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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佳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沈青月
司徒逸明知司徒翀曾远去流放地接灵,可他去了不足一月就又折返回京。这事曾让司徒逸觉得蹊跷。
他派人调查才得知。当时,司徒翀行到半途,遇到几个自称是司徒鲲好友的江湖中人。这些人交给司徒翀一领血衣,只说司徒鲲尸身尽毁。因而司徒翀才折返回京。
司徒逸正在思索那些江湖人士可能的来历和目的,忽听司徒翀咄咄质问道:“白羽卫!神出鬼没,唯大哥到密令和白羽彤箭小信符能指挥调动!大哥当年替太子训练是假,替自己布局才是真吧?”
“愚蠢!”司徒逸瞪着双眼血红的司徒翀,气得鼻息啾啾,“若真是我派人动手,我会让他们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嘛?你自己也说,白羽卫神出鬼没,何至于偏偏留下这么招摇的证据给你?你是被什么蒙住了心窍?竟然连这么低劣的嫁祸手段都看不出!”
“嫁祸?司徒翀闻言一怔,可极端的呆愣之后,他又像只斗兽一般,血红了双眼继续道:“好,就算二哥的事我没有证据,可我娘呢?我娘她为爹操劳一生,纵有不对,始终是你的嫡母,是司徒国公府的主母。
可是,这些年,你何曾称呼过她老人家一声母亲?娘她一生要强,垂暮之年因你的缘故,母族离丧。大哥,于我娘而言,这已足够令她心碎神离了,你又何苦再让柳七去给她气受!”
司徒逸无奈的摇摇头。
萧漪病中,他确实请柳七去诊视过,可那不过是为了弹压太医属的一众官员。免得他们拜高踩低,欺辱落败的靖国公府而已。司徒翀明明知道,可经过了他母亲恶毒的编排,司徒逸的好心顷刻也就成了恶意。
长长一叹,司徒逸终于明白过来,咬牙问道:“所以,你才想方设法骗我,让我替你娘服孝扶灵?”
“是,我曾向娘发过誓,一定要你跪在她老人家灵前!”
司徒逸气得浑身战抖,他从不惧怕强悍的敌人,可身边的背叛和利用却让他背脊悚寒。
一阵猛烈的咳嗽自胸口冲涌而出。司徒逸强力按住心口,许久,才平缓了气息,不甘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让你恨我到要下作的离间我和楠兮?”
司徒翀看着司徒逸苍白的脸色,和不住颤抖的肩头,满眼是全是复仇的快意。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恨起了这个自小敬慕的大哥。那恨,入骨入血,似乎早已藏在心深处,直到母亲涕泪俱下的临终控诉之中,彻底爆发。
司徒翀的唇角上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慢慢瞟了眼窗外,才漫声问起:“大哥,如果楠兮她真的那么信你,爱你,我还能离间的了你们夫妻情深吗?”
司徒逸双目蕴火,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徒翀却不言语,诡异的目光又飘向窗外。那冷冷笑望着司徒逸的神奇,似乎是他握着必然至对方于死地的武器。
司徒翀一步步靠上前去,伏到司徒逸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就听司徒逸忽然大声咆哮“你胡说!”话声未落,他刚劲的右手已如铁钩般死死卡住司徒翀的脖颈。
司徒翀的唇色顷刻变成暗紫,青白的脸上,那得意的笑却依然兴奋而张狂。
司徒逸怒火中烧,手指渐渐收紧,骨节喀喀作响。切齿的声音里全是冷酷,“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将军!”两人身后,纹儿的呼喊声乍然响起。
司徒逸猛然停手,目光直直望了出去,就见对面历星楼的菱窗前,覃楠兮的身影正如一尊冰雕般矗立着……





玉堂佳偶 二三八.毒药(一)
趁司徒逸走神的空隙,司徒翀抽身逃到三尺之外。
抚着生痛的咽喉,一面心惊肉跳,一面忍不住侧目望向司徒逸。
却见司徒逸似乎未察觉他已逃出他的掌心,空悬着手,只顾愣着神,直直望向历星楼窗口里的覃楠兮。
见司徒逸如此失神,司徒翀的唇角,不由泄出一抹极诡谲的笑意。
原本,他还奇怪,当日灵堂上,表姐萧落梅为何要告诉他那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闺中秘事。方才灵机一动,他忽然明白了萧表姐的心思…….
看眼前的情形,司徒翀只觉畅快无比。
既然他不惜连覃楠兮的清白都祭上,那么,不管是是暴怒也好,是极端的嫉妒也罢,那绝对足以让人心胆俱焚的,被双重背叛的痛楚,就留给这个从来不可战胜的大哥,独自承受去吧!好让他也尝一尝,那挚爱被自己的亲人轻易夺走的极度痛苦!
就像一个孱弱的猎人,对着殒命在自己手下雄狮的尸骨一般。司徒翀带着不可思议的胜利的快感,躬身环手作了一揖,含笑对司徒逸的背影告辞:“多谢大哥的好礼,那玉骢翀儿这就牵回去了。”说罢,冷冷一笑,起身扬长而去。
原本,他甘愿成全大哥和覃楠兮的恩爱。可是,当他珍视的人,一个个因大哥殒命,珍视的事,一件件因大哥而重写的时候,他掩藏在内心的怨恨终于冲破了所有的教养和情义,一发不可收拾。他要用他自己的方法,令不可一世的大哥心疼难忍,苦不堪言……
纹儿一直跪在门口,直至司徒翀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花径尽头,才怯生生的起身。
她原是奉了覃楠兮的命,来阻止他们兄弟对饮的。却想不到看到兄弟相杀的一幕。
纹儿日日在覃楠兮身边,她看的出,纵对司徒逸有千万不解和疑惑怨恨,覃楠兮还是在担忧着司徒逸的身体。
一如纹儿自己,每每想到司徒逸的病,就痛疚难当。她是个苦孩子出身,除了司徒逸夫妇,这世上从没有高高在上的人,对她和颜悦色,替她排忧解难。然而,她有她的不得已。
正想的满心酸涩,忽然听到司徒逸低声命道:“去把窗关上吧!”
纹儿抬头,才见司徒逸正颓然转身落座,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青白。
不敢出声,纹儿迟疑着关上了正对着历星的那扇窗。一并将覃楠兮的目光,也隔在了薄薄的倩纱窗外。
还未及转身,就听司徒逸又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纹儿的脊背忽然掠过一阵凉意,强撑着镇定。替他换了杯热茶,便悄然立在一旁,等着他问话。
司徒逸颓然靠在身旁的凭几上,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臂,支撑着无力的身体。连话语声里都透着极怒之后的哀伤,他淡淡问:“我不在府里时,司徒翀真的常来?夫人亦全然不避嫌?”
纹儿一愣,默了许久,才不得不据实相告,“是”
司徒逸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纹儿,又问道:“你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些日子,可曾看到听到什么于理于情不合之事?”
纹儿听到这话,着实意外不浅,以致她忘了尊卑,抬起眼直直盯向司徒逸看。
司徒翀和覃楠兮竹马青梅,自幼相识,曾是长安贵宦中公认的天生一对儿。若不是先帝莫名其妙的赐婚,覃楠兮该嫁的,一定是司徒翀。因而,司徒翀的常来常往一事,确实让府里的下人中间流言四起。
纹儿却坚信司徒逸夫妇的情深爱重。旁人不明白,她是亲眼目睹他们两人如何彼此爱重。她固执的相信,以司徒逸的胸襟气度,自会让流言止于智者。
可是,此时的司徒逸,似乎被司徒翀彻底激怒,他闭着眼睛,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暖的血色,泛着青白的唇角上,亦没有常见的笑意。
纹儿看不出他的心思,自然更不知他更深意图。
其实,在司徒逸看到对面窗内,覃楠兮幽怨不解的眼神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这些都是司徒翀的小伎俩。而司徒翀所为的就是要让他们夫妻离心。他当然不会轻易上当。
今晚他派人邀司徒翀前来,本是要证实另一件事。
司徒逸缓了缓,冷冷催纹儿道:“我只要知道实情,不许有丝毫隐瞒,也不能有丝毫攀诬。说!”
咬了咬唇角,纹儿只能将司徒逸南征以来,亲眼所见的一幕幕娓娓叙述。
言语中,她刻意回护覃楠兮,有意无意的强调,那些引起流言的事,都是司徒翀不请自到,故意制造的事端。
司徒逸一言不发的听完。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直起身子。
盯着纹儿看了片刻,司徒逸双唇轻启,竟然冷冷道:“跪下!”
纹儿一惊,扑通跪下,急的险些哭出声来:“将军,纹儿没有说谎。那些事真是嗣国公大人故意所为,与夫人无关的!”
司徒逸凝着她的眼中,寒光一闪,又道:“你并不维护司徒翀,足以证明指使你偷换我药的人,不是司徒翀。既然不是他,那是谁?”
纹儿定身僵住,半张着嘴,许久才回过神。
原来,司徒逸要问的竟然是这事,他竟然已经知道了她偷换药丸的事。
纹儿又惊又惧、可无奈和无助又顷刻压到心口。母、弟俱在叶管家手中,她不敢说出指使她的人是叶福。可若不说,谋害家主的罪名同样可以令她身死无葬。
抬眼偷瞟了司徒逸一眼,纹儿横下心,以一死换两命。
她重重叩首下去,咬死了唇角,低吐了句:“回将军的话,纹儿不知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逸看着她颤抖的脊背,摇了摇头。
江南一别,柳七临走时,曾郑重告诫过他,他的伤势日沉,毫无好转的迹象。
回到长安,司徒逸被诸事牵绊。直至昨日,才猛然想起,当初偶然看到纹儿独自在房中鬼鬼祟祟一幕,进而才开始怀疑自己一直服用的药丸出了问题。
暗中派人去市上一鉴才知,那药果然被人做了手脚,其中掺了极为微量的生草乌。
药中掺毒,慢药致人死命。司徒逸当时就已经猜到这手段出自谁手。
只是恰好有白羽卫查出司徒翀的所为诡异,一时乱了他的判断而已。
看着眼前咬唇死忍,不停哭泣的纹儿。司徒逸终于确认自己原先的判断不错,指使纹儿换药的人,确实不是司徒翀。
他低叹了声,起身低道:“你既然不敢说,那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要明白,那指使你的人,未必会守信放了你的母亲和兄弟。”
纹儿一怔,旋即重重叩首在地,咬泪摇头泣道:“将军,是纹儿对不起你!容纹儿真的不敢说。”
司徒逸看她坚忍不说,似乎也全然不在意。
他无力的笑了笑,好像自言自语般道:“是我没料到,他高高在上,竟不惜用这么下作阴毒的手段对付我!果然是防得住千军万马,却防不了家宅后院。司徒逸就是三头六臂,也料不到,他竟会找你这么个小丫头来要我的命!”
说罢,他长长叹息了一声,才转头对纹儿道:“你起来吧,你一个小丫头,不过是个小卒子罢了,我杀了你不仅枉然,反而会打草惊蛇。”
纹儿听不懂他的话,却也不敢违命,直起身子跪在地上。
司徒逸见她糊了一脸的涕泪,好似很好笑一般,竟然浅笑起来:“起来吧,我知道是管家叶福逼你干的。”
“将军……”纹儿挂着涕泪的脸上,满是看天神一般的不可理解。
司徒逸道:“夫人房中伺候的一等大丫头,这样的体面,叶福却忽然撤走自己的女儿。这事本就不寻常。且你和叶福都说,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女孩儿。可你又告诉我,你的母亲弟弟俱重病缠身。你鬼鬼祟祟的在夫人房中,又没有偷拿什么值钱的首饰。凭这些,我要猜到是管家指使你干的,并不太难。”
纹儿一面听,一面懵懂的点头,承认他说的一丝不错。
可她还是不解,叶福只不过是小小一个将军府的管家,他为什么要谋害家主?而司徒逸方才话中又为何说他是“高高在上”?
司徒逸自然不会告诉纹儿,正是叶福这一个不起眼的小私心,才让他将诸事连想到一处。




玉堂佳偶 二三九.毒药(二)
元平帝登基初时,执意将这座原郡王府同赐婚圣旨一道,恩赏给他。而长居边疆的司徒逸,在长安必然是没有如意的内宅下人可供使唤的。
若司徒逸想在短期内规整这么大一座府邸,不耽误圣赐的婚期。最妥贴的办法,自然是请求皇帝,将那些对这座府邸最为熟悉的下人都留下使唤。而这些人,同叶福一样,恰恰都是郡王府时的故人。
元平皇帝所作的每一件事,从来都是里外赚尽,得了英明宽厚的赞誉,还布下了有理有效的耳目。
表面上,他对司徒逸的扶立之功恩赏无限,荣宠无涯。不仅给他高官厚禄,甚至不顾仪制,将潜龙故邸都赐给他,以示恩宠。而内底里,这却是将司徒逸彻底放在了他的手眼监控之中。唯有彻底消灭了司徒逸这个手握重兵的前太子忠臣,才会令他高枕无忧。
只是,元平帝可不是愚不可及的废隆庆帝。时候不到,他绝不会轻易出手,他还要利用司徒逸一心为楚的心思和他的力量,消灭所有已然存在于庙堂上的威胁。
陇西世族,前祁余孽,都由司徒逸一力在先的替他清除。他一面收割硕果,一面制造了司徒逸功盖欺主的舆论。然后,在他无限恩荣掩饰之下,慢慢地,无形地致司徒逸于死地……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司徒逸对此不是没有防范。只是,他想不到,已然贵为至尊的周桓,会不惜帝王尊严,用这样低劣的手段来对付他……
满腔的恶心,忽然化成了一阵汹涌的咳嗽,自胸腔深处迫了出来,掩住了司徒逸悠然的长叹和苦笑。
他在笑自己太天真,浮沉多年,他终究还是只擅长单刀直入的光明磊落。他猜得出阳谋,躲得过算计,却料不到背后下手阴损手段。
恍如是看到了万丈铜墙铁壁,终因一个不起眼的鼠洞而溃塌。司徒逸苦笑过了,便迅速权衡着眼下的情形和今后的趋势。
望着纹儿眼中的愧疚和惊恐,他暗暗做出了决定……
片刻后,他柔声道对纹儿道:“起来吧,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我已知道你换药的事,努力装作无事一般。”
纹儿仍然不解,却也不敢问,只哽咽着重重叩首道:“是”
“回房后,将我方才问起的有关司徒翀的事,一字不差的告诉夫人。就说我确实在怀疑他们之间,不清不楚……”
纹儿闻言震惊,抬头时,却见司徒逸正淡淡的望向那扇已关阖的菱窗。他悠远的眼底深处,满满是才起的温柔雾色。
“将军……”
“除了这事,其他的,绝不能对夫人提起一个字。明白了吗?”
纹儿压住哭泣,叩首领命道:“纹儿明白”。
司徒逸点点头道:“好好服侍夫人,传好该传的话儿。我自有办法把你的母亲和弟弟寻回来。”
纹儿哭道:“是,纹儿遵命。纹儿谢将军恩德。”
司徒逸将身子重重靠向身后的凭几,闭起双眼,接着交代道:“洗净了泪痕再回去,不要让夫人看出端倪。还有,顺道去把周校尉叫进来,我有急事要吩咐他。”
纹儿忍住泪意,起身应命退了出去。
白羽卫首领奉命到听雪馆时,司徒逸已写好了三封信。
一封并江南祖宅地契的给小飞,一封给幽州云岫谷里隐居的柳七,另一封则是给戍北军将领冯郎。
侍卫首领手里捧着才接过来的三个封套,十分不解:“将军命属下漏液前来,只为这三封信?”
司徒逸淡淡然的点了点头。
侍卫犹疑了片刻道:“属下斗胆,不知嗣靖国公一事,将军要如何处置?”
司徒逸忽而一笑,招招手命他入座,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心绪:“还能如何?他不单是皇上亲封的嗣靖国公,也是我的同父弟弟,难不成我要为几句风言风语杀了他不成?”
“将军,属下只是…..”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司徒翀,还是随他去吧。”司徒逸笑意融融,比之元平帝渐收渐紧的杀局,司徒翀的背地里捣鬼,实在不值一提。
他随手拈起一串挂霜的葡萄递到侍卫手中,缓缓道:“我叫你来,就是说说话儿而已。”
“啊?”侍卫望着极其反常的司徒逸,看着手里冰凉的霜果,不住的挠头。
“坐一刻再走。”司徒逸看了眼门外,淡淡道。他已确认自己的一举一动,身处乾宁殿的元平帝都了若指掌。
司徒逸又道:“这两封信,要多派几个人去送。唯送往幽州若卿处的这一封,定要慎重机密,快马疾行。”
“属下遵命。”
“等若卿收到信,你留下两个人保护他离开云岫谷。之后,再派人传话回来,从府里支些人去幽州翠微山。”
侍卫不解:“从府里支人去幽州?”
司徒逸点点头,并未把要借叶福之口传信息给元平帝的话说透,只说:“我手里,除了府上的亲兵,再没人可用。亲兵不能擅自离京,那修葺别院的事只能派些得力的家丁去看顾了。”
“修葺别院?”侍卫首领更是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司徒逸抿了口茶,浅笑道:“我私下已和周齐将军议定,要将他在翠微山下的别院买下来。那里曾是先父行营所在,藏风纳水,五行不缺,是个好地方。”
侍卫越听越迷惑,他很了解司徒逸,知道他从不信堪舆风水之说。
“领命就是了!傻看着我做什么?”司徒逸幽幽下令,语声轻柔,却不容质疑。
侍卫首领神色一肃,身形挺立,朗声应道:“是,属下遵命!”
司徒逸点点头,示意他落座,两人又闲话了片刻,才命他退下。
看着年轻矫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司徒逸缓缓陷入深思。
以元平帝的多疑的性情,他定会着人盯紧司徒逸送往江南和戍北军中的书信。
给小飞的书信不过是寻常问候,不过是交代她一些话。而给冯郎的,却必然会让皇帝以为,那是司徒逸在邀遥冯郎里应外合,起兵谋反。因而,元平帝一定会将冯郎盯得密不透风,对小牛儿的关注,则必然会松懈一些……
当日,在覃楠甫的灵堂上,萧落梅盛怒之下,曾提及柳七与玉玺的关联一事。因而可知,覃楠甫已将司徒逸得知“传国玉玺”下落的事,信告了萧落梅。既然连萧落梅都知道,元平帝自然也早知道了。
因而,司徒逸大肆派人去幽州翠微山,在皇帝看来,定然是司徒逸修葺别院为假,寻找“传国玉玺”才是真。
有了“传国玉玺”这只香饵和筹码,司徒逸才有了困厄之中腾挪的余地。
然而,有个难堪的关结却是,这世上,除了覃楠兮,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苏长卿留下的舞谱序跋之中,到底说了些什么?
想到这一点,司徒逸不由深深无奈……




玉堂佳偶 二四零.离心
上周末单位年会,结果是,拿了电脑也没空更文,很抱歉。这一章3200+,聊表歉意!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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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平二年除夕前夜,朝贺的司徒逸被元平帝留在宫中,秉烛相谈。
君臣同榻,又是一段明君佳话。
唯有身历其中的司徒逸知道,那是帝王和他之间最后的博弈。
次日,皇宫年宴。
司徒逸因此前已与皇帝夜谈整宿,且他年中有孝,又兼病体不适,因而只应付了片刻,便秉明了皇帝,退席回府。
元夕无宵禁,司徒逸踏着满道欢喜,回到朱门高阔的将军府,却见薄薄一道高墙,内外却是两重天地。墙外满是辞故纳新的欢天喜地,墙内却仍是黢黑幽冷静默萧索。
慢行道上,萧索的迴风之中,似乎还能嗅到一丝邻里烟花冷寂的硝烟。放眼园子深处,见幽曲如心肠的花径尽头,原本应当漆暗的听雪馆菱窗上,此时竟淡淡透着一灯暖光,微弱如豆,却安恬温柔。
司徒逸迎着远处的灯光,呆在了花径尽头。
遥遥望着那一点暖暖的光晕,万千情丝忽然起伏心底,然而渐渐的,初见时猛起于心的欢喜,终究慢慢化成了无奈悲凉。
喜,是因为覃楠兮终于,终于还是肯踏足听雪馆了。而悲,是因不论她如何抉择,他都已安排好了前路,不得不——各安天涯。
微微闭起眼睛,司徒逸下意识的抚了抚右掌虎口处的伤痕。
忽然,一阵毫无征兆的疼痛,猛然炸开在心口。那天地无遁的悲痛,恍惚穿梭多年的光阴,又回到当年那个风雪肆虐的夜。
那一夜,六岁的他独自矗立在两万多具族人的尸身之间。泪眼模糊之中,幼小的他依靠着本能和愤怒,抓起手边的利刃,直直刺向趁夜来搜刮尸体的狄兵心窝……
那人的血,喷溅的他满脸满身,原来,敌人的血,也一样是滚热的。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也是唯一一次亲手杀人。
而他那只还不曾真正抓握过兵刃的小小右手,被双刃兵器的另一面,划穿了虎口。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
血是炽热的,和倒在地上的敌人的血一样,腥而炽热。无穷无尽的血,就像泪一样,滚滚而下,缘着他颤抖指尖,嘀嘀嗒嗒的坠去。血珠儿砸碎在苍白冰冷的雪上,白雪红血,格外分明。红的惊心的色泽,就好像母亲手腕上那串致死都不曾褪下珊瑚珠。
从那时候起,司徒逸就知道,利刃在手,伤人亦伤己。
他曾以为,他能全身而退,他亦为此尽心竭力,然而,伴随着死亡的战场,即便没有刀光剑影,也有无数怨愤的幽魂,不允许他轻易抽身离去……
深吸了口气,司徒逸缓缓向灯火暖人的听雪馆而去。茕茕孑然的身影,恍惚仍是多年前那个孤单单走出尸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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