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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朝情慕楚
曦和看了一眼腰间的铁链,淡淡道:“随你。”
他们二人出了天祈朝,封神域的结界对她已无作用。因此刚从那凡世出来之际,她体内的法力瞬时回来,险些被曲镜识破,幸好她及时压了下来,否则,这场戏便演不下去了。
曲镜目中带着警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马不停蹄地往战场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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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外,天族将士营地。
“大哥,这妖兵还在外头虎视眈眈着,你至少也摆出一副认真迎战的姿态来罢?在这里下棋算怎么回事?”广澜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进营帐里,看见眼前的画面,愣了一愣。
广胤坐在棋盘边,一身墨色锦衣,上面以银线绣着九首云龙的图样,头顶的发丝以一枚玉簪随意地束着,手里正捻着一枚棋子。听见广澜进来,他的目光仍旧落在棋盘上,唇角衔着一抹闲适的笑:“曲镜没找到,他们暂时不敢有大动作。来,这盘棋正下到紧要处,你来试试。”
广澜瞧了一眼坐在自家兄长对面的弈樵上神,再凑过去瞧了一眼棋盘,顿时有些手痒:“我来我来。”
广胤一笑,起身让他坐下。
“说起来,妖界已经连输了三场,现在又丢了主君,估计已经在思量着退兵了罢?”广澜落下一子,看了一眼在一边坐下喝茶的广胤,道,“毕竟你那一剑着实太狠了些,那曲镜说不准已经去冥河报到了。”
“我那一剑看似狠疾,却不足以取他性命。”广胤道,“你莫要小瞧曲镜,他能在妖界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怎么会是简单角色。”
“那是那是,要是大哥你真将曲镜杀了,那如今妖界早得翻天了,咱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广澜咂了咂嘴,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一日晚上若是真被他们偷袭成功了,眼下焦头烂额的恐怕真是咱们。大哥神机妙算,神机妙算啊。”
广胤似笑非笑:“父君派你来战场,可不是让你享清福的。什么时候也去前头练两把,别辜负了父君的期望。”
广澜嘴角抽了抽:“这不过是父君说的场面话,你竟然当真想要我去打仗啊?只要你不辜负父君的期望就好了,小弟我真的不是那块料。”
广胤低头喝着茶水,笑了一声。
弈樵道:“二殿下,战场上的事交给太子殿下就算了,你至少得会玩。仔细着点,你要输了。”
广澜这才注意到棋盘上的局势,手里捻着棋子,挠了挠头发,左看右看都瞧不出个突破点,叹道:“上神,你的棋艺是被尊神调/教出来的,同我哥一样,又何苦难为我这个不学无术的?”
“二殿下何必自贬。”棋盘上局势已定,最后一子已无落下的必要,弈樵收了棋子,道,“若是殿下有心要赢,也是有不少余地的。”
广澜摆了摆手。
“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见曦和那丫头了。”弈樵收了棋子,看向广胤,“我上回去凡界找了她一趟,看她过得挺滋润的,不过到底就她一人独自待在那儿,心里总怪不踏实。”
广胤笑道:“你也未免太将她当孩子了。”
弈樵咂了咂嘴,道:“你不明白。她在外头被叫做‘尊神’,你们总觉得她有多能耐,可她每每涅槃都是重新长起的,如我和长渊这般一直待在她身边的才晓得她一直长不大,关键是她自个儿总觉得自个儿活了够久了,压根儿没意识到自个儿其实没那么老。”他接过广胤递过来的茶水,“她毕竟是我和阎……咳,阎烬,一手带大的,这么十数万年来,我有半数时间都待在洛檀洲,每每看着她从一个奶娃娃长起,心里头都将她当做半个闺女了。”
广胤叹道:“上神果真用心良苦。”
广澜却并不晓得曦和与阎烬的关系,听着此言甚感奇异,问道:“阎烬?你们说的可是那魔神阎烬?”
弈樵颔首:“此事老一辈的神仙基本上都晓得,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别在外头说。阎烬原本是父神和母神的义子,曦和是在他被收养之后才出生的,所以一直将他当做兄长,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阎烬同父神母神决裂,曦和便也不再同他来往了。再加上后来的天地大战,魔神这个词几乎成了禁忌。但不论怎么着,那份情谊还是在的。这话你听过就算了,可万万莫同外人说,说多了,那丫头会翻脸的。”
广澜新得了一桩秘辛,正心花怒放着,心里晓得尊神得罪不起,自然飞快地点头应允。
广胤喝了一口茶,目光淡淡的,问道:“上神一向不喜六界征伐,此番前来战场,可有什么要紧事?”
经他提醒,弈樵才恍然想起来,道:“我此番来,自然不是特地来考你的棋艺的,”端着茶盏,吹了吹,然后啜了一口,咂了咂嘴,“先前我也说过了,个把月前,我下凡去瞧了曦和一趟……”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珠子转向一边竖起耳朵的广澜,“二殿下,我同你大哥说正事儿呢,你年纪还小,该玩玩该吃吃,别到处掺和,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广澜面色抽搐地指着广胤,道:“……我就比他小一千五百七十三岁!”
“足够了,要是再给你大哥一千五百三十七年,估计孩子都能上树了,去去去,一边儿玩去。”弈樵丝毫不给情面。
广澜幽怨地盯了二人半晌,发现自家亲哥哥压根儿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总算黑着脸出去了。
赶走了不相干的二殿下,弈樵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在广胤询问的目光下,道:“那一次,我是同榭陵居一块儿去的,殿下可识得榭陵居?若是不认得亦情有可原,他是西海之西碧虞山的一位隐士,许多年都不曾与外界有过往来了,只有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才认得他。”
广胤颔首,道:“我听曦和提起过。”
“那就好。殿下先前是同丫头一块儿下凡的,自然也晓得那皇后同朝华姬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但究竟是什么关系,咱们现在也没个具体的头绪。不过,那一日,我请榭陵居下凡帮丫头瞧瞧她的身子骨,却有些意外的收获……”接下来,弈樵便将那一日他与榭陵居下凡,偶然遇见皇后,以及后来曦和的猜测都同广胤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这眼看也一个多月了,凡界仍旧没有半点消息传过来。榭陵居那一日自己提前走了,后来我悄悄去碧虞山走了一趟,发现他并不在山中,但究竟去了哪儿,我委实不晓得。”弈樵叹道,“这榭陵居终年为情所困,也不晓得究竟是去哪儿散心了。不过,照曦和那丫头所言,是要咱们提防着榭陵居,我暗自思量着,此事虽然尚且只是猜测,但还是前来告知你一声为妙。”
广胤闻言,略略沉吟。
他先前听曦和讲过那个在江边出现的人,说是用了移魂咒,若她认为那是榭陵居,估计十有八/九错不了。听弈樵的描述,榭陵居应当是很早便晓得皇后与朝华姬样貌相似,但这二人之间的联系究竟是否与他有关,仍有待商榷。
他抬眼问道:“这榭陵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弈樵愣了愣:“你说哪方面?”
“在你看来,他的性情如何?”
弈樵想了想,道:“早年他同父神母神交好,一块儿打了一片天下,但因其算不得正经天族之人,无法得到所有神祗的接纳,便往往离群索居,只是同父神母神来往得频繁些。朝华姬是十只金乌里头最小的,天上十个太阳,她十日才轮一次班,而且常常偷懒,闲着的时候便窝在西海之西的汤池里,日子长了,便渐渐地同碧虞山的榭陵居成了一对。”说道这里,他咂了咂嘴,目露神往之色,“那时候,这二人真真是神仙眷侣一般的人物,榭陵居性情虽然清冷,但也不至于冷漠到如今这个地步。要我说啊,他这个人,脑子有些一根筋,当初那些排斥他的神祗,他从头到尾都不同人家来往,而朝华姬天罚之后,他伤情伤得五内俱焚,便再也没好过,说隐居就隐居,除了曦和偶尔有求于他,他是打死都不出来,也是个可怜人啊。”
广胤大概晓得为何榭陵居对曦和格外关切,大约是当年与父神母神的交情颇为深厚,后者在朝华姬受到天罚时亦全力相助,为了报这一份恩情,也得将曦和照料好了。
他皱了皱眉,问道:“上古时候遭受天罚的大多是杀孽太重,那,朝华姬是为何会受此极刑?”
听到此问,弈樵面露喟叹,有些伤感:“她那个性情,怎么会杀孽太重,还不是——”
话未说完,却忽然被外头匆匆冲进来的一名士兵打断——
“太子殿下,妖君离苛带了兵马列阵于天门之外,说是妖君曲镜至今生死未卜,要咱们天界给他们偿命!”





落神赋 第62章 妖君归位
“偿命?”广胤搁下茶盏,淡淡地笑了一声,“且让他们先找着曲镜的尸体,再来同本君理论。”
“这……青篱将军同他们如此说了,但离苛仍旧不肯撤兵,非要太子去给个说法,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士兵面露难色。
“既然如此,”广胤道,“那也不能怠慢离苛。二殿下不是正在此处么?他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去会会离苛。”
士兵应了声“是”,退出营帐。
弈樵敲了敲棋盘,诧异地道:“你让广澜去跟离苛叫阵?你还要不要天界的脸面了?”
广胤笑了笑:“那要看广澜要不要他自个儿的脸面了。”他宽袖一挥,帐中的空气微微浮动,画面缓缓张开,展示出天门之外的景象。
弈樵也放了茶杯,往那画面中看去。
只见天门之外,妖界的兵马呈方阵排开,在云层之上,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头,约莫有万把人,正前方乃是妖君离苛,骑着一头妖虎,盯着天门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对面天门处,天界守将亦不曾放松,青篱身后将士摆开阵势,一派气势威严。
双方正在对峙,离苛面色阴沉地道:“你们的太子广胤害得我妖界主君生死未卜,却至今不肯现身给我们一个说法,难道是怕了我妖界?”
青篱板着一张脸,一派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战场之上死伤原本便是平常,若非曲镜技不如人,亦不会落到今日这等地步。妖君也不必多言,若是要打,我们随时奉陪。”
离苛阴着一张脸,握着长戟的手紧了紧,座下的妖虎躁动不安。
就在双方战事一触即发之际,天界的军队却忽然从后头分开,青篱往身后看去,却见二殿下拉着一张脸,拨开士兵,朝前头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士兵,搬着一把长椅。
青篱愣了愣:“二殿下,您这是……”虽然天帝将二殿下派下来,说是要好好在战场磨砺磨砺,但他也不是眼瞎的,二殿下压根儿就没那个兴致,因此已经来过前线好几趟,却从不曾冒头。不知今日是吹的哪边的风,竟然让这一位出来了。
正纳闷见,只见那难得露一露尊容的二殿下,指挥着那两名士兵,将长椅在三军阵前一搁,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自个儿大喇喇地往上面一躺,折扇一张,便摇了起来,望着对面杀气腾腾的妖兵,怨气十足地道:“大白天的,你们没事找事呢?老子可没我大哥那么好脾气,打扰了老子的清闲,都活腻歪了是不是啊?”
被他这么一打岔,双方的兵马皆是一愣,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杀气一滞,霎时间便熄了火。
远在军帐之中的广胤看着这一幕,唔了一唔,面上露出个满意的微笑:“看来,脸面这个东西,在我这个弟弟眼里,照旧是身外之物么。”
离苛压根就不认识广澜,只瞧着一个年轻的神君吊儿郎当地在三军阵前翘起二郎腿摇起了扇子,言语间还极为的不客气,顿时怒不可遏,喝道:“你是何人?本君今日要见的是你们天界的太子广胤,岂容你在此胡搅蛮缠?”
广澜嗤笑了一声,道:“你见我大哥有什么用?你们自己找不到你们的主君,关我大哥屁事?”
离苛此时才晓得此人竟然是天帝的二儿子,广胤的兄弟广澜。他从前便听说过这天界的二殿下为人颇洒脱不羁,不羁得甚至有些不靠谱,此刻听见他在两界兵马之前肆意妄为口无遮拦,才领略了何为真正的洒脱不羁。
长戟在空中划过半个圆圈,直指广澜的脑袋,离苛怒道:“二殿下莫要太过分,立刻请广胤出来,否则休怪本君兴师攻上天门了!”
广澜咂了咂嘴,折扇“啪”地一收,朝着离苛的方向点了点,即便是后者离得那么远,依旧能够看见他以一种极为轻蔑的表情翻了个白眼,然后站起身来,道:“啧啧啧,不要脸,当真是不要脸……哎,离……离苛是吧?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啊,来来来,咱们来算算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一,当日咱们并非正面交锋,是你们那了不起的主君带着人夜袭我们大营,咱们天界大人大量不同你们计较,你们不向我们道谢,我们也不在乎。第二,是你们主君偷袭,我大哥只是正当防卫,曲镜他技不如人被砍了一剑,这能怪我大哥?怪就怪你们大晚上黑灯瞎火地摸过来,说不定是他自个儿看不清往剑上凑呢。第三,眼下找不着主君的是你们,说到底是你们妖界八君无能,连个主君都能弄丢,现在却来管我们天界要人,你们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广澜这一番话说得顺畅无比,连个思考的停顿都没有,直直将对面的离苛说懵了。后者脸色越来越差,等到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离苛那一张脸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只见广澜收回点着他鼻子的折扇,又重新躺在长椅上,一副没骨头的惫懒模样,语气中怨气冲天地道:“要不是你们今日在这里叫阵,老子还能好好地同弈樵上神杀几盘棋,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了,别搅了老子的好兴致。”
离苛被气得浑身发抖。天界果真多奇人。若非今日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那堂堂的天族太子广胤,那般庄严持重,几乎是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一个亲弟弟。
一旁的青篱亦听得冷汗直冒,然而他是个老实人,一向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局面,只能上前来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谨慎地道:“要不,殿下,您先去边上……歇着?”
广澜仍旧拉着一张脸,摆了摆手,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还不是我大哥赶鸭子上架,他自个儿在后头跟弈樵上神下棋呢,就把我赶出来收拾烂摊子。”
眼看着对面远处离苛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青篱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宝剑,准备随时迎战,却见天际掠来一只巨鹰,一声长鸣,然后落在了妖界的阵营里。
这种巨鹰青篱是认得的,此物因速度快,耐力持久,且防御能力较强,被妖界和魔界用以传递紧急军情,在战场上并不少见。
离苛似乎也并未料到忽然会有巨鹰飞来,只见那鹰爪上系着一个纸筒,他将其取下,从中拿出一张纸条,展开,阅过后面上浮起喜色,然后振臂一挥:“收兵回营!”便看也不看广澜一眼,骑着妖虎,带着万余兵马掉头离去。
“……”广澜望着对面翻腾的云层,手里的折扇险些掉在地上。
妖兵撤得飞快,瞬息之间便跑得无影无踪。天界这一方一片寂静。下一刻却响起一声咆哮——
“老子刚准备好好跟他打一场呢,那小兔崽子居然就这么走了?”广澜从长椅上跳下来,抓着脑袋几乎暴走,“把老子调戏完了,他居然就这么走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他还是不是男人?!”
青篱似乎也没能反应过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安慰道:“殿下您消消气,改日咱们再打回来……”
广澜咬牙切齿:“打打打,打什么打,人家都走了,咱们还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走走走,收兵收兵。”然后头也不回地拨开军队,飞掠进了天门。
后方帐中,望着青篱开始指挥着军队撤退,广胤袖袍一挥,半空中的影像化作波纹消失。
桌上的茶仍旧是热的,他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
弈樵道:“我看,你那二弟马上便该来找你算账了。”
“这一仗,今日原本便打不起来。”广胤一笑,道,“相比之下,我对离苛收到的消息比较感兴趣。”他同九位妖君之中的五位都交过手,妖君离苛向来脾气暴躁,常常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被广澜那般指着鼻子羞辱,必然已经忍无可忍了。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其叫走,这消息必然极其重要。他的眼眸微眯,“难道……是曲镜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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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妖界后方的主帐之中,一男一女正安然地席地而坐。
经过连续多日的赶路,曲镜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旧精神奕奕。他的手腕上拴着一根铁链,另一端,则连在曦和的身上。这几日被拉着赶路,曦和始终不曾好好地休息,好不容易到了营地,便暂且靠在矮桌边小憩。
外头忽然一阵骚动,曲镜眼皮子抬了抬,只见帐帘忽然被掀起,离苛提着长戟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脚步一顿,面色涌上狂喜:“主君,你终于回来了!”
曲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离苛有些尴尬,又忍不住仔细地打量着曲镜:“主君……你的伤……”
“本君的伤势已无大碍。”曲镜动了动身子,牵动了手边的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离苛这才注意到帐中的曦和。
“这位是……”仅一眼,他便清楚得很,此女身上一点法力都没有,压根就是个凡人。主君身边的女人向来不少,却从来瞧不起凡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曲镜看了曦和一眼,问道:“你要我怎么说?”
曦和此时正困得很,没那兴致同他扯嘴皮子,摆了摆手,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曲镜笑了一声,丹凤眼看向离苛:“此人是本君的救命恩人,你们给我好好照看着,若是她掉了一根头发,本君便扒了你们一层皮。”




落神赋 第63章 谁是人质
曦和觉得,曲镜对这位妖君说话忒不客气。不过,她毕竟不是妖界之人,对于曲镜是如何在妖界称霸的,也并不了解,她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来这妖兵的大营里走一趟,只要能好吃好喝好睡就行了,其余的也不需要她多问。
离苛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她与曲镜之间连着的一条锁链,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曲镜凉凉的一道目光给堵了回去。
低下头,应道:“是。”
曲镜摆摆手:“本君乏了,你们先退下。”
“是。”离苛退出了帐外。
曦和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看向曲镜:“你要我做什么?”
曲镜道:“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那是最好。”曦和打了个呵欠,“既然没事,我就去睡了。”
她站起身,才走了两步,便发现再也无法前进,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那根铁链依旧牢牢地缠在那里。
“你,要不要把这东西给我取了?”她问道。
曲镜轻笑一声,手上一动,将她扯得后跌了两步,摔在了他身边的坐席上。他扳过她的下巴,丹凤眼带着冷笑,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还是想逃跑?”
曦和挪开脸,然后动了动身子,同他拉开一点距离,无奈道:“这里有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你未必太高看我了。更何况,从一开始,我有说过我要走么?”
曲镜目光幽深。
确实,打从一开始,她便不曾对他强行将她掳走的行为作出任何指责,这三日行路间,她只抱怨过吃不好睡不好,却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身边。如此想来,他应该很放心才是,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不寻常,弄得这几日连休息时他都得分出一缕神思来注意她的动向,分毫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
他抬手放出一道法力,击在曦和腰际的铁链上,铁链应声而断。
“说的也是。”曲镜侧卧在竹席上,撑着脑袋,微笑,“在我妖界的地盘上,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招。”他击掌,帐外走进来两名女子,吩咐道,“让白姑娘住在本君的帐篷后面,小心伺候着,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侍女上前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白姑娘,请随我们来。”
曦和看了曲镜一眼,然后跟着那侍女出了帐篷。
她虽然与曲镜相处时间不长,但也足以了解一些他的性情。此人为人极为自负,身上受着重伤,却一声不吭暗自扛着,连方才离苛前来拜见,他都不曾露出半点疲态。他虽对她有些防备,却远远谈不上忌惮,可以放任她自由行动。眼下在曲眼中,她是广胤在凡间的情人,是他手中唯一的把柄,要用她威胁广胤,自然要保证她毫发无伤。
连日赶路,身体疲惫,她进了帐子便交代侍女不得进来打扰,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不论外头怎么闹腾也没将她吵醒,约莫三四个时辰,就这么睡过了晚饭,将精神头养足了,模糊间觉得身边有人正看着她,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曲镜坐在床边。
窗外晚霞绚烂,白鹤从艳丽的云层中穿过,向更高处飞去。
曦和揉了揉眼睛,觉得此情此景与当初广胤擅闯祈殿之时有些相似。
她坐起身来,眼睛都未完全睁开,问道:“你们妖界的人,都是这么不讲规矩的么?”
曲镜倚在椅子上,道:“咱们都日夜相处这么久了,还用分什么彼此么?”
曦和淡淡哼了一声。估计这人是闲着发慌,跑来看她有没有逃跑了。
在她揉眼睛的时候,曲镜的目光又落在她的手腕上,眼角带着笑,却神色幽深:“真不知道那广胤究竟是什么品位,美人你美则美矣,却到底是个凡人。他若真钟情于你,岂不是要生生世世寻你转生之处?何不直接给你个仙格,将你提上天宫常伴身侧?”
曦和解释道:“白日飞升的神仙是不能成亲生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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