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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奋斗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梦里故事
等嬷嬷们反应过来,好险没齐齐吓昏过去。自家少爷竟在自个眼皮底下看没了,又岂是失察二字能简单了算的?赶紧发动人来四处查找,又不敢惊动太太,只能暗地悄悄地查。
好在今儿个人多嘴杂,很容易就查到哥儿几个去了新房。等一群人追到新房,却恰巧碰上新娘被扶入洞房,眼见前面喜娘就要关门,几个奶嬷嬷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浑看了一圈,倒是叫眼尖的嬷嬷们拽出几个没藏好的小子。
即是找到了人,更是不必急着去向太太禀告,想来剩余几人定是在新房某处躲着。现下不方便,不如待会闹洞房时,再趁机将人揪出也省得。
谁又晓得就是这样一耽搁,却是失了寻人的最佳时机。如今奶嬷嬷跪在众人眼前,就知道找人的后果如何了。
砰砰砰一连串响头,奶嬷嬷只管额头带血的请罪,直磕地史氏脑袋发昏,心口犯苦,整个人懵在当地。
眼见奶嬷嬷要磕昏过去,嫂子又是个不顶事的,芳茵无法,只得赶紧上前止住奶嬷嬷道,“嬷嬷素来便是体面人,又何必在人前自辱?我听前因,此事多半归于侄儿的调皮淘气,与嬷嬷实则无太大干系,如今这般作态,岂不显得我们这些做主子的分不得青红皂白了?现下要紧的,很不是追究谁来担责任的问题,却是赶紧将侄儿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才是正经。”
“若能找来,这贱婢又何必在此处请罪?”史氏闪泪咬牙道,“定是寻不到又眼见瞒不下去,这才着急忙慌的来哭求主子讨主意?这府里,再没谁比我更了解这些奴才的心理,哪个不是遇事就躲见好便上的,却苦了我儿,生生被这群贱婢作践。”
“奶奶明断。”奶嬷嬷吓得哆哆嗦嗦,满嘴哽咽求饶道,“我好歹奶了哥儿一场,心里只有盼着哥儿好的份,却哪有使坏的心?小主子跟前,不敢说事事以哥儿为先,只凭大事小事好坏都是奴婢担责,奴婢就没有不尽心的理。没看好哥儿,是奴婢失职,却万万不敢担作践二字,奴婢现下只求姑娘奶奶赶紧使出雷霆手段,阖全府之力尽快将哥儿找了出来才是正经。到那时,要打要杀全凭主子一声吩咐,奴婢若有丝毫怨言只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一个天打雷劈。”史氏恨恨说道,“当初为哥儿选口奶,千挑万选,才选出这般心口伶俐会处事的。原本指望,哥儿吃了她的奶后,能学的一两分聪慧伶俐,谁承想伶俐没学着,倒学了满身淘气。一天到晚的给我惹是生非,以前我不觉得,现在可算是醒过味来,都是你们这些刁奴教唆的。”
眼见史氏只顾抱怨,却对如何寻人全无主意,红袖赶忙上前打岔,低头问向奶嬷嬷道,“婶子可还记得我么?白日里,婶子特特寻到我家姑娘,说是大奶奶欲将哥儿放到姑娘处看顾,当时就是我随着婶子到前堂里一起复命的。一路上,我还向婶子打听黄大仙来着。”
奶嬷嬷满脸血的抬起头,瞧着红袖一脸善意,便抓着她的手恳求道,“好姑娘,你是晓得婶子为人的,哥儿丢了我这心比刀割还难受。你即是读过书经过事的能耐人,就快快想些法子将小主子找出来吧,我这里先给姑娘磕头了。”
红袖被人磕头磕地满心惶恐,赶紧使劲抱住人道,“婶子这般折煞人,却叫我如何自处?我又不是那黄大仙,你这里磕头点上三炷香,我这里立马就能想出主意将人给找出来。咱们且不如先将心稳住,想想哥儿最有可能躲在哪里岂不更好?”
“咱们府邸虽大,到底不过方寸之地,又有哪个犄角旮旯是这些积年老仆们寻不到的?如今是能找的都找了,能派的也全都派了出去,却还是全无我儿踪迹。”这话讲的满嘴苦涩,史氏如今却只盼着儿子是因贪玩才跑出了府外。
想着,史氏一把抓住芳茵衣袖,急急道,“快~快着人去向未散的宾客们打听打听,可有哪家带来小公子,走时小子却又不见地人家。若有,至少说明那孩子在外面不是孤身一人,我好歹也能因此放点心。”
“嫂子。”芳茵摁下激动的史氏,为难道,“酒宴过后,嫂子不妨算算,咱们前后送走多少波贵客,可有哪家有来找主人寻人的?嫂子回头再看看那边酒席桌上,除了醉鬼,这三更半夜,该走的怕也都走了,更何况那些家里有带孩子的人家?”
“难道咱们只能在这里干等着不成?”史氏急的眼里噙泪,“若不赶紧想个寻人的法子,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岂非越多?这不省心的冤孽!”
“怎么会干等着,刚才我已叫纹绣去了母亲那里。”芳茵反驳道,“以母亲管家手段,这会怕是早就做了寻人安排。咱孟府不说家丁,光护卫就有百十来位,若是不够,还有父亲手下的那群大兵呢,这满京城的撒出去,甭说小孩子,就是找一只老鼠,怕也能从无底洞里揪出来。”
这时一旁老实跪着的奶嬷嬷却突然如打了鸡血般喊道,“对了,还有黄大仙,奴婢可以去拜黄大仙。黄大仙一向灵验,这次必定也是有求必应,指引奴婢寻到小主子。”说着就要挣扎爬起来,要去摆祭品设供桌求大仙。
史氏瞧着突然疯魔的奶妈,即气又急道,“都这时候了,还来添乱。便是有心,也该正经拜拜菩萨,求求道祖。那什么黄大仙,也不知那个野路子来的,到叫你们当成了真佛,成日口不离嘴,我看就是有你们这样是非不分的,才惹了天上真祖宗,也才累的我儿也跟着倒霉。”
“黄大仙,哪里来的黄大仙?”芳茵听得满头雾水,转身睨向身边红袖,望其能解释一二。
红袖接到疑问,立即上前解释道,“是府间下人流传的小道说法。乡野里,贫家贱户拜不起真佛,若遇难事,无处可求,便专找些狐狸白蛇成就的野仙拜祭,听说很是灵验。这黄大仙约莫就是黄鼠狼成仙,偶尔被婆子下人们瞧见真身,便被当成灵物祭拜。倘若所求之事,偶有几例愿望成真,便比什么真佛道祖还叫他们信服,奶嬷嬷口中大约便是如此。”
芳茵听此,转而劝向史氏道,“她即这样笃定,想来必有一定依据,这黄大仙许是真有什么过
人之处也不一定?嫂子且莫急着训斥,只叫她给咱们先说道说道这个黄大仙本领,然后再来评论也不迟?”
奶嬷嬷眼见众人皆望向她处,立即打起精神解说道,“提起这个黄大仙,还得从几年前说起。那时,二太太院里有个打理花木的柳婆子,她家媳妇怀孕坐胎,害喜症状竟比一般孕妇遭罪数倍。后来花钱请神医来瞧,说是媳妇肚里怀了两娃,且两娃相争害及母体,恐有难产之危。柳婆子听了,心内大急,夜夜忧心媳妇孙儿三人性命,日日求神拜佛不止。奈何家中窘迫,一家子贱籍,哪来财物给神佛捐油钱上供,惟有心中多年几声佛以求诚心而已。一日,柳婆子在打理庭院,从花丛里猛地窜出一只黄鼠狼来。那黄鼠狼恁的肥壮,竟神骏地将一向粗壮的柳婆子撞倒在地,还不及人反应,那畜生便一溜烟顺着墙根跑了出去。”
“衬着夕阳余晖,那一闪而过的小身影,毛茸茸的竟像发了光一样,一下就将心神不属的柳婆子给唬了住……。”
奶嬷嬷这厢讲的滔滔不绝,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史氏与芳茵听得都渐渐蹙起了细眉,脸上就差明着写上四个大字,耐性用绝。
红袖察觉主子情绪不对,赶紧出言打住话头道,“我的好嬷嬷,如今是什么时候,你给咱们讲这些。姑娘奶奶一心挂念少爷下落,哪还有心思听你老人家在这里讲古?还不快捡些紧要的仔细说道说道,似这般唠唠叨叨,仔细说烦了主子,又落下一个大不是。”
一言提醒,奶嬷嬷立即意识到自个犯了絮叨的老毛病,赶紧总结性的发言道,“那柳嬷嬷认为这是上天给的警示,后来就拜上了黄大仙,那大仙也果真叫他家如了愿。她媳妇不只平安诞下双胎,还是一男一女一对健康的龙凤儿,当时可是在十里八乡造成了老大轰动。后来有邻里来打听这其间秘辛,这黄大仙的名声便因此不胫而走。”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奴婢原也不信这个,只当听个坊间趣闻,不曾想后来一段亲身经历,却叫奴婢不信也是不成的。”说道这,奶嬷嬷抬眼偷觑了一眼主子,见史氏在认真倾听,才又语带虔诚地继续说道,“奶奶是知道奴婢家的,奴家男人原是管着大房这边的花景摆设,差事虽不得台面,却也万万轻忽不得。咱们孟府,世禄功勋,哪处盆景栽的不是当世名品?套句雅之又雅的,就是院子里的一棵草,那也是兰香幽草。”
眼见这老货又要絮叨不止,芳茵皱眉轻咳一声,出言催促道,“嬷嬷快省了这些前言后缀,先把黄大仙给讲明白了才是正经。”说着余光又不经意扫过史氏,提醒道,“这般叫人不耐烦,岂不是伸出头来讨打么?”
奶嬷嬷闻言连道自个不是,加快语速道,“奴婢想说的是,那些名品,即贵且娇,看顾上稍有疏忽,便是非死即枯。奴家男人因管着这一块,纵使日夜精心呵护,也不免忐忑忧心。”
“不知是应了那句痒处有虱,怕处有鬼的老话,抑或运道使然,那些精心培护的稀世花木,短短几个月间,竟都渐渐显露出枯萎败落之象,纵使请再老练的名师花匠,也皆是束手无策。这事可将我家男人急的满嘴燎泡,面黄发落,就差给土里的那些祖宗磕头祭拜以求欣荣了。”
“眼瞧着那些半死不活的娇祖宗,要逼的奴家男人落了大罪,奴家便想起府里流传的黄大仙来。奴婢虽不信这个,却也真是无法了,植物枯荣本看天意,奴婢拜黄大仙求天怜悯,那也算顺应天意不是。”
似乎是讲到了重点,奶嬷嬷不自觉加大语气道,“终于在一株西府海棠将要枯死之际,奴婢捡了个月圆之夜,在枯树下设了祭坛,摆上贡品,诚心祷告大仙显灵。说来叫人惊奇,就在祷告隔日,那株已被判了死刑的海棠一夜之间竟开了个花团锦簇。有老人不信这个邪性,直言不过是回暖花期,叫咱们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奴婢也将信将疑,又依法在多个花植下炮制,你们猜怎么着?竟然个个都起死回生,一夜之间仿佛春回大地,叫人不信也是不成的。”
耳听这凿凿之言,史氏仍不信道,“果真这般灵验,那些皇亲贵戚还拜什么神佛,清明除夕也不用祭祀祖宗了,直接拜那黄大仙,岂不样样心想事成了?这事听着玄乎,实叫人难以信服。”
这厢史氏听了心内存疑,那厢芳茵却有大触动。她是有过喝凉水都塞牙缝的倒霉遭遇,那霉事一件接着一件,说她没有得罪瘟神,连她自个都不信。还是后来去庙里拜了拜,又请大师指点才勉强转运。因为有过亲身经历,她便对神鬼格外敬畏,便是野狐仙鬼也不敢轻易置疑。
因此她才说道,“拜一拜又如何,咱们也不损失什么。”语气尽量安抚劝慰,“别管哪处神仙,关键在个诚字,不过求个安心,谁还指望真能立竿见影不成?嫂子即不能静心,倒不妨真就拜上一拜,比着在这里着急上火岂不强上百倍?”
史氏听着劝慰,神态渐渐松动。奶嬷嬷察颜观色,立即见缝插针道,“奴婢这就着人去准备贡品,等会儿奶奶再屈尊前去点上三炷香,保不准明日少爷他自个儿就回来了。”
这话可算是点到了史氏的心坎,纵使心内仍有些别扭疑虑,到底犹犹疑疑答应下来。





丫鬟奋斗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色将亮,芳茵才带着满身疲惫返回居所。一壶滚烫浓茶,驱散满身寒气,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折腾一夜,依旧没能等到好消息,若非后来太太下令,叫人强压着她回来歇息半晌,这会儿子怕还在正堂耗着。
酥软醇香的红豆糕,勉强嚼下半口,便被芳茵食不下咽地弃在盘中。一想到侄儿至今未有半点下落,芳茵便干什么都不得劲,恹恹地道,“我这心里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情吃甚劳什子东西?”
“吃不下也要勉强进些才是。”将肉粥搁在桌上,侍衣起身劝解道,“太太怜惜,不惜黑脸撵姑娘回来,为的不就是叫姑娘多休息一会儿么?小少爷一夜未归,阖府里有哪个不急?若都如姑娘这般不吃不喝,哪还有力气去想法子寻人?依我说,姑娘还是抓紧时间养好精气神要紧,也好给太太做个臂力。”
一番劝解,听来在理,却难解愁眉,只听芳茵紧抿着下唇怏怏道,“我如今胃口全无,如何能强求硬灌?”说完便长叹一声,又道,“阖府上下,除却他亲身父母,锋儿自小与我便最是亲近,又岂能将他们与我相提并论?一想到那些不痛不痒的关心,没得叫人作呕,还谈甚胃口。”
“四小姐自小便是如此,说话没遮没拦,专往人心窝子上戳,若真与她计较,姑娘早该气死千回百回了。”红袖端来一杯蜂蜜柚茶接话道,“我瞧姑娘这会子呵欠连连,想来没甚胃口,不若在榻上眯会儿。现成的丝被,早叫侍衣熏得又香又暖,一会儿再叫侍药点上一炷特制的安神香,保准叫姑娘能立即睡得香香的。”
一听有香软的被窝,芳茵禁不住又打了个呵欠,边起身边撇嘴道,“蕾丫头那张臭嘴,就从没见吐出过象牙。只听她讲话,就叫人恨不能用针线将那张狗嘴缝上。亲侄儿丢了,她不说关怀之语,不想寻人之法,只一门心思地要追究罪魁祸首算怎么回事?一会儿怀疑这个,一会儿又怨怪那个,倒将咱们全都看成贼了。好似这天底下,只她一人是清清白白的大好人似的,忒也气煞人了。”
“四小姐直肠心性,背地里应该没甚坏心眼子。”红袖弄好被窝,又扶芳茵在榻上躺好,才又说道,“她自小被姨娘养着,难免见识浅,气量小,讲话不中听,做事得罪人,姑娘何苦与她计较?依奴婢说,她那些话虽粗,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话怎么讲?难道狗嘴里还真长出颗象牙不成?”芳茵不解,惊奇追问,“你不妨与我解释解释,也叫我也长长见识?”
“姑娘怎不明白,这找少爷与寻罪魁祸首,本质上就是同一件事情。倘若咱们将祸首子给揪了出来,那岂不等于小少爷下落同样有了眉目?比现下漫无目的四处乱找可是强上百倍。”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要追根溯源又岂是容易的?”侍药点好了安神香,过来附和道,“小少爷平日又乖巧又听话,虽偶尔略有淘气,也大多无伤大雅,最多也就博人一笑。全府都视其为宝贝疙瘩,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家里都成贼窝了,今日少颗草明日缺株花,保不准真就有胆大包天之辈呢?”芳茵皱眉闭上眼,抑郁地嘟囔道,“孟府勋贵世家,规矩历来严谨,近来也不知怎的,竟隐隐有混乱之象。更可恨的是,母亲贵为一府主母,每日劳心劳力管家理事,还要受一些不知所谓的责难,真真是人心不足,贪得无厌?”
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阵低呼声中,芳茵被惊得睁开了眼。只见红袖弯腰捂住膝盖,疼得挤出泪来,就起身关心道,“可是给磕着了?竟疼得这般厉害。还不赶快些坐下缓缓,若待会出现红肿淤青,记得给侍药要盒化淤膏来抹抹。”
侍药走至跟前,矮身欲要掀起裙角检查,红袖伸手止住侍药,愣了好一会儿,才泪汪汪地说道,“无甚大碍,姐姐且慢出手。都怪我方才胡思乱想,叫我无意想通一些关节,这才一时激动磕到自己,倒累得大家白担心一场。”
“想通了什么,能叫你这般稳重的人儿如此失态?”侍药起身坐在一旁,关心问道。
“都是我的罪过,连累姑娘不得休息。”红袖言语犹疑,神色不定,最后还是说道,“实在是我想的那些,太过匪夷所思,略想想就叫人惊魂失态,若非实在是合情合理,就连我自己也是不信的。”
“啥事这般难以置信,竟把你这个思量的人也给惊着了。”芳茵听出了兴致,立即打起精神催促道,“你且说来听听。”
“我要说的,还得从府中许多怪事奇事说起。”红袖理了理头绪,说道,“近两三年来,府中发生不少怪事奇事。这头一件,当说府里那个至今毫无头绪的内贼了。那小贼本事当真了得,短短几年,便叫他神不知鬼不觉偷盗了不少稀世名品。太太那般能人,数次下令狠查,竟也查不出半点痕迹。更有前段时间,嚣张到连二爷成婚时用的摆件都没逃过毒手,着实叫人可恼可恨。”
言罢,红袖便故意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一脸期待的瞧向众人,眼里全都写着,大家快来一起讲八卦,我都等不急啊。
结果还真有那爱凑热闹站起来附和,“我来说,我来说。”
侍衣这一声叫嚷,立即将大家眼光全都吸引过去,这丫头愈加来劲道,“我要说的是红袖姐姐家的凤歌儿。小鹦鹉即通人性,又机灵讨喜,可是曾被华山派长老豢养的灵宠。从前在山上,凭着它漫山遍野的撒欢,也从未见出过啥幺蛾子,谁知这才来府中几日,就生生给折腾丢了。更叫人气愤的是,此事就发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我找侍药姐姐帮忙,非但鹦鹉没找着,倒害得姐姐没了许多蝴蝶,怪叫我心里内疚的。”
“你还说,为了那个乌鸦嘴,害我折进大半的寻香蝶去。”侍衣肉疼着脸抱怨,“你可知为了培养一只这样的灵蝶,我统共得费多少心思。结果却为了这么丁点小事,竟赔了我大半进去,这偌大损失也不知找谁添补去。”
“好姐姐,且饶我这回吧。先头红袖就因我弄丢了凤歌儿,对我好一通埋怨,如今姐姐也这般,以后可叫我如何自处。”侍衣拉着侍药赔尽小心,“今日当着姑娘之面,侍衣在这里向姐妹们保证,往后办差一定小心尽力再不敢敷衍塞责了。”
说完还恼怒成怒地咒道,“哎!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专干偷鸡摸狗的缺德事,且还尽朝好东西下手。”
自家鹦鹉丢了,红袖本就心塞,此时又被人再三提起,嘴巴当即就止不住哀怨道,“灵蝶丢了,再养便是,不过多花些时间金钱。我那鸟儿,虽也算作是我的,可到底是我家公子寄养在我这儿的,如今好生生的就找不着了,我还不知过后要如何交代呢?”
“小鹦鹉恁般机灵,这会儿指不定是躲在哪里偷玩呢?未必就如大家想的那般不堪。”芳茵赶紧出声安慰,“毕竟从凤歌儿不见,也才过了一个晚上,算算比我家侄儿也就早了一会儿。”
将一只鸟与一个大活人相提并论,也无法宽解掉红袖心里的担忧。再一想到那也算是她的定情信鸟,就愈发叫人觉得糟心无比。
又想想先前猜测,红袖立即止不住哀叹道,“灵鸟通灵,凤歌儿又尤其灵性,断不会故意躲起来不见人。我那鸟儿虽因那乌鸦嘴的天赋而为人惧怕,其实骨子里又何尝不惧怕着人类?凤歌儿本性胆小又敏感,自从来了这府上,只有扮老实乖巧的份,哪敢大晚上的都不归家?就是偶尔调皮跟大家躲猫猫,大家只要佯装忘了寻它,它自个就能急慌慌地追出来。”
凤歌儿一事,引得侍衣自责,红袖哀怨,侍药则想起自家辛苦喂养的灵蝶,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八卦的兴致。
恰在此时,就听得外面公鸡开始喔喔啼叫,向外瞧去竟是天已大白。芳茵强打着精神催促红袖道,“天都亮了,再过一会,就到了新人敬茶的时间。咱们闲聊有限,你方才究竟想通了什么,需得尽快道来才是。”
“我尽量闲言少叙,直奔主题。”红袖也打起精神,组织语言道,“得亏侍药喂养的灵蝶,才叫我一下子想通从前许多未解之事。在此之前,许我自夸一下,咱们院里抑或整个孟府,可没有哪个眼神是比我还贼比我还尖的。”
“自然是你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的。不看别的,只瞧你那精湛传神的绣艺,大家就没有不信服的理。”刺绣极好的侍衣理所当然道,“天底下,可没哪个绣娘是不看花样就能完成绣品的?反正就我所知,也只红袖姐姐能有这份本领。”
得到认同,红袖先颔首回谢,才又接着道,“白日暖房,侍药的灵蝶围着七姑娘翩翩起舞,大家就没瞧出些什么异样来么?”
经红袖这一提醒,侍药冷不丁想起白日里梅轩提起的话,皱眉说道,“有一点我十分肯定,我那凤蝶儿在进花坞前数目还都是对的。后来蝶儿进了墙垣,便直接追着七小姐紧咬,过了好一会,我才察觉出有哪里不对。当时梅公子与三少爷也都在场,他俩乃习武之人,眼力劲非比寻常,当场就指出咱们那位七小姐甚有古怪。我将灵蝶召回,仔细清点一遍,那时数目已然对不上了。”
“七丫头舞技,胜在招数上巧思灵性,惜于功力上稍显不足,落在行家眼中也就勉强上得了台面。”舞艺大家芳茵点评的即不屑又中肯,“若说因此能勾得灵蝶缠绵共舞,我是万万不信的。”
“姑娘这话在理。奴婢虽不懂舞技,可也觉得七小姐那舞跳得花里胡哨,哪里有半点高雅之象。外面瞧着似乎极美,心里咂摸一遍,咋瞧咋叫人觉得是个假把式。”
不漏痕迹地小拍一记马屁,侍衣才紧接着道出自个儿观点道,“记得昨日寻凤歌儿,侍药姐姐曾向我仔细解说过灵蝶的妙用。侍衣姐姐的本领,我从来都是打心里面由衷地信服,她即说那蝶儿有千里追踪的本领,自然不会有半点差错。偏偏灵蝶放出来,哪儿都没去,单单直奔花房,又紧咬七小姐不放,想来必是七小姐哪里有甚不妥之处?只可惜恕奴婢眼拙,不能道出其间隐藏的玄机。”
“依你的意思,凤歌儿失踪竟是与七妹有关?”芳茵面带讶异,惊疑发问道,“可那完全就没有可能啊!我们姐妹,出入必有仆妇跟随,身边哪时哪刻是能离了人的?如何能避着人去逮一只会飞的鸟儿。且依着凤歌儿那聪明机灵劲,若要抓它想必得闹不小的动静,怎可能半点不惊动旁人?”
“那只馋嘴八哥,在卖乖讨食上,哪里能叫人瞧出半分灵性?只需一些掺了药的吃食,就能叫它直接躺尸,又哪会闹出些微动静?”侍衣吐槽道,“我只疑惑,若此事当真是七小姐所为,她却抓凤歌儿作甚?”
“这话可真冤枉。”红袖满嘴叫屈道,“凤歌儿平日虽贪食了些,可也绝非谁给的吃食都会赏下面子?家养的凡鸟尚知拒吃陌生之食,何况如凤歌儿这样通人性的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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