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钱谦益倒也没有客气,作为士林的领袖,虽说没有宰相的位子,可是却能摆出宰相的气度来。
宗伯尽管吩咐!
王文川连忙起身答道,甚至在内心里隐隐的还有些激动,不为其它,只为钱谦益终于想起了他。
升官!
总需要有人赏识才行,而且赏识他的人,必须要本身也要身居高位。而钱谦益正好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仅是身居高位,而且还是大将军的老师。
如果能够得到钱谦益的上是那么升官发财,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丙成,你曾是江南省布政使,对这江南税赋自是极为了解,钱某想问问你,这江南省的税收。
放下茶杯,钱谦益看着王文川笑着道出了他的来意。
尽管不知钱谦益为何询问江南省的税赋,但王文成知道,能否摆脱眼前于户部当以闲差的身份,全看今日他的回答,能不能让眼前的这位钱牧斋满意,先沉思片刻,而他才后说道。
回宗伯,这江南省税赋很是繁杂,清容下官一一禀来!
或许在布政使任上的时候,王文川大多数心思都在如何捞银子上面。但他同样也是颇具才能,也不会被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他先在脑海中回忆片刻,回忆着江南省税赋的各种名目,然后才慢慢说道。
款项繁多数额巨大是江南省赋税的最大特点,正所谓江南财赋甲天下,这银则有地亩,有漕项,耗赠有渔芦等课,牙杂等税,米则有漕粮,有耗赠,有白粮,有白耗等,米至于定额之外或又有本年开垦新增,闰之加闰,有淹荒豁除,奉敕奉蠲等米,其中田赋所税之税银部分同于他省
在王文成的讲解之中,钱谦益只是默默的将这些记于心中,虽是七十余岁,可是他的记忆力仍然很是惊人,居然被他记了个七八成来。
自古富不过江南,可自前朝起,江南省一直举国赋税重地,江南以举国不到两成的土地,担负全国两成五的地丁银,六成五的漕粮,目下江南之重赋较之宋多七倍,比元多三倍,亦四倍于弘光之前,两倍于我大明,目下江南虽是民力不堪,可清虏对于江南民力仍是极尽压榨
在感叹着清虏苦民时,王文成全不顾过去他身为布政使时,为征收赋税时,不惜动辄杀人的果决,正是凭借的这份果决,他才得到了满清朝廷的赏识,而成为江南省布政使。
是啊,这清虏与皇明不同,皇明视我等汉家百姓为百姓为子民,而清虏视我等为奴,为隶,而不为人!去年,老夫于山庄内听闻,苏州春旱不过些许百姓不堪清虏压榨,上书要求官府减免银粮,却被其苏州县以其聚众谋反为由,斩决18口,刑67人,如此残暴之人居然得顺治小儿之褒奖!丙成,老夫记得,此事似乎与你也有牵连啊!
简单的一问,只把王文成吓的浑身一颤,他连忙跪下叩头道。
宗伯,下官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实是不得不为之啊
作为布政使的王文成,过去为了催税,曾不止一次言道着以杀督税,把敢抗捐的杀死,剩下的自然也就不敢不交税,也正像他说的那样,这些年,百姓那怕是卖儿卖女,也不敢拖欠税赋,若非是如此,又如何能维持清军西南湖广等地征剿的开支。
对于大清朝廷来说,他们可不管地方为了收税杀了多少人,对于满洲人来说,死的不过是不值一提的汉人罢了!地方官只要把税收上来对于打钱过来说就是大功一件,至于杀人,非但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有把那些汉人给杀怕了杀服了,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做满足人的顺民!
也正因如此,对于大清国朝廷来说,地方官动辄杀人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可当初杀人于满清是功,现在这些旧事却极有可能变成催命符,想到那苏州县降后被处于凌迟的惨状,王文成又岂能不紧张,如果当真追究起来,他自己也够千刀万剐的。
好了,丙奇,瞧把你给吓的,若是老夫若是不想救你,又岂会与你说这些话!今个老夫之所以见你,正是为你指条活路!
看着诚惶诚恐满面惶色的王文川,钱谦益端起了茶杯,浅尝了一口茶水,这是茶是新茶,新茶虽好却是略带苦涩啊!
丙奇,你可知,目下大将军虽是北伐功成,可现今却是隐患重重,不说其它,便是目下,南京云集数十万北伐大军,每月所需又岂止数十万两,仅凭江南一地,又焉能负担如此之重负,且他日北伐,亦需大量银钱,你于户部之中,想来应该对此有所了解吧!
放下了茶杯,钱谦益慢慢吞吞地说出了他的来意,昨天晚上他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去寻思着如何对付江北。
下官自是知晓自是知晓,目下大将军麾下所用,只有当初藩库余银,不过百万余银,至多只够两月之用,所以户部才会屡次督促各地解缴夏税
糊涂,仅凭江南半地之夏税又焉能解决当前之苦?
突然的训斥让王文川有些诧异的看着钱谦益,不大明白的问道。
还,还请宗伯明示?
这会儿他真的糊涂了,完全不知道钱谦益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是什么意思?
江南之税,不足以大军耗用,目下对于大将军来说,如何开拓税源,可谓是当今第一要事,如果丙奇你能上书大将军,拓以税源,又何愁不得大将军赏识?何愁不得大将军重用。
有些事情,总需要假别人之手,毕竟,结党的目的正在于此,而且,钱谦益也需要眼前的王文川去做一些事情。
宗伯,下官下官请宗伯明示。
王文成有些不解的看着钱谦益,完全不知道他的意识,拓宽税源?
现在江南税赋已经让百姓不堪重负,如果再加税的话,恐怕会引发民变,还请宗伯三思
如果是满清朝廷下的旨意,他恐怕决不会这么说,因为他很清楚,满清朝廷看重的是什么,是钱,是税,而不是人,为了税,可以杀人逼税,但是现在不行,甚至在王文川看来,今年的税收能正常收回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加税?
没有刀子架在脖子上怎么加!
哼哼
冷笑中,钱谦益看着王文川说到。
江南不行,为什么不想想江北
第24章 众人百相(第二更,求支持)
一身品红官袍穿在身上,虽是身形削弱,但那二品的官袍本就透出了别样的威严来,在即将进门的时候,钱谦益特意用手抚了下官袍,以让衣袍再周整一些,待到传来的召见声的时候,他才迈开步子走进郑成功的公房,这边不过只是刚一进门,那边他便说道。
下官贺大将军江北之捷!
虽说钱谦益的话声苍老,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可仍然传了很远,在外人的诧异中,钱谦益走进了公房,这公房之中,不仅有郑成功,还有王忠孝冯澄世等人,他们无不是微微一愣,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注意到王爷面上非但没有因为钱谦益的这句话,而显露出丝毫不满,甚至还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别说是其它人,就是自认为最了解王爷的王忠孝,心底也暗道着古怪。其实他那里知道,从昨天与夫人长谈一番后,整整一天,郑成功都在等着有人开着头,提一下江北,然后他好顺理成章的褒奖朱明忠,让世人明白,他郑成功对他没有丝毫芥蒂,可未曾想却没有任何人提及,就在心神有些浮燥的时候,钱谦益的话声传入他耳中,又岂不让他心喜。
进屋后,不顾众人的诧异,钱谦益直接说道。
大将军,下官昨日听闻江北传来的捷报,朱军门接连克复扬州淮安两府,想来江北之地,不日即复,闻知如此大喜,下官失态,还请大将军责罚!
罚?
罚个什么,知我者恩师,你这般一说,正好解了本王的围!
连说着老师免礼,心情大好的郑成功顺着他的话说道。
老师何过之有,莫说是你,便是本王,听到江北的捷报时,也是欣赏若狂
王爷的话只让冯澄世的心里咯噔一声,瞬间,他便明白了,所有人都猜错了王爷的心思,王爷从未曾真正恼过朱明忠,现在回想起来,大家都被王爷的怒火给迷惑。
以王爷的性格来说,或许他会气恼朱明忠一时,但是绝不会因此记恨上他,甚至王爷对朱明忠只会越发欣赏,原因无他,在王爷麾下诸将之中,论悍勇无一人能与其相比,而王爷最是欣赏这样的人。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在王爷麾下,擅于陆战擅于攻城的有谁?
除了朱明忠再无他人!
若是说水战,这王爷麾下可谓是人才济济,但是陆战除了朱明忠,再无他人了。
悍勇不过他善战亦不过他,如此有胆有识的悍将,以王爷的性格又岂会真正对其恼怒,恐怕对朱明忠,王爷在恼火之外,更多的是欣赏。
之所以欣赏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悍勇,更多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性格很是相近,也正因如此,两人在很多时候才会似针尖对麦芒一般。可内心浓深处,王爷对他的欣赏是从未曾改变的。
就像他自请平定江北,屏卫江南,这根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且不问悍勇无人能及,便是这份赤胆忠心,又有何人能及!
要知道,将来,清虏南下时,达素麾下的十万精兵,最先碰上的就是朱明忠的忠义军!
一万对十万!
难怪王爷对他那般欣赏!
这会冯澄世甚至有些懊恼,懊恼他未能及时看出王爷想法,若能早些猜出王爷的想法,没准还可以得到王爷的青睐,且又能结交朱明忠
想到这!
突然,冯澄世整个人不禁一愣,不是因为钱谦益猜出了王爷的心思,而是因为钱谦益这个人,上一次,钱谦益看似为国为民,可实际上早就得罪了朱明忠,而现在,他又为其大捷贺喜?
若是说钱谦益想借此缓和与朱明忠的关系,冯澄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官场如杀场,一但得罪人就必须往死了去收拾,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这姓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钱谦益的表演,看着他为朱明忠的江北捷报请功,听着众人的赞同,看这堂中的欢声笑语,冯澄世突然发现他有些看不懂,他看不懂的不是其它人的反应,而钱谦益的表演。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目下,朱军门虽领江北安抚使一职,可此职不过只是临时委遣,目下淮安扬州大都克复,想来江北不日亦将克复,为维持以江北,下官以为,王爷可委的朱军门为江淮经略使,一则经略淮河南北之地,统领南北军务,以备清虏南下!
钱谦益的建议,自然得到他的赞同,而郑成功也是点头称是。而冯澄世的则是在心底反复寻思着江淮经略使这个官身可是位高于总督的一品官职。
老师所言极是,目下江北确实需要成仁经略淮河南北,以备清虏南下,至于成仁复以江北之功,可谓是功在社稷,本王自会上奏朝廷,为他请功
心情大好的郑成功,只觉得这样似乎还不足以缓和两人的关系,随后,又命冯澄世为其调遣一批军资,甚至还命户部解十万饷银往江北,供朱明忠募兵,郑成功试图用这些举动告诉别人,他对朱明忠从未曾有过丝毫的芥蒂。
当然,他也收获了一片的恭维声,在那王爷英明中,冯澄世只是看着钱谦益,至少有一瞬间,他注意钱谦益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那一丝得意,虽只是一瞬间,但冯澄世仍然看到了,他的心底顿时便明白了,这姓钱的,根本就不是在捧朱明忠。
难道是捧杀?
冯澄世的心底暗自思量着,可怎么也看不出这有捧杀的味道。
这姓钱的心里打的是什么念头?
第一次,面对钱谦益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算盘,冯澄世想个人都疑惑起来,他看着对方,心底只觉,这当真不愧是南都礼部尚书出身,这走的步数,又岂是常人能看得出来?
不行,改天一定要讨教一番!
冯澄世心下这么寻思着的时候,想着江北的朱明忠,心下不禁暗叹道。
朱成仁,要怪,便怪你不明不白得罪了此人吧
第25章 各人心思(第一更,求支持)
由数百艘单帆舢板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的于大运河上航行着,这只船队上除去飘扬着明字官旗之外,还有忠义以及朱,两面大旗。这便是从江阴开来的忠义军后营以及后备营兵佐,三百艘舢板上,足足坐着七千余人,这忠义军最后的主力,除了留守于常州等城的不到五千人马之外,这一次北上,忠义军可谓是倾其全部人马。
瞧着这浩浩荡荡的船队,身着一身儒袍的钱磊,头戴孔明帽手摇鹅毛扇,那神情甚是得意非常。
若是说当初在江阴投降时,是迫于无奈,当然也含着为谋以晋身之道的想法,但是,对于他来说,他的心底未曾没有忐忑不安过,他总是会担心,若是朱明忠败了会如何。
几乎自从朱明忠领兵增援国姓爷的那天起,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随准备卷着铺盖卷,从此隐姓埋名的想法,甚至那些天,成日里他的腰间都缠着一根二百两的金腰带——那是装着二十根十两金条逃命腰带,当然还随身带着五十两银锭。
大有一副,随时准备出逃的打算。
可随后,从南京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将那腰带一丢,换上了孔明帽,甚至还有鹅毛扇,在常州充当起了军师来,大有一副本人是军门之军师的派头。
之所以如此,原因到也再简单不过——忠义军血战通济门克复南都!
换句话来说,北伐功成了!
尽管随后江阴满城带孝,即便并不是江阴人,但是作为军饷官,一家家的跑着送抚恤的时候,面对那一张张哭泣的脸,钱磊也觉得心底某一个地方被触动了,以至于他每次都会亲自检查发放抚恤的银两,必须保证其是标准的五十两足色纹银,而不会被人调换,甚至管理军饷局的他还特意成立了仿着钱庄的方式,成立了军饷庄,以方便兵卒和他们的家属进行银钱兑换,与普通钱庄银钱兑换时少则两分多则五分贴水,如此以方便兵卒。
也正因这些举动,才使得钱磊现在于常州享有清誉,甚至于军中也深得兵卒敬畏。而越是如此,他就越爱惜自己的羽毛,就像现在,对于钱磊来说,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距离目标又进了一步。
虽说通济门血战之后,江阴等地是家家带孝,但是接下来的一个个喜讯,却让人们慢慢谈去了那份伤愁,尤其是几天前,扬州府淮安府为军门克复的消息传来时,钱磊在一面为军门的大捷欢庆之余。他的心里很清楚,他的梦想很快便能实现了,当然不似现在这般头戴孔明帽,手摇鹅毛扇。而是头戴乌纱,手握大印!
这才是他钱磊的梦想!
以我的功劳,至少可以放上一方知府吧,是淮安?还是扬州?不行,淮安府治山阳离清河太近,要不就是扬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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