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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的餐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孑与2

唐人的餐桌 第一零九章长安弟子乐无边
清晨的晋昌坊很萧瑟。
除过那些负责清扫街道的人还在忙碌,剩下没有睡觉的人一个个跟鬼一样,脸色靑虚虚的,一半是冻的,一半是熬夜熬的。
刘义看到云初从外边回来,就迎上去道:“里长,昨晚坊市里的买卖非常得红火,来的人也多。”
云初看一眼街道上所剩无几的红灯笼,点点头道:“把残缺的灯笼补上。”
刘义为难地道:“再补灯笼,德胜隆就不肯出钱,就要我们自己花钱了。”
云初瞅着傻了吧唧的刘义道:“你问过他们了吗?”
刘义摇头道:“这事不用问也知道。”
云初叹口气对刘义道:“以后不要替别人做主,尤其是那些比你钱多,比你位置高,还比你聪明的人。”
刘义为难地道:“我再去问问?”
云初在刘义的腰部拍了一巴掌道:“挺起腰板,你是去要钱的,不是去讨钱的。”
刘义的腰板直起来不到两秒钟,马上就弯下来了哭丧着脸道:“德胜隆的伙计很凶……”
云初转身就走,他已经不想理会这个老家伙了,等以后发现合适的人选,一定要把他换下来。
回到家门口,就看见猞猁大肥旁若无人地从大门里出来,在云初腿上蹭蹭痒,就把尾巴举得跟旗杆一样跳上矮墙,再跳上高墙,最后在大门顶上找了一个舒坦的地方,打一个哈欠,等着太阳出来.
也就是这样,云初才知晓自家养的是一只母猞猁.
前院只有肥九将身子靠在墙上打瞌睡,云初没有打搅人家打瞌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后宅.
全家人都围在一张桌子跟前,参观娜哈狼吞虎咽地吃东西,这孩子猛啃一阵子鸡腿,就用哭唧唧的声音向身边的人控诉玄奘对她施行的恐怖虐待。
“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拜佛,还要跟着一群和尚一起念经,饭都不给吃一口……好不容易等到朝食,只有清汤粥跟一块黄馍馍,盐菜能咸死个人,我让大肥用水涮过,才能吃上那么几口……
猴子阿爷好像也不喜欢我了,平日里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在庙里面,我就想吃肉,他不但不给,还骂我,好几次还举起巴掌要抽我……
呜呜呜,你们看,我瘦了这么多,大肥也瘦得没有样子,你们看,她毛发都发黄了。
咦?哥哥,你回来了,你看到我在水陆大会上的模样了没有,我是不是很乖,很好看?”
云初坐到娜哈跟前,摸摸她的近乎透明的黄毛道:“很好,就是抖脚,挠痒,还想要挖鼻孔,对了,你把那盏灯带回来没有?”
娜哈有些委屈地道:“猴子阿爷不给,说那盏灯叫七宝琉璃灯,是大慈恩寺的至宝,不能给我。”
云初大笑道:“不给就算了,咱们家有一盏更大的,还会在天上飞呢,等一下就好好睡觉,等天黑了就带你去看。”
娜哈愉快地答应了,又开始抱着半只鸡啃,啃了两口又从鸡身上撕下老大一块肉递给大肥道:“你也吃,我看见你流口水了。”
小丫头大肥憨笑着接过鸡肉,小丫头又把一盘子腊羊肉拖到自己跟前,给大肥抓了一把,自己更是一口鸡,一口肉的大嚼。
崔氏在一边用手帕沾着眼角道:“多好的小娘子啊,一口吃的都不忘分给身边人。”
云初受不了崔氏这种随时随地的煽情,就问道:“狄仁杰呢?”
崔氏道:“在客房已经睡下了,还说不要打搅他,吃饭也不起来。”
云初点点头对崔氏道:“昨夜想必都玩耍累了,今天就不做事了,好好睡一觉,今晚就在坊市里继续玩耍。”
崔氏皱眉道:“郎君好心,妾身就是害怕一个个的把心玩野了,不好收心。”
瞅着家里那群老女人们一脸期待的样子,云初就笑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在乎这一两天。”
众人得到了家主准确的答复,见娜哈已经吃完饭了,就把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各自打着哈欠回房睡觉了。
一群小女童守在云初家的门口不愿意离开,娜哈看到之后,就跟大肥两人带着一篮子的点心糕饼去了澡堂子,她们准备在澡堂子里玩耍一天。
见娜哈还是一如既往地活泼,云初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也是,自己从小教育下的孩子,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其他人给改变。
一觉睡到了下午,云初在吃饭的时候,狄仁杰从客房里也钻出来了,家里没仆人,只好自己去厨房拿来碗筷跟云初一起吃。
狄仁杰先是打量了一下云初,见他全身上下没有伤,就满意地点点头道:“能在裴行俭手底下逃出生天,好样的。”
云初放下筷子道:“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裴行俭?”
“公孙大娘告诉我的。”
“那个女人就是公孙大娘?”
“没错,听说她的剑舞冠绝长安,与裴行俭挥刀并称长安刀剑双绝。”
“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跑掉了。”云初重新端起碗,有些怨愤。
“不跑不成啊,原本好好地近距离欣赏绝世美人呢,结果绝世美人告诉我,等一会裴行俭出来会把我剁成狗肉之酱,这个时候还不跑,等什么呢?”
“我还记得你在裴行俭面前号称你叫云初?”
“无他,乱人耳目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是小事一桩,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面对公孙大娘的时候,你可是摘下了昆仑奴面具,才报我的名号的,人家要是去太学堵你,你能跑哪里去呢?”
狄仁杰笑道:“昨晚月光虽然很亮,但是呢,我是背对月亮,再加上夜晚看人与白日看人是有很大区别的,我对于公孙来说是陌生人,你会刻意的去记一个陌生人的模样吗?
我摘掉面具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后来,你把人家衣衫撕破的时候,为了方便观瞧,也为了不给美人留下坏印象,我又戴上了面具,再加上我们还有半年时光才会去太学拜师,相信我,半年之后,留在公孙大娘记忆中的我,只是一个戴着恐怖的昆仑奴面具的男人罢了。
所以,安心吧,即便到时候裴行俭找到你,你只要装出一副无辜相,他就拿你没辙。
而我们,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与裴行俭结为好友,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欣赏公孙大娘绝妙的剑舞。”
云初呆滞了片刻,瞅着狄仁杰的眼睛道:“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君子不可以不弘毅!
结交裴行俭,目的却在于人家的情人公孙大娘,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你这位君子弘毅在什么地方?”
“君子为红颜不择手段,乃是千古美谈,要不要我给你说几段这方面的典故?
咦?我发现你读书读得真不够多,以后要多读书,开阔眼界,沿着前人先辈的脚印走,就会大差不差。”
听了狄仁杰一番话,云初如梦初醒,怪不得这个混蛋日后能混到阁老的位置上,还无疾而终地快活了一辈子,就这还不够,能跟武瞾传出很多绯闻来,不被人讨厌,还声称这是最合适的一对,就算被来俊臣弄进监牢等死,也能绝地翻盘。
估计,靠的就是这股子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不要脸的劲头。
“今晚我们去哪里玩耍?要不然就去崇仁坊吧。”
云初道:“那里不是尚书省以及各地选奏院的地盘,上元节人家全部锁厅不办公,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去那里做是什么?”
狄仁杰长吸一口气道:“你可知否,就在今夜,我太学士子准备横扫崇仁坊,让那里的莺莺燕燕们感受一下大唐士子的煌煌气象。”
“去黑乎乎的坊市里扮鬼见女鬼吗?”
狄仁杰怜悯地瞅着云初道:“那里不仅仅有尚书省跟各地的选奏院,还有七八家尚书宅,有左右散骑常侍宅邸,有四五个检校尚书宅、更有四五个公主宅邸,跟不少进京的郡主居所。
你知道我为何要跟你说官职名,却不说到底是谁家的宅邸吗?”
云初拱手道:“未请教。”
狄仁杰冷笑一声道:“因为加了这些官职头衔的人,基本上就不在京城,而是散居在大唐各地。”
云初恍然大悟道:“那些人留在家中甚为寂寞的妾婢美人,才是你们的目标是吗?”
狄仁杰吧嗒吧嗒嘴巴道:“我以前也没去过,主要是没个身份人家看不上,现在好不容易熬成太学生了,张柬之,张兄,就打算带我去见见世面。
听说,只要运气好,一晚上弄到七八条女子绣带不成问题。
获胜者就能带着一干兄弟去好酒楼痛饮一场,跟妓子们歌舞,狂欢到天亮。”
云初默默地往口里倒了一碗面条汤,淡淡地道:“君子不可以不弘毅。”
狄仁杰也把剩下的面汤倒进嘴里,擦一把嘴,就用手中的筷子敲击着饭碗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云兄,你何其愚也!”
云初钦佩地瞅着狄仁杰,他万万没有想到,一首淫词滥调,竟然能被他唱出一股子中正平和,煌煌大气的盛世景象出来。
------题外话------
这首《金缕衣》,乃是无名氏所作,有人说这是中唐时期出现的作品,现在已经被推翻,这首诗的出处可能上追溯到隋。





唐人的餐桌 第一一零章贼来需打,打死勿论
云初当然不会跟着一群太学生暗戳戳地去暗黑的巷子里收集女人的腰带。
他要跟着娜哈一起拿起棒子帮助,保护昨晚那些被城狐社鼠们欺负的坊民。
娜哈的一个小弟幺娘的母亲昨晚就被那群人欺负了,那些人不但拿走了幺娘母亲辛苦卖绢花得来的是几个钱,还打伤了幺娘的阿爷。
同时,被欺负的不仅仅是幺娘一家,晋昌坊昨晚出摊子的人家几乎都被欺负了,每家每户至少损失了五个钱。
狂暴的娜哈听了这事之后,脑袋都要气炸了。
不穿衣服就要从澡堂里冲出来去给自己的小弟们复仇,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崔氏个抱住了,这才没有出现云家小娘子拿着棒子满街裸奔打人的骇人场面。
“哥哥,走!”
娜哈气冲冲地回到家,拎起自己的小号棒球棍,想了一下又把哥哥的大号棒球棍也一并拿了,来到哥哥书房,二话不说就把大号棒球棍丢给哥哥。
云初接住棒球棍笑道:“谁惹你了?”
等娜哈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之后,云初的一张脸也黑了下来。
从他回来到现在,刘义并没有把坊民被城狐社鼠们勒索的事情告诉他。
这让云初对刘义越发地失望了。
安抚住狂暴的娜哈,云初就让肥九把刘义喊过来问话。
“里长,这不算什么大事情,没有牙人,以及官府收税,我们只给龅牙虎五个钱,已经很便宜了。”
云初淡淡的道:“一个里坊五千六百余人,就这么让十几个泼皮给欺负得不敢动弹?
还是说,你跟龅牙虎有勾结,吃里扒外的来弄坊民们的钱?”
云初的话说得平平淡淡,但是话语里的威压让刘义再也站不稳了,噗通一声跪在云初面前道:“天可怜见,我刘义要是干出这等不是人的事情,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里长,您不知道,龅牙虎他们就是咱们万年县的一霸,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勒索商户们的银钱更是家常便饭。
咱晋昌坊里的人都是老实人,哪里敢跟这些人相斗。
小老儿还听说,昭国坊卖猪肉的韩大,就是因为不肯给他们交什么鞋钱,还把一个泼皮给打了,第二天出城进猪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来,生死不明啊……
还有咱们对面的安善坊做绣活的陈婆子,本身做绣活就赚不到几个钱,还被龅牙虎逼着交钱,陈婆子不肯,紧接着跟陈婆子相依为命的小孙子就掉井里淹死了。
陈婆子疯了一样去找龅牙虎,让人打断腿丢回来了,当夜,陈婆子就爬到淹死孙子的那口井,也投井自尽了。
不良人知晓了此事之后,说是去抓龅牙虎,结果把龅牙虎抓到之后,只打了三十大板就给放了。
然后,给不良人通风报信的那个人第二天就死了,不良人说是自杀,匆匆了事。
里长,龅牙虎昨夜不知为何没有把事情闹大,就打了幺娘的阿爷,收了其余商户五个钱,这已经是多年来难得得好说话了。”
听了刘义的话,云初沉默了片刻,他以前就没有想到自己的街道上还会有什么黑社会。
他甚至是好久好久都没有接触过这种人了,因为,自从他上任的第一年,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土石方恶霸,被他找了两个没武器的片警给教训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什么这个霸,那个霸。
毕竟,土石方恶霸被片警抓的时候,哭得跟一个孩子一样,指天划地想要跟片警证明他只是嘴巴不好,想要多拉一些土石方,骂了一些人,威胁了一些人,实在是没有动手的想法,更不是什么黑社会。
当时云初看着一条壮汉哭成那样都觉得可怜。
现在,他终于要面对大唐的恶霸了!
正好,一盘散沙的晋昌坊坊民们也需要增加一些集体主义教育了。
在大唐,对于里坊的管辖与前朝几乎没有差别,那就是由乡绅自治,基本上,官府只要从乡绅这里拿到足额的税赋之后,就持放任自流的状态。
千百年来,“非诉”的观念根深蒂固,一纸入官门九牛拽不回的想法,更是百姓们的普遍心态。
“私了”是民众最愿意并且可以接受的纠纷解决方式,而主持“私了”的中间人,就是地方乡绅,具体到晋昌坊,就是云初。
不过,云初一般不理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统统交给坊正刘义去处置,刘义也喜欢做这种事,因为只要做一次中人,他就能收一笔钱,虽然不多,刘义却极为看重。
“咱们晋昌坊的《乡规民约》上是不是有一条,“贼来需打,打死不论”这一条?”
刘义茫然地道:“咱晋昌坊哪来的什么《乡规民约》。小老儿闻所未闻。”
云初往嘴里丢了一块甘草慢慢地嚼着,对跪在地上的刘义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第一条就是贼来需打,打死勿论!”
云初瞅着一脸茫然的刘义,嫌弃地用脚踢一下道:“快点起来,我要你在晚上之前,就把这一条《乡规民约》告知所有坊民。”
刘义摇摇头道:“一条太少了。”
云初哼了一声道:“那就增加一条,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刘义还想问,见里长的脸色不太好,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直到出门他的嘴巴里还在不停地玩味着“贼来需打,打死勿论”这八个字。
突然间,刘义停下了脚步,两只眼睛瞪得跟牛铃一般大,直到现在,他才搞清楚里长为什么要搞出来一个只有两条规定的《乡规民约》了。
“天爷爷啊,龅牙虎大爷,你今晚可千万,千万不敢来啊。你要是来了,可就没命了呀。”
对于自家里长的武力,刘义远比云初自己更有信心,因为,他家里长是杀透了三万突厥人军阵的猛将!
还以为里长不愿意管这些坊民被欺负的小事,现在看来,他家里长护犊子护得厉害,不惜动手杀人。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教训那些坏蛋呢?”娜哈挥舞一下自己的棒球棍,看样子她的棒球棍已经饥渴难耐了。
云初瞅着渐渐西沉的太阳,以及逐渐升起来的月亮,低声道:“我们今晚要关门打狗!”
娜哈眼神一凝,凶狠地对云初道:“我想打死他们!他们竟然摸幺娘娘亲的砸砸!
崔嬷嬷告诉过我,女人的这个地方不能被男人乱摸!摸了女人就活不成了。”
云初低声笑到:“你还记得我们在天山的时候,是怎么对付偷羊贼的吗?”
娜哈大声道:“把他们的两只手砍下来,再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插在木头桩子上用乌朵甩石头砸。
羯斯噶说过,偷羊贼就是一群只顾着自己过好,不管别人死活的乌猪。”
云初笑道:“今晚要收拾的这群欺负幺娘母亲的人跟偷羊贼一样,也是该死的乌猪。”
娜哈连连点头,把手里的棒球棍挥舞得更加起劲了。
云初从不担心在娜哈面前杀人,因为,小小年纪的娜哈见过的杀人场面实在是太多了,对她来说,杀人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行为。
天黑的时候,晋昌坊大门上的巨凰再一次在摇曳的灯光中起舞,巨凰身后,就是晋昌坊悠长的巷道,巷道两侧原本被猜谜的人拿走的灯笼,再一次完整地出现在人们面前,灯笼红艳艳的,将整巷子都染成了暗红色,看起来非常得神秘。
幺娘的母亲咬着牙还是端着一个巨大的笸箩出来卖绢花了,她也不想出来,只是她男人被龅牙虎打伤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幺娘又说她家老大会帮她出头,今晚一定不会有坏事发生。
再加上家里实在是需要钱买药,这才咬着牙出来摆摊,希望能多赚上几文钱。
幺娘抱着另外一个笸箩也出来了,只要看到有人经过,这孩子就会大声地招揽客人。
随着更多的摊子摆出来,幺娘母亲双手合十,朝坊门顶上的巨凰祷告:“文德娘娘保佑,文德娘娘保佑。”
巨凰依旧在灯火中摇曳,还偶尔发出一声清唳,似乎真的在回应幺娘母亲的祷告。
“炒葫芦籽,就不能加点盐再炒吗?你知不知道不加盐的葫芦籽有一股子怪味。
还有,你他娘的在胡乱喊什么,什么叫吃了你的葫芦籽延年益寿,你懂个屁啊,老子就是太医署的大司医,我告诉你啊,吃了你的葫芦籽,可以让男人重振雄风,金枪不倒知道不知道?
对,就这么喊,别人问,就说是孙神仙说的,保证你生意好。”
“唉唉唉,叫你呢,卖甑糕的,你下次要是再敢拿手碰甑糕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脏手?”
里长有些嚣张,还有些聒噪的声音从街尾传来,也不知为何,就是这种令人讨厌的声音,却让幺娘的母亲,没来由地不害怕了。
正好有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小女童从面前走过,她就立刻大声喊道:“卖绢花唻,卖绢花唻,上好的宫绸扎的绢花,男人戴上做新郎,女子戴上做新娘,卖绢花唻,孙神仙都说好的绢花……”




唐人的餐桌 第一一一章 痛下杀手
当晋昌坊那只巨大的过份的孔明灯,再一次拖拽着一条长尾巴从平地上升起的时候,晋昌坊里的人流就再一次涌动起来了。
昨晚,大慈恩寺僧众都在曲江池子那边举行水陆法会呢,这边的为民众祈福的规模就小了一些。
今晚大慈恩寺大开方便之门,招待四方信众,让收费收得手软的刘义,完全忘记了自家里长今天要杀人的事。
来晋昌坊的人大多是父母携带子女,因为只有这里的射覆才适合小孩子,别处的射覆大人都猜不出来,遑论小孩子了。
来一个小孩子,就必须来一个大人,有的人家甚至是全家出动,在这样一个热闹的节日里,大人们大多会满足孩子一些小小的不算过分的要求。
晋昌坊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不会太贵的商品,从一个铜钱的鹧鸪哨,到五十个铜钱的黄铜簪子,这里都有卖的。
大唐就没有什么好吃的!!!
以前的时候云初最喜欢逛自家街道的夜市,他可以从夜市这一头吃到那一头,而且隔三差五就吃,每次去人家摊位上只吃一口……
如果是自己爱吃也就罢了,偏偏这种工作性质的品尝,就让人太痛苦了。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云初才对街道小吃摊的卫生要求的极度苛刻,敢用地沟油的抓住之后恨不能弄死。
烤的葫芦籽不好吃还有怪味,云初吃了一颗就把商贩骂了一通,还告诉他秘方。
卖甑糕的混账拿手抓甑糕给人,被云初敲了两棒子发誓改正才放过他。
卖槐叶冷淘的人家殷勤地邀请云初品尝,被他婉拒了,因为这道美食是用槐树叶子榨出来的汁水和面,再弄成面条,放水里凉水里拔一下,跟姜醋拌着吃,卖相不错,云初却是不吃的,因为,现在他身边的老槐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
晋昌坊的胡饼吃起来跟那对小夫妻卖的胡饼完全是两种东西,饼子一点都不香,咬起来能拔掉牙,至于羊头,云初看到羊嘴巴里的那层黑皮就没了胃口。
兄妹两恶霸一样的来到幺娘家的摊子前,幺娘抱着娜哈在一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云初瞅瞅幺娘家的绢花,发现颜色很单一,就对幺娘的母亲道:“去找崔管家,家里应该有不少的碎布头,都归你了。”
幺娘母亲连连道谢,云初又问道:“那群人什么时候过来?”
幺娘母亲道:“快来了,咱们坊市里的大灯升起来,他们就会来。”
云初笑道:“今晚过后,他们就不来了。”
幺娘的母亲觉得里长笑得很好看,就低着头再次感谢了里长。
娜哈这半年长大了不少,云初不好再把她驮在脖子上,告别了幺娘之后,兄妹两就继续巡游自家的街道。
此时,街道上的游人变得越发多了,一个被父亲拖着的小男孩突然指着一盏灯笼道:“阿爷,阿爷,我猜出来了。”
小男孩年轻的阿爷就俯下身笑道:“小兰儿猜出什么?能不能念给阿爷听呢。”
“好,远看是颗星,近看象灯笼,到底是什么,本来是只虫。是流萤,就是晚上尾巴会一闪一闪发光的那个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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