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龙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黑糖煮酸梅
方才发出音攻的那名魔修嚎叫一声,一只手臂落地。可惜蚊夫人眼疾手快围了上来,看破了魏昭各个击破的企图,将受伤的魔修扔了出去。她的魔气粘腻如血浆,粘得魏昭一时脱身不得,身后的虎和尚追了过来,与蚊夫人呈围攻之势。
两个金丹巅峰的合围可不止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饶是魏昭也失去了刚才那样且战且走的能力。
三个筑基巅峰的魔修并肩齐上,居然结为一个阵法,与公良至新起的大阵彼此对峙碾压,一时间都奈何不得彼此。无数电蜂胡乱飞舞,抽冷子偷袭,本身威胁不大却容易造成破绽。魏昭黑雾腾飞,时时刻刻引动雾中魔修心魔,邪道神力各显神通。但枯荣道的这两位老牌金丹不比魏昭之前挑掉的小魔门,的确有几把刷子。虎和尚肤如金石,正面硬撼魏昭的攻击;蚊夫人来去无行迹,滑不溜手得像只真正的蚊子,不断在后面放出红色飞针。
《捕龙印》中蚊夫人被主角偷袭致死,一身功力无从展开。虎和尚出现在后期,被主角堂皇正气击破弱点,魏昭一身邪派功夫,打他俩都没有可以参考的攻略。他与两者缠斗多时,忽听得筑基魔修发出一声惨叫。
断臂的魔修已死,阵法已破,活下来的两个魔修也收了轻伤。方才那攻击并不来自阵法,反倒来自相反处,幸存的筑基魔修叫道:“小心占奕!”
不可能是占奕,他早带着俩徒弟跑路,只可能是公良至玩的把戏。魏昭心知肚明,毫无动摇,而不知情的魔修则分神了一个刹那。
一个刹那就够了。
魏昭人剑合一,大半黑气缠上剑刃,快若流光,瞬间斩向虎和尚的脖子。虎和尚匆匆后退,然后金身已破,大半个脖子被齐齐斩断,只剩下一指粗的皮肉相连。魏昭浑身的骨骼发出嘎吱声响,刚才的快速全是黑气催化,他如今的身体无法全部承受,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虎和尚还未殒命,他匆忙躲到蚊夫人身后,拿起一个头骨就要往口中塞去。却见那蚊夫人蓦地抓住了他的肩膀,长舌如针,弹射出来,射入了虎和尚脖子上的伤口。
“你!”虎和尚惊怒道,他还没说完,整个身体干瘪下来。
魏昭毫不犹豫地一剑斩出,只斩破了一层被吸空的皮。蚊夫人霎时散开,化作无数红色小蚊,红云般向后散开,密密麻麻叮上了不远处的筑基魔修。地上尸体转瞬只剩下一层皮,两个活着的魔修手段百出,眼看也无法阻拦。
魏昭能感觉到蚊夫人的修为不断暴涨,眼看就要迈向元婴。
元婴之于金丹,如同金丹之于凡人。
魏昭心如电转,当机立断,身上黑雾蓦地收缩进身体。
魔修向来独来独往,要聚集数名金丹真人,除非有巨大利益或者宗门死令。如此看来,蚊夫人多半一开始就打着趁火打劫的主意。正文中她有元婴修为,也是靠着吃了同源的魔修。她一开始就吃掉了最为肥厚的猎物,血蚊乱飞中透出股胸有成竹,似乎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值得担心。毕竟,哪怕打不过,只要有几只蚊子逃脱就能平安无事,怎么样都是赚。
她的算盘只打了一息。
太快了,被针对的蚊夫人只感到浑身无法动弹,而后一股巨力向后扯去,她便在这思维都要冻结的惊恐中丧失了性命。被父亲藏起的公良曦发出一声惊呼,她看见了龙。
黑龙。
一条黑龙停在半空之中,须发俱张,目如铜铃。龙威席卷过整个山岗,飞鸟落地,生灵拜服,血蚊冻结,连唯一幸存的道士也控制不住地跌坐在地。黑龙一张嘴,所有血蚊便被吸入口中,化为血水,一只也不剩。
只是一息。
一息后魔修无人幸存,无人逃脱。一息后局势逆转,大获全胜。一息后黑龙跌落,黑雾散尽,魏昭浑身渗血,踉跄着拄剑,让自己勉强站定。
他一睁眼,就对上了公良至的眼睛。
魏昭的心突突直跳,太阳穴也跳。不,能看出个屁。他在玄冰渊下道心道基碎了精光,下去时十九岁,现在看上去大概也是二十岁后半的脸,变化大了去了,更别说从骨头里渗出来的阴森戾气。他半边身体是青黑色鳞片,半边脸碎裂得像个乱捏的陶器,还有血正不断从细小的伤口中流出来。他看起来十足是个怪物,能把小孩子吓哭,他亲妈在这里都认不出……
“阿昭?”
在场的唯一一个小孩子没被吓哭,她站得好好的,呆呆看了看魏昭,又去看父亲,好像反而被公良至的脸色吓到了。
公良至的脸白得像雪,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梦呓似的又一次说:“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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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谈了这一番话,魏昭没再提过王家村的破事。气血两亏的道士要养伤,初学道的游侠要锻体养气,得了神性的魔修要祭炼,大家都忙得很。
魏昭此番砍号重练,并没有多少藏拙的耐心。他处处表现得像个天才,或者说像当初的魏昭。若非公良至是个不好糊弄的修道者,魏昭都想在他梦里闹个鬼,顶着一脸血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魏昭,问问他怎么能把龙珠给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女儿,问问他怎么能干脆利落地动手宰竹马。为了不认识的几个鬼能舍生忘死,砍我就砍这么利索?
第二句话相当无理取闹,第三句质问的事根本还没发生,但魏昭可是反派大魔王,要讲什么道理。
只可惜,公良至毕竟是公良至,就算这相似触动了他的心绪,他也没表露出什么来。
这具躯壳的伪装几乎天衣无缝,公良至万万想不到竹马会隐姓埋名回来在他面前晃荡。他只觉得卫钊悟性极佳,算得上良才美玉。开始收下卫钊只是因为君子一诺,如今他不由得起了惜才之心,并且隐隐有些担心天嫉英才。
仙道无情,诸事无常。魏昭何等旷世奇才,天公不开眼,还不是停步在了传奇的开场。
公良至发现自己最近一直在想魏昭,回忆频率简直高得像刚从玄冰渊回来的时候。他觉得都怪卫钊的名字太像,可遇到这种巧合,还能怨人家爹妈取名取得巧不成?这烦恼无人能说,他也不想跟谁说,只是教导得更悉心,并且熄了劝说卫钊拜师乾天谷的念头。
被当做魏昭二号围观,对修行肯定没好处。
养伤的养伤,修行的修行,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期间鬼召又屠了一群渣滓,卫钊则一直鞍前马后地讨公良至喜欢。他本来只想伺机动点手脚,达到目的就扔了卫钊这重身份。但既然公良至比十年前好接近了不知多少倍,世外高人身上多了股想要普土众生的蠢劲儿,不坑他坑谁?魏昭把一次性任务变作了长期计划,准备先把好感度刷到能组队,让公良至打开断空真人洞府里的七星迷踪阵。
大半个月后的一天,房间里的魏昭布置的警戒被触动,公良至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
往日这段时间魏昭会在附近的林子里打锻体拳,公良至确认过他的动作标准后就不再次次跟来护法,而是整日躲在屋子里养伤。按理说,公良至没有出门的必要,可如今警报被触动,说明他不仅离开了屋子,而且离开了好一段路。
公良至走了?他发现了什么?想跑?魏昭瞳孔收缩,立即冲向那间屋子,感到十分后悔:早知道会出这种事,干脆抓住公良至,封住修为再慢慢处置!撕破了脸皮也不怕他不听话,道长如此好心,想必不愿意看无关路人为他遭难。再不济,公良至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魏昭一头撞进门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转着无数血腥的念头。他思忖着,让鬼召出来屠个镇,不知能不能把公良至引回来。
突然,门被打开了,公良至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个菜篮。
菜篮?
“卫钊?”公良至有些惊讶地说,“你今天回来得真早,修炼出了什么问题吗?”
魏昭胡乱编了个理由敷衍,看着拿着菜篮的道长,不用装也一脸懵逼。公良至挽起袖子,扎好,去隔壁厨房生火烧水。一套动作做得相当随意,速度却不慢,魏昭还在发愣,锅已经上灶了。
他们以前没辟谷时,历练中都曾打猎烧烤垫饥,但剥皮烤火是一回事,如此……如此像个凡人地洗手作羹汤是另一回事。在乾天谷有童子侍女管饭,在外有酒肆旅店,再不然就是辟谷丹和烧烤——有时烧烤还会用火咒呢,他们那时候冲劲十足,吃饭都觉得浪费时间。
辟了谷的公良至买了菜,正做饭,动作十分熟练。
魏昭到底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他立刻回过神来,对着翻腾的锅子啧啧感叹。“道长今天怎么想起下厨了?”他问道,伸着脖子一瞅菜篮,里面放着普普通通的菜,绝对不可能用来炼丹,也不能用来布阵,“辟谷不是不能吃东西吗?”
“偶尔破个戒也无妨。”公良至笑道。
魏昭等他的下文,话却到这儿没了。公良至热了油锅,拿出个鸡蛋在锅边磕开,圆润的蛋壳一分为二,流质蛋白蛋黄掉上铁锅,兹兹响着定了型。他手下不停地又打了一个,拿碗往蛋边缘倒了点水,用拨火棍拨小了火,盖上了盖子。
“看不出来,道长明明辟谷,居然在厨艺上有一手。”魏昭说。
“只是还能入口罢了。”公良至笑道,“我虽然不用吃东西,但我女儿得吃饭,总不能天天喂她辟谷丹。”
女儿,又是女儿。
魏昭觉得自己冷不丁生吞了一大块肥肉,嗓子眼里腻得慌。
“竟要道长下厨吗?”他故作惊异道,“莫非孩子她娘的厨艺完全不能看?”
公良至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她已经过世多年。”
道士的睫毛颤了一下,在眼中投下一片阴霾。魏昭当然知道孩子他妈死了,不然也不会开这个口——他自己不高兴,就见不得别人高兴。然而此时看到公良至脸上闪过的哀伤,魏昭却觉得更加烦闷。若非伪装要紧,他的嘴角能撇到下巴上。
“我想起来了,道长说过她叫公良曦!”魏昭转移了话题,“道长的女儿一定聪明伶俐,闭月羞花!”
“曦儿十岁不到,哪来的闭月羞花。”公良至笑道,笑容中颇有为人父母的骄傲,“聪明嘛,这个贫道就不谦虚了。曦儿自小天资聪颖,像……”
说到这里,道士停住了嘴,把两个荷包蛋盛了出来,又往锅中加了水。魏昭去看他,只见刚才还有些紧绷的面孔已经柔和下来,同时明亮起来,如同夜里被烛光点亮。
公良至笑得眉眼弯弯,他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女儿当然冰雪聪明,丽质天成,随她娘。”
刚才看公良至不高兴,魏昭不爽;如今看公良至高兴,魏昭发觉自己加倍不爽。他琢磨了一会儿自己到底要哪样,最后只好把锅扔给身上的世间之恶。反正自从掉了玄冰渊,除了复仇之时,魏昭也没多少觉得爽的时候。
他心情恶劣成这样,嘴上还得符合卫钊人设地问东问西,听公良至秀女儿,别提多闹心。魏昭把这笔账记在他心中厚厚的记仇本上,放在“公良至”这一分类,准备后日讨还。
水深火热几柱香后,公良至灭了火,端出两碗面,刚好把食材用的一点不剩。他递了一碗给魏昭,魏昭被刚才那场女儿秀撑得没胃口,脸上倒是一脸惊喜,呼呼吹着面往嘴里塞。“好吃!”他叫道,“道长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得早?”
锻体拳有好几套,打完都到了傍晚,以往魏昭不会回来吃午饭。他想知道今天公良至怎么心血来潮去买菜做面,心中仍然没放弃最坏的假想,比如有所怀疑,外出搬救兵,烧面打掩护云云。魏昭一边支楞着耳朵听,一边谨慎地分辨着嘴里的东西,想找出什么不同寻常的痕迹。除了面条很细很长,面汤咸淡适中,荷包蛋是魏昭喜欢的流黄蛋外,他什么都没发现。
“倒也不是知道你会回来。”公良至说,“今天是我生辰。”
魏昭顿时失去了全部胃口。
“道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卫钊说,“啊,我原来把道长给自己准备的面吃了?不好不好!”
“不。”公良至浅笑道,“你那碗面,本是给我一位朋友准备的。如今他远行海外……”
公良至不直说“我那朋友死了十年”,大概是担心卫钊嫌这碗死人面晦气。
魏昭出玄冰渊后脑中时时刻刻想着无数事,书中的特殊日子记得很牢,却忘了今日有什么特别。他忘了今天是生辰,却记得除了他俩以外,认识的人中没别人在这一天过生辰。
公良至跟他过一个生日,那本来就是他塞给公良至的。
魏将军府的小公子从小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过起生日来比不少世家老人的寿诞还热闹。魏昭还在瑞国的时候,每年生日都要大操大办,设宴会,放烟花,收一大堆礼物。魏老太君疼他像疼眼珠子,魏大将军宠老来子能宠到天上去,魏昭前面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又大了他一两轮,也把他当儿子照顾,魏昭没被宠坏简直是老天保佑。但他虽然不算纨绔子弟,要适应从世家子弟到清苦修真者的变化,也不是件容易事。
魏昭在乾天谷过的第一个生日,委屈得一塌糊涂。山中如此安静,这一天和每一天一样,没人会为他的生辰做出什么反应,连个恭喜他的人都没有。一向是人群中心的小公子头一回有了想家的念头,他伤心得直抽鼻子,觉得自己像被世界遗忘。
魏昭没哭,八岁的小男子汉才不哭。
他让服侍他的侍从煮了面,加了两个蛋,捧着面祝自己生辰快乐。和往日热闹丰富的宴会比,这场面真是寒酸得让人心酸。魏昭正不情不愿地扒拉着面条,公良至来了。
公良至是来交代师傅说的什么事,事到如今魏昭已经一点没有印象。他只记得自己抓着公良至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自己的生辰没人理睬,抱怨自己遭了冷遇。生辰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啊!每个人一生只有一个,一年只有一次,就算活上一百岁,也只能过一百次,如今他少掉了一个,这个世界真是跟他过不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扯淡,无非是说个口头高兴,也拉着公良至说一会儿话罢了。公良至认真地听他抱怨了一通,在他换气的时候指出:一、我辈修仙中人,寿数绝对不止百年。二、不过生辰也不会天崩地裂,我就不知道生辰。
前一条让魏昭扁起嘴,后一条则让他张大了嘴巴。
“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他惊呼道。
“我是孤儿,以前的事情不太记得。”公良至说,“摸骨只能摸出大致年岁。”
“你从没过生辰过?”魏昭的声音更大了。
“没有。”公良至回答。
没人给你过生辰?魏昭想问,你爹娘呢?你祖母呢?你哥哥姐姐呢?陪你玩的侍从呢?下人呢?
——都没有,因为公良至是孤儿。
魏昭早就知道这事,但作为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世家子,他对“孤儿”依然懵懵懂懂缺乏概念。此时公良至说他没有生辰,魏昭才突然明白了。
公良至不像魏昭,他没有疼爱他的祖母,没有爹娘,没有哥哥姐姐,甚至没有惦记着他的亲戚、伙伴等等等等。魏昭第一次没过好生辰就这么难受,公良至呢?他的生辰从来无人祝福,没人会为他的诞生欣喜,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生,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八岁的魏昭哇地哭了出来。
公良至被他哭懵了,足足在那里干站了一两分钟,才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没事的,我不过生辰也好好长大了,不过生辰不会死的!”公良至笨拙地安慰道,“别哭了,我给你过?我送你礼物……”
说着他甚至开始解腰间的袋子,打开袋子又傻站在原地,因为他有的东西魏昭也有。魏昭用力摇头,又伤心又羞愧,觉得公良至好可怜,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还自怨自艾太过分了。只是如今他抽噎得口齿不清,解释也解释不了,只把手中没动过的面往公良至手里塞去。
“分你!”他抽抽搭搭、词不达意地说,“我……生辰也分你!我们一块儿过!不求同年同月死……呸!不死!我们同年同月生!”
公良至很快答应了,魏昭破涕为笑——过了几年魏昭回忆这一幕,他才认识到这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亲和力或王霸之气,只是公良至怕他继续哭下去。但总之,从此以后,他们过同一个生辰。
流黄蛋煎得正好,细细长长的寿面煮得十分劲道。“你们同一天出生啊?”魏昭强笑道:“我倒是抢了道长朋友的面了。”
“我朋友最为豁达。”公良至笑道,“他就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在意。”
狗屁。魏昭想,要是这十年间哪个混账吃了公良至给他做的面,他肯定要化作鬼怪缠着对方,作祟到天涯海角。
那天谈了这一番话,魏昭没再提过王家村的破事。气血两亏的道士要养伤,初学道的游侠要锻体养气,得了神性的魔修要祭炼,大家都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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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句话相当无理取闹,第三句质问的事根本还没发生,但魏昭可是反派大魔王,要讲什么道理。
魏昭此番砍号重练,并没有多少藏拙的耐心。他处处表现得像个天才,或者说像当初的魏昭。若非公良至是个不好糊弄的修道者,魏昭都想在他梦里闹个鬼,顶着一脸血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魏昭,问问他怎么能把龙珠给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女儿,问问他怎么能干脆利落地动手宰竹马。为了不认识的几个鬼能舍生忘死,砍我就砍这么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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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句话相当无理取闹,第三句质问的事根本还没发生,但魏昭可是反派大魔王,要讲什么道理。
只可惜,公良至毕竟是公良至,就算这相似触动了他的心绪,他也没表露出什么来。
这具躯壳的伪装几乎天衣无缝,公良至万万想不到竹马会隐姓埋名回来在他面前晃荡。他只觉得卫钊悟性极佳,算得上良才美玉。开始收下卫钊只是因为君子一诺,如今他不由得起了惜才之心,并且隐隐有些担心天嫉英才。
仙道无情,诸事无常。魏昭何等旷世奇才,天公不开眼,还不是停步在了传奇的开场。
公良至发现自己最近一直在想魏昭,回忆频率简直高得像刚从玄冰渊回来的时候。他觉得都怪卫钊的名字太像,可遇到这种巧合,还能怨人家爹妈取名取得巧不成?这烦恼无人能说,他也不想跟谁说,只是教导得更悉心,并且熄了劝说卫钊拜师乾天谷的念头。
被当做魏昭二号围观,对修行肯定没好处。
养伤的养伤,修行的修行,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期间鬼召又屠了一群渣滓,卫钊则一直鞍前马后地讨公良至喜欢。他本来只想伺机动点手脚,达到目的就扔了卫钊这重身份。但既然公良至比十年前好接近了不知多少倍,世外高人身上多了股想要普土众生的蠢劲儿,不坑他坑谁?魏昭把一次性任务变作了长期计划,准备先把好感度刷到能组队,让公良至打开断空真人洞府里的七星迷踪阵。
大半个月后的一天,房间里的魏昭布置的警戒被触动,公良至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
往日这段时间魏昭会在附近的林子里打锻体拳,公良至确认过他的动作标准后就不再次次跟来护法,而是整日躲在屋子里养伤。按理说,公良至没有出门的必要,可如今警报被触动,说明他不仅离开了屋子,而且离开了好一段路。
公良至走了?他发现了什么?想跑?魏昭瞳孔收缩,立即冲向那间屋子,感到十分后悔:早知道会出这种事,干脆抓住公良至,封住修为再慢慢处置!撕破了脸皮也不怕他不听话,道长如此好心,想必不愿意看无关路人为他遭难。再不济,公良至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魏昭一头撞进门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转着无数血腥的念头。他思忖着,让鬼召出来屠个镇,不知能不能把公良至引回来。
突然,门被打开了,公良至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个菜篮。
菜篮?
“卫钊?”公良至有些惊讶地说,“你今天回来得真早,修炼出了什么问题吗?”
魏昭胡乱编了个理由敷衍,看着拿着菜篮的道长,不用装也一脸懵逼。公良至挽起袖子,扎好,去隔壁厨房生火烧水。一套动作做得相当随意,速度却不慢,魏昭还在发愣,锅已经上灶了。
他们以前没辟谷时,历练中都曾打猎烧烤垫饥,但剥皮烤火是一回事,如此……如此像个凡人地洗手作羹汤是另一回事。在乾天谷有童子侍女管饭,在外有酒肆旅店,再不然就是辟谷丹和烧烤——有时烧烤还会用火咒呢,他们那时候冲劲十足,吃饭都觉得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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