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承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蓁蓁秋羽
给衡弄文灌了些水,神乐便坐在他身边自说自话,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可是衡弄文不醒,也没人陪她说话,天已经黑了许多,淡淡月光撒在洞口,照出衡弄文模糊身影。
神乐开始担心,只靠金疮药真的能救活他吗?很快这个想法便被否定了,若是金疮药真有这般奇效,战场上就不用死那好些人,医馆也不用开了,人手一瓶金疮药,怎么扎都死不了。
早知道就应该带些金丹出来,也不用此刻这般为难。转念一想,自己曾吃过好些金丹,金丹化入她血肉,不知道喝她的血是不是可行?
到了这般田地,但凡有一点方法可以救衡弄文,就算要她割自己的肉她也愿意,何况只是放一点血。
神乐将划破的腕子挨近衡弄文唇边,看着殷红血液汇作一道红线落入他微张的口中,不知道衡弄文要是知道她逼他做出嗜血的举动会作何感想。
神乐感受着血液的流失,一时间感想万千。他们这次救赵轻音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赵轻音死在了自己的剑下,衡弄文受了重伤,牧离绿衣无辜受累,遭皇城通缉,流离失所。
他们此行没有错,可要让她重新来过,她宁可放弃注定要死的赵轻音,也要留住衡弄文。
她至今不明白赵轻音怎么会对林萧如此死心塌地,甘愿撞死在自己剑下让自己一生负愧也要守林萧一世平安。赵轻音的爱太自私,自私的可以剥夺别人快乐的权利,神乐怕沾染这种爱。
用纱布将腕上刀口缠上,草草打了个结。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等着。
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吧。
错承欢 第八十五章 不明关系
时至破晓,橙红云霞堆满天际,透过洞口薄薄的铺在衡弄文脸上,样子像是回光返照的好气色。
神乐将指放在他鼻下试探气息,这样的动作她一晚不知做了多少次,不过幸好他还活着。
昨夜多了许多野兽嚎叫的声音,神乐一直害怕,一边怕野兽会突然袭击,一边怕衡弄文突然断气。想想若是衡弄文死了,恰巧野兽也跑了进来,这种最坏的情景,自己会怎么做呢?
会乘着野兽贪吃衡弄文尸体的时候逃跑,还是为了一具尸体和兽群殊死相斗,重演救赵轻音这种得不偿失的结果?神乐思量着若真的只有这两种结局,她还是会选择后者吧。
说不上什么原因,只是不那么做她的行动会毫不犹豫的压倒自己的意志,神乐想那应是潜意识里便存在的东西,至于那意识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从来没有深究过。
这一夜过的平静,兽群没有来,衡弄文也没有死,应是最好的结果。只是神乐肚子很饿,想着衡弄文也该饿了,于是准备出去找些吃的,正值夏花烂漫时,吃食是最容易解决的。
附近有人影晃动,神乐瞧着眼熟,近看竟是昨日里医馆的小厮小狗子,只是冤家路窄,绕了这好大的圈,小子终于又落到自己手里了。
神乐自然将他捉了来给衡弄文看伤,小狗子似乎天生的自来熟,而且是很熟的那种。被神乐直接提着飞到了山洞中竟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只是看见衡弄文双眼便散发金光,就差没流口水了。
神乐好心提醒到:“快死了,你能治不?治好了这人就由你处置。”
神乐想了歪念头,反正衡弄文是神仙,受了伤依旧是神仙。若是小狗子侥幸将他救活了,或将他留下来,或将他卖出去都没有关系,毕竟衡弄文想走也没人能拦得住不是。
小狗子喜不胜收,抓着衡弄文手腕像模像样的号脉。他最喜欢挑战死亡,救人性命能使他快乐很久。
小狗子松了手,看不出表情是喜是悲,神乐忙问:“还能活吗?”
小狗子捏着衡弄文身上缠的纱布撇嘴道:“哪个天杀的绑的,要把他活活勒死吗?”
神乐脸绿了绿,也没承认也没否认:“紧点,血不就流不出来了吗?”
小狗子一本正经的点头认同道:“血流不出来然后在伤口里凝成一块淤血压迫心肝脾肺,然后慢慢的痛苦的死去?”
感情这小狗子是专程来挖苦自己的,脸又绿的几分,重问到:“还能救吗?”
“嗯……”小狗子支着头略做思考:“你给他吃了什么灵药,我竟猜不出成分。”又动手解开神乐缠的纱布,露出被捂得浮肿苍白的皮肤继续道:“外伤不深我可以治,但他的内伤太重,你或许可以用你的药给他试一下。”
“还有纱布吗?”小狗子给衡弄文重新上了药问神乐,神乐还沉浸在你的药那句话中,腾然醒神道:“嗯?没,没有了。”
小狗子摇头道:“那可不行,”又环顾整个山洞咂嘴道:“这里的环境哪是病人能住的,你们去我家养着吧!”
“你家?”
“对啊,我家就在谷下,虽然简陋却比这里强些。”小狗子得意道,看神乐表情警惕,提醒道:“我们家虽穷,却不稀罕那二十万两黄金。还有这人再耽搁耽搁,非得折你手里。”
神乐略做思量,昨日里兽群都没把她吓着,还怕什么追兵呢,说不定此行还能给衡弄文捡回一条命:“那我们走吧。”
神乐俯身拉着衡弄文胳膊要将他背上,小狗子瞪着一双眼睛吃惊道:“你这姑娘怎么这样!瞧不起我吗?”
神乐还没搞清楚状况,小狗子已经将衡弄文背在背上,还冲她打眼色:“你背着我的药箱就行了。”
神乐木木的应了声,将药箱背上。正欲跟上小狗子忽然又折了回来,将乱石堆里断弦琴抱在怀里,昨日老太太的家也在谷里,此行正好给她送去。
“谷底怎么还会住着人家?”神乐边走边问。
“只住着我们一家,谷底清净,少了好多麻烦。”到底是个男人,背着衡弄文走了这好久也只是额头出了些汗水,脸不红气不喘。
神乐奇怪道:“只有你一家,可昨天明明有个老太太说她家也住在谷底……”
小狗子老实笑到:“那是我娘,她昨日说看见你了,所以我今日才上山看看能不能碰见你。”
“也不知道你们两个犯了什么事,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到处都有人在抓你们。”小狗子接到。
“那你还冒险帮我们?”神乐疑惑更重。
小狗子不怎么好看的脸上笑的更实在:“好人有好报,就像狼会咬人我也照样救。说出来怕你不信,一次我上山摔断了腿,有只被我救过的狼竟然将我拖到了我家,救了我一命。”
“虽然我被那只狼拖得满身伤口,可我的确是被它所救。它方法虽用的不合我心意,初衷却是好的。野兽尚且有良心,何况人呢?”
神乐觉得小狗子话糙理不糙,就继续问到:“如果一个女人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个男人呢又要杀女人威胁女人的朋友把生命交给他,而女人的朋友呢为了救女人不惜以身犯险,可女人不领情,生生撞死在了救她的朋友的剑上,只求朋友放过那个那人,你说女人会不会太自私?”
看小狗子茫然的表情,神乐问到:“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小狗子摇头表示听不懂。神乐无耐,好吧,当我没说过。
“可是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就像深爱的两个人绝容不下第三个人插足,即使那个第三人因此而痛苦不堪。”小狗子说。
神乐不以为然,自己,水灵和慕千浔不也是相亲相爱吗?她接到:“我却能接受。”
小狗子脸上冒出奇怪笑容,打趣道:“那你喜欢的人岂不是很惨。”
“为什么?”
“不深爱所以允许分享,不深爱怎么坚持的下去,坚持不下去那人不就惨了?”
“胡说!”神乐不高兴,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小狗子识趣的不再提这事。
山谷深处鸟语啾啾,林木葱郁,花团锦簇,别有一番意境。不远处的草地上被开辟出一片不大的院落,里面隐约有几个人影。
小狗子腾不出手,用浑圆的下巴尖指指那院子:“那便是我家。”
还没等着进去院门,就有一个粗布衣裳的年轻女子执着根竹竿迎了出来,女子长相秀气,一双秋水眸虽美却有些不对劲。
她眼睛不眨望着前方淡笑:“可是夫君回来了?”
神乐将手在女子眼前晃晃,女子恍若未见,竟是个盲女。
“内子早些年病盲了眼睛。”小狗子背着衡弄文进屋,语调平常。
女子虽然眼盲,但拄着竹竿走路竟像常人一样灵活,要不是她的眼睛不会转,倒难看出是盲人,她跟着进屋道:“夫君带了人回来,可是伤了?”
小狗子答到:“嗯,难救活呢,不过这姑娘有灵药,兴许可以一试。”
“还有位姑娘?妾身大意,怠慢了姑娘。”女子略弯了弯腰,算是表示歉意。
神乐忙挥手道:“没有没有,还要多谢小……嗯那个……这位大哥帮忙。”
神乐本来是想说小狗子来着,忽然想起在医馆叫他小狗子时他很生气,这会儿衡弄文躺这,总不能再往钉子上戳啊。
“好了,我去做些吃头,你先给他喂些你的灵药吧。”小狗子安排道,转身欲走。
“大哥……”神乐忽然叫住小狗子问到:“你说的灵药究竟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可难办了!”小狗子急道:“就是那灵药吊了他一口气,要是续不上药……”小狗子为难的摇头:“你还是想想曾给他吃过什么吧,兴许就是他的救命药。”
神乐心下明白,点头道知道了,小狗子说的灵药应该就是她含有金丹的血。
小狗子的妻子还留在屋里帮忙,不过是割破腕子放血出来,神乐也没什么忙用的着她,又不好赶她出去,只不过这法子太过渗人恶心,好在她是个盲人,倒不用在意。
神乐将腕上纱布解开,在原来的伤口上又划开一刀,痛意传来,神乐疼的倒吸凉气。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血流了出来,神乐依样将腕子对着衡弄文微张的嘴,再次联想到衡弄文知晓这件事的反应,不禁嘴角抽搐,如果有人逼自己喝血,她的反应也应该是劈了那人吧!
“姑娘的灵药味道出奇的好闻呢。”坐在边角的女子忽然笑到。
神乐咋舌:“是吗?我都没觉到。”
“这人是姑娘夫君吗?”女子问到。
神乐摇头,奇怪道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又想起来她是个盲女,赶快应到:“不是。”
“那最起码该是意中人。”女子笑的有点逗弄的意思。
神乐摇头道:“也不是。”
“那总该有些关系,不然姑娘怎么舍得费这么大力气救他?”
神乐想想,要给自己和衡弄文安个关系的话:“算是朋友吧,”末了加了句:“普通朋友。”
女子闻言笑的有些意味深长:“那姑娘可真是重情义之人。”
错承欢 第八十六章 悉心照料
正聊着话,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踩着硬泥地上啪啪的响,神乐身子猛的绷直,警觉道:“这是……”
女子满脸幸福笑意站起来开门:“许是我婆婆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神乐细听果真是两个轻巧声音,自己刚才竟想到是小狗子出去通风报信了,不禁自责太过草木皆兵了。
神乐将伤口收拾妥当后也跟出去看,果真在院子里见到两个孩童簇着盲女团团转,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咧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开心的笑,竟是昨日里被她骗走的那个老妪。
神乐将断弦琴抱出来,给那老太太看:“昨日里我记错了,山洞应该再高些的位置,您要找的琴是这架吧?”
老太太看她时眼睛在发光,那种祥和的像是母亲的眼光,神乐没有父母,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老太太颤巍巍的接过那断弦琴一寸一寸仔细的抚摸着像是对爱人一样亲昵:“这琴放在眼前伤心,丢了又觉得空落落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好。”
“可这琴已断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啊。”神乐不解。
老太太浑浊眼里隐隐有泪光:“这是我夫君的琴,人亡琴毁,本该将它烧与夫君的。毕竟是他的东西,却总想放在身边留个念想。”
神乐下意识的触到怀里的羽坠,她想她能理解老夫人的心情。
小狗子将饭菜做好,隔着厨房吆喝了一声:“小的们,吃饭喽……”
那一男一女的孩童五六岁的年纪,生的水灵白胖,迈着笨拙步子用肉肉的小手将盘碗端上了矮桌。神乐寻思着不能白吃人家东西,刚想做些什么,小狗子便端着一碗汤水迎了出来。
“这是我用在山里挖的野参炖的汤,你去给他喂些,补精气神最好了。”小狗子将汤碗递给神乐。
“哦。”神乐看看那汤水的清淡颜色,不知道这东西挡不挡饿,想着小狗子也不至于粗心到将衡弄文饿死,便照做了。
衡弄文躺着一动不动,若不探鼻息,根本看不出是死的还是活的。神乐将他紧闭的苍白的唇撬开,用小汤勺舀了参汤直接给他灌了下去。
本来面无表情的衡弄文忽然猛的皱起了眉头,还有想要咳嗽的迹象,神乐不禁喜上心头,这参汤果然是好东西,只一勺便起了效用。
不经意听见门外有叹气声,下一刻小狗子就闯了进来对着神乐一顿教训:“我说姑娘你是和这公子有仇是怎么着?这参汤刚出锅还烫着呢你就这么直接给他灌下去了,你到底是想烫死他呢还是想呛死他?”
神乐瞪大眼睛,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应该这样,”小狗子将衡弄文小心扶起,又让神乐扶抱着他,神乐依样学样的照做了,最后小狗子又将汤碗递到神乐左手里。
衡弄文大半身子靠在神乐身上,头枕着她的左肩。神乐左手端碗,右手拿勺,僵硬的像截木头,她身子绷得紧,只有眼珠子还会动:“就这样?”
小狗子双手环胸,眯着眼打量神乐姿势,咋舌道:“你绷那么紧做什么,他又不会起来咬你!参汤吹凉了在喂给他。”
小狗子交代完就出去了,神乐努力放松低头看闭着双目的衡弄文。他确实不能起来咬自己一口,不过他若是醒来毫不犹豫的拿刀劈她是肯定的。
神乐左肩被衡弄文枕着,整个左臂都不自在,汤碗被她端的摇晃,她深吸了口气放松,努力将碗端稳,以防翻了汤再烫伤了衡弄文。
舀起一勺参汤神乐放嘴边使劲一吹,薄薄的水面被她吹的荡起了涟漪,有些还滑了勺子溅到了她的身上,疼的她嗷嗷叫。这汤确实太烫了些,自己刚刚竟直接给他灌了下去,好吧,就算你拿刀劈我我也不会躲了。
这次神乐放乖巧了轻轻将汤吹凉,怕衡弄文呛着喂得时候缓慢了许多。这次衡弄文并没有什么反应,木然的接受着汤水。
虽然这样更好些,可是神乐还是希望他能表现出一点反应,哪怕是皱皱眉头,抖抖睫毛,这样至少证明他还活着,她心里也会踏实些。
有了第一勺的经验,神乐喂药的手法熟练许多,不似先前那般僵硬。她低头就可以碰触到衡弄文泛紫的发,鼻尖充斥着淡淡荷香。想起来在衡府时就曾把他想作神仙,却没想到他真是神仙。
那个时候,衡府血流成河,他失踪的时候,虽然大家都说他没有生还的可能,可她心里总抱有一丝念想,没亲眼看见她便不相信他真的死了,这样想她便没那么伤心。
可现在呢?衡弄文,你若是这次硬生生的在我面前断了气,是不是太过为难我了。
将衡弄文放平躺好,神乐的左臂已经酸痛到麻木,小狗子端出热的饭菜给她吃,她顾着这许多人看着不好推脱,只勉强吃了一点。
有其父必有其子,小狗子的两个孩子也出奇的自来熟,很快和神乐打成一片。这两个孩子这般大了却只有乳名,男孩是哥哥叫做豆豆,妹妹唤做囡囡,穷人家的孩子总喜欢取些轻贱的名字好养活。
老太太瞧着神乐吃的少安慰道:“那公子看着灵性的紧,一定会好起来的,姑娘也切莫耽误了身子。”
老太太以为神乐是担心衡弄文安全才吃的少,其实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神乐的确吃不习惯人间食物。
在小狗子家住了有五日了,衡弄文还是没有醒来,除了有呼吸心跳之外没有一点活人迹象,就连体温都是冷的。
这五日里神乐每天都会给衡弄文喝自己的血,腕上的那道伤口像不会愈合了一样日日常新,以至于神乐每次解开绷带都会止不住的恶心。小狗子也曾问过她那道伤口,她只说不小心划得,无妨。
小狗子家没有人参,神乐便会上山上挖人参,有时候挖到大的能高兴好久,有时候一整天也只能碰到几个纤细的参根,常气的她偷偷抹泪。
她曾抽空去客栈接小云,却发现小云已经失踪了,无论她怎么凝聚精力都感知不到小云的意识,这令她本来就惶惶不安的心更加堵的慌。
偌大的山谷虽然只有小狗子一家住户,奈何经济限制,小狗子家仅有的三张床都已经有了主人,小狗子夫妇和儿子睡,奶奶带着孙女睡,而神乐只能和衡弄文睡一张床。
好在小狗子家的床板都是用木板拼成的,虽然有些咯人,却宽敞的紧,神乐和衡弄文也不至于有身体接触。
神乐虽然在采人参时就已经顺带着采花充饥了,但似乎她吃的越来越少,还会经常想吐,神乐一直认为是这几日被自己腕上的伤口刺激的。
直到第七日里她在院子里和豆豆囡囡玩耍时突然晕倒,才知道这一切不适均是腹中孩子搞的鬼。
这些日里神乐心思都用在照顾衡弄文和找小云身上了,对这个孩子倒是淡忘了。神乐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是有意识的,感觉到被她忽视,就想着法的折腾她来宣誓它的存在。
神乐再次陷入两难,到底要怎么对待这孩子?
小狗子埋怨她怀孕了也不说一声,这几日操劳很可能就会断送掉一条小生命。老太太端着补药和媳妇陪神乐闲聊,聊什么呢?聊孩子他爹。
老太太看着神乐叹气直道可怜:“孩子他爹现如今躺在那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连累着你们母子也过不安宁……唉……”
“他爹……不是衡弄文……”神乐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手中汤药,声音压的低沉。
“那他爹怎么能让你们母女独自流落在外?”盲女皱着眉似乎对孩子的爹很不满意。
“……”神乐无话,只能低头喝药。要她怎么说呢,说出来她们也不会相信,这孩子根本就没有爹,自己算是真正的又当爹又当妈了吧。
老太太和媳妇看出神乐有难处,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当下不再多问。
屋子里清净了,只有衡弄文几不可查的呼吸声。神乐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开始自说自话。
衡弄文啊衡弄文,你说给我找圣母水的解药,怎么到了现在反而睡着不起来了呢?等你醒了,我孩子都生下来了怎么办?
难得的吹进屋里一股清风,带的神乐手中的白羽飘扬,玉铃叮铃。慕千浔你在哪里做着什么?我好想回妖界过回以前的生活,继续小时候摸丹炉的游戏。
可是谁能告诉我回去的路,如何找回老去的时光,就算回的了曾经,发生了这许多事,我们还能做回当初的自己吗?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感情也会变。长大了的神乐渐渐能看清许多事,即使她多么的想闭紧眼睛不去理会那些,可那些思想就像附骨之蛆死死的活在她的脑海里。
神乐知道慕千浔,夜未央,包括衡弄文都有事情瞒着自己,她也知道这些事情或许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所以她也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她自动屏蔽了所有关于慕千浔的负面想法,甚至一直排斥和他敌对的夜未央,即使夜未央从未真正伤害过自己。
她只是怕,怕有一天她知道了那些被隐藏的秘密,而那些秘密刚好揭示着慕千浔不为她所知的阴暗面。她真的容不下对慕千浔的爱里存在一丝瑕疵。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的屏蔽了对外界的感知,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意,那些凌乱的记忆碎片渐渐变得完整,完整的令神乐害怕再次入眠。
错承欢 第八十七章 凤求凰曲
山谷中的第十二日,衡弄文终于有了动静。神乐给他喂参汤时,他隐隐有了呢喃声,神乐废了很大的劲儿,也只能看到他嘴唇在动,却始终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但只是这一点点的反应也让神乐欣喜若狂,最起码可以确定他在慢慢的好起来,不会突然死掉了。
后来两日,衡弄文依然在呢喃,声音渐渐清晰,神乐可以听出他是在叫自己名字,可和他说话,他又不应,依然执着的叫她的名字。神乐心想不会是衡弄文在梦里都记恨自己给他喝血吧。
第十五日,神乐在院子里和豆豆囡囡围着那把断弦琴转,神乐想将这琴修好了,算是报答小狗子一家的招待。
水灵曾经教过她抚琴,她那摸不着皮毛的水平着实没把握能修复一把琴,就算修复了她也无法识别音色好坏。
想着这琴应该接上新的琴弦就可以了,便掂量着该用什么材料做琴弦,忽然想起有用马尾巴做琴弦的例子,她没有马尾巴便用自己的头发。
神乐的头发很长,做成琴弦绰绰有余。她剪了一撮长发仔细的搓成琴弦,两个孩子也跟着她用小手搓头发玩。豆豆和囡囡玩的开心,乐的咯吱咯吱的笑。
神乐忽然将指挨上嘴唇,示意他们安静,自己则竖着耳朵倾听,忽然她腾地站起转身跑进了衡弄文的屋子,两个不明所以的孩子也跟着腾腾腾的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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