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师姐的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吃书虫子
而白允浪脸色突然有点难看:“这……些不会是蚂蚁卵吧?”
杨夕严肃的点头。
白允浪扑到茅房吐去了。
杨夕则咬着后槽牙,一口一口喝光了全部的汤。她现在太需要灵气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给她蛆虫她都照吃!
仙来镇一处地下室。
面色苍白的男人忽然睁了眼,眼下两道血红疤痕狰狞到发黑。
一旁伺候的斗笠属下战战兢兢:“香主,发生了什么事么?”
疤脸男咬牙切齿:“有人把我的蚂蚁卵给烫死了!”
与此同时,程家的餐桌上。
白允浪作为一个终于被激起了三分土性子的泥人,生灌了三大壶凉茶,两海碗甜汤,末了又以清水漱了六遍口,整整嚼了一盘子蜜饯。
一边教育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别欺负人家孩子没爹没娘,这要是在昆仑,那些王.八羔子师侄,你敢动任意一个,不都得被掌门师叔提着狼牙棒削成仙人掌?
眼前这一个,跟那一堆比比,也就不显得很驴很坑爹了。
有对比,才有幸福。白允浪放下杯子,终于可以平淡开口:“哦,你废了这么大劲儿,差点儿把我毒死,就是想我再用剑气助你斩心魔进阶?”
杨夕因为自觉闯了祸,所以暂时看起来还比较老实。提着老大一只水壶,时刻准备着扑上去给白允浪填水,只敢轻轻的应了一声:“是。”
白允浪两根指头拨拉着桌上的杯子,许久,问道:“丫头,练气二层便心魔深重,其实剑修不是你最好的选择,魔修才是。”
杨夕提壶的手一顿:“先生,我不做魔修。”
白允浪估摸着这丫头是又要犯倔,道:“魔修并不是外人说的那样,都是恶行累累之辈,道修分正邪,魔修同样。只不过道修修道心,魔修养心魔。正派的魔修,只修己身*,夜城帝君卫明阳,一生心魔便是恨不能诛尽天下恶人,所以他虽然嗜杀了一点,却是个被人称赞的侠士。还有你这【天罗绞杀阵】,最初也是位魔道女修首创,只因那女子毕生织布成瘾,一日不织便不快活,毕生修行,也只是织布而已。我观你心性……倒是同那夜城帝君有几分相似。”
杨夕慢慢的给白允浪续上了一杯水:“先生,我的心魔不是惩恶扬善。”对上白允浪明显带着疑问的表情,轻声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白允浪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点沧桑的哑,总是显得很有耐心。
杨夕稳稳的提着她的水壶,黑白分明的一只眼珠子直直看过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杀人可以不偿命。”
白允浪心里倒抽了一口气,眉头一皱,沉下脸道:“谁跟你说杀人可以不偿命?”
“先生,这不是人说的,是我看到的。
“我刚来程家的时候,管事的婶子告诉我,说我被打死了是白死的。我不信,后来问了好多人,才知道是真的。衙门的条律上写着的,仆婢是私产,杀无罪。
“后来我从程家跑了,跟着一个不入流的老魔修四处流浪。那年大行王朝闹旱灾,老道士把吃的都给了我,自己饿得没力气。被一群破庙里的乞丐抓去烧烤了。我去告官,县令知府都不管,说是天灾降世,到处都是人吃人,军队饿得刀都拿不动了,只能法不责众。
“还有现在,翡翠明明白白就是被程忠害死了,家主心里肯定跟明镜儿似的,他可是筑基的大修士呢,这家里有什么大事儿瞒得过他?可是他不管,因为程忠是他兄弟,家主念旧情。”
杨夕每说一句,白允浪的面色就更难看一分。他看得清楚,这个倔头倔脑的小丫头嘴上说着不明白,却根本是主意比谁都正:“先生,老天无眼,杀人的人没有得到报应。”
杨夕停了一停,仔细想怎么组织语言,才能显得不那么报复社会。奈何书读的实在太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漂亮的词句来掩饰自己下黑手的实事,最后,她很朴素的说:“但是我有眼睛,所以衙门不管我得管,家主不杀我来杀。我得让他们偿命。”
白允浪张了张嘴,沉声道:“那个被烧死的魔修,就是教你【献祭魔纹】的人?”
杨夕点头:“正是。他是个看着挺凶,其实没什么本事的人。除了魔纹,什么都不会。笨得连个普通的无赖都打不过。”
“然后那些乞丐,你杀了?”
杨夕面色不变,声音不抖,一只眼珠子乌油油的发亮:“杀了,一共三十九个乞丐,夜里锁死破庙的大门,一把火下去没留一个活口!”
白允浪紧跟着问,“你就不后怕?”
“怕,我做梦都怕。”杨夕垂着眼睛不看白允浪,声音里有种决不妥协的凶恶:“就怕,没能全烧死,有人没偿命!”
白允浪后背贴在椅子上,因为始终关闭着心灵的窗户,所以脸上看不出多么的深恶痛绝。
相处了几个月,直到今天,他才终于看清了这个凶巴巴的小东西。
她并非不觉得杀人是罪,相反,她觉得杀人是天大一桩罪过。值得千里追凶,不死不休。但这小家伙在意的被告的下场,而是裁决的态度。为什么,那些杀人的人被说成并不该死,才是她的心魔。
她不是年轻单纯,所以快意恩仇。
她的心魔直指天道,她天性凶顽,历尽腌臜。
不同情,不手软,这是个黑透了腔儿的小崽子。若她真有证道的一天,只怕要杀人如麻,血染三江。
她并非不觉得杀人是罪,相反,她觉得杀人是天大一桩罪过。值得千里追凶,不死不休。
白允浪的眉头轻轻皱起来:“按你的话说,你也杀了人。也该偿命。”
毕竟是个十四岁的豆丁,心里藏了许多年的事儿,终于出口,杨小驴子觉得有点高兴。她看了看自己的鞋尖,语调轻快的说:“嗯,所以我不怕死,死了就当给人偿命。”杨夕笑了一笑,脸上凶厉未退,天真尽显,“早晚的事儿。”
顿了顿又道,“但是我不当魔修。世人都觉得魔修是坏人,我得代表正义!”
白允浪面无表情坐着,这么个纠结的玩意儿,即使放在昆仑,也是个潜在的麻烦。
可是看着那“玩意儿”十根没好利索的烂手指头,心里又不自禁的浮现出多年前听过的一句誓言:“愿千罪尽归我身,而人我同罪当斩。”
(修真)师姐的剑 第21章 老道士,再见
杨夕没想过白先生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助她进阶。她总觉得这事儿得有后文。
白先生如程思成一般,对翡翠之死不管,不问。甚至阻止她杀程忠,不论多么好的脾气,不论出于什么不可说或者是为她好的理由,都不能掩盖他包庇了杀戮。
【碧水剑气】劈下来,杨夕闭上眼睛,默默运转灵气,开始准备冲关。
体内两个灵气漩涡急速流动,较大的一个开始有了崩裂的趋势。
心魔,如期而至。
杨夕看见,倒悬的银河,干裂的大地。
夏夜寂静,连蝉鸣都听不到一声。方圆百里的夏蝉,蚯蚓,早就被人吃绝了种。
几乎没有水气的夜空里,才看得到这么清明的满月与星河。诸天星辰在宁夏的夜空里,闪烁出一种残酷的静美。
杨夕用力的闭了闭眼,她知道,这是哪一个夜晚。
短手短脚的小丫头,磕磕绊绊的往前赶路,她很高兴,也很着急。
她在十几里外的一块地上,找到了一种“观音土”,当地的人说,这种土可以吃。
小丫头抱着小小的一包土,兴冲冲的赶回破庙。
她想告诉大家:不用再挨饿了,这种土,吃一块可以饱好久呢!一直都在肚子里,拉不出去的!
破庙就在眼前,杨夕稳稳的走过去,脚步一点也不颤。
然后,她看到了“大家”。
三十九个衣衫褴褛的影子,面目模糊如怪,皮肤苍白如纸。围着一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大锅,眼珠子绿幽幽的发亮,口涎滴答,形如恶鬼。
锅里坐着一个弯腰驼背,生了一张钟馗脸的老道士。老道士安详的闭着眼,在热水沸腾的咕嘟声中,状如酣睡。
杨夕在大锅前停下,淡笑着说了一声:“老杂毛,好久不见呐。”
杨夕笑着,坐了下来。
心魔如梦境,人在心魔里,看见的都是自己的执念。
其实她当年回到庙里,老道士早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些乞丐告诉她,老道士丢下她跑了。她不太信,那老东西一直把自己当成他的一件儿财产,丢下自己跑了,那以后谁来给他端茶递水,揉背捶腿呢?
然后,她在破庙后院儿的一处地下,挖出了老道士的骨头。那些人还打着顺便吃了她的主意,根本就没在意她发现不发现。
水锅煮着的老道士张开一双铜铃大眼,像个变态版的怒目金刚。声音沙哑,用词猥琐。
“小妞儿,不是让你找不到吃的就别回来么?你这是干啥?”
“哦,我这不是找到了么,观音土,饥荒那年,大家都吃这个。”
“屁,那玩意儿能吃死人!”
“啊,我当时才十岁,怎么能知道。”
“岁数不是借口,你就是笨!”
“行啦行啦,你都快熟了,怎么一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老道士横眉立目的瞪着她。
“我熟了,你挺高兴呗?”
“没有啊。”杨夕呲着两颗小虎牙傻乐:“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嘛。你也不知道给我托个梦。搞得老子这辈子听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快滚,能死多远死多远。这像长辈说的临终遗言么?妈的!太不像话了!”
断剑呼啸而至,碧蓝色剑气萦绕其上。
断剑停在杨夕的身前。
杨夕轻轻的收住了笑,抬手握住了剑柄,触手冰凉。
“老道士,心魔破了一个少一个。以后……我大概就再也见不着你了。有空还是给我托个梦,我老是一个人儿混,那什么,怪想你的。”
锅里那老货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难得的真诚,有一点点不舍。“小妞儿……”
——那是杨夕想象中,老道士最终跟她分别时会有的目光。
锅外边三十九个妖魔鬼“丐”躁动起来,放弃了锅边肥美的人肉,开始绕着杨夕抓耳挠腮,桀桀欲扑。
杨夕提臂扬剑,剑尖直指天空的一轮满月。
“老杂毛,再也不见了。”
远方响起苍凉的呼喝:“天地不仁……”
魔物们一拥而上。
杨夕长剑横扫,霜寒四方。
“劈、刺、撩、挂,点、抹、击、挑”
看过无数遍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在手中呈现。招招致命,剑剑封喉。
战斗,是学习剑术的唯一捷径。
——彼时杨夕尚未听过昆仑磨剑堂的堂训,却已经用亲身经历,感受到了前辈们总结出的真理。
待心魔退怯,幻境崩裂。
杨夕在一片天崩地裂中,对着那口锅,挥了挥手。
再睁眼,已是一室宁和。
“练气三层,突破。”白允浪手持【避世钟】,敛目阖眸,鼓励的微笑。
杨夕却好像听见一个沙哑猥琐的嗓音:“小妞儿,要筑基啊!”
杨夕轻声的自言自语:“啊,我知道啦。”
杨小驴子是个粗糙的小妞儿,伤感呐,怀念呐,这些柔软的情绪在她这儿向来没什么可持续发展的潜力。
在她的概念里,把那些让她伤感的人剁了才是正经。
可是当她终于适应了练气三层的力量,并且发现白先生也不再关着她的时候。却得知了个十分不妙的消息。
大管家程忠,被家主派出去办差了,早一个月前就走了。程家的仆人都知道,只有她一直被白先生拘着,才不知道这情况。
“这可真是,十分的不妙。”
珍珠懒懒披着衣裳,站在大管家的屋舍里,完全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模样。
“忠爷至少一个月才能回来,你估计是赶不上了,不过你要真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
杨夕揉揉眼睛,觉得自己进门的方式可能有点不对……
“珍珠,你……大少爷……”
珍珠环着双臂,见她这个样子,懒洋洋的笑了一笑:“倔货,你怎么干长岁数,不长脑子和个子?”随手捏捏杨夕圆乎乎的脸蛋,珍珠说:“傻样,大少爷已经把我赏了忠爷了。”
杨夕觉得心里头像是被塞了一团泥巴,糊得难受。
杨夕一直觉得珍珠比琥珀聪明。
因为珍珠说过:“人嘛,没有奢望就不会失望。我不图大少爷娶我为妻,也不图他纳我为妾,我就是在他身边儿就高兴。”
可是现在,她连大少爷的身边儿也没得呆了。
杨夕觉得这两个傻娘们儿可能是半斤八两,物以类聚。
我擦,怎么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杨夕不大会安慰人,她只会被珍珠捏完了左脸,又把右脸递过去给她捏。
“那什么,我知道你跟着程忠心里不舒坦,你放心……”
“我没不舒坦。”珍珠的表情淡淡的,两只手捧着杨夕的小胖脸:“杨夕,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一成不变!我手段出尽才搭上的忠爷,他的喜欢就是我全部的前程,我现在日子滋润的很,只是不太好意思见你们。”
杨夕觉得脑子有点没转过来:“这个……‘们’也包括……翡翠吗?”
珍珠垂下眼皮,“嗯。”
杨夕愣了半天,又沉默了许久,才道:“珍珠,我有八成把握,翡翠是程忠害死的。”
“我知道。”珍珠涂着蔻丹的双手交叠起来放着,光裸在外的手臂上五六只金钏明晃晃的,更衬得皓腕如雪:“翡翠来找忠爷的那天,我在。”
直到房门在眼前被关上,杨夕也没能从嘴里再吐出一个字儿。
她想:那你还真是应该不好意思。
几日之后,程家给几位要去昆仑的小主子开送行宴。
杨夕几人有幸列席,带上了【紫玉项圈】。
程忠果然不在,奇怪的是代替程忠站在家主身边的二管家,一脸魂飞魄散的惊惶。
杨夕和邓远之在宴席上错身而过。
“老远子,你还真去昆仑呐?”
“小杂种,再多一句嘴,爷当场就捏死你。”
杨夕心里不爽,横着眼睛看他:“一句嘴,一句嘴,一句嘴。你倒是捏啊?”
邓远之:“……”
每次见到这丑丫头,爷都觉得鼻子歪了不少!
白允浪坐在上首,布衣难掩风华,侃侃而谈此次出行的路线。
“我们从仙来镇乘船出发,历时七天,到艳阳城。然后从艳阳城的传送阵传送到云梦平原,换乘兽车。乘车走上十几天,大约就到昆仑山下了。”
十六少爷一脸惊奇的问:“白仙长,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乘兽车过去呢?这样换来换去,不会麻烦吗?”
在场有此疑问的不少,但是显然不是人人都像程十六那么直白。
白允浪好脾气笑笑,“不通过艳阳城的传送阵,从此处道昆仑,要走上五六年才到。即使用传送阵,中间也要中转三四次才行。”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货集体震惊了,从未想到昆仑竟然这样远,单是赶路就要几年。天地之大,仿佛此时才真正了然。
杨夕低声问邓远之:“艳阳城是什么地方?”
邓远之凶巴巴的瞪着她。
杨夕:“问你是给你面子。”
邓远之扭过头:“哼!”
杨夕:“一句嘴,一句嘴,一句嘴……”
邓远之:“你够了!”咬牙切齿道:“艳阳城东洲十六郡第一大城,是真正的修士之城。只有这样的城市才会设有传送阵。我也没有去过。”
杨夕很诧异,问道:“乘船七天,应该是很近的呀。你都没去过?”
因为杨夕着重强调了“你”字,是以显得对自己似乎有几分高看在里面。邓远之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凉兮兮嘲笑:“修士之城,哪里是那么好进的。没有筑基以上的修士领着,找都找不到艳阳城。”
杨夕点了点头:找不到的城市呀……
心里稍稍的对这样神奇的城市有了一点神往。
直到出发这天,杨夕才知道。虽然陪着主子们去拜师的只有区区几名剑仆,但跟着上路的随从仍是不少。只不过他们大多只照应这一趟水路,并不跟着乘坐传送阵。
杨夕抱着小包跟在程十四身后。
程十四嫌弃的看着她,一手指头差点戳断杨夕的鼻梁骨:“都怪你,跟我说什么齐嬷嬷要害死你。害我被爹爹关了几个月!不许你坐我的船!”
杨夕心道:怪不得你这几个月没作……
程家此次出行一共是七艘客船,白允浪一艘,程家五位小主子各一艘,剩余一艘是用来装小主子们日常爱物的货船。
程十四的本意是让杨夕去跟那些苦力一起挤货船的。
杨夕却脚步一顿,远远的扫见了一群熟悉的打扮。
黑衣斗笠,赤足草履。
三五人远远的聚在一处,神色阴冷的看着程家这边。
一只大手忽然揽住杨夕的肩膀,白允浪正要登船:“丫头,不用怕,有我在,亡客盟不敢动什么手脚。”白允浪垂下头:“要不要来跟我坐一艘船?”
杨夕抱着包袱,一脸乖乖的:“我不怕,我就是觉得他们有点欠揍。”
白允浪按着杨夕脑袋:“不许惹事!”
杨夕挠挠脑门前面的逆璇儿:“先生,我想坐十九小姐的船,我跟小远子关系可好了!”
邓远之正跟在程十九身后登船,突然一脚踩穿了踏板,险些掉下河里喂鱼。
【顺风耳】什么的,怎么特么的就不能关上……
跳板前,程十九却命人拦住了杨夕。
程十九居高临下,神色冰冷。
护院们传话也是硬邦邦。
“琼小姐说,既然能搭上白先生,自去坐白先生的船。没有往这儿挤的道理。”
杨夕抬头看程玉琼,小声说了句话。
护院:“?”
程玉琼侧过头问邓远之:“她说什么?”
邓远之神色恭敬:“她问小姐,想不想知道怎么过第三关。”
妈蛋!拿老子的【顺风耳】传话。
程玉琼冷笑一声:“放她上来!我倒要看看,旁门左道的伎俩能走到什么地步。‘镂石’可不是‘劈桩’,敢跳房子就完了。你若做不到,可别怪我丢你下水!”
(修真)师姐的剑 第22章 奇才
杨夕前脚迈上登船的踏板,程十九抬腿在踏板的另一头蹬了一脚。
踏板颤巍巍的摇晃,只剩了一点边缘搭在船舷上。
杨夕站在踏板中间,脚下是滔滔江水,耳边是江风猎猎。不动声色道:“琼小姐改主意了?”
程玉琼一脚踩着踏板,大红劲装,摘下腰间宝剑丢给杨夕。动作很是利落的比了比身后,又指了指脚下。
“先演示给我看,做到了,上船。做不到,下水。”
杨夕接住剑,挠了挠头:“不用那么麻烦吧,就是个在墙上刻字,我说给小姐听就是。”
程玉琼却很执着:“是不动用灵气的前提下,用木剑在石墙上刻字。”
杨夕还要再说,程玉琼的脚尖在踏板上点了点,威胁的意味相当明显。
“这踏板也是石材,你就在这上面写一个字来看看。”
杨夕捧着剑,迟疑道:“这个不行……得是墙……”
程十九剑眉一挑:“哦?有什么区别?”
杨夕故作高深状:“结构疏密不同。”1
程十九目光深沉的看着杨夕。
如果这个小丫鬟脸上有一点心虚,她就踹人下水。
程十九的个性,在程家的小主子们当中一直是个异类。她聪明,勤奋,懂分寸,除了有点剑痴之外,几乎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
既不像他七哥那么跋扈,也不像她十四姐那样愚蠢;跟她一比,备受宠爱的程十三显得阴险恶毒,天资骄人的程十六显得缺乏果断。
大多数时间里,她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为什么不好相处呢?原谅他人的险恶和愚蠢,是一件多么容易催生优越感的事情。
所以,当剑修白允浪不愿收她为徒,而设下那完不成的题目。她依然很懂事,很克制的努力。能不能拜师不重要,反正那么难的题目人人都做不到。程十九想要的,是让所有人看见,自己是多么的聪明、勤奋、永不放弃。
明知不可能而为之,这是多么可贵的一种品质。她程十九,当然要拥有这种品质。
可就在她算好了时间找到白先生,打算发表一些“即使十年、二十年,我也一定会努力做到”的宣言时,她看到了那个灰扑扑的小丫鬟,用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完成了题目。
程十九人生中的十几年,第一次尝到成为一片绿叶的滋味。
一个难关,当没有人能够攻克的时候,坚持的最久的人就是人们心中的悲情英雄。
而一旦有人攻克,不管他的手段多么离经叛道,观众的价值观都会不自觉的转向“成王败寇”一边。
程十九决定讨厌这朵叫杨夕的小红花。这朵儿小野花儿在太阳底下窜吧窜吧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想一脚踩过去了。
“不就是面墙吗?”程十九笑了一下,素手一挥:“来人!一盏茶的时间,我要看到一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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