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瓜尼姑
胡夫人没想到沈清月能来给她拜年,很是欢喜。
沈清月趁着饭后跟胡夫人说话的功夫,请胡夫人给她把脉,诊一诊她到底能不能怀孩子。
胡夫人是女大夫,本就擅长这方面,她仔仔细细地查问了沈清月许多生活习惯和身体状况,又给她把脉、检查身子,方断定说:“没有问题。”
沈清月觉得怪了,她没有问题,前一世就是张轩德有问题了,沈清妍怀的孩子多半不是张家的,但她和顾淮成亲这么久,也还没有孩子,难道顾淮也……有问题?
胡夫人以为沈清月在害怕,就安抚道:“孩子的事要看缘分,我见过夫妻俩都好好儿的,等了三年才要上孩子。你也别太着急,一定要想得开,心情愉悦,孩子自然而然就来了。”
她又亲昵地拉着沈清月的手道:“我瞧着你比上回来胖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弱症,想来是思虑过重的缘故,我知道你才嫁人半年,一个人顾着人情往来不容易,但你年纪轻轻的,孩子才是第一位,手里的事,大可丢给下人去做。”
沈清月微微一笑,她才不是烦家里的事,她和顾淮的小家的没什么可烦的。
“谢谢胡姨,我一定谨遵教诲。”
沈清月又问胡夫人:“如果男子不易得子……可有什么症状没有?”
胡夫人皱着眉,道:“有些好看出来,有些看不出来,你夫君身强体壮,至少是看不出来的那种。”
沈清月连忙替顾淮挽尊,道:“他很好,他肯定没病。”
胡夫人笑了一下,还是给她开了一张方子,道:“给你开个温和的药方子调养下,没什么大讲究,不要喝酒就是,今年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沈清月收了方子,谢过胡夫人才离去。
顾淮知道沈清月得了药方子还以为她病了,问她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跟他说。
沈清月脸颊一红,道:“没有不舒服……就是调养一二。”
顾淮看着沈清月的脸色就猜到了,他勾着唇角将她搂进怀里,道:“是想孩子的事?”
沈清月“嗯”了一声,她真想问一问前世的顾淮,怎么会没孩子。
初四的时候,沈清月和顾淮两人要去顾淮上峰同僚家里走动,其中自然包括舒家。
舒家的人早盼着他们夫妻俩来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像是在一起生活过多年的家人。
只是沈清月又逃不掉被催生的事,倒是老夫人体贴,叫几个嫂子别难为薄脸皮的她。
沈清月躲在老夫人身后,像找到靠山一样,舒夫人和几个太太纷纷打趣他们外祖孙俩。
老夫人到底年纪上来了,没年轻人有精力,很快就乏了,临走前,还拉着沈清月的手,让她以后方便的时候来舒家看看。
沈清月乖乖应下了,又瞧着时候不早,便也不留了,她出去的时候,顾淮还在书房,略等了一会子才等到他。
夫妻二人回家之后,沈清月才问顾淮,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淮也没瞒着沈清月,他道:“保定那边查了一桩夺人世袭官职的案子出来,人证物证都有,案子已经进京了,待大理寺复核之后,便会奏闻天子。”
沈清月问顾淮:“是什么案子?”
从顾淮语气上来看,像是个大案子,但沈清月却没有印象,前一世这个时候,似乎京中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大案。
顾淮道:“都司卫所都是世袭官职,保定前卫的一个千户只有一个独女,为免官位丢失,死之前招了个上门女婿承袭千户的官职。上门女婿与妻无子,纳妾后仍无子,便想在家中过继侄子,他妻子则想在自己家里族中挑子侄过继,夫妻二人因此产生矛盾,谁知道妻病逝,上门女婿便贪图了官位,妻族人不服,想要抢回官位,女婿托了人摆平此事。现在这件事又被查了出来。”
沈清月听得很明白,她道:“按律来讲,这官位倒真该是女方族人家的侄子继承,但这种事……也屡见不鲜了,要紧之处在哪里?”
顾淮扬着唇角笑道:“上门女婿托的人很巧,是镇守保定的平南侯府。”
沈清月眉毛一挑,问道:“平南侯府?”
顾淮点了一下头,问她:“怎么?你知道?”
沈清月绞着帕子道:“如何不知道,沈清妍的未婚夫苏言序他亲表姐,去年就嫁给了平南侯府的嫡三子。”
而且平南侯府前一世犯了事,降了爵位,失了实权,还得罪了不少保定府当地的官员豪绅,但是时间应该是在今年年底,明年年初的时候,这件事也标志着文臣对武将发难的开始。
在那之后,苏老夫人携苏言序和沈清妍两人,从保定府逃到京城发展定居,沈清月才知道了平南侯府的事。
苏家人留京,沈清妍便有了很多机会和张轩德接触,她将沈清月和张轩德夫妻之间的罅隙,和沈清月在张家生活的艰苦摸得清清楚楚,可怜沈清月想不到沈清妍会有夺姐夫的心思,从未提防。
沈清月继续问顾淮:“然后呢?你们打算从平南侯入手?是不是太远了些?”
杀鸡儆猴,当然是从京中的武将开始入手比较有威慑力,何况顾淮的仇人是永恩伯府,又不是平南侯府。
再者说,这个案子尚有变通的余地,分量还不足以判平南侯府的罪。
顾淮抿了口茶水润嗓子,道:“保定卫所武官的荫授和调动,归左军都督府管,也就是落在了永恩伯手里。平南侯府和永恩伯府私下有些关系,他们从前一同去过浙江抗倭,两家到底是金钱往来,还是因别的缘故有交,尚且不知,但这件事,以及其他还没有证据的事,肯定都是永恩伯在左军都督府里以权谋私,替平南侯办下的。平南侯府包庇偏私不足以道,与京官勾结,卖官鬻爵却是另一回事。”
沈清月皱了皱眉头,这就不是小案子,难道说前一世平南侯出事的起因就是这件事吗?因为顾淮和舒家关系的变动,导致了一系列事情真的提前了吗?
她不敢确定,她一个内宅妇人对朝堂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这让她有些惶恐,她不知道这些改变,会给顾淮带来好的结果还是坏的,她很害怕再出现周学谦那样的情况,如果这次受苦受难的人是顾淮……她会心疼。
顾淮像是看出了沈清月的紧张,拥着她,抚着她道:“别怕,目前局势很好,都是向着咱们这边的。案件最终会移交到刑部尚书手上,江阁老是个耿介的人,不会有所偏袒,待呈到天子面前,还有其他几位阁老各自为了利益,联合起来出手,天子必然会有所思量,若天子也有此意,永恩伯府的死期就不远了。”
沈清月听顾淮说话莫名的安心,她沉默片刻,方道:“永恩伯府不会坐以待毙,待福临回来后,你让他天天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以后不要在外面应酬喝酒,一应吃食,全部由我过手方可!”
永恩伯府藐视性命,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顾淮重重地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才笑道:“你还担心我,我其实更担心你会被他们盯上。这两日我就找顾家借一些护院回来,你平日里没事不要自己出门,最好上香也别去了。若嫌烦闷,等我休沐了,再陪你出门。”
沈清月当然不会给顾淮拖后腿,她说:“我哪儿也不去。”
她忽然眉心突突地跳,一下子想到了蔡家的事,她拧着眉道:“永恩伯府接连冲我家人出手,沈家不成,只怕要动蔡家的主意,不知道福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顾淮嘴角抿直,搂着沈清月安慰道:“蔡家毕竟不知道你的身份,至多只有些捕风捉影的事。”
他声音温柔了几分,又道:“不管怎么样,我心意不改,这样还不够吗?”
沈清月眼眶微红,从前她觉得出身难堪,有时候会恨沈世兴,也会觉得难过,但顾淮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介意,这让她的难受淡了很多,好像跟他在一起,她的出身一点都不重要。
夫妻二人相拥许久,蜡烛熄灭之时,才同床共枕,睡进一个被窝里。
剩下来的几天里,沈清月又将其他一些亲友的人情走完了,还去了一趟周家,但只略坐了一会子就走了,周夫人也没留饭。陈兴荣和几个顾淮同僚也来了顾家,沈清月热情款待,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日子度过了。
初七,顾淮就去了翰林院里当值。
才刚上值,他就忙得脱不开身,连着在衙门里睡了两夜才赶回来一趟,跟沈清月说,平南侯府的案子刑部已经判定,移交给了大理寺,兵部尚书陈阁老的折子也已经写好,让顾淮润的色,准备随后呈上去。
这件事之后,又有人递交了保定府卫所吃空饷的证据,已死的老兵,还在领着军饷,正领军饷的人,却不见操练。
不日,天子发怒,贬了平南侯为平南伯,痛斥左军都督府左右都督,而右都督当堂澄清,此事未经他手,乃永恩伯一人负责,天子治了永恩伯失职之罪,罚俸禄半年。
此事之后,苏老夫人带着苏言序上京,和沈家人说,以后定居京城,两家婚事,就在京城里办。
沈清月彻底意识到,前一世和这一世的时间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年后,沈世兴的调动也下来了,可巧和申志文都在户部的照磨所,两人自然没有什么来往,但申志文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在户部混日子的沈正越,他俩日日在一起厮混,而沈正越平日里和沈世兴坐一辆马车回家,沈正越又带着申志文,以至于他们三人每日都一起坐车下衙门。
沈清月无意中撞见这一幕,甚觉奇怪。
元宵节之后,福临也回来了。
弃妇扶摇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福临从南直隶回来!告诉沈清月和顾淮夫妻俩人!说查过了当年的卷宗!案件按照小厮错手打死人的结果判的!赔钱了事!小厮入狱了没多久就放出来了。物证已经不在!人证寡妇签字画过押!后来再嫁,还有了儿女。
但是福临说,案卷前不久还有人查过!那人充做京官的下属,且对京城里的情形,了解得一清二楚!后来经顺天府下六合县知县!在顺天府找人核查,根本没有此人。
沈清月与顾淮对视一眼!猜测可能是永恩伯府的人。
顾淮问福临:“此人冒充的谁家的下属?”
福临道:“刑部左侍郎的下属!那人虽无凭证!却因言语气度压人!让六合县知县心虚,便给了卷宗与他看。”
沈清月不由得道:“此人倒是胆大。”
堂而皇之地冒充京官下属!一般人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她又问福临:“其人相貌知县可有描述?”
福临道:“知县只说了大概身量!比咱们爷略矮一些!长相未必没有打扮过的,只知道五官端正!鼻子上有颗痣。胡长遮唇。”
沈清月点了点头,痣还真可能是假的。
顾淮还是草草画了一张相,叫福临拿着画像回东顾一趟,问一问顾三,谢家可有这等形象的幕僚。
顾三对谢家的人熟悉,他很快就回了口信,说常住在永恩伯府里,并且常常永恩伯跑腿的幕僚里,没有这等身材的人。
顾淮与沈清月一时再猜不到会是谁,幸而当年案件处理的干净,想要翻案不容易,即便那人查到蔡家卷宗,时隔多年,再想翻起风浪也没有可能。
虽一时无事,夫妻二人终究是提防着,顾淮找东顾了借了人手过来,福临也寸步不离他。
很快就到了沈清月的生辰,顾淮本来说替她热热闹闹大办一场,她却小心谨慎,以安危为主,只打算宴请自家人和顾淮特别好的一些朋友同乐,即是如此,她生辰当日,依旧来者众多,沈家、顾家、蔡家还有周家母子,通通都来了,舒家人不好出面,心意却到了。
顾家门口放了好几串鞭炮,噼里啪啦惊动地邻里也上门祝贺。
沈清月收了不少人情和礼物,受亲朋抬举吹捧,又有顾淮护爱,欢欢喜喜地过了一日,羡煞同辈的妹妹和嫂子们,尤其沈清妍。
至于周夫人,也很不是滋味……她看了几个时辰沈清月的笑脸,几杯酒下肚,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初不反对他们二人,娶了这样一个贤妇回来,该多好,叶莺现在不仅不担事,连疼爱丈夫都做不到!
若娶了沈清月,一则儿媳知道分寸,不会吵架,更不会动手,二则家里人情往来有媳妇把持,她也不用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三则沈家不如叶家那般能胁迫周家,更没有叶莺身边那么厉害的管事妈妈,她也不用日日憋屈受气。
周夫人心里想了许多,终究是按下了这些想法,有些话她只能想一想,绝对不会说出来。
宴席散后,周家母子一起走回周家,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周夫人看着儿子死寂的眼神,攥紧了帕子根本不敢提沈清月的事,而是道:“这马上要出正月了,你再不能荒废时日,明日记得去胡掌柜那里走动走动。”
周学谦在顾家前院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地道:“儿子何时荒废日子了?元宵节就去过胡掌柜那里了,他不过敷衍我而已,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何必再去。”
周夫人心疼周学谦,又有些怒其不争,跺了一下脚,恨不得戳着他的脑门道:“你父亲还要守制一段时间,成了弃子,这时候靠你父亲的情面说话肯定不容易,你眼下应当让别人知道你的本事,让别人看重你!若想旁人不敷衍,你就别像现在这副模样!”
周学谦哂笑一声,道:“儿子现在什么模样?难道和从前有什么区别吗?日日读书,学问并不比沈家兄弟们差,在顾家席上,我做的诗仍然不输其他人。前年在京中,不也是这样?”
周夫人没好气道:“前年是前年,这都快两年了!你早有举人功名,既无心考进士,那便再不是读书不读书的事,你该承担起周家的前途!”
周学谦没有回话,也不知是倦了不想说话,还是觉得周母亲说得有道理。
周夫人不管是哪种情况,依然喋喋不休,说到最后她自觉没趣,沉默了片刻,方压着声音道:“难道你想和叶莺一直这样吗?”
周学谦忽然顿足,问周夫人:“母亲觉得儿子还能和她怎么样?”
周夫人挥退身边的人,索性站在老宅的穿堂里,把话说明白了,她冷着脸道:“你父亲不许咱们亏待叶莺,怕得罪叶家,你要是不想受制于你父亲,你自己就在京中摸爬打滚,干出点事儿来!你要是想一辈子就这么拖着她,你就继续这样,熬到她娘家人都死光了,你也三四五十了,才敢安安心心地和离另娶!等你孩子出世,你也半截身子入土了,你便愿意看到这样?”
周学谦捏着拳,反问周夫人:“您觉得儿子发愤图强,是为了与叶莺和离?”
周夫人一愣,问他:“你难道想跟她过一辈子?”
周学谦脸色发冷,道:“您觉得,儿子还能与她和离吗。”
说罢,他自顾丢下周夫人走了。
周夫人呆呆地看着周学谦的背影,忽然不明白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她摸不准周学谦的心思,但见他第二日还是出门去了胡掌柜那里,终究是放下了心,不管周学谦怎么想,没有放弃前途,就有奔头。
但周学谦去得并不顺利,他又碰壁了。
胡掌柜请了周学谦在青石斋二楼说话,他倒还是客气,只是实实在在没放个准话。
周学谦索性厚着脸皮道:“胡先生高抬贵手,但凡能在京中谋职,学谦便愿意一试。”
胡掌柜念及从前旧情,就道:“京中举人委实不少,以郎君之材,不考进士着实可惜,不若再苦读两年,便是不中,你也还年轻,再读三年亦来得及。我们大人向来爱惜人才,还望郎君不要因小失大。”
周学谦默念着……再读五年……他早已是只言片语都看不下去。
胡掌柜到底不忍周学谦颓废至此,便道:“男儿志在千里,眼前一切棘手之事,回首望去,皆不成困,早日清醒,专心举业!”
周学谦作揖告辞,别了胡掌柜,便去吏部报到,等着备选为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又能轮到哪里去,但不管轮去哪里,也总比天天呆在家里强。
他回了老宅,周夫人欣喜地着人传他过去,带着期盼地问:“怎么过了午膳时候才回?可是跟胡掌柜一道用过膳的?他可是许了你留京为官了?”
周学谦摇头,如实道:“没有,我去吏部报了到,等吏部的消息,若能留京最好,若不能,母亲爱随我去任上,或者回台州,都依您。”
周夫人险些昏死过去,她狠狠地砸了个杯子,颤着唇道:“我好容易带着里不远千里来了京中,就是为了躲叶家辖制,你可倒好,就这样自暴自弃!且不说哪年哪月吏部才任你为官,若将你丢去蛮荒之地,你真打算去?!周学谦,你到底要将自己折腾成什么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便是不觉苦楚,也考虑为娘的心疼不疼,好不好啊?!”
周夫人说完,便是一阵呜咽之声。
周学谦到哪里都躲不掉她们两个人的哭声,心里烦闷,便出去喝酒,但凡醉后,脑子里总是沈清月的音容笑貌,明明不过是去年的事……他却总觉得恍如隔世。
流光易抛,出了正月,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便是沈清妍出嫁的日子,这日沈家倒也热闹,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
沈家前厅和后宅的花厅热闹,实际上沈清妍的院子倒没有多热闹,甚至有些冷清。
沈清月身为长姐,也要过去送嫁,她也没专门去陪沈清妍,多半是在帮方氏的忙,等到吉时快到了,她才和方氏等人一起过去。
她们过去的时候,沈清妍的院子才热闹了起来。
沈清妍还没戴上喜帕,她瞧着沈清月众星拱月地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全福人在旁边说喜庆的话劝她。
沈清妍怕妆花了难看,到底没哭了,盖上帕子跟着喜婆往外走。
沈清月则跟着一起去了前厅。
苏言序过来的时候,沈正章一个人喝过了两个人敬的茶,心里还是发酸,说了好些叮嘱夫妻二人的话,最后看着沈清月道:“清月,你将你妹妹送出去吧。”
沈清月明白沈世兴的意思,她目光扫到了从大门口过来的康哥儿,便依着沈世兴,从喜婆手里接了红巾子,交给苏言序,还当众说了一句:“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待我沈家的姑娘。”
苏言序看着灿然若仙女的沈清月,痴了一瞬,方作揖道:“一定谨遵岳丈与姐姐教诲。”
沈清月笑着点了点头。
沈清妍心中五味杂陈,一路出去,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自此,沈清妍就算出嫁了。
沈清月正打算去内院看看,康哥儿等沈清妍出门了,跑来拉着她的袖子,十分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便跑开了。
沈清月微微一笑,她今日又不是为了给沈清妍撑腰,只是维护她自己娘家的颜面而已。
次日,便是永恩伯府嫁女的日子,同时也是胡阁老的孙女胡小娘子出嫁的日子。
胡阁老发了请帖给顾淮,张家那不要脸的,也发了帖子给顾淮,上称“尊师”与“师母”,请他们夫妻俩过门喝喜酒。
沈家也收到了张家的请帖。
沈清月去方氏那里的时候,二太太都忍不住义愤填膺道:“张家真是厚颜无耻,当初污我沈家姑娘清白,两家早就交恶,还好意思请我们去吃喜酒。”
方氏也觉得张家不要脸,沈家两次嫁女都没请他们,他们心里难道一点都不明白吗?
二太太道:“二妹,正好胡阁老家嫁女,你与妹夫去胡家就是了,张家就不必去了,也别怕得罪永恩伯府!”
沈清月笑道:“自然不去的。”
张家现在多风光,以后鸡飞狗跳的时候就有多难堪。
谢君娴自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败絮如张家,可养不起这样娇贵的花。
弃妇扶摇录 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沈清月和顾淮一起去了胡家吃喜酒!虽吃的是晚宴!但在沈清月的要求下!沈家和顾淮还是陪着她提早去了胡家。
顾淮自然去了前厅!沈清月则和方氏一道先去见过了胡夫人!胡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眼下乌青!面容疲倦,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为了别的缘故。
随后沈清月就方氏她们一道去了胡小娘子出嫁的院子。
沈清月只在人群里悄悄地打量着胡小娘子!只见她妆容齐整,嘴角始终抿着笑容,但是身边的一位长辈!倒像是不欢喜。
她不知道缘故!但见胡小娘子自己高兴,想来至少是心甘情愿的。
沈清月正欲走!胡小娘子从镜子里瞧见了她!扭头看了过去!笑了笑!她也屈膝回了笑,才和方氏她们一道离开。
甬道上!大太太消息灵通!就悄声道:“胡小娘子这次嫁的是她一个表哥!听说胡家起初不许,又不知道怎么许了。但因那郎君是胡夫人庶出哥哥的孩子!胡夫人与胡大人不大欢喜,所以今日排场比不上永恩伯府的。”
二太太问她:“你怎么知道比不上伯府的?”
大太太说:“咱们来吃的晚宴,有人早去永恩伯府和张家吃了午宴,再来的胡家,自然有个比较。”
几人说了些话,眼看快要到花厅里,来往的宾客多了,便不再聊那些闲话。
沈清月她们与胡家人不甚熟悉,只是大事上有些浅薄的人情往来,因此坐席离花厅正中心的位置有些距离。
虽离得远,沈清月却察觉到厅里许多人都在似有若无地打量她。
这不是她的错觉,连方氏也发现不妥,在沈清月耳边低语:“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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