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瓜尼姑
沈清月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是头一次来胡家,和那些夫人们又不认识。
因着这些打量,沈清月和沈家女眷一顿饭吃得也不大安生,滴酒未沾,等胡小娘子出门之后,她们便辞了主家草草退席。
沈清月本想和顾淮一起回家,听小厮说,前厅里还在喝酒,她就将马车留给了顾淮,和沈家女眷们一起乘车先回去了。
到了沈家,方氏问沈清月要不要进去坐一坐,沈清月摇着头说天都黑了,她这就回家去。
其实沈清月是害怕晚上待在沈家,前一世她死因不明,也许杀她的凶手就在沈家,没有顾淮陪着,身边就只有两个丫鬟和罗妈妈,她怎么敢留在沈家。
方氏也没强留,沈清月便领着丫鬟快速回了顾家。
不料沈清月今日等了许久都不见顾淮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双眼猩红带着戾气,整个人醉醺醺的,走不稳路,脸上和脖子上还有些伤,双手关节处皆见血迹,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沈清月惊吓到了,顾淮一贯斯文,怎么会和人打架!
她扶着顾家进房去休息,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幸好没瞧见什么伤痕,随后伺候着他擦洗了,才叫了福临到门口来问话。
福临摇头道:“小的当时在厅外伺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爷喝完了酒,从胡家出来的时候,就跟人动手打架了。”
沈清月忙问:“跟谁动的手?谁先动的手?”
福临道:“小的不认识那人,但是……是咱们爷先动的手。”
冷风刀子一样刮过脸,沈清月绞着帕子,挥退了福临,转身进屋不解地看着喝醉的顾淮,他怎么可能跟人动手呢!他脾气都甚少发,到底为了什么事会跟人动手?
沈清月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又不忍心吵到顾淮,便也睡了,等她清早起来,顾淮早走了,她叫丫鬟来问,雪竹进来道:“爷天不亮换了官服就走了,早膳也没有用。”
“洗漱了没有?”
“洗漱了。”
沈清月“哦”了一声,又联想到在胡家花厅里的事情,便打算去一趟沈家,正巧罗妈妈拿了一副画轴进来,同她道:“这是胡掌柜想请您帮忙绣的一幅顾绣,还催问您几天能绣完?”
她接了画轴,打开来瞧了一眼,是一幅山水人物画,她道:“需要下针的地方不多,你告诉胡掌柜,五日后我着人送过去。”
罗妈妈应了话,亲自去回给了胡掌柜。
可巧周夫人又亲自去青石斋求胡掌柜,不出意料地再次吃了冷脸,她却认出了沈清月身边的罗妈妈,但见胡掌柜与罗妈妈熟稔的模样,她便惊了,又不敢贸然上前,便按下心思先回去到沈家去打听。
周夫人去沈家的时候,沈清月早和方氏说上话了。
大太太消息灵通,她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了沈清月听。
昨儿张家娶妇的时候,张轩德中午陪客吃饭,跟狐朋狗友一起多了几杯,酒后失言,提及了当初沈清月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那些事。
当时这事儿是被张轩德昔日同窗挑拨起来的,有人调侃他说:“你小子真是好艳福,京中赫赫有名的大才女,竟叫你娶了回家。”
随即有人想到了沈清月,便不过脑子插嘴道:“咱们轩德的艳福可不止这些,听他说,从前在沈家族学的时候,那沈家二姑娘,生得是貌美如花,削肩长项,手如柔荑,成天巴巴地粘着他呢,他到哪里,沈二姑娘就到哪里,颇为主动!没想到他如今又娶了永恩伯爱女,啧啧,我的眼睛红得能滴血了!”
有好事者道:“沈二姑娘现如今不是……”
不是状元夫人吗?!
又有人问张轩德:“你还享过什么福?拉她的手没有……”
张轩德虽然不敢提荷包那事,但在荷包之前,沈清月主动靠近他,却是事实,酒后兴奋,他没直接承认,却也没否认,放任酒肉朋友当众拿此调笑。
娶妻乃人生几件快事之一,尤其是娶了个能让自己脸上有光的妻子,至于其他风流韵事,锦上添花,作为谈资未为不可。
今日来张家的宾客,有些是看在永恩伯府的面子上才来的,这些客人中有一部分和胡家也些往来,晚上去胡家吃晚宴的时候,便将谈资带去了胡家,因此沈清月才在胡家花厅里受到了别人异样的打量。
至于在前厅喝酒的顾淮,也听了些闲言碎语,因旁人没有指名道姓,全靠他人意会,他不好在胡家无端闹事,只是表现出愠怒,骇得那人消停了,便拉着陈兴荣喝了不少酒。
陈兴荣听着流言蜚语直纳闷……怀先之妻明明很矜持,进退有度,与顾淮二人也是相敬如宾,可不像是会主动追在男人身后的女人,更何况还跟张轩德拉手,只是这事儿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大约总有几分缘故在其中。
他看着顾淮阴沉的脸,便按下疑虑,只字不提。
顾淮黑着脸喝闷酒,盯着说闲话的那人离了席,便跟着一道离开,一出门到了夹道里,就把人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那人是个读书人,和在乡野长大,且经常晨练的顾淮比起来,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结结实实地挨了顿揍,被摁在墙上不能动弹,除了伸手抓了两下顾淮的脸和脖子,完完全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顾淮那时双眼红如沁血,那人抱头在墙角求饶,直往张轩德身上推卸责任,还道:“都是张轩德的同窗好友亲眼所见,我并未诽谤一字!”
顾淮质问此人:“亲眼所见?绝无诽谤?”
那人连忙点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在沈家族学和张轩德一起读过书的人……”
顾淮终于失魂落魄地松了手,从前他在沈家族学教书,偶然听过学生们议论张轩德和沈清月的事。
只是后来了解沈清月之后,觉得她再怎么眼瞎,也不至于主动去追张轩德这种人。可张轩德一次两次提起这些事,还有旁人应和,无人反驳,必然是有不止一个人亲眼所见过的。
谁知道他们成亲半年,沈清月却十分矜持。
还有送荷包的事,顾淮不知道其中具体缘由,但沈清月不可能前一天还心仪张轩德,第二日又要送荷包给他。
可笑他还信了丫鬟的话,以为那荷包是送给他的,又自以为颇为了解枕边人,眼下看来他真是太过自信了。
顾淮忍不住自嘲,他怎么这么自作多情啊。
他喝得太多了,打完人,上了马车基本上就不省人事了,要不是小厮跟福临送他回家,他怕是要睡大街了。
沈清月虽然没亲眼见到这些场景,从大太太口中所述,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用想,顾淮肯定生气了。
但这些事都是她前世做的糊涂事……怎么也抹不掉的!
沈清月不安地攥着帕子,手掌心发凉,顾淮头一次这么生气,她都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了。
大太太拉着沈清月的手劝道:“男人都要靠哄的,你温言软语说几句,过去的事不就过去了。你俩成亲之后,你待他的心意,他还能不知道?”
沈清月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这种事理解归理解,想要理智却很难……顾淮肯定还是恼她了。
大太太还在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没有男人不吃这一套,你用心投其所好,绝对哄得好。”
沈清月暂且信之,却不知道怎么投其所好,顾淮虽然看起来会很多东西,精通却不见他特别喜欢,如此说起来,她都不知道顾淮到底喜欢什么。
这厢沈清月回了家,周夫人后脚就去了方氏的院子,她找方氏打听罗妈妈的来历。
方氏倒没多透露别的,只说罗妈妈是半路才来沈家的管事妈妈,一开始就分给了沈清月,后来也跟去了顾家,还听说,罗妈妈从前的旧主也很体面。
周夫人不禁猜测,罗妈妈的旧主难道和胡掌柜有交情?沈清月好运道,借着罗妈妈旧主的交情,和胡掌柜有了来往?
不管怎么说,罗妈妈和胡掌柜说得上话,这一点没错了。
周夫人回到家里犹豫了大半天,要不要找沈清月求个情,否则周学谦任令下来了,去了什么人烟稀少、民众不堪教化之地,以后的苦日子可怎么过!
权衡利弊之后,周夫人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一趟顾家,即便当初她对沈清月说了些重话,到底没有出手做什么,沈清月怪她可以,若是念着往昔情分,肯替周学谦周旋一二,她就是受其羞辱又有何妨。
周夫人去的巧。
顾淮刚刚回家坐下,一口茶还没喝上,下人就进来禀了沈清月道:“夫人,周夫人来了。”
沈清月问雪竹:“周家姑姑?”
奇了怪了,她跟周夫人私下可是从来不来往的。
雪竹点了点头。
沈清月又问:“她有没有说来干什么的?”
雪竹摇头,道:“没有。”
沈清月要跟顾淮说话,便道:“今日不见,叫春叶去推了。”
一见客又要耽误至少两刻钟的功夫,沈清月哪里有时间浪费在周夫人身上?
雪竹应了转身就去,周夫人误会了,以为沈清月不想见她,便用了些赖皮招数。
没多久换春叶进来了,说周夫人有要紧事定要见沈清月,不见不肯走。
沈清月更恼了,便道:“就说我病了,有什么要紧事,先转达过来便是。”
春叶再回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沈清月问她:“还没走?”
春叶战战兢兢地摇摇头道:“没走。”
沈清月有些不耐烦地问她:“到底是有什么急事?你可劝她去找沈家了?”
春叶不敢抬头,只是余光往顾淮身上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
沈清月有不好的预感,她捏着帕子,有些骑虎难下。
顾淮觉察出一些意思来,便冷着脸问春叶:“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他今日明显情绪不好,春叶吓得跪下,不敢说话。
沈清月不会因私事牵连下人,便吩咐春叶道:“你说罢,说完了去将人打发了。”
春叶小声地道:“周夫人说……为了表少爷的事儿来求您帮个忙……”
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春叶觉得死期到了。
沈清月也是心里发堵,她觑着顾淮黑沉沉的脸……这下好了,他更生气了。
她将帕子扯得褶皱不堪,同春叶道:“去吧。”
春叶一站起来,快步溜之大吉,留下沈清月脑壳疼,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哄男人。
弃妇扶摇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沈清月觉得自己很倒霉!撞上张轩德嘴欠也就罢了!偏偏又来个周夫人!一个接一个!别说是顾淮了!换做她!亦是此气难消。
她心里很清楚!顾淮肯定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沈清月盯着顾淮手背上的伤痕,柔声地跟他说:“我再给你涂些药。”
顾淮脸色黑沉沉的!放下茶杯,道:“不必了,一点小伤。”
说完!他便捏着拳头!起身准备走。
沈清月一着急,连忙跟着起来!拉着他的手臂追问:“你去哪里!”
顾淮拳攥如铁!负手而立!背对着沈清月压着声音道:“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
沈清月还拉着顾淮的手臂……他很少把翰林院的事带到家里来!这不是明显躲她么。
顾淮头也不回,淡声道:“你放开。”
他不想在沈清月面前控制不住脾气。
沈清月不肯放开!索性顺着顾淮的手臂下移!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拳头,她想用温柔的声音跟他说句软话!却脱口而出一句:“我和他们没什么!”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顾淮不动,只是用沉哑地声音回她说:“我知道。”他语气微顿,又问:“现在可以放开了?”
沈清月手臂一颤,随即收回了手,放他去了。
她突然发现,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沈清月就坐在房里等,等到晚膳的时候,顾淮也没进来,她派人去书房送了膳食,听丫鬟说,他也没怎么吃,她想去喊他回屋睡觉,却又想起他的语气,便作罢了。
一夜到天亮,顾淮都没回书房,沈清月叫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春叶主动地道:“夫人,爷清早就在书房里洗漱过了,去了衙门。”
沈清月点点头,也没说话,这件事都是过去的事了,顾淮又说他都知道,她却是再也不晓得该怎么去解释了。
今儿天气晴好,沈清月本来想去店铺里看看,想到近日不大太平,不想给顾淮添麻烦,便作罢,偏偏她今日诸事不顺,画花样子纸张洇墨,绣顾绣又扎到指腹,她想起顾淮的生辰要到了,便放下手里的事,去了一趟沈家。
沈清月人还没到同心堂,就被身后赶来的周夫人给拦住了。
周夫人眼下也是走投无路,沈家不帮她,她实在无暇顾及在沈清月跟前的体面,便厚着脸皮道:“清月,你昨儿的病可大好了?姑姑有些话想跟你说。”
沈清月问她:“您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罢。”
周夫人也不浪费时间,索性直言道:“学谦入职不顺,我想请你身边的罗妈妈找青石斋的胡掌柜替他求一求情,清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
沈清月顿时冷了脸,不给周夫人留情面道:“姑姑,虽然是亲戚一场,可也是远亲了,朝廷里的事,我一个内宅妇人插不上手,您找我,不如找老夫人去。”
周夫人脸色涨紫,她切齿道:“你可知道学谦为什么和叶莺变成现在这样?”
沈清月一抬眼,道:“不管为何,与我何干?姑姑,我与表哥已经各自婚嫁,您说这些话合适吗?”
周夫人痛心疾首道:“他们俩本来好好儿的,就为了一把破扇子……叶莺没了孩子,与学谦不睦之后,他就变得颓丧不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扇子是谁的!除了你送的扇子,还有谁的东西能让他宝贝成那样!我得罪过你,学谦却不曾得罪过你,你就当是帮帮他不行吗?”
沈清月愣在原地,顿时释然……周夫人说周学谦和叶莺本来好好儿的,也就说二人相爱过,周学谦指不定早就放下她了,如今他的执念,哪里是她,只是两年前二人没有婚嫁的时候,那种纯粹而又无忧无虑的日子罢了。
她又想起了前世,周学谦自两任妻子过世后,便一直仕途不顺,克妻的名声和不完美的婚姻是一方面,多半还是他自己志气消散,像沈世兴那样没有斗志,若是这样,她就更帮不上忙了。
沈清月莫名笑了一下,随即同周夫人道:“姑姑,能帮表哥的只有他自己,您就别缠着我了,亲戚一场,别逼得我用您当年对我的法子来对付您。”
周夫人心神一颤,竟莫名忌惮起来……现在的沈清月可不是从前无依无靠的丧母长女了,她的心智也越发成熟,软硬不吃!
沈清月瞧见周夫人似乎顿悟过来,便转身走了,去找方氏问琴棋书画有关的东西。
方氏问沈清月:“怎么又对这些提起兴趣来了?”
沈清舟亦笑道:“二姐要学这些,怎么不让姐夫教你?”
沈清月道:“倒不是我想学,是他要过生辰,书画上,我懂得没有你们多,所以来请教。”
方氏道:“近来市面上有一个人的画卖得很好,你若要送,就送他的吧。”
沈清月突然想起一个人,便问道:“道山真人?”
算算日子,道山真人的画是要开始值钱了。
方氏笑道:“是的,他的一些旧画如今备受推崇,好一些的已经卖到了一千两银子一副。”
沈清月道:“您可知道哪里有他的真迹?”
方氏给沈清月介绍了一个铺子,还大概替她估算了价格,让她去买。
沈清月得了建议,便打算抽空去买,其实她猜到青石斋可能也有,但是胡掌柜不会收她的钱,白占便宜不好,至于沈世兴手里那副画本来是顾淮送的,她再要来送给顾淮,不体面。
沈清月迫不及待想去,但家里带护院出门动静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皇亲国戚上街,她便想等顾淮回来了,借福临一用。
她等到晚上了,顾淮都没回来,也没有派人回来传话。
夜里。
沈清月孤枕难眠,周家也不太平。
周夫人白天拦沈清月的事儿,嘴碎的婆子丫鬟们议论了几句,叫周学谦知道了。
周学谦气冲冲地去质问周夫人:“您去找清月做什么?周家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周夫人打发了下人,和周学谦关上门道:“我没找她说周家的事,不过一些小事,你就别问了,也别咋咋呼呼的,仔细叫你媳妇瞧见,也跑来闹,都别想消停了!”
周学谦不信母亲的说辞。
周夫人被他逼问得头都要被炸了,绷不住脾气,砸了个杯子,气得发抖道:“沈清月就没说错!谁都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你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就是个废物命!”
周学谦僵住了,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喃喃道:“她说我是废物么……她还说什么了……”
周夫人脸色泛青,没好气道:“她没说你是废物,若你继续自暴自弃,她便是不说,迟早也这么想你!”
周学谦如遭雷劈,痴痴地站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次日,乍暖还寒,京城里又刮起刀子一样的冷风。
周学谦去了一趟沈家,他本是去找沈世昌说在沈家族学暂且教书的事,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同心堂那边去了。
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成想还真叫他碰见沈清月了。
沈清月瞧见周学谦也是诧异了片刻,随后只是见了个礼,并没有要站住跟他说话的打算。
周学谦却不肯走,站住喊沈清月:“表妹……我母亲找你……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他不知道是久未开口说话的缘故,还是嗓子不舒服,声音很艰涩喑哑。
沈清月摇摇头,淡声道:“周表哥多想了,我这会子去找我二伯母有事。”
周学谦会意,他想起这两日坊间关于沈清月和张轩德的传言,又见沈清月有些憔悴,便忍不住道:“你们吵架了?”
沈清月蹙了眉头,正要回话,忽被人紧紧揽住了肩膀,她回头一看,可不就是顾淮!
顾淮不大友善地看着周学谦,冷着脸道:“我们夫妻俩拌个嘴,就不劳外人操心了罢。”
沈清月低下头,忍不住悄悄红了脸颊。
周学谦尴尬地涨红了脸,告了辞。
待他走后,顾淮便放开了沈清月,往修德院走去。
沈清月快步追上,在后面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顾淮放慢了步子,略等了等她,才背着手问道:“你又回沈家做什么?”
沈清月当然是为了买画的事,她不便出门,想让方氏替她去买,她不想提前告诉顾淮,便道:“我找二伯母有事,也顺便看一看我的弟弟妹妹们。”
顾淮心中不快,也没再问了,直接往修德院去,跟沈世兴说了一件事。
沈清月在旁边听着。
顾淮说,吏部考功清吏司以后可能会新增一个正六品的主事,以沈世兴现在的品级肯定升不上去,等三月急选的时候,他得外放一段时间,那之后回京至少有正七品的官职,这个位置就好活动了。
沈世兴虽然品级不够,资历却是合格的,外放之后回京做主事,水到渠成。
顾淮觉得这条路子很不错,他很建议沈世兴照他说的去做。
沈世兴喜不自禁,慌忙问顾淮:“正六品的主事?!”
顾淮点了点头。
沈世兴自言自语道:“这样一来,岂不是跟大哥一样同品级了!”他又皱眉道:“这恐怕不行吧!一家人总要避讳的。”
顾淮道:“等您回来,大伯父位置兴许有调动呢?那不就不冲突了。即便冲突,将来您若要升迁,不外放升一升品级,在京中要熬到什么时候去?”
沈世兴心想的确如此,便问沈清月的主意,哪知道她早走神了,喊两句才反应过来。
沈清月绞着帕子不大流畅地道:“……随您的意思。”
这事不由得她不奇怪,前一世张轩德在永恩伯府倒下之后,还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留守司正七品都事,后来庸庸碌碌一直没有长进,便想方设法巴结顾淮,可惜他送去东西,顾淮一样没留,最后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兜兜转转在顾淮手底下,做了考功清吏司的主事。
沈清月前一世没往顾淮头上想,没想到这一世这主事的职位,极有可能落到沈世兴手上,也就是说,前一世顾淮虽然表面不受张家的情,却暗地里帮了张家。
原来她和顾淮,冥冥之中,早有交集,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而已。
弃妇扶摇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顾淮到沈家来跟沈世兴说完了外放的事!便准备走了。
沈清月哪里顾得上去找方氏帮忙买画!赶紧就跟在顾淮身后!想跟他和解。
顾淮却还在生气!走得很快。
沈清月一路追着他到二门上!喊住他道:“怀先!我有事儿跟你说。”
顾淮在出门之前停了下来!站定片刻,只稍稍侧了侧头,道:“我还有公务在身!这会子没时间听。”
他不想听她解释那些事,而且好不容易才从翰林院里脱开身来看看她。
沈清月根本不是想解释什么,她是为了买画的事!便追上去拉着他的手!道:“不是的,我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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