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物语

申家宝是被华家的气势吓坏了,他也发现,三胞胎他们是你不犯他,他也不犯你的,所以在学堂里,他们自然是井水和河水,互不相犯.
这天休息时间,三兄弟在一起说上悄悄话.
楚濂先说,”真想不到,娘这样的井市小女人竟敢玩全武行.不是说,上海人最会计较的吗?”
齐逸白了他一眼,”你了解上海人?告诉你,当年‘八一三‘,日本人进攻上海时,遭到了上海军民的全力抵抗.虽然,淞沪之战最终是中国败了.但是上海成了华东唯一没有被日本占领的城市.上海人平日里是会算计,可是,你要从他嘴里抢面包,那也不容易.反观那时中国,几个月里就丢了大半国土.上海弹丸之地硬是让他们守住了.”
楚濂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只是,上海人终究还是小家子气了点.没有北方人大气.”
楚源说,”上海人是小气,越往北的人越大气.你看当年东三省,二十万军队被三万人象赶鸭子一样赶到关内,一气丢了东三省都不带哼一声的.上海那个弹丸之地还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你喜欢大气的娘呢?还是个小气的娘?”
楚濂笑道,”我自然是喜欢小气的娘,你们看,她闹学后,咱们的日子多好过.”
三个人正说的起劲,只听得,苗起过来问道,”三位学友,听说你们那里闹贼,可有其事?”
贼们没有上门,也许,要歇夏.
粮价还在上涨,苏州地区的经济也受到了影响,农业社会中,粮食就是硬通货.粮价上升,就是货币贬值.货币贬值,最苦的是升斗小民.
华家因为不买粮食和蔬菜,剩下了不少钱,但是,鸡鸭鱼肉到涨了价.所以,他们也没有省下钱来,只不过和上一年的消费水平持平.
进入七月,旱情依旧.
华家菜地里的茄子,豇豆等蔬菜,要全收下来,在把地翻了,种下一季的菜.一下子收下的菜,不是一两天就能吃完的,这样,就要做成干菜储备.所以,梅兰妮也帮着一起切菜,晒菜,把干菜揿进大坛子里,密封坛子,把那些坛子放在阴凉处.
另外,她也帮着在空了的菜地上施肥,由驴们帮着翻了地后,她也帮着平整土地,种下一季的蔬菜.经过这次的干旱,梅兰妮深深体会到农业的重要性.所以,她亲自参加家里的农业劳动,也有以身作则,鼓舞众人的意思.
他们在七月种下了,青菜,莴笋,萝卜,紫色甘蓝.刀豆,大白菜等.
卖虫已经挣了十两银了.
绣容进京了.‘御膳房‘换了招牌,现叫做‘全聚德‘,卖的是北方口味的菜肴,并没有烤鸭.菜肴,点心,也便宜了,饭店的生意也有起色了.
七月,苏州的活动也不少,乞巧节,中元节,地藏菩萨的生日.逢到这些天,学堂里也是要放假的.
中元节在古代还是个大的节日.有很多的活动.目连戏也是传统活动之一.到了十五这日,苏州人在虎丘设坛致祭,还要把吴县,长洲县和元和县中的各个庙里的供像,全抬到虎丘,诸神偶像出庙时,排场隆重豪华.其中,又以周王庙里的周王神最为奢华.因为,周王庙附近是珠宝商人聚集的地方,所以周王出庙的时候,必供于珊瑚,玛瑙,珍珠,翡翠,美玉.就象后世的游行一样,山塘街上人来人往,观看者如潮.山塘河里,画舫罗列,彩舟绵延.因为治安不好,梅兰妮严禁孩子们外出看热闹.
近一个月来,东岸很太平.所以,大家渐渐的放松了.只是,边峰对保安队的训练没有放松过.还进行针对性的演习.
转眼到了七月三十,这天是地藏菩萨的生日,这天晚上,苏州人有遍插地香,和放河灯的习俗.
家家人家都在自己门前插地香和蜡烛.华家的孩子们大都是孤儿,所以也在大门外插了许多蜡烛地香,邻居们也在各自的门前插了香烛,东岸的主路上,星火点点.苏州人管这叫做‘九思香‘也叫‘地藏香‘.
河里由坊间聚资请了和尚们泛舟,游河诵经,祭孤魂野鬼.船上诵经声,铙钹声,鼓乐声交织成一片.
苏州人用五色纸做了莲花灯,放到水里,那纸中放入松脂等易燃物,且行且烧,水面上火光闪闪,整个苏州,像是繁星倒映了下来.
梅兰妮望着那渐渐行远的诵经船和莲灯,心里想着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亲人.
三十日的夜里,大黄又吠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梅兰妮没有那么慌了.她来到门厅时,老乐已经在那里堵门.
这次,梅兰妮上了房顶,见秦炼正指挥着三,四个人,并不见边峰.他见梅兰妮过来,赶紧让她灭灯,爬下.梅兰妮爬在茂盛的佛甲草上,往下看,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等她的眼睛适应了星光下夜空后,她见到了鬼祟的身影.然后,见到,有五点香头亮了.
秦炼低声对身边的人说,”共有五个人.”梅兰妮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听得下面有人叫‘哎唷‘.立刻,有一人踩到了机关,被倒吊上了金家门前的柳树上.也有人被拌倒,那几个人还没看清周围的形势,就连连挨打了.
等不得解救同伙,这几个就跑了.金伯持灯出来.林永青也出来了.阿毛在房顶上叫到,”两位阿伯,阿叔,贼人已逃走了,有一个现吊在大柳树上,不用放他下来,这是现成的人证.等天亮就送官.”
那两人听言,到了大柳树下,用灯照看,果然见一人倒吊着.那人见有人过来,便叫道,”爷,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了我,我家有八十岁的老母.”
梅兰妮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这次比上次的收获还大,抓住了一个,这就是有了实证了!
但是,要不要将人交到官府里去?几个人要商量了.老乐把门打开,几个人就站在门外,商量起来.
老乐和林永青都对官府有过失望的经历,而且都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所以,对于将他送到官府里去,并不热心.金伯原是守法良民,事事都以报官为先,可是,上次的报官结果,是华家被讹去了财物,所以,这次他不是那么积极报官了.
可是,就这么放了这人,心有不甘.
商量了一会儿,并没有结果.这时边峰回来了,小乙跟着.那小乙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之色.一看就是有了收获.边峰听得几个大人的讨论并未有结果.他便在梅兰妮的手臂上写了‘审问‘二字.梅兰妮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梅兰妮对一干人说,”我们不如先审审那贼.”
几个人没有异意,三个男人把那树上的人放了下来,捆在了树杆上.
林永青说,”上回你们来偷,并没有得手,还吃了打,这次你们还来.真是有胆啊.”
那贼哭丧着说,”各位爷,那次吃了亏后,我们原是不打算再来了.可是,前天,来了个吏人,对我们说,你们这里是个贼窝,有贼赃,让我们过来相帮打探,起了贼赃还要分我们一些好处.”
梅兰妮等人听得他这样一说,如五雷轰顶.边峰在梅兰妮手上又写了几个字.
梅兰妮定了定神,说道,”我们这几户人家,都是有房地契的人家,每年都要向县里依契交税.你等无居无保的,县吏反要你等人来查我们.就是要查,也是要找那有家有保的人来查,再也轮不到你们头上,可见你是胡说.明儿天亮,直和你去县堂上说话.”
贼说,”这位奶奶,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那人,我并没见着,他的事是我兄弟和我说的.”
梅兰妮说,”即是这样,你更不用怕了,到了县堂上,你只管把这话和县老爷一说,还怕他不找人来还你清白,你哪里是来做贼的,你是相帮县里来拿贼赃的,是有功之人.只怕还有赏呢.”
贼急了,”求各位爷,奶奶,放了我吧.今天来,还真不是来偷东西的,那吏人让我们来闹一闹,说是事后有赏的.如果,到了县堂上,他不认帐,那我不是白吃了官司.”
梅兰妮说,”他怎么敢赖,你兄弟肯定愿意为你做证.还你清白,你真不用怕.我们放了你,倒让你以为我们心中有鬼呢.老二,前些日子,你看上面对于他这等贼行是怎样判的?”





清穿物语 090 达摩克利斯之剑
边峰朗声道,”‘凡偷盗已行,而不得财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梅兰妮说,”听懂了吧,那是说,不管你们是否窃到财物,有盗窃行为的.就要挨一百下板子,流放三千里.这还是最轻的了.再犯盗窃的,还要加重呢.你自己都说来了两次了.”
那贼一听,哭了起来,”奶奶,爷,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我娘都有八十岁了.”
边峰说,”我认得你,你就住在教堂南面的棚户里,你叫李六斤.排行老二.你有个哥哥,叫李大牛.你娘也就四十多岁,算下来,你奶奶都不到八十.你哥哥已经娶了亲,有两孩子.眼下,你娘正张罗着给你说亲.”
金伯说,”这下好了,有名,有姓,有地址,报到县里,那一窝贼全逃不了.”
李六斤听言,哭得越发厉害了,”爷,奶奶,哥儿,我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官,我再也不敢了,放了我吧.求求你们啦.我再也不做贼了.”
梅兰妮说,”你就是做贼,也是个苯贼,连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的草,你们只捡邻家偷.”
这时,黑暗里有人叫道,”六斤.”
众人知道,是李大牛找来了.
李大牛过来,见他兄弟被捆在树上,朝众人跪下,”各位爷,我给你们请罪了,我兄弟年纪轻,不知轻重,得罪了你们.还望你们放他一马,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着,爬在地上给众人磕头.
金伯说,”你们兄弟先来行窃,现在又来蛮缠,只管连他一起拉去见官.”
李六斤对李大牛说,”哥,你把那张显跟你说的事和他们讲明白就是了.”
李大牛说,”这事也怪我们兄弟俩起贪心,那刘小吏跟张显说的明白,就是让我们不时的扰你们一扰,他来要点保护费,事后分我们一点.实话说与你们,那刘小吏即使不找我们,也会找别人来和你们捣蛋的.”
金伯说,”你们别全往别人身上推,第一次,他可没叫你们来.”
李大牛说,”那一次,的确是我们该死,我们是想来偷些菜的.不是没得手吗.从那次后,我们也不敢再偷了,谁知,那刘小吏知道了那事,拿来要挟我们,如果,我们不按他的意思办,我们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他要把我们驱出了.他是官,我们是小民,哪里敢拧着他?这次我们是真心悔过了,再也不敢了.”
边峰说,”那下回他再叫你们来,你们还来不来呢?”
李大牛说,”那我就事先告诉你们:我们要来.”
梅兰妮对众人说,”既知道了事情的根在哪里,这起枝叶就放了吧?”
金伯,林永青和老乐都点头.
边峰对那两兄弟说,”下次你们若是敢再来,我们决不轻饶了你们,有胆的,只管来,我们还有厉害的等着你们.你起来,替你兄弟解了绳索,离了这里.”
李家两兄弟,感谢保证的话说了一箩.方去了.剩下的人想到那兄弟两人说的话,心里都感到沉重.各自回家了.
回到主屋,梅兰妮迫不及待地问,”金钟准备好了吗?”
秦炼说,”随时随地可以派用场了.”
那金钟并不是金的,是铁皮的,上面漆了黑底,画上了金线凤凰牡丹,看上去看富丽,内有乾坤.开始时,梅兰妮还在问自己是不是有点恐怖活动.现在,她觉得用金钟就是为民除害了.
这天为了闹贼的事情一折腾,几个人回到房里,并没有去睡.而是坐在会议室里商量应付刘涡的事情,他们推理可能出现的情况,推敲每一个细节.
很快,就到卯时了.华家的家规也是黎明即起,所以,三胞胎和两枝梅都被唤起了.那几个,一见梅兰妮他们的脸色,知道,有事发生过了.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多问,跟着秦炼做早锻炼.边峰已经精神抖擞的去操练保安队去了.
在梅香准备早餐时,秦炼三言两语的把夜里发生的事和梅朵及三胞胎说了.其实大家都有思想准备,并不觉的意外.
三胞胎前些天,还教梅兰妮学.
梅兰妮对于中国古文的学习并不热心,但是,一旦明白的文中的意思,还是会思考的.
司马迁大人在文章的一开始就引用了韩非大人的话”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哦,是一篇宣传法制的文章.”仔细读司马迁大人文章,心里猜测三胞胎的用意.
小老师们要梅兰妮写读后感,她咬着笔,想的满头大汗,指着书中”言必行”,”行必果”,”诺必成”等字样请教她的老师们,”这分明都是好话嘛.”
楚源笑道,”齐逸选的是司马迁的,而不是班固的.”
梅兰妮不解地,”这两人有什么不同么?”
楚源说解道,”司马迁通过他的游侠的遭遇,揭露了汉朝法律虚伪和不公正的本质.所以,他笔下的游侠是倾倒天下的大英雄.而班固的游侠,则是”罪己不容于诛”的人,我们选司马迁的文章,就是表示我们支持你的决策.”
”没读几天书,就迂起来了,支持我你们就直接说好了,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梅兰妮抹着头上的汗说.
八月了,气候明显凉快了,但是还是没有下雨.东岸的日子很沉闷.各家都做各自的生计活,并没有过多来往.大家都在密切注意接下来的进展.
华家的穿越众,表面上过以往一样,可是,内心里,感觉到达摩克利斯头上悬着的利剑.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华家的人已经在商量买一个小农庄的事了.梅兰妮通过老乐,请教林永青,有没有好点的经济人推荐.
林永青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他说,那年帮着梅兰妮买房宅的陆经济,就是现成的人选.
在苏州也是有名气的.口碑不坏.经营者叫陆易嘉,上次帮华家买房的是他的一个本家侄儿,叫陆本临.
他原打算走仕路.连举童子业都没过关,好在,他能审时度势,看清自己的实力,转向他族叔的牙行里做了个牙人.
陆本临读书读不好,但做起生意来,头脑活络.而且,交接面广,对于买卖之事口风紧,在这牙行中有了信誉.他是借着族叔的牙牌做生意,所以,他做生意得的钱,要交一个比例到牙栈中.
陆家牙栈开在山塘河边,靠河他们有很大的仓库,供来往货船储物.生意极红火.但是陆本临虽然在牙栈里挂名,人却不在牙栈里,找他要到他家里去.陆本临住在桂河坊,清军督察院后面的羊肉巷边.离华家并不远,从乐桥往西,到太平桥北上,过了女冠子桥,他家就住在桂河巷里兴龙寺旁.
边峰和老乐去访他,陆本临并不在家,他的浑家接待了老乐和边峰,两人说明了来意,留下了地址,便回来了.
八月苏州的活动也不少,十五是中秋节,这是一个大节日.
十八日,也是江南人的一个活动日,苏州人有观潮,游石湖的习俗.
二十七日,更是苏州人的大日子,那是孔子的生辰.苏州虽然不是孔子的故乡,但是,却是读书人最多的城市.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号称自己是孔子门生.所以,庆祝活动是不会少的.孔庙的祭祀更是庄严肃穆,吸人眼球.
这些日子,学堂里自然是要放假的.三胞胎早早的在黄历上把那些日子用红色圈出.自从他们上学后,华家人对苏州的习俗了解了不少.就连梅兰妮号称‘苏州通‘也开了眼界.
清朝苏州的风俗和现代社会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有很多节日,现代已经不过了,再有一些风俗习惯已经被淹没在现代社会的时髦浪潮中.
三胞胎在八月的第一个休沐日,家里来了客.是陆本临.梅兰妮和他是认识的,所以,亲自出面接待.两年没见了.两人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陆本临是在梅兰妮刚到苏州时,帮梅兰妮买了这所宅地的经济.当时,梅兰妮对这个世界正忐忑不安,陆本临的帮忙,让她感激万分.交谈了几句,陆本临对于卖她房宅地的常大,只字不提.这点,梅兰妮很有好感.
这块宅地,是陆本临带梅兰妮来看的,对于当初的荒芜,他还是记忆犹新的.今天造访,见这地方已经变了样子.房屋建造虽然没有一处雕梁画栋.大门上也没有一块雕砖.但是房子的奢华在于大量的使用了玻璃窗.房间内的采光极佳.
因为,并不是熟悉的朋友,陆本临不能要求参观房子,只能在花厅坐下.
梅兰妮讲了自己对小庄子的要求.希望,通过陆本临介绍,能买到一个合适的.最好是在苏州城附近,那样可以方便打理.
买庄子这样的买卖,算是大的买卖了,都要成千上万银两的交易,而中间人的佣金相对也高,是经济们喜欢的生意.所以,陆本临一口答应了.




清穿物语 091 送钟
用一根马鬃悬挂的重剑迟早要落下来的.
初六这天,刘涡找上门来了.这次他没有去金家,也没与去教堂,直接敲开了华家的大门.
梅兰妮已经告诉老乐,如果,刘涡来了,一定要”恭恭敬敬地待为上宾.”
老乐还是把他迎进了厅堂.
刘涡进门后,就朝桌上瞄了过去,见那里的一只座钟和上次他拿去的几乎一样,心里惊讶了一下.因为,这种钟是苏州所产,式样基本上是一样的.他倒没想到这是原来的那座.
他惊讶的是,华家的有钱,才几天工夫就又弄了一座同样的钟.
看见老乐的恭敬,他越发相信这家人家没有靠山.没有靠山的富贵人家,才是真正的肥羊.
他在主座坐下,左手端起盖碗茶,右手用碗盖轻轻刮着茶面,然后,啜了一口,”这是今年的上等的碧螺春,五两银一斤,好茶.”
老乐说,”老爷果然是行家,一品便知,是个雅人.”
刘涡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你可知道,有人告你家和盗贼穿通一气,就是个窝主呢.”
老乐脸色都变了,”老爷,这等无凭无据的诬陷,怎可相信.我家奶奶一个妇道人家,镇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个少爷都才总角,如何和盗贼攀的上?”
刘涡说,”这不我也不信,所以,把这给拦下了,可是县太爷要我来查看查看.我也只好走这一趟.看过了,我知道你家不会是窝主,但听说,前几日,你们捉了个贼,又放了.有这事吗?”
老乐说,”老爷,这从何说起?我家这里都是妇幼,只怕被贼捉,哪里敢捉贼?想是你听差了吧?”
刘涡笑道,”我就和县太爷说,是没有的事,只是,那人告到了县里,说你家和贼是一伙,不打点些,人家也不会改口是不是?”
老乐说,”原本就没有的事,要改什么口,那人就是诬告.若真打点了他,不反落人口实?”
刘涡说,”你这人怎么不开窍?现成的赃物就在眼前,人家失主的座钟就在眼前放着.”
”这钟是我们奶奶新买来没几天,怎么说是赃物呢?再说,苏州很多人家有这样的钟,难不成都是赃物?”
”是不是赃物,只怕要送到县上去辨认一下,如果,不是,自然要奉还的.”
老乐知道,刘涡今日来就是讹财.他才想要再推一下.这时,听见门口响起了梅香的声音,”奶奶来了.”
梅兰妮捧着一个一尺左右的长方盒,看样子还是有点份量,在堂屋中间站立,对上座半蹲的行了个礼,”民妇见过刘老爷.”
老乐说,”这位是我家奶奶.”
刘涡见了一个细高个的美妇人,虽然是布衣荆钗,却是丽质天成,见她落落大方,心中喜欢.
笑道,”华家娘子不必客气,坐着说话.”
梅兰妮在右首的椅子上坐下,忍着怒火,脸上含笑,打量着刘涡.
刘涡生得倒也周正,中等个,方脸型,身上的衣衫合体平整.和想象中的贪官形象有差距.
老乐告诉梅兰妮,”刘老爷说,怕这座钟是赃物,要拿去让人辨认.”
梅兰妮笑着说,”老乐,你恐怕没有听明白刘老爷的话,我们的钟,在璀绘堂买的,那里买的钟,都有记载,为的是坏了好送过去修.璀绘堂象这样的钟有好多,为了怕日后和其它的钟弄混了,特地在座钟下面为我们写了‘宜稼草庐‘,这是我们家的堂号,怎会是赃物呢?”
老乐拿起那钟,刘涡看那底部,果然有那几个字.
刘涡说,”这样更好,到县堂上一看,就清清白白,立刻就能送回.”
梅兰妮笑道,”刘老爷,你在这里已经看明白了,这肯定不是赃物.还请老爷为我家说上几句公道话.又何必要拿我家的钟上堂呢?我是妇道人家,见识短,害怕惹官非.遇事还望老爷相帮周旋.知道老爷替我们周旋也是要有些花费的,所以,民妇这里有一件礼品,还望老爷笑纳.”
梅兰妮把怀中的长方木盒,打开了盒盖,里面是一只钟.是一只金碧辉煌的小巧的钟.小钟摆在一左一右的摆动着.
刘涡看着那钟,笑着点头,”华家娘子果然是个通透人.”欢天喜地地接了那钟.
梅兰妮见那钟顺利送出,就要告退.那刘涡又留住她,说了几句话,方才告辞.
梅兰妮和老乐送到大门门厅,梅兰妮站住了脚,”恕民妇不能远送了,日后还多仗老爷遮挡些,老爷走好.”
刘涡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日后,有事自有我.娘子留步.”
老乐将刘涡送出门外,进了大门,见梅兰妮还站在门厅,只是,刚才她满面春风,这会子一脸的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