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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事情过于顺利,金士麒便开始怀疑背后有假,他相信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美餐。
他令人探查那家船厂为何突然变得爽快了,是不是花婆娘娘给老板托梦。没多久就传来信息,竟然是鲁先生在背后推进——那厮出了狠招,他派人绑架了船厂老板的姘头,勒令那船场立刻答应金士麒的条件。
金士麒有些愧疚,心想这鲁先生其实对自己挺好的,而自己重色轻友,还在背后算计人家。后来他就想明白了——这鲁白刀不想让他参合海商集团的内斗,因此要尽快帮他摆平广州的几件事情,让他早点滚蛋。
这鲁白刀真是个办事果断的家伙,金士麒很喜欢。如果没有小瑶的事儿,如果鲁先生从一开始就拿出一些诚意来,金士麒一定会好好待他。但现在已经迟了。金士麒已经跟小瑶上了一条船,活该你鲁白刀没有漂亮闺女……
当日傍晚,金士麒偏向虎山行,去拜访鲁白刀。
见面的地点就是传说中的“德兴码头”。
这次见面本在他们的计划中。宾主双方热情问候,一同了仓库和货场,商定了日后私盐交易的联络方式,还有具体责任人员,以及接洽时诸多事宜。整个过程用时不过半个时辰,一切都很顺畅。
最后金士麒又提出要与鲁先生单独交交心,他们挥退了随从,信步走到了码头上去。
这里其实是珠江水道上的一个小河湾,入口处竟然修造了了望塔、闸门,还有铁链拦截。若有危急情况,能够迅速关闭码头水域。金士麒暗想着小瑶他们若是从水上突袭而来,很容易陷入围困之中。不知道她说的“撤退后招”是什么,是假装投降吗。总而言之,换作他绝对不会来拼命。
那码头上停泊着数十条大小船只,其中一条格外醒目,比“龙泽”号还要长上两丈。是传说中的“荷兰式”的大帆船,三根桅杆上密集地扎着布面帆,船体的横截面呈“u”字形的饱满形态,能装运大量的货物驶往万里海疆。
它就是小瑶所说的关押着丁老西的那条船。
金士麒指着那条大船,问鲁白刀:“先生,那条船好漂亮。能上去吗?”
鲁白刀面色一暗,淡然地摇摇头。“船上刚死过人,还没收拾,不敢有辱都司大驾。”
这话已经说绝了。金士麒却一笑:“先生紧张什么?莫非丁前辈就在上面?”
这话刚出口,鲁白刀“呼”地一闪身,身体竟弓成了猫形,他抬脚就要把金士麒踢到江里去了。





明末火器称王 第98章 摊牌绝杀
见鲁白刀进入了战斗状态,金士麒忙退后两步,急忙道:“有话好好说!我是武举,我师傅严令我不能跟百姓动手。首 发 ”
鲁白刀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恢复了标准站姿。他阴冷着脸,“金都司,你冤枉我。”
“啊,我也是道听途说、受人蛊惑。”
“谁又能蛊惑得了都司爷?”
“就是上次射你一箭、然后命中我的那个小妞子啊。”金士麒摸着胸口,“先生你猜,她现在哪里?”
鲁白刀哼了一声,“在你那里。”
金士麒:“你再猜。”
“她被你藏了一天,今晨才离开。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好吧,算你厉害。她名叫小瑶,是丁西老前辈的亲亲外孙女,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都知道,还知道你把她送到了何处。都司爷,广州这小地方,都在我掌控之中。”
“哈,你露馅了!”金士麒立刻指着他大叫,“上次你还说不认识她,鲁先生,你骗我啊!”
“……”鲁白刀他那欢天喜地的样子,恨不得一拳打过去,“那又怎样!我之前却没见过她,因此不敢相认,这也说得通吧。”
金士麒脸色一变,“她倒是认得你,认定你是逆贼叛主。”
“清者自清!”鲁白刀一甩袖子,昂然道:“我跟随丁老爷三十年,几经生死,情同父子,我怎会害他。”
金士麒点点头,暗自琢磨着他这句话的语境。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丁老爷子在集团中的威望尚高,即便是失踪数月,这鲁白刀仍然不敢举起反叛之旗,还伪装成一幅恭顺的模样。
那就利用这一点!
金士麒指着那条大帆船,“鲁先生,咱们盐、铜生意可是掉脑袋的事儿,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交情,你对我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你如此遮掩,难免让人疑虑。”
鲁白刀瞥了一眼大帆船,“那船上货物贵重,多派些人手护又怎样。”
金士麒大嘴一咧:“倒像是故意设下的诱饵嘛!”
鲁白刀恶狠狠地盯着金士麒,恨不得一口吞了他。他寻思了半晌之后,便冷漠地说:“都司说得没错,倒也不妨让你一。”他指着那条大船,“请!”
金士麒遥望着那被悉心护卫的大船。那船边的码头上设置了临时的栅栏,有十几名持刀护卫在四处把守着,甲板上也有五、六个水手放哨,船舱里说不定有什么埋伏。[0000]说实话,他真不敢贸然上去,万一进入了船舱被打了闷棍,那可就冤死了。
金士麒喊来他的私兵百总,大声吩咐道:“你带着十个兄弟上那船去,仔细查找一个受困的老爷爷。你们一边搜一边喊:‘丁老爷子我们来救你’!”
“丁老爷子?”百总王莱正莫名惊诧,那鲁白刀却勃然大怒:“金都司,你太过分了!”
金士麒微微一笑,又把手向四周胡乱一挥,“那船上若是没有,还请鲁先生让我们去那边的仓库,还有货站、门房去搜索一遍,如何?我这也是为了你考量,只要到处喊上一遍,就能洗清你的嫌疑啊。”
鲁白刀气得脸都绿了,这要是被折腾一遍,他可真是有口难辩。他踏上一步,鼻子差点撞在金士麒的嘴巴上。他吼道:“你这是栽赃!”
“鲁先生,这怪不得我,我只是替那小妮子跑个腿儿。毕竟她是丁老前辈的家人,我不能不尊重着。”
鲁白刀怒视着金士麒的脸,在他幻想中已经把金士麒撕成了无数碎片。
此时,金士麒与鲁白刀处于一个奇妙的制衡状态,上有丁老西的下落不明,下有40万两银子的大生意,恩怨情仇交织着。就像是共同捏着一只手雷,谁也不敢拉弦。
金士麒不想把这生意搞砸了,否则他回广西之后,何参将会亲手把他掐死。
而鲁白刀在未被逼到绝境之前也不敢动粗,因为这笔私盐生意对他也很重要。这笔收入在丁老西海商集团的收益中占据了十分之一的份额,也是鲁白刀所负责的最大一项业务。丁老西集团中,他这个级别的头领还有五个人,各个都精得像猴一样。在这群龙无首的关键时期,他若是把这生意搞砸了,一定会被其他头领借机打压。
鲁白刀换了缓和的声音:“金都司,还是早点回广西去吧。”
金士麒摇摇头,“我的生意还没做完呢,不能走。”
鲁白刀明白金士麒口中的“生意”是什么——这混蛋毛头小子是想借着丁氏集团的危机而获利,他还用小瑶作为条件来要挟自己,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不过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妙,这蛤蟆还真就跟天鹅厮混在一起,而这两只混蛋动物他一个都不能得罪。
鲁白刀感觉有些疲倦。
他忽然发现,他自己不再是20年前那个爬桅杆、扯着缆绳跳到敌船连砍数人,晚上能跟女人连续折腾两个时辰仍不知疲倦的那个大好青年。[][ [首发]
鲁白刀低声问金士麒:“小子,你真要插手?”
“岂敢岂敢。我只是袖手旁观,想一最后哪边获胜。”
说这话时,金士麒的大心脏砰砰乱跳,他终于等到“摊牌”的一刻。现在他只等着鲁白刀给出条件。无论是银子还是别的好处,鲁白刀一定会用某种东西来摆脱金士麒这只讨厌的蛤蟆。
金士麒曾经设想过各种可能——譬如鲁白刀可能会说:“我给你0万白银封口费你给我滚蛋吧!”或者“丁老西被烧成灰了你永远找不到他!”或者“其实我也有个闺女,不知金都司今晚是否有空?”无论鲁白刀采取任何的策略,金士麒都会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好,鲁大叔还是你厉害,我跟你干!”
没错,他就是要用“投降”的方式跟鲁白刀结成一体,把这个家伙迷惑住,然后在某个精心准备的时间地点猛然一闷棍把他打倒……这只是个比喻。总而言之,这是他精心勾画的计策,正所谓环环相扣,就像一组复杂的滑轮组一样,真是巧妙极了。
现在就等着鲁白刀出招。
“金都司,一切在我掌控中。”鲁白刀开始吹牛。“你在我这里胡闹,只能是自取其辱。”
“没关系,我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热诚。丁老前辈随时会回来,到时候小瑶会告诉他老人家我是如何拼命地寻找他,多好啊!”金士麒满脸的洋洋得意,腿还抖个不停。
“你还是猜错了,你永远见不到他。”鲁白刀深吸一口气,终于亮出了他的底牌,“丁老被关在官府大牢里,没几日就要被斩首了。”
金士麒当场就呆了。
他只知道鲁白刀的底牌会很强劲,没成想竟然是一张绝杀。
你娘的,官府大牢、马上斩首,这还玩个屁啊!
鲁白刀既然已经说出了秘密,他也就不再遮掩。“都怪老爷子太过强横,得罪了某些官家,被人擒了进去。现在我也是百般无奈啊,呵呵呵呵……”
“你胡说!”金士麒脸色苍白,这绝不是装出来的。此刻他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随便你。几日之后人头落地传示全城,你自然就信了。”
“处斩?还是在牢狱里暗杀?”
“是皇帝御笔所批,刑部公文所令。咱大明一向依法行事,你可不要乱说。”
金士麒急道:“不可能!这等要命的事儿,旁人怎么能不知?”
“老爷子被擒时,化名‘游老四’。官家便将错就错,把他当作‘游老四’去立案报斩。但我们属下们却全都知道他这化名,还有‘九把刀’、‘闹翻天’、‘海狐狸’等等,都是老爷子曾经用过的名号。到时候消息传出来,便人人知道老爷子是官家所杀了。”
金士麒逐渐明白了:表面上好象是丁老西的运气不好,活该他用了化名,谁都没法救他,只能挨斩了。但其实是广州的官家故意装糊涂,却又明目张胆地杀了丁老西,借机夺掠海商的资源。
鲁白刀这家伙绝对脱不了干系……可以断定,背后一定有力量推他上位,拿他当猎狗使唤。
“鲁先生,你早就把丁老爷子的产业都安排好了吧。”
鲁白刀哼了一声,“我事先可不知情啊。现在……也没办法了,我也很伤心!不过金都司你放心,老先生的人脉不会断,我们在广州的生意一切还会照旧,还会更兴盛。”
之后鲁白刀还说了什么,金士麒已经听不进去了——无非是显示他的力量雄厚,最终能控制局面罢了。总而言之,金士麒的退路全被堵住了。
两个人站在码头上,周围席卷着煦暖的晚风,远处传来江水的潺潺声响,两个人谈论着广州城即将上演的血腥一幕,还有那幕后隐藏的罪恶。金士麒又探问了一些细节,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准备逃跑。“既然广州这边事情完结,我明日便回迁江去了。胡扶龙造反,广西军务紧急啊。”他最后硬着头皮向鲁白刀表态:“鲁先生……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都司莫要勉强。”鲁白刀面露笑容。他已经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金士麒的面前,他神采奕奕。
金士麒心里暗自骂着,却只能采取了哀兵的姿态:“小瑶那丫头,我带她回广西,再也不让她离开。那姑娘身世可怜,也没甚亲人,就由我来照顾她吧,我有这个能力……”
鲁白刀忙追问:“你要她作甚?”
“嗨!本老爷中了她,过些日子就……鲁先生,你不会跟我抢吧?”
“是想留做人质吧?”鲁白刀立刻揭穿他,“丁老西一死,那小丫头也就没有意义了,你道我还真会顾虑她?”
金士点头麒默认了这一点,笑道:“有她在身边,心里多少会踏实一点。”
“不过你小心点,那丫头伶牙俐齿,很会咬人。恐怕你还真留不住她。”
“谢先生指教。”金士麒却暗想:我又不是没被女人咬过。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刻竟又和好了。可怜那丁老西还没死,他的一切都被分干净了:船只产业人脉金银归鲁白刀,外孙女归金士麒。真是世事叵测啊。
……
告别了鲁白刀,金士麒一行人离开码头。
金士麒将把总刘东升叫来叮嘱了一番,令他去打探死囚“游老四”的消息。
这条消息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也许鲁白刀是胡说八道也说不定。但金士麒倒情愿那是真的,情愿是这种最糟糕的状况。相对而言,他更愿意面对这种“确定的”信息,而不是在迷雾中摸索。
金士麒手下的几个人中,千总吴永博对广州官场更熟悉,更适合去打探信息。但他毕竟是何参将的人,而且与鲁白刀一伙太过接近,金士麒对他还有几分保留。另外吴永博的军阶较高,过于明显,一定会被暗探们多重围追堵截。
而刘东升此次来广州的表现却让金士麒很欣喜。这家伙曾经是龙泽号的船长,不但见多识广,而且擅长待人处事。他几天工夫就与广州本地的船场商家们混得火热。前几天去广州水营溜达一圈儿,就结识了十几个广东的军官朋友。他去南港的市场上转悠了一圈,就总结了厚厚一本产品名录,很有商人潜力的样子。
金士麒一直想找个机会锻炼他,提拔他,考验他的忠诚度。于是探查死囚信息这奇妙的任务就教给刘东升了。
回到金彩楼,金士麒一头栽倒在床铺上,累得太阳穴砰砰乱跳。
“要斩首了……”他嘀咕着。这个情况太出乎意料,也实在残酷。如果这情报被确认,那么他所要面对的问题就不是“对付鲁白刀”,而是搭救那倒霉老头。金士麒趴在床上,扯着床单,咬着枕头,脑浆翻腾了半天,最后却长叹了一声:“太欺负人了!”
虽然有一个最极端的选择叫做“劫法场”,但他绝不敢指望那个。这里是广州城,城里有数千的差役,城外驻扎着4个卫的近两万兵马,官府还会加强“游老四”的保护力度,劫个屁法场啊!
真是头大啊!
金士麒知难而退,便转换思维,他暗想:其实丁老西死了也无所谓嘛!
他对那老头又没啥感情。如果丁老西被顺利斩首了,金士麒还可以扶小瑶上位,让她当海贼女王,金士麒垂帘听政……别说,那真是一副很美好的景象!
但转瞬间他又打消了这念头,小瑶虽然外貌出众内心强大,但毕竟是一个小丫头,没功勋没经验,也没有几个忠诚的下属。最关键一点:她是女孩。丁老西留下的那些首领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争权夺船还来不及呢,根本不会效忠她。
难不成真的只有领小瑶回迁江这一条路了?




明末火器称王 第99章 离别相送
那天入夜时分,广海卫的水营的守备——姚守义前来拜访,就是前一晚在岭南兵备道被打了军棍的那个军官。
姚守义忍着臀部的痛楚来到金彩楼,送来了一张“借条”,说过半年才有银子偿还金士麒替他出那一百两。这家伙昨晚彻夜未眠,一小半是因为伤口,一大半是遭受着“人情世故”的煎熬。金士麒为啥要帮他?设什么圈套吗?他琢磨一晚上,到了天亮才沉沉睡去,再一睁眼又天黑了。
金士麒当然不在于这点银子,他却暗道这广海卫真是穷啊——姚守义大小也是个守备,又驻扎在珠江口富庶之地,身上百两银子也没有?他正要收下借条,姚守义又追问:“金都司,咱话先说清楚,你要多少利息?”
金士麒客气了半天,那姚守义却说必须按规矩办事,我不想占你便宜,我跟你又不熟。直到金士麒提了0厘的年息,姚守义才踏实下来。他在那欠条上补了年息的条款,在“拾厘”字迹上按了手印,以防金士麒篡改。
金士麒彻底折服了,“姚守备,你真是个精细人啊。”
“我以前被小人算计过,不能不提防着。”姚守义挠挠脑袋,“都司勿怪,我说的不是你。”
“我想也是。”
金士麒请姚守义一同吃晚饭——放心吧,只是家常便饭不违反朝廷的节俭规定;放心吧,知道兄台身上不适不会把你灌醉;放心吧,屁股没法坐没关系,咱哥俩站着吃。
面对着一小桌酒菜,姚守义匆匆画了个十字,这动作被金士麒发现了。他忙问姚守义可是天主教徒?姚守义立刻承认了,金士麒便乐道:“教徒好啊,我师孙先生也是教徒,他全家都教徒……你我有缘啊!”
终于,两人的关系由此拉近了一些。姚守义很是感慨,说自己是在故乡入教,最近才来广东赴任,身边没甚伙伴。他祷告总是遭到鄙视,现在终于有了家的感觉。他低声祷念着:“主,求你降褔我们,并降褔你惠赐的这次晚餐……阿们。”
金士麒暗道:“明明是我请你的。”
几杯小酒下肚,姚守义的话多了起来。他有一个疑问憋了很久:听说金都司之前在辽东立了赫赫战功,你在辽东军中应该很有发展啊,怎么又去了广西?
金士麒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奴兵实在凶残,兄弟们打不过他们不想送死,只能战略转移到低级区域练兵升级。他喝了一口酒,“我虽有报国志,奈何辽东不留爷……罢了罢了,不要提那些是非!”金士麒满脸悲戚的表情,轻声吟道:“青山处处报皇恩,我在广西也挺好。”
姚守义感同身受,也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本是福建的水师军官,两年前澎湖战事紧张时,明军招募大批的营兵——也就是非军籍的官兵与荷兰番鬼作战。姚守义之前干过团练和海防,就被委任了福建水营的一名把总。
后来澎湖一战大捷,荷兰人被赶走,退缩到台湾(时称东番、小琉球,本书采用当代称呼),但海疆却并没有平静——荷兰人退居二线,他们扶持的海寇却猖獗起来。那些海寇为荷兰人执行海盗任务,在台湾海域截击前去马尼拉和日本的中国帆船。他们羽翼丰满之后,就抛开了荷兰人独立行事。最大的那伙人就是郑芝龙一伙兄弟们,他们横行于台湾海峡和千万日本、琉球的海域上,如今已成垄断势力。
而立下赫赫战功的福建水师却被解散了,大批军将被砸了饭碗。郑芝龙遂出大笔银子招募他们,很多福建官兵驾了明军的战船去投奔郑芝龙。
姚守义的日子过得也苦,但他被天主的光芒所感召着,不想沦落为寇。最后还是借了当地教会的帮助,帮他牵线来到广东赴任。虽然被升职为守备,却陷入了新的困境。他手下只有一群老弱之兵,一条像样的船都没有,还有受到广海卫原先的世兵军官的排挤,日子过得也很憋屈。
两人正聊着,去探听消息的刘东升回来了。
金士麒忙把他扯到一边,刘东升便报告说:“那消息属实!”
他已经查到了,广州府的大牢里确实关着个名叫“游老四”的老水贼,判定了斩首之刑。刑期就定在五天之后的八月十八日,这日子还挺吉利的。
“五天后?”金士麒的心哇凉哇凉,“不是应在秋后处决嘛!”
“‘秋后处决’只是惯例,而不是定法。”刘东升解释着,“听说是提刑按察使司批下来的,说是最近本地的案件多发,要借那游老四的脑袋杀一儆百,因此才提前处斩。”
局势逐渐明朗了,但金士麒还是有疑虑。必须找人去大牢中一眼,才能确认那被斩的是丁老西。鲁白刀不是好人,很可能是诈他。
金士麒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正巧眼前有一位姚守义,他是广东水营的守备,去提审那死囚可谓是名正言顺。
金士麒转身回了饭局,“姚兄!来,我们再谈谈工作……”
……
次日,天启六年七月十四日,丁老西被斩首前四天。
清晨,一只雪白的大鹦鹉扑啦啦地飞到了金士麒的床上,落在了他的怀抱里,差点被他翻身压死。金士麒握住那鹦鹉,在它腿上绑了纸条,纸上写了个“雷”字。按照之前与小瑶的约定,这个字的含义是:事情有变,我们立刻见面。
放飞了鹦鹉,金士麒便苦苦等候着。他本以为小瑶还会被装在盒子里香喷喷地送到卧房来,为此他沐浴更衣,还在房间里摆放了鲜花和点心。没成想,直到中午时分才有一个中年汉子来拜访。
那男人自称名叫黄宽,相貌猥琐,身材短小,一身海腥味儿。与小瑶约定的“切口”都对得上,金士麒只能相信他,就把“老头子要被斩首”的消息说了。那黄宽惊得身子一颤,汗水便哗啦啦地淌了出来。
金士麒头脑保持着清醒:“事已如此,咱先不擒鲁白刀了。让小瑶派个人来,去牢里辨识真假。”
黄宽忙表示:事不宜迟,他愿意去。
之后的事情倒是一帆风顺,金士麒之前就与姚守义约定好了,还找了个提审死囚游老四的借口——说那老家伙在广海卫的辖区也犯过事儿,必须赶在临死前让他交代。再加上适量的白银润滑,姚守义就把黄宽顺利带进大牢参观。
整个过程,金士麒一直躲在幕后,等在大牢外面的一处生意潦倒的酒楼里。但那等待的过程着实让人心急如焚,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姚守义和黄宽才出来。
“怎样?”
黄宽面色惨白,“没错,是他!浑身伤……老爷子也认出我了,他还冲我眨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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