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奋斗史
作者:梦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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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奋斗史 第一章
炎炎夏日,黑色六月,在天国,有人即将步入大学,有人即将走入社会。
李曼没有走进社会,她直接走进了古代。没有任何征兆,睁开眼的瞬间,时光交错处她与一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光线笼罩的小床上泛起迷离的光晕,神秘的光线穿越了时空的阻隔连接了两个灵魂,使即将消逝的生命焕发了新的生机。最后,所有霞光隐于女孩眉间的一颗朱砂痣。随即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霞光收敛的瞬间屋内的门帘被打开,一个梳着发髻的年轻妇人步入里间,停在床边,用手碰了碰女孩的脸,柔弱的眼里盛的是满满的算计,李王氏随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床头的茶壶倒了一杯水,边喝水边思量,满姐儿病了有半旬,小屋里满满的药味,家里已没钱买药,即是说满姐儿的病该好了。
家里已经砸锅卖铁没有余粮,地里的庄稼还得过一段时间收,她的阙哥儿还在吃奶,自己这十几天衣不解带守在丫头的床前照顾,再没有像自己这样贤惠的继母了。过几天和他爹说说,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大家不都饿死,实在不舍得把我的满儿卖入别人家。
这边厢李氏打着打着如意小算盘,正房旧书柜隔出的书间里,李秀才正在灯下读书,窗外夏风吹着树枝盈动,阵阵凉风拂动了夏季燥热的心,半钟头过去了,李秀才的书页没翻动半张,点墨般的眼睛盯着扑火的飞蛾,眨也不眨。
川国建国有数百年,因版图远大于周边小国且军队强撼称天国。国内河流湖泊星罗棋布,山川大河不计其数,一条大江将整个川国分为江南江北,北方最北的燕京因具有极高的军事战略位置被定为国都。
进士李村是位于江南的一个氏族大村,因祖上曾出过十几位进士且村中人都姓李,故称进士李村。李秀才祖上就曾是这十几位进士中的一位,且后面又陆续出了几位秀才,故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及至祖业传至李秀才这一辈的手里,先人已是几代不善经营,家业也因此逐渐耗尽,只得不断变卖祖产,虽还能凭着文人傲气未曾卖过一页书,现在大抵也将到了极限。
天国自建国几百年少动干戈,且开国太祖皇帝曾亲口定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豪言,故文人士子地位极高,但也不一味的的重文轻武,凡中进士者必是那文武兼备之人。天国势力集中于各大书院,其中最出众者有燕京下辖的燕京书院,位于江北的江北书院及位于江南的江南书院,凡从书院毕业者皆称秀才可免税。
若想再进一步就必须参加各省统考,取其前百名称举人,算是正式进入仕人行列,且获得了参与全国统考的资格。每隔三年,各地方州县的举人便浩浩荡荡入京参加会试,期望一朝能金榜题名,位列金殿之上,就此一举成名天下知,且但凡能够考取进士的必不会是那酸腐书呆子。真正应了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凡考取进士的必可读出那鬼辟易的书生正气,修出所谓的护体官气,故天朝选取官员可私下运作的空间甚小,没有护体官气,宰相的儿子也不能为官。
李秀才家就是这么一个悲催的家族,自祖上考取进士发迹,后面连续几代都只是秀才,便连个举人也没再出过一个。等到了李秀才这一代,家中更是穷困到只剩下两三亩的薄田,几所陋室和几箱子用于举业的书籍了。李家祖辈始终坚信这书乃是他们李氏家族将来崛起的根基,几辈子人子孙过的皆是节衣缩食的窘迫过活,硬是将书香之火传递了下来,直至如今传到李秀才的手中,却已经算是真正的一贫如洗。可即便如此,因天朝一贯优待重视读书之人,李秀才虽穷却也算是读书人,仍有许多姑娘抢着待嫁,且多是商人巨贾之女。
李秀才前妻顾氏,乃出自落魄书香之家,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贫贱结合的一对夫妻。然不过几年时间,李秀才便为了读书举业生生熬死了顾氏,身后只留一女,年八岁,名唤李满儿,后续娶商女王氏,年内生一哥儿李阙。前几日,满姐儿贪玩落水至今昏迷不醒,王氏衣不解带亲自照顾,尽显慈母风范,邻里无不夸赞。
李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还很小,还是爸爸妈妈怀里的小公主,他们陪她去逛街买玩具,她看中了一个毛毛熊,很想要,转头刚要对父母撒娇要买,却发现爸爸妈妈忽然全都不见了,仿佛眨眼的时间,街道上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很害怕,却不敢乱跑,若是她乱跑了,爸爸妈妈要是回来找她,找不到她怎么办?她惊慌害怕地躲在毛毛熊柜台的一角,却不知忽然从哪里跑出来一个怪阿姨,伸手想要抓住她,她很害怕转身就不管不顾的跑了起来。
她果然不该胡乱瞎跑的,怪阿姨总比她跑到这没亲没友的古代要好,睁开眼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摸清梦里梦外的真实。在这里,她有一个可怜的小白菜般的身世,严苛迂腐的父亲,口蜜腹剑的继母,未满周岁的幼弟,家徒四壁的贫窘生活,以及承袭自原身那有些凌乱的记忆。
江南七月,荷叶田田,谷香弥漫,本是大豆高粱抽穗结子的季节。自李曼病中醒来,幕雨倾盆已是连绵半月有余,原本干涸的河道如今早已雨水满溢,万幸天朝自古就是江河密布,雨水充沛,百姓居所一向皆选建在地势较高的坡地,然即便如此,若天上雨水再滴落个三五时日,今年的农物收成怕真要是颗粒无收了。
雨水淅沥,渐下渐停,进士村人总算松了口气,今年收成减成是一定的,但至少不会颗粒无收。李秀才家更是因此雪上加霜,缺米少材,一天只能吃一顿菜粥稀饭,还在吃奶的小哥儿饿的嗷嗷待哺。李秀才虽生于末世,却因乃是家中的单根独苗,父母便自小溺爱于他,他家又自诩清高门第,自不会令儿子学那稼穑农事,平日更是节衣缩食供养与他,李秀才哪受过这等饥饿之苦。正自一家悲苦之际,这时便有一同宗兄弟李裁缝拜上门来。
话说这李裁缝其人也是一苦命人,虽说有一技傍身,家又有良田数亩,如今又正值太平盛世,重税徭役一概皆无,按理本该是一富裕殷实人家,像同村李木匠家那样有瓦房数间,良田几倾,衣食不愁。然李裁缝自娶妻十数载,妻子给他接连生下五位女娇娥,为生儿延续香火,不得不花费多年积蓄纳一妾侍,终在第二胎上喜得麟儿才算夙愿得偿。然一大家人花费巨大,眼看寅吃卯粮,忽想起前几日他家二娘提起李秀才家有卖女之意,这才上门叨扰。
李裁缝先是寒暄几句,又唠叨些年景家常,才开始细述家中窘况,痛说无奈悲苦,又道秀才乃读书明算之人,不像他这等目不识丁的莽汉,大意为他近日忽生卖女之意,又想将女儿送至繁华富庶之地,却苦无门路可走,如今登门叨扰,便是想求得秀才相公能给指条明路。听得李裁缝这样一席话,李秀才难免也有些心事触动,一时想起家中的女儿,自病中大愈以来,愈加沉默寡言,远不如先时机敏可爱,又想起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哥儿,心想着与其大家一同饿死,不如将丫头卖入大户做个小丫鬟,一是给丫头寻个去处将来或可学一身本事,有一个好前程也不一定,二来也可解眼下燃眉之急,再者,依着李裁缝刚才所说,也是甚有道理,现下大家家中皆有余粮,还不曾见有买卖儿卖女之事,等至真正青黄不接之时,那时大家都要卖儿卖女,岂不要便宜很多。
等到晚上将歇,李秀才于床榻前给王氏讲述李裁缝的来意,并一并将自己也欲卖女的打算说与王氏听,王氏先是百般不愿,怕邻居戳自己的脊梁骨,刻薄自己苛待不容弱女,待李秀将其中的隐情无奈一一分说清楚,只说为了儿子,她愿意担下任何骂名,这才勉强应下。
此时,在父母主卧的窗下,李曼静静听着此身父母的睡前絮语,待声音静止,这才顺着风音悄悄走开。李曼已像这样连续偷听多日,因家里人少又兼自己机灵,竟一直未被发现。
丫鬟奋斗史 第二章
根据前身的记忆,自己如今身体也才满八岁,三年前亲母病故,停一年父亲便续娶了现在的王氏,又一年生下幼弟。满姐儿自两岁就随母启蒙认字,三岁就可记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启蒙读物。虽只是个女儿,父亲却也是极为疼宠,然正应了那句俗语,有了后娘也就有了后爹,自弟弟出生,父亲就很少亲自教满姐儿读书,满姐儿终日无聊,只得日夜同村里幼童玩耍厮混,那日不慎掉入池塘,这才有了李曼附身一说。
李曼不比先时的李满儿,幼童无知,只粗粗结合脑中所记之事,便瞧出王氏定是伪诈之人,只因如今万事不明,只好每晚偷来窗下听父母夜话。原本心里也藏着些小期待,在现代,李曼幼时就因着一场事故同时失去父母,如今有机会重拾父爱,虽是半路出家,却也万分渴望,然这点子期望在如今瞧来却也是奢望了。那秀才虽不是冷心冷情,却也狠心的可以,女儿的终生自由竟不如几本书来的重要,她虽对这川国了解不多,但一些常识却还懂得,凡签了卖身契的,也就终身不能由人了,若命好卖到大户人家还能勉强存身,若不好,吃苦受罪还在其次,就怕将来流落到风月烟花之地,那时还不如直接死了的清净。
又有这几天从书中的了解,川国户籍管理及其严谨,不论男女,出生便要在本族中备案,待到成年以后,还需到官府中重新备案,发放身份证明,她如今无凭无依,就是拼着性命逃走,想也逃不过被人拐了发卖的命运。如今又听得父亲有了卖女的打算,她除了徒叹奈何,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不成?迄今为止,被卖为奴竟成了一条退无可退的绝路。
面对前方未知的命运,李曼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一分析眼下自身的处境。继母对外一向示人以慈,至少面上不会做的太过决绝,父亲终究是这身体的血缘亲属,心中或还能留有一分的顾念,她必须让自己这几天乖巧孝顺起来。
除了愈加地听话之外,她终于求得父亲能够进入书房的权利,且在父亲的书堆里淘到一本看起来很古旧的医书,里面药方药草记载很全,且还有一些病理的阐述及一些相对简单治疗方法,古代医疗落后,在这个一场感冒就可能要你命的古代,能粗通些医术总是保命的手段。因是医书,不干科举,父亲也或者心有愧疚,难得允许她将此书带出书房之外让其能闲时翻看。
沙漏流转,时光飞逝,转眼便是三天后的晨间。堤边岸柳,夏风轻扬,千丝万缕,却是几天来难得的好天气。
李曼和李裁缝家的女儿李圆一齐被带至村东头的渡口旁,只见那里正有几艘乌篷小船停在渡口。年轻鲜活的生命竟能卖得十两纹银,远比李曼想象中多出几倍,且听李圆她爹暗中嘀咕,这还是少了得,若是能到城里去卖,怕还能多收几两不止,李曼从未如现在这般意识到她已处在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船坞渡口伤离别,自然就会有许多离人的眼泪,有人默默隐忍哽咽,有人跪地悲天泣嚎,有人哀求有人劝慰,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艘永远不会回来的船,李圆被她母亲抱在怀里,小脸哭的花猫一样,李曼却猛地松开了自家爹爹的手,睁大眼眸用力瞧着父亲,眼睛里满是哀求。李秀才只是硬起心肠背过身去不再看女儿,李曼见了,脸色蓦地一暗,眼里已是静如止水,转身慢慢踏进了岸边的小船。那小船里已有三五个小姑娘,年龄大概同她一般皆在七八岁左右,正是干活利落且年龄又不大的好时候,李曼沉默地选了个空地,身体蜷缩地躲在角落里。
一时船身微晃,篷船缓慢地离岸而去,狭窄的舱内,小姑娘们挤挤挨挨地碰在一起,小脸上都是无法掩饰地害怕与无错,又兼大家几乎皆是第一次离家,未来又不知在何处,一时间,整个乌篷船里弥漫着懵懂的悲伤。
李曼所在的乌篷船队一直沿河北上,间或停船补给,这时大多又会有新的孩子加入船队,等至行到扬州渡口时,船上的人已经增加到百十人,后弃小舟登大船,至此一路不停北上。
约行至三月之久,暖暖的夏风转为微凉的秋风,秋风吹过,涟漪散开,柳叶打着旋的落在河面上,刚要顺水漂走,便被迎面疾行的船只劈开一条水路,冲散柳叶,继续疾行。前方,迷雾渐渐散开,灯塔的微光若隐若现,深蓝的天幕启明星高悬,燕京渡口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来客。
李曼睡梦中被叫醒,赶紧抱紧不多的行李,迷迷糊糊地下了船。紧接着登上早已停在路边的马车,又忍受七八日的颠簸,终于在只剩半条命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或者说是贩卖人口的集中营。三月之久的赶路生活,饶是吃惯苦头的穷苦小孩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眼前是一座很大乡下庄院,间或有护卫巡逻走过,管事的妈妈安排好住处,只说让今天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进行职业培训。李曼和李圆因是同乡被,倒是被分在了一处,两人找了大通铺的角落紧挨着躺好,仿佛这样就可以在陌生的异乡找到一丝的认同感。
在大船上时,管事的周嬷嬷已经对她们将来可能的主家做了详尽的描述,根据天朝律法,她们中只有那些三代以内身家清白,五服之内无作奸犯科的女儿才可以卖入亲贵世家,次之则卖入普通富户,更有那犯官之后罪臣之女则只能卖入青楼楚馆等腌臜之地。
天朝为了吏治清明民风淳朴,有一系列严格的惩罚制度,最著名的便是那连带责任制,采取互相监督互相牵制的方法,一旦犯罪牵连整族,甚至是之后五代的前程,天朝氏族的权威因此日益加深。
李曼本身算是书香之后,身份度牒里家族谱系很是干净,算是根正苗红的清白人,若丫鬟培训不是太差,板上钉钉的会进入勋贵世家,前周嬷嬷说,越是有身份的世家对丫鬟越是看重,一旦进入就算是世家中的人,都会接受重点培训,因此更不会对自家培养的人动则打骂,除没有自由外到比那普通的富户还要好些。
那三代以内身家清白,五福之内无作奸犯科的人哪是好找的,单这次百十人就只有十位符合条件,其他或多或少身份上有些瑕疵,且那世家却更看重这清白的身分,怪道自己的卖身钱比别人多个将近一倍,像是李圆这样来历的也只卖得五两的银子。之后几天又有另外的管事嬷嬷系统地教授了一套所谓的丫鬟守则,其中坐卧行走不一而足,以及一些作为丫鬟仆役们以后必须严守的规矩礼仪。
燕京城,天朝神都,历朝皆为北地之心脏重地,总分内外两城,内城乃是皇族居所,外城则是以皇城为中心,向北皆是勋贵世家与朝廷重臣的居所,向东则是一些乡绅富户及商业集散地,西边则是普通平民聚集区,而整个南区则只坐落着一家燕京书院。
这燕京书院始建于战国时期,曾历数朝更跌却依然屹立不倒,一直皆以传道授业为己任,以传承华夏文化为宗旨,乃是目前天朝国内历史最为悠久、底蕴最为深厚、藏书最为丰富的书院,且又经过数代的修缮与拓展,如今更是全国最大的书院。
燕京城外围蛛网辐射点布许多卫星城镇,星罗拱卫着天国之心脏。京畿大营的旗帜自顾竖立飘扬于神都之北方,城内百姓无不是抬首即见。燕京既为国都,慢说如何富贵风流,且说客商云集,人往熙熙,最是人世间第一等繁华富庶之地,旗帜飘扬下的国都正上演着千年未现的盛世繁华。
一束晨光隐现,温柔唤醒沉睡的千年古都,古老的城门缓缓开启,亘古的城墙伫立不语,微露的斑纹记录着曾经失落的繁华,相似的故事已经上演千遍,而今能够看懂者又有几人?今日的燕京又将迎来新的遇见,一辆辆稍显简陋的马车缓缓驶过城门,演员也许没有任何的准备,但新的故事却已经开始悄悄上演。
古朴的大道渐露苍凉面目,一辆马车缓缓碾过,不留一丝痕迹,不时有疾驰的骏马飞过,昂扬的像个出征的战士。转过,是一条梧桐守卫的岔道,秋日晨光肆意挥洒,梧桐树叶终于抵不住秋天的召唤,离开母亲投入大地的怀抱,来不及发出离开母亲的忧伤,一辆马车无情碾过,徒留下红尘的印记。
丫鬟奋斗史 第三章
只见路的尽头北边,树叶掩映间露出一片红墙绿瓦,丹青水墨般的古朴气息迎面袭来。而墙外角门边的一辆马车,麦嬷嬷正对着李曼她们做事前的叮嘱,三令五申要她们一定记牢规矩,今日一行关乎于她们的前程命运,一切就只看今日一搏,要她们千万老实听话,莫要坏了规矩,且又威胁言道若是她们之中有谁敢坏了好事,过后定要将她卖到那秦楼楚馆离去,一辈子受那红尘之苦。
今日来送人的并非只一家,主人家联系了三家人牙机构,每家都带有十几人,至于最后留用的人到底归属那家,主人家并不用管,他们只要其中最好的。
须臾那角门从里面打开,像李曼样的一群小姑娘排好队跟着各自领队的嬷嬷进入府中,走入另一较大的庭院,按照管事的吩咐各自站好,等待主人家挑选。一群孩子穿着新衣,洗漱的干干净净,咋一看都精神满满,整个庭院一下子便显得生机勃勃起来。
然仿佛被遗忘在庭院的角落,日照早已当空,主人家依然不见影子,一群小姑娘早就不见初来时的那般兴奋,个个焉头耷脑。李曼腹诽了半日没人权没天理的古代,心里悄悄问候了对方的所有母性亲属,眼里瞥见领头的嬷嬷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好按耐住浮躁,静等主人家的到来。
午时刚过,终于有管事的嬷嬷露了面,低首与三个牙婆子嘀咕几句,边说边向人群来回扫望,仿佛确认什么。大约过了三刻,透过洞开的半月院门,一群仆妇簇拥着一中年的贵妇缓缓走来,早有等候的管事在走廊荫凉处放置了把贵妃椅。
等到贵妇安坐好,便看向刚才说话的管事嬷嬷,管事嬷嬷这才向前见礼,请示是否开始选人。贵妇开口道:“这天虽已到了初秋,中午却也着实炎热,瞧瞧这些孩子可怜的,个个满头大汗,焉头耷脑的,且趁早开始吧,别热坏了这些孩子们。咱们家又一向待下以慈,怎么忽然对着这些孩子就严苛起来了,瞧瞧这一个个水捞似的,可怜见的,赶紧的,先从那身家最为清白,长得最为齐整的孩子开始吧。”
桂嬷嬷赶紧称是,然后走向旁边的牙婆子,示意她们自个儿逐个的自荐。先有一牙婆子上前,称夫家姓商,人皆称商婆子,后递上所带人员的身份契碟,将自带的孩子逐一进行介绍。从身份出处到各有啥特殊技艺,比如绣花、做饭、洒扫不一而足,并详细道出为何被卖为奴,种种情由清楚明了,绝没有拐骗说辞,最后还言道若是主家今后哪里使唤不顺当了,她这里还管包退包换。话里言外一句话,她们乃是正规的人牙机构,非但是保质保量,货到付款,还有售后服务,夫人您就放心买了吧。
商婆子这厢说的天花乱坠,那边一个个姑娘则被依次叫上前来,被那桂嬷嬷一一问话,无非是叫什么,今年几岁了,在家都做些什么,有时还会让现场表演绣花啥的,等到最后,商婆子所领的团队也只有一半被留下,就这样还喜的那婆子露出八颗牙,连连夸太太眼光真真好,选的都是她所领人里最好的。
等到真个轮到李曼时早已过了半个时辰有余,麦婆子先是介绍李曼身家如何,族谱十代之内清清白白,又是秀才之后,若不是家乡遭灾,家里生活难以为继,家中又尚有嗷嗷待哺的弱弟,原本也算得上是书香之后,然后又令她现场写了几个字,并拿出以前的秀活展示,最后又说因她自幼家贫,寻常活计也是做惯了的。
过了一刻有余,主家终于点头,麦嬷嬷连称太太慈善。最后五十多人只留了二十人,皆是些身家足够清白,长相齐整,且有些许技艺的小丫头。李圆最后也因其女红着实出色被此间的主家给留了下来。
等到看人完毕,贵妇便先行回去了,只剩下那桂嬷嬷拿着她们的身份契碟一一核对身份,牙婆子们此时早就领了三张帐牌去账房支银子去了。之后她们便被领到一处院落,先是安排好住处,给出少许时间归置好各自的行李物品,然后集合先去用了些午饭。
孟府的午饭对之前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小丫头们显然很是丰盛,香喷喷的白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且还有碗热热的海鲜粥,虽是主子用剩下的,对这些吃惯苦的小丫头们来说却只有感激涕零的,就差面朝东方顶礼膜拜了。
众人安静地用完午饭,桂嬷嬷便又领着众人回到刚才的小院,临走之际又对她们这些新来的小丫鬟简略讲了几句孟府的规矩,无非是些孟府的规矩如何严谨,作为下人自当严令遵守,又比如无令不能去外院之类得规矩,一旦触犯,也不用审问立即撵出府去云云。
杂七杂八一大堆的不准,最后重点提了提晚上绝对不能私自跑出小院,免得被巡夜的护卫当成偷空的小贼,到时要承担什么严重后果也别怪没人和你讲情面,说完这些桂嬷嬷见女孩们脸上皆有了惧色,这才放心的离开小院歇息不提。
等到院里只剩这些新来的,小姑娘们立刻就分成了三五群四五六,以前认识相熟的聚在一起,不熟的也彼此简单介绍家乡来历,互通姓名。除了李圆,李曼又认识了两个同样来自江南的名叫春芽、秋莲的小丫头。
春芽人如其名长得很是青涩可爱,浑身透着一股乡下人的土气,气质上实在是拉分的厉害,而秋莲就很有小美女的潜在气质,等再过几年定能长成水灵灵的江南美女。另有几个因同是江边渔家的女儿便抱作一团,很有几分老乡见老乡的气势,天知道你家边的江和我家边的河是不是同一条,不过好歹也是个理由。
还有一团明显是当地人,个个操着一口浓浓的京味,穿着打扮虽都一样,但明眼一瞧个个都是些明眸皓齿的美女胚子,素质瞧着很高,且隐隐透着一股互别矛头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