的贵族们此时的谄媚表情,真是比什么样的戏剧都有意思。
而在一次在宫廷内举办的宴会上,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了……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巧合,却没想到这却是命运恶意的嘲弄。
但是,至少在那一时刻,我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纯粹的,至少她是纯粹的爱上了他。因为我看到她提着裙子小跑着冲向殿下的时候,那双浓绿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喜悦与思念可以直达人心。而那时,我正在跟蒂玛达特公爵争论殿下这一次的出访是否能带上我。
月神一号在幽静的庭院里挥洒着清冷而柔和的光芒,那个曾经一身傲骨的女孩仰脸看着面前的英伟男子,流下了欣悦的泪水。在我还想再接着看下去的时候,蒂玛达特那个家伙依仗他强壮的双臂将我脱离了庭院。并且还嘲笑我没见过世面,要带我去一些有意思的地方。其实我明白的很,因为我能看得出来,那清冷的光芒映亮了的不仅仅是那个女人的面庞,还有大公殿下温柔而深情的眼眸。在被拖离庭院的时刻,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两人拥吻在月神一号的光辉之下。
不过在那个时候,我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当时我最为在意的便是能否跟随殿下出访民盟。而男女之情这种事,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以殿下的地位,想要得到那个女孩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是在对方也甘愿的情况之下。
虽然此时民盟因为**等政治问题而民心动荡,其财力与军力都不可与帝国相提并论,但是当时的民盟政府为了转移民众的注意力采取了一系列可以说是愚蠢的举动。两国在边境上冲突不断,这让原本就不是很有耐心的皇帝陛下大为恼怒。军部甚至已经在开始策划大规模的战争。
而在大公殿下成为帝国的外交事务官后,因为他的游说,以及其恰到好处的外交手腕,让两国间的局势开始平稳下来。不仅仅是民盟,帝国也是一样,两国的国民都躲过了一场几乎会覆盖半个银河系的大战。
那段时间,跟随着出访民盟各个星系的我对于大公殿下的崇拜已经到达了。他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不仅仅让帝国的国民臣服,即便是民盟刁钻而又刻薄的媒体报道都对殿下极尽赞美之意。
时隔近一年的时间,再次回到首都星系后,却发生了一件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虽然在当时的我看来,这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蒂玛达特公爵当时却对这件事感觉到深深的不安。而很快的,我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女孩,那个面对着殿下曾经仰脸满目爱意的女孩此时成为了皇帝陛下的宠姬。并且令人难以置信的获得了皇帝陛下的宠爱。皇帝陛下对于女色向来并不看重,在他执政的这些年来,从未有过女人获得他的注意力。而那个贫贱少女却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成为近十年来没有人入住过的后宫宠姬。在被接入到宫廷后的第二天,她便被册封为伯爵夫人。
这个女人对于大公殿下的影响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发誓从未见到过殿下如此震惊而难过的表情。在宫廷内苑之中,他看着依坐在皇帝陛□旁的那个短短一年时间已经学会如何巧笑盼兮的女子,悲切的表情无法掩饰。他向来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在这点上,他甚至还不如我。那个时候我想,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将这种情绪小心的掩藏起来,面对背叛之人决不能露出哪怕一丝的败意。
皇帝陛下毕竟年纪已大,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途中便先行离开。我冷眼看着那个女人款款的走向殿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崩碎而落,两人很快便在宴会的大厅中消失。我不想去了解此事,但是在走出大厅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吹吹冷风的时候,却又在一处幽闭的地方看到了他们。那女人哭声悲切,似乎依旧没有学会贵妇的矜持,我怀疑如果她的声音再大一点会将南苑的宫廷侍卫都招过来。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我心里忿忿的想到,原本以为她真的能有一身风骨,没想到面对着宫廷的诱惑,也不过如此。
“我不想这样!海因里希殿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所爱之人,只有你,只有你啊……”那女人哭着说道,那么悲切且悔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是我做错了!”
“为什么呢?”大公殿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我躲在一块装饰巨石之后,看到他满身的落寞,仿佛灵魂被拔除一般。
“是因为……是因为……”那女人满目的羞愧,但是终是说出了造成此种局面的原因,“对不起……我实在是气昏了头,那位,那位侯爵夫人太过分了……她在所有人面前羞辱我,我不能忍受了,我想要将她踩在脚下,让她明白那种被羞辱的感觉,让她亲身体会一下!”
“是吗……”大公殿下目光中的燃着的火焰慢慢低落直至消失,他轻轻的帮她拉了一下低垂到肘部的披肩,“对不起,在你难过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我没有资格去抱怨,所以只能祝福你。希望你能在这里过的开心一些,虽然在这个看似华丽堂皇的地方很难以得到这种东西,但是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尽量让自己快乐一点。”
看着殿下头也不回的走出庭院,看着那女人哭着伏倒在地,我的心中终是落下一块大石。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能毁在女人手里!
但是那件事还是发生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这是来自于命运之神的嘲弄,我们无法躲避。
与皇帝陛下的宠妃通奸……这种罪名,不要说落在大公殿下的头上,就是将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汇一同说出来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我绝不相信殿下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一切都是阴谋!那样一个人,竟然落得此种下场,他所有的功绩名声都被这个罪名所抹杀的一干二净,虽然给殿下定下罪名的是皇室制裁处,而皇室因为维护其自身的名声没有将罪名公开。但是依旧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会有人在提起曾经的玛兰锡耶德大公时联想到这个罪名。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即便是急速从领地赶回来的蒂玛达特公爵也无法改变宫廷制裁处的裁决。玛兰锡耶德大公海因里希殿下,在他二十七岁那年在皇室制裁处的秘密刑场被处决,结束了他短暂的人生。
九个月后,伯爵夫人诞下一子。这个孩子在出生一个月后得到了他的名字——瑟里曼,同时被封为亲王。
我一直疑惑,为什么皇帝陛下完全没有怪罪那个女人,甚至没有降罪于那个孩子。在约瑟夫七世即位后,那个孩子被送往紫罗兰监狱。在去见了那位伯爵夫人之后,我才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这一切都是约瑟夫七世的阴谋,是他一手策划了这整件事。他惧怕大公殿下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居然使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当时已经年老的皇帝陛下一方面已经渐渐失去了锐利的内心,另一方面他的确是深爱着这位年轻的伯爵夫人,所以在得知了事情的过程后,他只是处于男人嫉妒的心里命令皇室制裁处处决了他的亲弟弟。而同样的,处死亲弟弟的那一丝围绕在心头的内疚感促使他绕过了那个孩子。
而直到这时我才得知,公爵殿下那个时候便明白了这一起阴谋的策划者以及在这起阴谋背后将会受到牵连的人群,所以在面临皇室制裁处的审判时,他以一件隐秘事件作为要挟,按住了在接下来就要挥向我和蒂玛达特公爵的屠刀。拔除异己后的第二件事就是要铲除相关人物。在大公被解决掉后,约瑟夫七世当时想要做的下一步就是身为殿下最亲密好友的我们。而当时,殿下还未得知他将会有一丝血脉留存在世,而他也永远无法得知。
那个叫瑟里曼的孩子被送往紫罗兰时只有十四岁,因为皇室仲裁处的保护,约瑟夫七世无法杀掉他,但是他却残忍的当着那孩子的面,让他的母亲喝下毒药而亡。
在那个孩子出世之后,我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喜欢那个孩子,因为他是一个害死了殿下的阴谋的产物,而且他的长相完全不像殿下,他有着银色的发和浓绿色的眼眸。我恨那个女人,所以我也应该痛恨这个长相偏于阴柔的孩子。但是我错了,在我看到那个孩子露出了酷似殿下的笑容时,我仿佛见到了十四岁那年看见的那个人。那种带着点慈悯的充满温柔光芒的笑容。
在明白这一切都源自于约瑟夫七世的阴谋之前,我和蒂玛达特公爵都以为这个孩子会一生平凡的活下去,不会得到皇室重用,却也生命无忧。所以,当那个孩子被送往紫罗兰时,我们完全乱了手脚。
在最初的震惊与慌乱之后,我们便开始了一个长久的计划。
但是在三年后,计划的一条分支被破坏了,蒂玛达特公爵为此被按上了叛国的罪名,他死于警备厅的刑场,而我无法做任何事情,我必须保护好自己,为此时已经被关押在紫罗兰监狱长达三年之久的瑟里曼亲王留住一丝希望。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秘密安排一个人将蒂玛达特公爵的女儿从那个通往死亡的舰船上救下来。对于蒂玛达特公爵,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他的女儿是死是活,只能看她自己的命运如何,其实我甚至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菲兰嘉娜。
真是年纪大了,只不过写了这点东西就已经感到十分的疲惫,而且十分啰嗦毫无文学艺术性可言,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留下些什么。三十多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当初的是是非非虽然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可是我却还是想为您澄清,您是多么好的一个人那,如果……
算了,这世上哪有如果。我现在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悲伤,相反,甚至有些亟不可待的快乐。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跟您还有法兰克见面了。可是,您会不会认不出我来了?您青春如故,我却已经满头华发……
作者有话要说:啊,有同学说人物分辨不清了,我来给大家梳理一下,看了上一章,我都快瞎了,为啥名字和姓氏之间的那个点全部没有了……所有人名成了大长串……
玛兰锡耶德大公——海因里希?冯?依涅兹斯塔(瑟里曼亲王的父亲,也是皇帝约瑟夫七世的最小的叔叔,两人的年纪只相差四岁。)
蒙利欧伯爵夫人——莎纳尔?塞班斯(瑟里曼亲王的母亲,当时皇帝的宠姬)
蒂玛达特公爵——法兰克?曼谢尔?冯?蒂玛达特(这个是林默前女友的父亲……哈哈) 注意了啊,看清cp啊!!!!
在接到副官的通知后,刚刚结束了一天忙碌的林笺立刻驱车赶到了林默的宿舍。车子刚刚到达门口,等待许久的副官便打开了门,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算轻松,这让林笺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一些。
“真是太感谢您能前来,我还有些重要的文书工作需要回军部。”副官一边说着一边穿起了军装外套,“元帅已经服下药,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今晚就麻烦您照顾一下,请在早晨六点叫醒他,七点有个重要会议。我现在就要去整理会议资料。”
“我知道了。”林笺点点头,又追问了一句,“医生来过了么,他怎么说?”
“您放心吧。”副官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林笺的话又回过头来,“诺兰医生已经来过了。他说元帅只是最近过于辛劳导致免疫力低下,这才会感染风寒。本来元帅还要亲自处理资料,但是诺兰医生坚决不允许,所以,你知道的,医生就给元帅开了一些会利于睡眠的药物。”
目送着副官走出宿舍,林笺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净水机前,接了一杯水,这才朝着楼上林默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前,林笺顿了顿,这才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的转动了一下门把,林笺推开了房间的门。
林笺走进房间,重新关上房门,将那照射进来的灯光赶出房间,这才转头看过去。
房间中一片黑暗,唯有月神一号洒落进来的清光静静的铺在地毯上,映亮了一处角落。林默静静的躺在床上,侧着脸,额头的碎发落在枕上显得有些凌乱。在月光的映衬下,他往日峻冷的面容此时有些苍白,却也添了几丝柔和。
屋子里安静的很,林笺甚至能听到他微微有些重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她看着林默的睡颜,薄被搭在他的胸前,裸露的肩膀处还有以前受伤留下的疤痕。月光流连在他身上,窗外的枝桠被风吹动,带起了影子的晃动,仿若是他额头的发在被微风轻轻撩动。
一定是被恶魔蛊惑了,林笺的意志被那心中的呐喊撕得粉碎。
他睡得那么沉……你不会被发现的……去吧……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释放你的内心,去做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不然,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林笺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走去。几步路而已,却仿若跨越了光年,她看着这个此时露出单纯睡颜的男人,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她缓缓的俯下身,将唇轻轻的贴在了他那总是轻抿的唇上。
在触到那有些冰凉的唇时,林笺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眼眶中急速聚集起来的泪水,终是落在了他的脸庞上。这是开始,也是结束,这如朝圣般虔诚的吻已是神的额外恩赐。
那若有似无的烟草味似乎依旧在唇齿间萦绕,林笺闭了双目,伏在林默的胸前,听着他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
西沉的月神一号悄悄的收回了注视,将一方宁静送给此时相依的两人。





我,来自一千年前 154番外:法莱宁·修伊伍德(上)
天空云层霾重,雪花纷纷扬扬的落着,屋子里寒冷的就像是根本没没有四壁的遮挡一般。但是我并不觉得很痛苦,爬上窗户边因为不稳而有些摇晃的桌子,透过玻璃,看着那些雪花因为飘落在玻璃上而渐渐融化,偶尔在巷子那边还会传来几声孩童的嬉闹声。
即便是在贫民区,偶尔也有着忘记烦恼的时光……
但是我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光。我出生于单亲家庭,从出生之日起,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我曾经试图想要弄清楚父亲到底是谁,但是在提出这个问题后,一向温和的妈妈那天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狂暴的将那还时还年幼的我从地上拎起来,将我打的遍体鳞伤。如果不是邻居及时赶到,也许我就会在她失神的呐呐的过程中被打死。在这件事后,我再也不敢询问她有关父亲的一切事情。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问题渐渐成为萦绕我心头让我时时刻刻想要弄清楚的一件事。我不敢在妈妈那里寻求线索,只能偶尔在邻居曼森阿姨那里去旁敲侧击一番。曼森阿姨是个身躯肥胖的家庭主妇,他的丈夫是在首都星的军港中做着最低等的工作借以养活他们的四个子女。她有时候会被我绕晕,然后便会透露一些妈妈以前的事情。从她那里得到的细碎的信息拼凑到一起后,可以推演出一个麻雀变凤凰失败的故事。单纯的裁缝之女被年轻英俊的贵族男子巧言诱惑,一夜缱绻之后,发现自己怀孕。单纯的姑娘坚信她英俊的情郎所作出的承诺,坚决要生下孩子,从而被赶出家门。
女孩身无分文,没有落脚之处。无奈之下只得去寻找那个男子,但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姓氏都不请粗。她所知道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我不知道当初妈妈是怎么熬过最初的最为艰难的时刻,因为曼森阿姨在搬来这条街区之前,我们就已经生活在这里了。
在妈妈离家去工作的时候,我也会试着翻找一些证据,九岁那年,我在妈妈房间中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立体影像盒子。我抱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将盒子打开,也许是时间太久,盒子的能源已经快要耗光。在我将盒子打开之后,杂色的光线一阵断续的闪烁,我立刻将新提了起来,甚至不敢呼吸,虽然我明白气息根本不会扰乱这些光线汇聚成一个完整的影像。在闪烁了几秒钟后,光线终于稳定下来了,并最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三d影像。这是一个穿着着军装的年轻男子,那个时候我还认不出他的军衔当然那也不是我关心的事情。那个由虚晃的光线形成的男人,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因为是第一视角拍摄的影响,所以我有种他在看着我微笑的感觉。我看着他银色的发丝和水色的眼睛,又扭头看看不远处的镜子。是一个样子的……这个人一定就是我的父亲,可是,只有影像,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我仔细的查看了这个影像盒,终于在盒底那里找到了一个名字——雷纳德。只有名字没有姓氏。
其实只不过是得知了一个名字看到了一个模糊不堪的影像,但是这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任务。卸下了肩头最大的重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心头很是轻松,甚至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有了另外的苦恼。因为长相看起来有些像女孩子,所以再从开始上学之后,我便经常受到男孩子的欺负。妈妈曾经说过,等我长大了,就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但是我对她的话十分的怀疑,十四岁的时候,我进入了帝国为平民设置的幼年军校。在银河帝国,一个平民想要出人头地,除了进入军界,别无它法。在这个国家,金钱更改变你的生活,却无法改变你的低贱。所以,虽然我很想像曼森家的大儿子那样去技术学校学习,然后成为一个普通的机师,然后过上平凡而安定的生活。生活无忧,性命无忧。但是为了妈妈的期望,我还是进入了幼年军校。而在这里,我度过了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直到我的生命结束,我都没有从这份黑暗中挣扎出来。
古兰贝幼年军校是专门面向贫困的平民以及没落低级贵族的学校,平民和低级贵族的孩子在十三岁到十七岁内可以来这里学习,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在毕业的时候会被推荐到德拉坎得星舰学院或者阿祖图兰士官学校。当然被推荐的数量相比起学生的总数来说十分的稀少,绝大多数学生最终将要进行考试来确定是直接进入军队,还是成为某些军官的预备副官。
在进入幼年军校的第一年,我一直被欺负,被同班同宿舍以及高年级的学生欺负。我拼命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想要反抗那些恶劣的家伙们,但是依旧无济于事,即便是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能打败班里最强壮的男孩。我一个人,无法面对他们一群人。有一次,他们将我拖到器材室里,将我绑在平衡圈内,在将平衡圈的按钮打开并看着我开始转动后,便离开了。在平衡圈内,我看着器材室的窗户,看着阿斯切特恒星从天空正中央渐渐西沉到地平线,眼前的光芒渐渐的消失,景象也变得模糊不堪。在平衡圈里被旋转五个小时……如果是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大概已经死掉了。即便是经历过严格训练的我,也开始已经感觉到了眼中的呼吸不畅,眩晕以及恶心的阶段早已经过去,平衡圈的下方已经遍布我呕吐出来的脏污。在最后的阶段,其实已经感觉不到有多么难过,因为神经似乎已经开始进入到保护状态,让人对于痛苦变得麻木。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想弄死我,还是仅仅忘记了这件事。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有人打开了器材室的门,我隐约听到那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当时我的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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