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瓜尼姑
钱氏气得半死,柳氏要真敢这么做,她扒了柳氏的皮!
钱氏身边的妈妈提出了一个疑问:“咱家哥儿不是说,顾解元向来和沈二爷交好,怎么会是沈大爷促成的呢?夫人仔细琢磨琢磨。”
钱氏略冷静了一些,对呀,便是沈家要给沈清月说亲,那也是找沈正章说和才对,怎么会找沈大?
她脊背发寒,有种不切实际的猜测……这可别是沈清月的挑拨离间之计吧!
钱氏忽然地道:“你忘了,沈正章要考会试,哪儿有功夫替沈清月说亲,沈大便是和顾解元不熟,又不是陌生人,他做中间人也未为不可。”
她绞着帕子在屋子里徘徊道:“我不能再去问柳氏了,不然又让她给搪塞过去了。先去查一查,到底是不是沈大所为。”
钱氏肯定不可能直接去问沈大,唯一能问的就是顾淮了,她吩咐道:“快去着人去一趟顾家,直接找顾解元侧面打听。他好歹和轩德师生一场,咱们上门拜访也不唐突。”
张家立刻去了人。
顾淮已知柳氏算计过沈清月的嫁妆,灯节夜里就是张家坑害沈清月,这会子又听说张家的人来了,岂有不见的道理?
弃妇扶摇录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顾淮见了张家的人。
张家的妈妈打着顾淮学生的名义!讲些虚礼不说!很快便拐着弯问到了他的婚事上!可是沈家的二郎君做媒人牵的线。
顾淮眉毛一挑!立刻理清楚了张家的来意。柳氏要算计沈清月的嫁妆!灯节的时候张家能摸清楚沈家马车出行的路线去害沈清月!张家又来问是不是沈家的二郎君给他和沈清月做了媒!沈清月挑拨离间这一手玩得好。
顾淮反问张家人:“你说沈二郎君?”他表情冷淡地道:“自从上次我劝他不要考会试,他便有些日子没来见我了,年里各自都忙!匆匆见过一面,也没说上话。他哪里会给我做媒。”
张家妈妈连忙问:“解元劝沈二郎君不要考会试?”
顾淮点着头,一本正经道:“正是!我说他资质不足!定然不中,叫他不做这个想头。”
张家妈妈面色黧黑!险些仰倒!这顾解元怎么是个书呆子!连话都说不好!他像这样劝人家不要考会试!那岂不是得罪人!她暗道:难怪人家沈二郎君年里只与你匆忙见面,也不说话!人家恼了你!懒得搭理你了!
顾淮瞧着张家人问:“你可还有事?”
张家妈妈起身笑道:“打搅先生了!奴婢没事,就是替我家郎君聊表心意。”
顾淮也跟着起身!着人送张家妈妈离开。
张家妈妈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与钱氏说清楚了此事。
钱氏一口茶水喷出来,嘴角直抽抽,道:“顾解元这呆子!竟劝人家不要考会试,这也太恃才傲物,开罪人了罢!难怪说沈二郎君不与他牵线。”
她一思忖,便拍桌而起,愤愤道:“那就没错儿了!就是沈大给顾解元保的媒。她柳氏管不住沈家,还管不了自己的儿子?这事儿要不是她示意的,我打死也不信!给我换件衣裳,我这就去找她算账!看我不扒了这贱妇的皮!”
说罢,钱氏进屋去换了件马面裙,带着跟柳氏签下的契,叫人套马去了沈家。
沈家柳氏院里。
柳氏昨儿也听说了沈大给沈清月和顾淮牵线定亲的事,她早知道沈世兴有过这个意思,信了八成,当时心就慌了,先着人去问了沈大,知道没有此事,后来又叫人去三房打听,花钱从修德院两个妾侍的手上买消息,便确定了这事儿只不过是沈清月使的挑拨之计。
柳氏松了口气,心说沈清月手段太嫩,那顾淮贯来和沈正章亲近谁不知道?沈清月借沈大的名声办这事儿,不是白忙活一场吗!钱氏可没这么蠢,便是听了消息着急,真问到顾淮头上,那倒好了,得了顾解元亲自解释,倒是省了她去安抚钱氏的事。
柳氏心下有了计较,元宵节之后,沈家要去捐香油钱,沈家姑娘都要跟着去,她保证叫沈清月能失了清白!
偏偏柳氏失策了。
二门上的人来禀,钱氏竟然找上门来了。
柳氏起初有些惊讶,仔细一想,钱氏肯定是急着与她谋算,并非为了子虚乌有的流言来算账的。如此倒也好,她正好与钱氏说说后日元宵节的事,便命佳梅去二门上,带人进来。
柳氏怕出意外,到底还是嘱咐了佳梅两句,让她千千万万看着人,别叫钱氏乱跑。
佳梅去了二门,领着钱氏进来。
钱氏刚开始神态没有异常,瞧着像是要乖乖去柳氏院里,哪知道上了甬道,竟说要去方便。
佳梅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拉住钱氏的手臂,道:“夫人,您往哪儿去啊!您要方便,去夫人院子里便是!”
钱氏拂开佳梅的手,道:“我急得要死,等不得了!”
她示意丫鬟婆子把佳梅弄开。
佳梅没有帮手,实在拦不住钱氏,眼看着钱氏没影儿了,生怕出事,只好狼狈地往赶回去禀给柳氏。
柳氏一见佳梅慌慌张张的样子,脊背发寒,猜到大事不好,她动了气,还没说上话,喉咙里就一股子腥味儿。
佳梅抽抽搭搭地道:“夫人,张夫人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好像是往老夫人院子里去了,奴婢拦不住!”
柳氏脑子轰然作响,身上一下子涌出血,道:“什么!她怎么会去永宁堂!”
佳梅摇头,道:“她说是要出恭,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永宁堂……奴婢只是看着不对,拦不住人,便赶紧回来同您说。”
柳氏死死地攥着帕子,嘴唇发抖,顾不得细想,心神不宁地道:“快去,把老大和老大媳妇给我找过来,赶紧拦下钱氏,咳咳……拦下钱氏!直接把她拖出去!不能让她去老夫人跟前,不能去!”
佳梅走后,柳氏双眼瞪如鱼目……不可能!钱氏好端端地怎么可能去找老夫人!她兴许真的是出恭。
柳氏身上冷汗直冒,脑子也僵了一般,迷迷糊糊,嘴里直念叨着“不可能”。
永宁堂里。
老夫人正礼佛,她听说钱氏在门口,眉头拧着,没有要见的意思,院子门都没打开。
钱氏泼辣的很,也不离开,在门口嚷了起来,什么柳氏卖侄女求荣之类的话,十分难听,甬道上来往的仆妇多,纷纷驻足观望。
雁归轩里,沈清月早从沈世兴的妾侍嘴里,知道了柳氏动静,她听二门上的婆子说钱氏来了,略诧异了一下……钱氏这也来得太快了!
沈清月起初设计的时候,并未想过和顾淮扯上关系,但是没成想失算了,坊间竟传她和顾淮定下了亲事。说起来,她与顾淮并无私交,沈清舟和沈正章都和顾淮比她更亲密。
后来流言传出来,沈清月自知肯定是要连累顾淮,便想着本是过两日就能解释清楚的事,现下不如将计就计。牵连了顾淮,事后再去同他致歉补偿。可她这还没把沈大和顾淮交好的消息散播出去,钱氏怎么也不求证就上门来了?
沈清月没时间推敲,她知道钱氏肯定要闹一场,当即着人去通知方氏控制局面。
方氏赶去永宁堂的时候,沈清月去了沈世兴院子里,钱氏闹出的动静很大,修德院的两个妾侍都知道了,她俩过来同沈世兴说此事。沈世兴心中不快,黑着脸,领着沈清月就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沈世兴和沈清月还在去永宁堂的路上,老夫人和方氏已经站在门口与钱氏周旋,请她到屋里去说话,别站在这里有失体面。
钱氏上次可是吃过老夫人的亏,她手里捏着契,冷笑道:“我方才来时不请我进去,这会子想让我进去了?还有上次,你们沈家怎么对我的?”
老夫人呵斥道:“上次你就是胡沁!说话没有个凭据,沈家已经是礼遇你了,这次你又来闹!”
钱氏笑了,她将契掏了出来,展示给众人看,白纸黑字,摁了手印,她抖了抖契,道:“说我没有证据——这回您老可看清楚了,这是什么!你沈家大儿媳摁下的手印!她吞侄女嫁妆,利用我对你家姐儿一片看重之心,卖侄女求荣!”
证据就在眼前,众人都信了她的话。
老夫人认出了柳氏的字,脸色煞白,竟说不出话来。
方氏慌忙同脸色苍白的老夫人道:“您先进去,媳妇来处理。”
沈家的脸都丢光了,老夫人彻底对柳氏死了心,她攥着帕子,受着冷风,不肯走,抬手指着钱氏道:“你擅闯沈家,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钱氏翻个白眼,道:“谁稀罕来你们沈家,你们沈家不开门,我还能闯进来不成?!我就在这儿把话问完了就走!我还好奇一件事儿,一则柳氏管家多年,她贪墨嫁妆您知不知道呢?您知道可是默许了?”
老夫人气血上涌,双足不稳,颤声道:“你污蔑!你污蔑沈家!好!你要闹,那就闹!我这就叫人去报官!老二媳妇,去,这就去报官!”
钱氏倒是自得,笑着道:“老夫人甭吓唬我,我不怕报官!当时我与你大儿媳妇签契的时候,的的确确是相中了你家月姐儿的才名,苦于没有人做媒,柳氏答应了给我做媒,我才签下契,这契上,写的可是事成后我分五千两的谢媒礼给柳氏,并非做的人口买卖,您要报就报官,我看看府衙的人枷不枷我!”
钱氏当时敢签,就是想好了这样的说辞,这契约放到明面上说,于她而言,不过是替儿子求妇而已,于柳氏可不同了,谢媒礼五千两,柳氏是实实在在拿了银子做买卖!
吃一堑长一智,钱氏抖落完,坏了柳氏的名声,气了老夫人,便领着人走了。
老夫人受激,一下子晕了过去,吓坏了众人,也没有人管钱氏走不走,永宁堂门口乱做一团。
沈世兴和沈清月到的时候,方氏早领着人扶着老夫人进屋去了,门口只站着些仆妇,议论纷纷,说柳氏心思真是狠毒。
沈世兴大步过去把人打发开,带着沈清月一道进了院子,他俩前脚来了,沈大和大太太也来了,只可惜——来晚了。
永宁堂里,一屋子的人,沈家二老爷和四老爷也都来了,大老爷沈世昌在来的路上。
沈大与大太太魂不附体,软着双腿去柳氏院子里传信,柳氏一听说永宁堂门口发生的种种事情,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柳氏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偏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翻了船——钱氏又不是不知道顾淮和沈正章的关系,怎么可能会信沈大做媒的传言!
弃妇扶摇录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钱氏来沈家闹了一场!将沈家弄得一团糟!柳氏昏死不说!老夫人昏了一整夜没醒来!沈家所有老爷们都告了假!守在永宁堂!不敢离开一步。
老夫人要是这个时候没了!沈家爷们儿都要辞官守孝,这对沈家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
沈清月和老夫人感情不亲厚!也说不上难过,但沈清舟心神不宁,到雁归轩来找她!她便带着舟姐儿在屋子里抄佛经。
沈清舟今年也要及笄了!赵家的郎君比她大两岁,若再等她守完孝!也太晚了些!她又没经过长辈去世的事儿!因此抄经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沈清月道:“放心吧,老夫人虽有些老毛病!却不大要紧!不会有大事的。”
她也不是信口胡说!上辈子她和张轩德和离的时候,老夫人身子骨还好得很!照老夫人这样子,再活十年不成问题。
沈清舟稍稍放了心,却还是很担心方氏。这事儿毕竟是方氏管家的时候闹出来的。
沈清月知道老夫人肯定要追根溯源,这事儿怪不到方氏头上,便不大担心。
中午的时候,沈清月留了沈清舟用午膳,下午就听说老夫人恢复过来了,果然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柳氏病得狠了,醒来之后也没有什么精神,她的大女儿沈清宁过来看她,她也说不出话来,母女两个除了哭,别无他法。
老夫人一好过来,匆匆吃过饭,就叫人把几个老爷和沈大夫妻两个以及柳氏,都叫到她屋子里去,仔仔细细地理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钱氏既签下了契,怎么又会跟柳氏两个闹起来,这背后到底是谁挑拨起来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家三个老爷都去了,但柳氏起不来床,没有去,老夫人就叫了张妈妈过去回话。
沈清宁怕沈家人冤枉柳氏,也跟了过去,老夫人一贯疼爱她,这次竟没好脸,也没叫她坐。沈清宁多会审视夺度的人,当下请了安,嘴都不敢插一句,惴惴不安地坐下了。
老夫人面色苍白地问张妈妈,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物证都在,张妈妈也没有好狡辩的,只好将柳氏签契的这件事,公之于众,别的她不敢多说,最后抹着泪道:“……夫人本来是一片好心想替张家做媒,不知道王媒婆从哪里传出去的话,说大爷替二姑娘牵线,和人订了亲,钱氏见亲事不成,恼羞成怒,才闹将起来。”
张妈妈一张好嘴,沈清宁刚想开口接话,沈世昌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道:“你给我闭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老夫人容你在此堂听是怜惜你,沈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沈清宁绞着帕子,咬唇低头,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老夫人声音很弱,着人去把王媒婆请来当堂问问,为什么要乱传沈家的事!
沈世兴一头雾水,他见王媒婆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提沈清月定亲的事,这死婆子为何要坏沈家姑娘的名声,又害沈家闹成这样!
沈家仆人很快将王媒婆请了过来。
沈家对王媒婆一个平头百姓,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几个老爷不屑于和王媒婆扯问这些,就让女眷问,方氏脾气温柔,嗓门不大,大太太自告奋勇,开了口。
大太太眼看着自己要受柳氏的牵连,将气都撒到王媒婆头上,质问她的时候,态度十分不善。
王媒婆见多了厉害的嘴,倒是不怕大太太,坦坦荡荡地把事情说了:“我可没有胡编乱造,我从三老爷屋里出来,亲耳听到二姑娘奶娘和丫鬟说的话,就是你家大爷替二姑娘定下的亲事呢!”
沈大一脸发懵,并着两指,指着王媒婆道:“你这媒婆怎么信口开河,我一个大男人难道和你抢饭吃?”
沈世兴皱着眉道:“你这婆子嘴里没一句实话,我女儿奶娘早没了,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你一开口就说是她奶娘传的,你要不要脸!”
王媒婆笑道:“那许是我认错了,但绝对是二姑娘身边的一位妈妈。沈三老爷的丫鬟送我出的门,她也听到了,把人都叫来一问便知!我王婆子做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等事还不至于说谎。”
她语气微顿,又道:“若是沈三老爷的丫鬟要瞒天过海,婆子我一张嘴也说不清,只是你们沈家内里的脏事儿可别想牵连我,便是报官也是不怕的!”
沈世兴记得,是冬菊的丫鬟送王媒婆走的,他又猜想是王媒婆嘴里的奶娘是罗妈妈,当即叫人去把丫鬟和罗妈妈叫过来。
罗妈妈和沈清月早知道要跑这一趟,已经在雁归轩里等着了,永宁堂的人一来,她们就和夏藤一起跟着去了。
沈清月进去行了礼,站在中间,神色淡然。
王媒婆见了罗妈妈等人,一下子就指认出来,道:“就是她们三个!一点没错,这两个丫鬟衣裳都没换呢!”
老夫人早晓得沈清月有些手段,也知道她不是个会吃亏的人,一下子就疑心是月姐儿使的离间之计,才闹得钱氏和柳氏结仇。她心里蹿起一股子火,沈清月也太不知道轻重,有什么事不能与家里人说,非要闹大了丢了家族名声!
沈世兴眉头紧紧地拧着,吴氏的事,他心里是有数的,他突然有些怕了,不会真如王媒婆说的那样吧!这事儿要说不清,沈家人可要怪罪到沈清月头上了!
他的脸色逐渐铁青。
王媒婆信誓旦旦,罗妈妈和沈清月从容镇定,两个丫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倒是有些心虚。
老夫人也没多废话,劈头盖脸就问冬菊的丫鬟,让她把送王媒婆走的事,如实地说一遍。
丫鬟双腿抖如筛糠,颤声说完,还重复了罗妈妈和夏藤的话“姑娘的亲事终于定下了”、“还不是托了大爷的福”。
老夫人没问罗妈妈和沈清月,而是再同面嫩的夏藤确认道:“这事儿可是真的?”
夏藤声音低弱:“是……但是……”她话没说完,王媒婆登时得意洋洋地同老夫人道:“这两个倒是实心丫头,老夫人您看我没有骗您吧。我一个做媒婆的,你家姑娘亲既定下了,人家上门打听了,我传出去了又怎么样!这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沈世兴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去看沈清月,也不知道怎么看。老夫人面色黑沉,目光狠厉,刀子一样剐在沈清月身上,恨不得撕碎了她。
罗妈妈和沈清月两个倒是没太大的表情。
屋子里静得可怕,沈清宁拿帕子捂着嘴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声音不大,她瞧着没人呵斥她了,才开口说了一句话:“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管我母亲是不是好心办坏事,月姐儿也不该这样子不顾沈家的脸面,她这不是害我母亲,是打沈家的脸!”
可不是么!
沈家许多人心里的怒火都转移到了沈清月身上,看她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沈世兴心情复杂……他早跟沈清月说过的,让她有什么事直接跟他说,不要自己去操心!
王媒婆甩了甩手上的红帕子,哂笑着奚落沈家:“大老远‘请’老婆子过来,又是冷脸又是冷言冷语,竟就是为了让我见一见你们沈家的家丑——老夫人不是还要报官吗?且去报!正好替婆子我正一正名!”
老夫人面色煞白,双唇发抖,胸口起起伏伏,竟又要昏过去的样子,她强撑着问沈清月:“月姐儿,你为了出一口恶气,竟然连自己的闺誉和沈家的名声都不顾了吗?!在你眼里,可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利用的吗?!”
沈清月蹙着眉,心平气和道:“老夫人息怒,孙女实在不知此事,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名声陷害自己家里人?我也真的不知道罗妈妈和夏藤,怎么会说那种话!”
沈清宁剜了一眼沈清月,道:“月姐儿,推脱责任这种稚嫩手段,你想哄过谁去?你院里的妈妈和丫鬟,她们不是听了你的指使是什么?!”
沈世兴垂着头,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与沈清月说话,唯恐有串供之嫌,便咬牙问罗妈妈:“罗妈妈,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丫鬟说这话?”
罗妈妈低着头,道:“老夫人,诸位老爷夫人,夏藤丫头话都没说完,倒不如听她说完了再下定论。”
她中气十足,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王媒婆耸肩冷笑,她就不信丫鬟还能翻出朵花儿来!沈清宁用帕子半遮面,嘴角已有笑意。
沈世兴皱眉问夏藤:“你方才原是要说什么的?”
夏藤揪着袖口,大声道:“奴婢要说、要说……是的,那话是奴婢和罗妈妈说的,但是……但是……奴婢是和罗妈妈在说年里家中请的戏班子唱的戏文!罗妈妈不在沈家,没瞧见那出戏,就让奴婢讲给她听,《金钗记》里,是园娘和胡秀才成了好事,不就是托了胡秀才兄长,胡家大爷的福吗?”
她带着些委屈的声音道:“奴婢要说的是这个呀,哪儿和咱们姑娘的亲事有什么关系?真是天大的委屈,奴婢压根儿就没提咱们姑娘,也没提咱家大爷,奴婢讲的就是戏文里的故事。谁知道媒婆竟都是这样当的,道听途说两句,问都不问清楚,就乱传内闱之事。奴婢又不知道媒婆会走到奴婢后头,奴婢要知道这样的媒婆在奴婢背后走路,奴婢可是半个字都不敢在王媒婆面前说的啊!”
“……”
“?”
“!”
夏藤委实冤枉,说着说着就真的哭了起来,屋子里众人神态如何精彩自不必说。
弃妇扶摇录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夏藤哭得太真了!她说话也有理有据!一则指出王媒婆道听途说!问都不问清楚!就乱传内闱之事!二则说明她不知道媒婆会走到她背后!证明这事儿只是巧合!并非她和罗妈妈刻意为之。
众人一听了这般条理清晰的话,下意识信以为真。
罗妈妈此时再轻声道:“三老爷,夏藤所言属实!她胆子小,断不敢骗主子。”
夏藤哭着点头,她委屈胆怯的样子!一看就不是说谎。
沈世兴喉咙哽着说不出话来!心里那个恨啊——要死的媒婆,合该撕烂她的嘴!
连王媒婆自己都愣了半天。
老夫人反应最快!她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眼下要先顾着沈家名声!接连质问王媒婆道:“可是你误听我家下人说话在先?不问缘由乱传在后?!你就是这样做媒婆的?!”
王媒婆脸刷得一下就红了!张着口不知道怎么辩驳,老夫人说的一丝不错!话是她自己听来的!也是她不经核对就传出去的。
她看着屋子里这么多双质问她的眼睛!喉咙一下子噎住了。
老夫人敛了脾气,微抬下巴!道:“方才丫鬟说的时候你都承认了,我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双耳朵听着,你也不必在我跟前辩驳了——老大,去报官吧。”
沈世昌迅速起身,抬脚就要出去。
王媒婆“诶诶”叫了几声,指着沈家人吼叫道:“你们算计我!”
沈清宁在婆家是管内宅的,她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但她不敢开口替王媒婆反驳。她是想帮柳氏开脱,可是这是在不伤害沈家颜面的情况下才能做的事,她现在要是帮王媒婆说一句话,等于打老夫人的脸,打沈家人的脸。这是她的娘家,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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