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这三人全都被绳子绑着,绳子从背后绕过去死死勒住了嘴巴。仔细一,都面带伤痕、衣衫装备凌乱,其中一个兵士的头盔缨子也折断了。金府众人见状,都惊呼着迎上去接了人。
金士麒更是气得颤抖,“吴三桂你好卑鄙!”
“金兄,你不怕我说出真相?”吴三桂恶狠狠地应道。他又侧头对着自己那队骑兵大叫:“李百总,你问清楚了吗?”
一名军将应声策马而出:“回公子,卑职已经讯问清楚啦!”那李百总身形瘦小,声音却出奇地洪亮。
“说!”吴三桂朗声道。
“是!这三人是金府的亲兵和仆役,奉了大公子金士麒之命,去擒了苏木匠。”李百总声音如铜锣一般,就是要让现场所有人都听得见。“他们都招认啦:金士麒亲口下令,把苏木匠带到镇外,寻了僻静之处,杀了埋掉……”
明末火器称王 第5章 怒而约战
“你血口喷人!”金士麒怒吼,一股急火从他心头绽开,顿时全身都烧了起来。
可是他声音虽亮,却比不上那李百总的破锣大嗓门——那家伙正扯着嗓子说金府几个兵士都承认了,连埋尸的地方都选好了云云。他还举着金府士兵的腰刀说这就是罪证……
那些匠户们都跟着痛骂,说那混蛋公子真是心狠手辣!
那两个金府兵士和仆役金财已经被松了绑,他们悲愤地吵着:“你胡说!”“你骗人!”“没有这事儿!”“大公子明辨,他根本没问过我们。”……可是根本没人相信他们。这情形竟然是人赃俱获,金府的诸人虽愤恨无比,却无法应对。
还有那吴三桂,他正端坐在马上盯着金士麒,满脸奸笑。
金士麒气得脑袋胀痛,满眼金星!他突然弯下腰来,满地乱找……
“公子你在找什么!”金宝忙问。
“砖头!”金士麒怒吼,“我要拍死他呀!”
此话一出,他赫然想起:你娘的,这是军镇啊,我找个屁砖头啊!他跳了起来就夺了一根长枪,冲着吴三桂就杀了过去。
“戳死你呀!”金大公子狂暴了,手中长枪红缨乱抖。
他刚奔出两步,立刻被自己的亲兵从背后扑倒了。金士麒又跳了起来,又被按倒了。他奋力挣扎着,连续五个亲兵压上去才把他制伏。
“兄弟们给我戳死他!戳死他!”金公子无力地呼喊着,此刻的他就像美猴王被压在山下。
他恨啊!
之前他被苏木匠大骂、被那小妹子咬得满手是血,他都没这么气愤。一方面是因为愧疚,也有部分原因是他爱惜弱者。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早已下定决心替“原先的自己”承担责任。但没想到啊没想到,天上竟掉下个吴三桂来诬陷他,陷他于冤屈之中。
“杀了吴三桂!”金公子气得泪水横流,“这也是为国除害,为了民族……”
“公子乱命,属下不敢听从。”金府的亲兵旗长保持着冷静,旗长又转身问:“真是太丢人了,谁来把公子弄回去?”
“我不回去!”金士麒大吼,“是他冤枉我!冤枉啊!你呀飘雪啦……”
这时他的一个公子朋友凑过来,悄声道:“哥儿,你是不是要杀那木匠?唉,可惜被揭穿了……”
金士麒怒吼:“滚!你滚!”
另外一个公子又凑了过来,“哥儿,你这般生气,不是为了天津那个陈珠珠吧?”
“什么猪?”
“哥儿你忘记了?那珠珠姑娘不是承认了嘛,你的棒棒比吴三桂的雄壮许多哩。你早就胜了,所以呀,你别生气了……”
“滚!你也滚!”
金府这边乱作一片,吴三桂那边却已经控制了局势。众多匠户民众们都深信这金士麒心狠手辣,为了霸占苏家小娘子竟然要杀了她老爹。幸亏有吴三桂路遇不平、拔刀救人,还揭穿了金士麒的卑鄙行径。
吴三桂,好人啊!
吴三桂还指着金士麒,对诸人道:“别他嚣张。他残害匠民、激起营啸都不是小事。虽然我不能现场拿了他,但我若是禀报到杨总兵、查副总兵那里,自然会有人来查办他。”
一帮民众眼睛雪亮,皆齐声愤恨地痛斥金士麒。骂得金府众人灰头土脸,有人已经悄悄开溜,还有仆役准备关了大门……
突然间,只听“嚓”地一声金属声,一个金府亲兵拔了刀出来——正是之前被吴三桂捉去的一个士兵。他刚才顶着众怒辩白了许久,可是根本没人听他的。这汉子终于也怒不可遏,愤然夺了旁人的腰刀。
“今天不活啦!”那汉子喝道。
他扬起刀,刚一抬腿,只听空气中一声短促而嘹亮的声响——
“咻…嘭!”
是一支箭,猝然钉在那亲兵的头盔上,把他射得翻倒在地。那头盔打着转儿摔在两丈之外的雪地上,长箭入盔三寸力不绝,箭尾犹自颤抖着。
射箭的正是吴三桂。他左手握着弓,手指间还多捏了两根箭。他冷笑道:“还有谁来?”
金府的士兵们都惊得楞了一下,随即纷纷咆哮起来。有两人连忙抢出去那被射倒的亲兵,那亲兵竟然摇晃地爬了起来,怒道:“吴三桂,你……”他惊惧之下,又坐倒了。
吴三桂这一箭又快又猛又刁钻,巧巧地射飞了他的盔,却没伤他的脑袋。但震荡之下,那亲兵竟然站不稳了。
“狗急跳墙要杀人了?”吴三桂笑道,“你们也要有那本事啊!”
此言一出,吴三桂的部属和匠户们立刻沸腾了。现场一片哄笑声、掌声、欢呼声,那帮民众们简直要跳起来了。
金士麒已经被扶了起来,身边还有几个亲兵护着怕他冲动。
但此刻,他的心中却开始冷静了,他浑身充斥着一种“无力感”。他明白,这吴三桂分明是有备而来。动武又打不过他,争论也辩不过他。眼下真是烂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金士麒走上一步,在那些狂欢的匠户中到了苏木匠——他低着头只跟自己闺女说话,一副胆小谨慎的模样。
金士麒高声道:“苏木匠,你出来说话!”
众人听到金士麒的声音,又是连声哄笑。但那苏木匠却不敢他,转了半身躲在别人之后。那苏小娘却不怕他,横眉冷对地瞪着他。
金士麒心中一动,便道:“苏木匠,前后因果,你清楚就好。”说完,他竟转身而去准备入府。
“慢着!”吴三桂喝道。他故意拖着嗓子嚷道:“金世兄,小弟在此恳请一件事情。只请你大人大量,以后不要为难这小娘和他爹爹。”
好人全被他当去啦!
这真是应也不是,不应更不是,金士麒被气得哑口无言。
但事实证明,出来混,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朋友。当金大少爷理亏词穷时,他的朋友们跳了出来。这帮纨绔公子们最擅长吵架,也最爱吵架。他们避开“抓人老爹图谋杀害”这一软肋,从别处着手。借着人多势众,对吴三桂劈头盖脸地骂开了——
“吴三桂,你爹不过一马贩子,你又算个屁。”“此乃龙武营的地盘,哪有你说话的资格!”“关外不是要打仗了吗?你缩头乌龟跑山海关来干屁啊,快滚回宁远去!”“逃兵子弟,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这个!”吴三桂大吼,他“呼”地扬起手来,手中所握正是那一支弓。
公子哥都楞了一下,他们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毕竟这吴三桂的功夫可是众目所睹。半晌之后不知谁嚷说了句:“娘的,说不过就要动手,粗人。”
吴三桂冷笑一声,用弓梢指着金士麒道:“金世兄,听说你是一帮龙武子弟的头雁,是关西的霸王。但今天在我吴三桂面前,你敢说半个‘不’字?”
金士麒低下头,又开始找砖头。
这一次吴三桂没给他时间,而是继续喊道,“金士麒!你若不服,就请与某比个高下!”
这吴三桂竟然当众挑战了。
将军府门前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寒风呼啸。现场的一帮少爷、兵士和家丁,还有那些匠户民众,还有苏小娘父女,百余双眼睛瞬间就聚焦在金士麒身上。
“你要比什么?”金士麒问道。
“听闻金兄是武举人,那无论刀剑、长枪、弓箭、车骑、铳炮、阵法操典,但凡是军营阵仗中的功夫,金兄随意选一项吧。”吴三桂又微微一笑,“喔,那闺阁里的功夫就算了,小弟可不敢班门弄斧。”
民众们立刻一片爆笑,夹杂着嘲讽的嘘声。连苏小娘都羞涩地笑着,嘴角一撇的样子煞是娇媚。
金府这边的人们都骂了起来。两个仆从金财、金宝却抢上来,在金士麒耳边告诫——金财说的是:“不可!”金宝说的是“你打不过他。”
金士麒心中哀叹,“废话,我当然打不过他。”吴三桂这小白脸多年之后就是山海关总兵,是明末战场上的豪雄。他现在虽**,但一身真功夫却不假。他敢挑战自己,肯定是有必胜的把握。
“我今日刚受过伤,你我这手腕,不如……”金士麒犹豫着说。
“来金大哥要承让啦!”吴三桂哈哈大笑,手里的那支弓晃来晃去,像个拨浪鼓似的。
“大哥!”背后不知是哪个兄弟哀叫一声,金府这边便鸦雀无声了。
耻辱啊!
金士麒悲伤地站在寒风之中,寂寞如雪。
他知道,他身为将军之子,他若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靠自己的身份。他背后这座将军府和那些亲兵们,就是他的后盾。可是自己给他们带来的,却是耻辱……
还有那些支持他的朋友们,虽然都是些纨绔子弟,但却是他的人脉资源。明代的军营,都是父子长幼世代相承,这些不成器的混小子们,却将是伴随自己这一生的同伴和臂膀。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和忠诚,万万不可损毁!
还有那苏家的小妹子。
金士麒来自后世,见惯了各种美女,整日里有青春活泼的女学生在眼前跑来晃去。因此他也不是**迷心的蠢物。对这苏家的小娘,初始时他只是几分怜惜、几分钦佩。可是吴三桂这小子跳出来搅局,不禁惹得他心头一股浓浓的醋意。
此刻,那苏小娘正站在吴三桂的马前,一手挽住了那马的辔头,一手轻轻爱抚那马的鼻梁。她忽然转过头来望向金士麒,娇美的眼神已经毫无畏惧。让他不禁觉得心碎。
金士麒愤恨地盯着吴三桂,盯着他那狂傲的笑脸,盯着那把可恶的弓。那把弓正晃来又晃去、晃去又晃来。金士麒忽然眼睛一亮。
他踏上一步,高声道:“吴三桂!我跟你比……弓箭!”
现场又是一片躁动。金士麒竟然应战了,竟然是比弓箭,真是疯了……
“跟我比?弓箭?”吴三桂些惊愕,心道:你跟我比举重还有三分胜率,那弓箭可是我必胜啊!
金士麒点点头,“没错。明日,正午。”
“好,三局两胜。”吴三桂微微一笑,“有输赢便要有彩头,如何?”
“谁怕谁!”
吴三桂更是欣喜,“如果小弟我侥幸赢了,还请兄台帮我牵马,在山海关关城里走一圈儿,让小弟也风光一下。如何?”
此言一出,金府这边的兵士和公子们脸都气歪了。在这个时代,替人牵马乃是奴仆的差事,也就是甘为下贱了。
金士麒却立刻就应了,“好。但若你输了……”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寻思了片刻后他忽然一笑,“若你输了,吴三桂,你就一辈子不许娶姓陈的女子为妻妾!如何?”
明末火器称王 第6章 龙武水师
“你……何出此言?”吴三桂惊呆了。“而且是姓陈的?”他又转头了那苏家的小娘,心想金士麒这浪荡子是不是记错姓氏?
金大公子笑道:“有个女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谁?”
“天津爱晚楼的陈珠珠。”
金士麒此言一出,众人皆倒……
他旁边的公子和仆役倒是知道,去年金公子曾经因那妓女跟吴三桂打过一架,没想到金大哥至今不忘旧情。记得那陈珠珠的姿色平平,词曲儿歌舞也很滥,难道她身怀绝技?
“噗……”吴三桂也是差点跌下马来。“好好,原来……你还记得那旧事。”
“我就知道你忘了。你这无情无义的负心汉!”金士麒故意大吼道,“吴三桂!如果你输给我,就一辈子不许找她!”
“好吧,陈珠珠,是这名字吧?”
“我知道你会耍赖,你会偷偷让她改了名字,譬如陈花花、陈猫猫之类……所以,吴三桂,你一辈子不许跟姓陈的女子结交!无论是妻妾侍妾还是姘头!碰都不许碰!”
“兄台,你好无聊。”吴三桂擦了一把汗。
“你敢发誓吗?”
“好好,反正只是姓陈的,而且你能赢了我才行。”
两位小军爷的赌约一下,民众们皆是齐声嘲笑。金府兵士皆黯然,真是丢人到家了。
只有众公子们在嚎叫:“咱大哥果然是重情义!”“性情中人啊!”“大哥,我这就去天津把那陈珠珠买了来送给你!”
金士麒立下如此赌约,是有深意的。
他虽然历史成绩很差,但也知道未来的吴三桂会为了一个名叫陈圆圆的女人而献山海关,放了建奴兵马入关,害得大明生灵涂炭、历史进程倒退。所以,金士麒要提前杜绝他,不许他与任何姓陈的女子有瓜葛。
金士麒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损害自己的名誉,还有自己在苏姑娘眼中的形象。但是这金大公子的名誉和形象……也就破罐子破摔吧!
他感叹道:“我也算是为了大明江山而忍辱负重了。”
……
那天下午,金大公子在自家府门外当着上百人的面与吴三桂约定,于次日午时在山海关西校场比试弓箭,三局二胜。
之后,金士麒便带着一帮狐朋狗友们回到府里,商讨如何应战。
“大哥,你为何要选择弓箭哩?”一个姓姚的黑胖公子问。
“难道你让我拿刀跟吴三桂互砍吗?”金士麒反问道,“比弓箭,至少输了不会被杀死。”
“大哥思虑缜密,佩服。”姚公子一抱拳,“但不知大哥要如何应战?”
“基本上,是靠真功夫。别忘了我是武举出身啊!”
“你那武举不是花了八百两银子买的吗?从来没见你耍过弓箭啊!”
啊?还有这等事?金士麒擦了一把汗,“放心,我偷偷练过的。”
金士麒本想把这些公子全都赶走。他时间紧迫,需要准备明天用的弓。但到公子们热火朝天地闲聊,金士麒便转了念头——他觉得这正是获取各方面信息的好机会,便让仆役们准备些吃食,招待他的兄弟们。
众人七嘴八舌,谈论如何应战。总体而言:他们对于金大哥迎战这事儿,都表示钦佩;对金大哥明天比箭的结果,都表示不好。
公子们虽然对吴三桂很是鄙夷,但是提到那厮的武功,却都很忌惮。
吴三桂,时年6岁,在山海关内外已经很有名气。据说他武艺卓绝、能骑善射,春天里杀过狼、秋天里射过雕、夏天里劫过粮草、冬天里守过城墙。当金士麒等人忙着喝酒泡妞的时候,人家已经攒了十几个人头的军功了。
一个姓季的公子还对金士麒说:“金大哥,这几日我听到一个说法。说是关辽诸位将军的子弟中,有‘左、吴、金’三人,都是千里挑一的青年才俊,被预言将成为国之柱石。这三人被称为‘关辽三杰’,大哥你听说了吗?”
“呃……这几日我忙着追女,没听说别的。都是谁呀?”
季公子小眼睛眨呀眨,很有副军师的味道,他解释道:“那‘左’是左辅的侄子左良玉;‘吴’就是吴三桂这忘八蛋。”
“喔?那‘金’就是我喽?”
“不是。”季公子摇摇头,“是你弟弟,金士骏。”
“……那你说个啥!”
“大哥,我在想,恐怕只有士骏小哥才能跟那吴三桂一斗,如果让他来……喔,算了,当我没说。大哥你把手放开,很疼。”
“你再敢说这灭自家威风的话,我定不饶你!”金士麒逐渐进入大哥的角色。
“金兄,我只是觉得事情蹊跷。”季公子皱眉。“那吴三桂好像故意引着大哥跟他决斗。知道你水平滥必败无疑……大哥我说的是实话。好像他就是要让大哥去山海关丢脸。”
“废话!他们就是如此。”刚才那个姓姚的胖公子插话,“那帮辽东的损人,就是要我们的笑话。”
“但我猜测这一次会有什么阴谋?”季公子还是不放心。
“屁阴谋!”姚胖子怒道,“他们吃屎的家伙,只想打压我们……”
随后这帮少爷们就开始乱骂,他们骂吴三桂,骂他的爹爹、爷爷、祖宗……无非是说他老爹吴襄本是个粮马贩子,有些臭钱,会钻营,捧了祖大寿的臭脚才捐了军官云云。
这帮少爷们胡诌八扯,金士麒却不打断他们。他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参合几句,再结合自己贫瘠的历史知识,逐渐知晓了关辽军和龙武水师的一些事情。
原来七年前“萨尔浒”一战之后,建州女真崛起。辽东明军一败再败,最后几乎只能退守山海关。天启皇帝的老师孙承宗临危出任辽东,苦心整顿军务,终于在辽西走廊重新建立了防御。于是蓟镇和辽东的军队便合为一体,被称为“关辽军”,共编有22个陆营和5个水营。
明朝的“营”规模很大,有兵额数千。相当于后世的“旅”级部队。
这些营的名字都很雄劲,都带有一个“武”字,比如那些陆营名为“定武营”、“冲武营”、“修武营”等等。而水师5营都以“龙武”为名号,很是霸道。
统领一营的将领,大多都被授予“游击将军”的军阶。但金士麒的老爹金冠资格老、功劳大,被授予了更高的“参将”。老爹金冠已经不仅是一营的将领,同时还承担一个地区的分守职责,相当于后世的“军分区司令官”。
龙武水师的基地在山海关,但金冠亲领的“龙武中营”和姚将军的“龙武左营”,却常年驻守在关外的觉华岛上。那里是辽东的海运中转站和粮食储运基地,是辽东明军的生命线。龙武水师的另外个营则常驻山海关,轮流从天津漕运口岸运粮草去觉华岛。到了岛上,诸营都要受金冠将军的节制。
可见,金将军除了家里的长公子比较差劲之外,其他各方面还是很风光的。
这一帮龙武水师的子弟们之所以团结在金士麒周围、叫他大哥,除了因为他年纪略长、会玩乐、出手阔绰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老爹的官衔最高。这个道理说透了,其实也挺残酷。
听到“龙武水师”名号的由来和编制构成,金士麒心下大喜。他太需要了解这世代的背景和人际关系了。再经过金宝在旁边的解释,他也终于明白为啥这帮少爷们与吴三桂为何会如此仇恨了。
原来数年战争中,辽东军队败退,朝廷慌忙调遣全国兵马以抵御后金,于是军中就形成了“辽将、客将”两股势力。
所谓“辽将”,就是原辽东军队的旧人、当地的世家大族。比如吴三桂父子所依附的祖大寿家族便是典型的辽将,是镇守辽东百年的世家。他们在战争中损失惨重,往日的风光早已不在。
而“客将”则是从外地调来的将领,他们多有在北方与蒙古作战的辉煌战绩。比如刚倒台的马世龙,仍然领兵的满桂、赵率教、查国宁等人。这些人更受朝廷重视,要么占据总兵高位,要么掌控着钱粮肥缺。
龙武水师也是“客将”的派系。营中诸将大都来自江浙、山东、广东等地。比如金冠就是浙江绍兴人,他五年前带着几百名水师舟桥兵匆匆赶赴沈阳战场,后来逐渐在觉华岛站稳脚跟,并迅速晋升为参将。如今龙武水师规模庞大,每年运输百万石粮草。船舱里随便漏一点就是大笔钱粮,不知多少人嫉恨眼热。
后金是明朝的心腹大患,明帝国每年消耗在辽东的白银和粮草数百万计。本来这些利益都是属于“辽将”势力的,但现在却被“客将”们把持。于是两派之间便泾渭分明,冲突不断。
金士麒等诸位公子们与那吴三桂互相仇视,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分属于对立的派系。他们都是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彼此又哪来的深仇大恨?但身在这军营,必然受到派系斗争和家族利益影响,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党同伐异。
知道得越多,金士麒就越压力大。
原来自己赌气跟那吴三桂比射箭,背后竟然还涉及到如此深厚的政治背景。恐怕约战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多少人等着他的笑话呢……
时间缓缓流逝,诸位公子围着火炉高谈阔论,酒意渐浓。
姚胖子举起酒杯,高声道:“回想去年秋天,菊花烂漫时。我们‘龙武十大公子’远征天津卫,与那帮辽东土包子决战爱晚楼……前三天他们还苦苦支撑,第四天开始就逐渐不支。咱金大哥如蛟龙腾云般连战七天七夜,那爱晚楼姐儿们全都臣服胯下!快哉快哉……我们驾舟返程时,那些姐姐们站在岸上齐声呼喊:‘我大明龙武水师,威武!’那是何等雄奇威风的一幕啊!”
“所以,大哥你要有信心!”另外一位公子接着说,“兴许那吴三桂伤风病倒,或者路滑落马,无法来比箭……对啦!我已经想好一策,今天晚上回家做一个草人,写上他的名字,然后用针扎他!”
“有劳贤弟。”金士麒忙感谢他。
还有一位公子更有想法:“最好呀,今晚建奴就打过来,明天大出征,山海关一片混乱,就没法决斗了。”
眼着时间流逝,那帮酒肉朋友们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金士麒便嚷着要闭关修炼箭法了,赶了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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