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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身为天心派的弟子,不管师父还认不认,他是决不能看着前辈们的敌人再出来为祸的。一个邪灵在他眼前出世,他愧对先人。
何况……那老道不是去找牺牲祭品了么?
童男童女……
在他印象中,只有传奇故事里的妖怪,才会要童男童女活祭。那老道邪念一起,已经不配为人。
手中微微一握,江升平在心中模拟了一下与老道的交战,那老道修为高过自己,但传承的法术和剑术决不能和自己相比。大师兄在凡间走得多,曾说道,天心派的术法练好了,在同阶之内应当无敌,就算是高过自己的修士也可一战。
这个高过自己,一般指的是譬如筑基初期到中期,一个中等阶差。倘若是筑基和结丹,自然很难越级。但是练气的第一层和第三层,似乎连初期和中期的分别也比不上——当初他在炼气期一跃而过,三年筑基,并没细细体察每一层修为的区别,但现在想来,似乎差别确实不大。
何况练气以下,不过*凡胎,挡不住金铁之器,若能偷袭,更可疑一击毙敌。
若有三尺青锋在手,他敢与妖邪正面一战。
但现在没有。
若无铁器傍身,他就失去了正面为敌的机会。
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出手。
沉吟了一下,江升平转到后面,把埋在最深处的天外陨铁找了出来。
陨铁形状扁平,比一般长剑略阔,入手沉重,倒也是件坚固的铁器。只是没有开锋,无法使用砍劈剑术,就连挑刺也勉强。
不能刺,还可以捅,至不济还可以砸。
江升平低低道:“砸不死你这王八蛋。”
把陨铁扛在肩头,江升平一手提起那雕像,狠狠一脚踹出,把黑狗血瓶子踹倒,黑红色的血浆流了一地,在雪地上染上了大片的污痕。
砰——
大脚踹出,柴房的门陡然大开,露出里面一地的稻草。
一个道人大步走进来,胳膊里还卡着一个和尚。
一看房中的情形,那老道脸色往下一沉,狰狞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小童子在么?人呢?”
那和尚看了一眼,脸色也白了,道:“他们本来在这里的啊。净明……江少爷,你们在么?快出来啊。”喊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那老道在稻草里踹了几脚,只踹中了一个包裹,包裹散开,掉出几个黄面窝窝来。老道看了一眼,呸了一声,一脚把窝窝踩碎,揪起和尚道:“找不到他们,就拿你来祭祀。你也是从小出家,是个童男子,血还干净,也凑活了。”
那和尚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哭叫道:“仙长饶命。小的已经年过二十,老大的岁数,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童男子了。小寺……小寺中还有年纪更小的,十七八岁的,小僧带你去找他们。”
那老道道:“二十岁和十七八岁有什么分别?老道懒得动弹,别为了你把我的好时辰耽误了。”说着迎头一击,把那和尚打得两眼翻白,夹在咯吱窝里,一路奔出。
黑夜之中,那老道一阵狂奔,好似卷起了一道黑烟,虽还没修成大魔头,却也有了几分黑风老妖的威风。他一面跑,一面想到自家练成邪灵之后的好处,不自觉的咧嘴大笑。
兴冲冲奔到方丈室,一进院门,就见地上黑沉沉一滩血水,已经半干,原本立在中庭的邪灵雕像不翼而飞。那老道如同中了定身法,站在原地半天缓不过劲来。
过了好久,那老道尖叫道:“哪个王八蛋干的?出来,老道要打死你,把你撕了喂狗!”
叫嚷一阵,他冷静下来,就见雪地里一道脚印往外延伸。他打叠精神,沿着脚印追去。
脚印一直延伸到后墙,在墙根断掉。墙上有新踩得痕迹,显然有人翻墙而出。老道叫道:“追到天边也要抓了你去。”跟着翻墙而出。





太玄经 第四十章
月光下,雪原异常广阔苍茫。
前天夜里下过雪,天寒地冻,积雪未化,只表面的一层新雪渐渐冻成了冰晶,巨大的冰盖一直铺展至天际线,与夜空融为一色。
原本的平原,是一道行车的道路,如今也被雪晶掩埋,行走在其上,十分的光滑,十二分的艰难。
江升平穿着僧袍,脚下只有一双草鞋,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他手中抱着沾满血迹的邪灵塑像,沉甸甸的坠着,沉重来自于本身的质量,更来自于其中牵扯的责任。
他手中抱着的,是千百人的性命。
脚下已经冻得麻木,他仅有的玄气不停地在足下经络中搬运,活动着脚趾,只为了从冻僵的状态解脱。如果放任不管,将来他可能永远失去了两条腿。
风越来越大了。
夜风酷寒,钻入衣领子里,如一条蛇一样往下钻,一丝丝把热气抽走,留下寒冷,如跗骨之蛆难以摆脱。
渐渐地,吹到脸上的风不再无形无质,而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粉末。
雪……
又下雪了。
雪花扑面而来,由风裹着往脖子里面窜,化为冷水滑落,片刻之间已经打湿了前襟,内外衣被冻住,紧紧地粘在身上。
好冷……
江升平觉得脑子要麻木了,眼见一片白花花的,几乎不见五指。
他几乎就有这么行尸走肉般的走下去,直到……
一个白色的人影在漫天风雪中出现,两只碧绿的眼睛在白色的世界中尤为显眼。
“你要死了。”风中吹来淡淡的声音。
江升平早已麻木的情绪陡然动了起来,恼火直上头顶,骂道:“你他么有完没有?怎么老有你的事儿?”
妖狐的身躯半悬在空中,长发随风飞舞,神情淡漠,仿佛神祗:“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了。剥去了修道者的光环,你根本不适合在这世上生存。今天不死,也是明天。或许你今天就死,还能少受些苦楚。”
江升平冷笑道:“我什么时候死,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有本事你过来把我杀了,没本事就闭上你的鸟嘴。”他发现面对妖狐,他越来越暴躁了,原来不会说的粗话,扔在这个烦死人的妖怪身上都合适。
妖狐道:“还需要本座来杀你么?我已经看到你的死线了。你愚蠢,不能识破身边的灾祸,只是可能会死。你软弱,连加害你的人都会放走,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埋下了祸根。这些都是将来,经人教导,尚有挽回的余地。但是你现在居然自己找死——”
他遥遥一指,指向江升平的怀中:“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灾祸,你居然主动揽在怀里,只为了几个昨天还欺侮你的和尚。以你如此愚蠢鲁莽的性情,想必来日无多了。”
江升平盯着他,道:“这么说,你认为我做错了?”
妖狐道:“现在回头,抛下包袱,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无药可救。”
蓦地,江升平微笑起来,露出一丝欣慰,道:“这我就放心多了。只要是你觉得不对的事情,我只要照做就是对了。好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妖狐悠悠道:“还真是叛逆啊。别人越说你越要做,只为了赌一口气,连性命也豁的出去。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个不听话的逆种。你师父教导你时,你也这么倔强么?”
江升平脸色一寒,道:“你何等何能,与我师父相提并论?”
妖狐道:“现在还不能比。但你将来要修妖,自然要拜我为师。我就是你师父,我不指导你,谁来指导你?”
江升平冷冷道:“想瞎了你那双好眼吧。没有那么一天。”说着抱着邪灵雕像,径直往前走去。
那妖狐的身形就挂在前面,江升平直直的撞了上去,空中传来“啵”的一声轻响,白色身影化为雪片,随风飞去。
他冷冷甩下一句:“鼓噪。”继续走去。
又走了一顿饭功夫,眼前出现了一片山坡。坡上生者稀疏的灌木。坡下一块大岩石宛如龙首,尤为醒目。
江升平点头,这就是理想的地形。
虽然雪越来越大,但上天未尝不是在助他。如此大雪,脚印顷刻间被掩埋,倒不必担心老道察觉。
将邪灵放置在地上,江升平在地下做了个小小的陷阱,转到山坡后面。
山坡后面好歹是个背风之处,风雪并不大,但寒意并不减。升平坐在光滑的石头上,五心向天,盘膝打坐。
这样的天气,若不运真气,一会儿就冻僵了,他只得按照太玄经的心法,缓缓运转玄气。
太玄经若不在情绪激动时修炼,进展极其缓慢,但他只为了暖身,五官并非完全沉入,还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死寂,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马蹄声如急雨一般,飞快的向这边靠近,升平判断不准来路,长身而起,往远处眺望。
如今风大雪紧,透过纷飞的雪雾,遥遥看见远处飞驰过一队马队。江升平从未见过凡间的骑士,就见他们似乎都穿着黝黑的盔甲,甲叶在雪色中隐约透亮。
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马队并没有靠近,而是沿着一条笔直的道路前行,与江升平最近的一点,也不足以看清任何一个骑士的相貌,然后他们都远去了,只留下越来越轻的马蹄声。
这就是甲胄骑兵么?
江升平仔细回忆二师兄当初谈论的趣事,只记得骑兵和甲士绝非寻常,都是朝廷养的正规军。武林之中很少存在。当然修士中也少有,修士固然有防御的法器,但一般都是防护罩和盾牌悬于体外的防器,或者贴身刻画符箓阵法的道袍,穿一身金属出去,要遭人笑话。
然而虽然刚刚只是一瞥,江升平心中升起一种新鲜美好的感觉,觉得带甲纵马、雪夜奔腾,又是另一种痛快,不低于御剑飞行。
可惜,只是这样想想而已,他从来都是修道士,与这样的骑士无缘了。
收了心,江升平从新回到了等待猎物的猎人状态中来。
雪越来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他躲在崖后已经无法看清几步之外的情形。江升平迟疑了一下,缓缓往坡上爬去。
缓坡虽不陡峭,但早已遍布冰雪,分外难爬。升平手脚并用,一炷香功夫爬到了坡顶。
这真是风景独好。
上了高地,视野一下就开阔了,即使大风大雪,也掩不住穷尽千里的目光。
这就是肯攀登的好处。
望穿风雪,江升平一下子就盯住了平原上的一个黑点。
原来他已经到了。
江升平微微点头,在这么大的风雪里,能找到他的踪迹不容易。他之所以敢赌老道必定追来,就是因为想到那人手中有罗盘。罗盘能够指点邪灵的方向。看来这老牛鼻子并非蠢到底。
老道越来越近,升平匍匐下身子,盯着他的身影。
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江升平一怔,隐约看见那老道手中还提着另外一人。
莫不是他找的祭品?
不是说找童男童女么?看身形也不大童了吧?
但总而言之,这老道已经找到了牺牲品,若不赶快阻止,就要出人命了。
升平盯着他的脚步,计算着老道到达的时机。
突然,那老道脚步一停,转向了邪灵的雕塑所在的方向。
他已经发现了。
江升平心陡然一紧,手中捏紧了铁块。虽然在如此寒冬,他的体温已经将铁捂热了。
就见那老道加快了脚步,往邪灵这边跑来,跑到三丈远的地方,突然普通一声,滑了个仰八叉,手上那和尚脱手飞出,摔在雪地里。
地下,全是冰。江升平亲手用小法术凝水成冰,制造的冰面。上面铺了一层细雪,人走上去岂有不摔的道理?
那老道哪知道其中古怪,骂骂咧咧起身,刚站稳,登时重心不稳,往前跌倒。
与此同时,一道犀利的影子从上方砸下来!




太玄经 第43章 四十一
那老道大叫一声,额上黄光一闪,一道符箓出现,生生挡在面前。
刺啦一声,符箓碎裂,江升平倒滚出去,摔在雪地里,手腕发麻,厚厚的铁块险些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护身符!”
江升平咬牙,没想到那老道竟有这样护身的宝物。
那老道虽然由符箓抵挡一击,却也仰面倒下,摔在冰上,滑出几尺,再抬起头来,额上一道血线落下,刚刚那一剑到底伤到他的皮肉。
他头脑空白了一霎,随即明白过来,神色狰狞,鲜血流了满面,仿佛地狱来的恶鬼,嚎叫道:“小畜生——”
刷的一声,他从背后抽出七星宝剑,道:“小畜生,浪费我大好灵符,我砍死你。”说着爬出冰面,踩在雪地里冲过来。
升平缓缓爬起,手臂兀自发软。刚刚那护身符的品级并不算高,也不过能挡练气前三层一击,但架不住他修为更低,若非剑术超绝,又是从天而降,借了下落的势力,断不能一剑破开灵符。
现在,偷袭无用,只能正面迎战!
巨大的铁块支撑起身子,他一眼就看见了老道冲过来,眨眼之间,剑已经到了近前,身子一低,躲过这一剑,铁牌往后一扫,正打在老道腿上,老道大叫一声,跪倒在地。
两人固然修为有差距,但剑术上的差距更是天差地远。那老道的剑法身法都没法与升平相比,选错了策略,一身修为没派上用场,被升平一扫,一条腿立刻废了。
升平一步跨上,就要补上一记,送老道见阎王,突然觉得手腕一紧,低头一看,手臂已经被一道绳子缠上,下一刻,那绳子如同活蛇,扭曲盘上,立刻把他缠紧,绕成粽子一般。
是法器!
剑术没了修为加持,只是凡铁,砍不断法器,况且他也无法用剑。升平一挣扎,顿觉绳子收紧,手脚一阵痉挛,索性往后一倒,放平了身子,反而好些。
那老道喘了口气,想要跳起来,腿上伤口疼痛,只得坐倒,骂道:“臭小子,你竟敢无礼……拿着个铁片挺美啊,敢耍弄你家道爷。道爷要把你千刀万剐。”
他用手支持着,一步步爬过去,却不是爬向江升平,而是爬向那雕塑,伸长了手臂,恭恭敬敬的将邪灵请下来,牢牢抱在手里,笑道:“宝贝儿,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说着,他将邪灵雕像紧紧抱在怀里,不顾满面的鲜血,不顾邪灵身上黑狗血遍布,狠狠地亲吻上去,与其说吻,不如说抱着雕像在啃。黎明的熹光下,他与那邪灵狰狞的面目渐渐融为一体。
回过了头,他才看向升平,道:“哈哈,我正说缺少了童男童女的鲜血,正好用你的。你长得白白嫩嫩,看来当童女也使得,不如就用你一个人的血祭我的宝贝儿。”
说着,他一瘸一拐过来,盯着江升平的脸,好像在欣赏一头牺牲的猪羊,伸手摸上腰间,道:“我的剑呢。”
升平举起手来,持着长剑,道:“在这里。”
老道伸手去接,笑道:“原来在这里……”突然反应过来,身体僵住。
江升平手一抖,绳子飞出,软软的倒在地上,被他一脚踩住。手一伸,七星剑直直的向前一松,插入老道腰间。
老道大叫一声,身上黄光一泛,两条腿自己动了起来,全不顾伤势,倒退着飞了窜出数丈。
江升平摇晃着站起来,道:“甲马——你身上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还是修为太低,刚刚把我唬得还道是什么法器,不过是捆绑术,那绳子也就刷过几遍桐油,也好充作法术?”
刚刚被捆绑的那一刻,他还真有些心慌,如果是法器,绝非他现在的修为能够应付,但随即感觉到捆绑的绳子劲道有余,坚韧不足。他绷紧了手掌,绳子便绕着他的手腕自动缠绕,并没有绕进他的手间空隙,完全不像法器有灵性,只是机械的咒术而已。
这时,他才想起一个在记忆角落里的法术“捆绑术”,或者说是“捆绑咒”。
之所以忘记了,是因为这法术实在太低端,连五行法术都算不上,更别提遁术,只能说是比障眼法稍微有用些的“咒术”。那咒术不动用真气,不沟通五行,只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往往要借助外力外物来成事。便如他凝水成冰的“凝水咒”一样,无法凭空化出水来,只能引导雪化成冰。
那老道的捆绑咒,也只是用祭炼过的绳索捆人,休说法器,就是凡铁也可以将之斩断。只是绳索凭空自动,宛如活物,看着比较唬人。若凡人不识根底,必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仙家法术。
但这种事蒙不了行家,江升平虽多年不用这些法术,但当初也是学过,看破了其中跟脚,也知道这绳索不比法器能认主,这玩意儿只认得咒。老道能施咒,他能解咒,那绳索自然轻易落下。
老道中了暗算,靠着两腿甲马符咒逃开,终于支持不住,坐倒在雪地里,鲜血汩汩而出,他一手使出符箓,按在伤口处,另一手掏出一个瓶子,往地下一扔,道:“去——”
瓶子落地,滚出几丸黑色弹珠,珠子落地,砰砰几声,化为几条大黑狗,疯了一般向江升平扑去。
江升平大吃一惊,认得是幻兽术,与撒豆成兵相同,都是实用的咒术,没想到这老道身家不菲,这一刻他也有些后悔,自己身无长物,不该凭一时之气,打无把握之仗。
那群黑狗来的太快,不一刻已经扑到近前,江升平唯有手中三尺长剑,勉力周旋。
四五只黑狗爪牙凶猛,将他围在中间,左右撕咬。升平穿梭其间,左右格挡,还能支持一时三刻。
然而他剑术虽精,传承虽好,身体却跟不上。他虽有玄气傍身,但这一路消耗极大,渐渐有精疲力尽之态。那黑狗又是前后夹击,隐隐间有配合之能,升平一个不小心,被黑狗咬在手臂上,“啊”了一声,鲜血直流,已经被咬下一块肉来。
他越是流血,动作越是缓慢,长剑能守护的圈子也越小,本来还见他和黑狗有来有往,渐渐地包围圈越缩越小,
那老道远远地看着,心中喜悦,只等那黑狗越战越勇,将那小贼扑倒,然而战了一盏茶时辰,江升平竟然还能支持,始终不见倒地,不由得老道有些心焦。那黑狗是法术变来,只能支持一刻钟,若是再不得胜就来不及了。
这时,他的伤口渐渐好转,一横心,从袋中再次掏出一张符箓,迟疑了一下,终究不舍,放回袋中,又抽出匕首,催动膝下甲马,奔了回去。
他要亲自到场,催动黑狗,方能快速致胜,若有机会,他愿意手刃,将这小鬼放出心头热血,祭他的邪灵宝贝儿。
近了。
甲马走动如风,片刻之间已经越过十丈,这时,老道看见了被围攻的江升平。
江升平已经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舞剑。他身上已经破了多处伤口,两肋双肩,俱都鲜血淋漓,额上也破了一块,鲜血顺着脸颊落下。
令人吃惊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在舞剑,而且虽然剑招无力,但间架并没有散,招数居然还有章法。他的姿势很容易让人想到被群殴的倒在地上的孩子,但这个孩子始终没有放弃抵抗。
真是……强弩之末,风中残烛。
那老道忍不住狞笑,眼前这少年眉清目秀,脸色苍白,显得柔弱无力,但越是如此,他越想把对方踩死,看这样的小可怜被恶犬分尸,倒也是一件快事。反正人死了,血还能用,也不必留什么全尸了。
这些心存恶意的欢喜,老道踉踉跄跄,越走越近,看着江升平单手在狗嘴下苦苦支持,不由哈哈大笑。
江升平听到老道的声音,愕然回头,这一愣神,一只黑狗扑上,咬住他的手,扑通一声,长剑落地。
然而,老道分明在他脸色看到了惊喜交集的神色。
怪了,死到临头,他乐什么?
紧接着,老道就听耳边传来“扑”的一声,好像是烂西瓜被砸开的声音,眼前一片殷红,随即一片漆黑。




太玄经 第44章 四十二
噗——
一剑前送,插入黑狗的脖子里,并没有血花爆开,黑狗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不见,雪地里只剩下几个黑丸。
压力一松,江升平一下子倒了下去,整个人扑到在雪地里,砸开新雪,砸在生硬的冰面上,浑身筋骨如散了架一般。
全身都在疼痛,筋骨疼,是摔得散架的疼,经脉胀痛,是透支玄气抽搐的疼,外面的皮肉疼,则是被群狗围攻的撕裂的疼痛。
鲜血粘湿了他的衣服,混合着雪水,在冰天雪地中迅速结冻,把身体跟衣服粘连在一起,整个人僵板的如同朽木。
会死的……
鲜血流出,江升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低温酷寒的环境加速了这种流逝,他能清晰地感应到生命的气息在离自己而去。大雪虽然渐渐停了,但北方如刀子一般凛冽,仿佛要撕裂他的伤口,往骨髓深处钻去。
不能这样。
玄气早已散尽,再运气也不能生出,突然心烦意燥,江升平也有经验,知道虚脱之后不能强行运功,但若不运功,身上体力难复,说不定走不出这个雪原。
等等……
他记得老道身上,好像有治疗的符咒,刚刚自己捅他那一下,不是愈可大半了么?
缓缓用手撑着地,一步步的爬过去,老道的尸体横在不远处,头被拍扁了,鲜血流了一地,整个人不忍直视。
刚才真是危险。江升平被数条黑狗围攻,虽然暂时立于不败之地,但也孤立无援,就算杀光黑狗,老道还在后面虎视眈眈,若要补刀,他必然在劫难逃。
这个时候,天可怜见,还是老道自己作死,竟然往江升平这边靠近,且好死不死,还从陨铁掉落处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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