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焦长真用手点点他,道:“给我严肃点儿,你道这是玩儿呢?刚才师父的表情可看见了,说不准这次就有大危机,有倾覆之祸,到时候谁也逃不了,你打叠精神吧。虽然年纪最小,但师兄师姐们若护不住你,你也要顶上去。”
江升平道:“我现在就能顶上去。”
焦长真笑了笑,转身走出。
大殿中只剩江升平一人,他起身挪到下首自己的位子上。
天斗观坐落在紫微峰一个灵穴上,灵气最为充足纯粹,他这几月在思过崖上修炼,受尽了灵气匮乏的煎熬,难得回到舒适的环境,不自觉打坐入定,修炼起天心派的功法《太玄经》来。
一个周天完毕,江升平睁开眼睛,见斜对面已经坐了一个少女,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一头乌油油的长发在后面编了个辫子,一直垂到腰下。
江升平喜道:“三师姐!”
那少女淡淡的看了江升平一眼。升平一呆,迟疑道:“四师姐?”
那少女随意的一甩辫子,江升平咂摸了一下,道:“还是三师姐?”
话音未落,就被一双玉手从背后揪住了领子,背后有人道:“臭小子,是三师姐还是四师姐?”
江升平差点被卡的喘不上气来,道:“三师姐!”
身后那人笑道:“再说一遍?”
江升平叫道:“你是三师姐,前面是四师姐。”
身后的手这才放开,一人笑着走出来,道:“反应真慢,给思过崖的罡风吹得傻了不少。”
那人坐在对面少女旁边,竟也是个秀美少女,生得和旁边那位一模一样,相邻而坐,如一对白玉美人一般。
江升平揉了揉后脖子,心中一阵无奈,三师姐玉伽罗和四师姐玉婆娑本是一对双生姐妹,从小到大就用“谁是谁”这种把戏来刷自己,一玩十多年竟也不腻。
当然,这也和他虽然认了十多年但还是常常上当有关。
可这也不能怪他,虽然并排来看,两位师姐差距很明显,三师姐灵动,四师姐贞静,但两人分开时实在是太像,一不小心难免弄错。
何况这两位还在故意耍弄他。
这时玉婆娑已经把辫子梳了上去,头发干干净净的挽了个道髻——三师姐和四师姐平时打扮是不一样的,四师姐玉婆娑从来都梳洗的干净整齐,一丝不乱,而三师姐玉伽罗却是衣着随便,头发也会放下来。如果两人打扮的一样了,十有□□就是为了坑他。
有那么好玩么?
江升平用手支着脑袋,不爽的看着两人。玉伽罗扮了个鬼脸,玉婆娑却是安安静静,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
正在这时,只听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五师兄尚无忌旋风一样走进来,坐在江升平上首,冷冷道:“你还没滚回思过崖上?”
江升平笑道:“我舍不得师兄,你……”突然想起师父让自己给尚无忌赔罪的话,这时一时顺嘴爽了,回头更加难堪,只得收住半截话语。
尚无忌见他不回嘴,只道他怕了自己,冷然一笑,也不再说话。
这时焦长真也从外面进来,道:“人都齐了?你们安静些吧。师父恐有大事宣布。”
太玄经 第五章
玄思真人坐在正位,看了一眼底下。
二弟子焦长真、三弟子玉伽罗、四弟子玉婆娑、五弟子尚无忌、七弟子江升平,除了离开的大弟子程太岳和远嫁的六弟子解忘忧,所有人都到齐了。
这就是天心派上上下下,所有的门人。
看到这样寥落的情形,玄思真人心中一阵无奈,甚至悲哀。
曾几何时,天心派也是高手如云,弟子万千,一呼百应,那才对得起钧天七祖以降,九天之内第一大派的威名。如今对着空旷大殿,再谈地位、名声都有些不便出口。
这也怪不得旁人,第一个要怪自己门中不思进取。虽然有数次变故,但若弟子们都有心振兴门派,广招门人,吐故纳新,至少不会在人数上落下。
奈何大家一心修道,不屑俗务,又有钧天大幕保护,山门无人来抢,更无忧无虑,弄得人数越来越少,几个老祖的传承都断了。到了自己这辈,自从唯一的同门去后,竟只有自家一人支持门户。当时若自己也去了,天心派算是彻底完了。
好在这几年他又收下几个弟子,这些弟子虽然性情各异,但都是天资聪颖的浑金璞玉,其中更有千年难见的奇才。只要成长起来,天心派复兴可期。
只要成长起来……
时间真的够么?
原本以为山中无日月,修道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几百年的时光对一个修士或许还算长,但对于门派来说,便如长河中的一个水花,弹指可过,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若真的大乱将起,这些孩子能成长的起来么?
玄思真人目光在众弟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到江升平身上。江升平虽然努力肃容,但神情一派轻松,没见到半点忧虑。
这孩子……真是浪费。
大变故如果能迟到几年,一定要好好训训这些弟子,快乐放养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玄思真人开口道:“昨夜之事,你们当有耳闻,思过崖有变故。今天早上升平来报我,思过崖里有妖邪留下的传送阵,可见我天心派被妖类盯上。”
接着,他又道:“刚才本座去查看过,那大阵确实已经被毁掉,且没有可利用之处。总算升平机警,化解了本门一次危机。”
江升平精神一振,暗道:师父夸我,不用回思过崖了。
玄思真人道:“然而这不代表此事已经揭过。恰恰相反,只要妖邪还在,手段总不会停止的。虽然这大阵该是他一次重大举措,受挫之后或会老实一段时间,但贼心终不死。尔等接下来的时日要时时小心。遇到妖物,尤其是狐狸——”
他一伸手,指尖幻化出一道白光,变成一只狐狸模样,正是江升平昨晚见到过的,白狐背后有一条金线。
“遇到这样的妖物,不必多问,尽可斩杀。”
“除此之外,尔等平日也要小心,自家洞府看护的阵法都要运转,夜晚不要多出门,尤其是月色好的晚上。”
江升平心中一动,暗道:听说妖精的力量来自月华,果然那黑手是个妖怪么?
尚无忌道:“师父,要组织人巡山吗?”
玄思真人道:“暂时还不必。”
焦长真心中暗道:无忌心也太大了,还巡山?就咱们五六个人手,巡得过来么?况且除了师父以外,我们几个真不敢说有多少战斗力,到时遇到敌情,还不知谁给谁抓了。还不如相信山门阵法,有师父坐镇中枢调配,当无大碍。
江升平突然想起一事,道:“师父,这次的妖邪和大师兄去查看的是一个么?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众人悚然一惊,齐齐看向玄思真人。
玄思真人摇头道:“不是一个,理当无关。”
江升平松了一口气,又道:“难道说天心派同时来了两个妖邪?”
玄思真人道:“太岳去看的,并非我天心派的敌人,而是天地的异变,九天之内,无不被此异变困扰。倒非我天心派一家。那场变故早晚爆发,一旦爆发,比妖狐这个要惨烈万倍,普天众生无人能免。尔等若不努力,祸到临头,后悔莫及。”
众弟子一起噤声。
玄思真人也知道这几个平时安闲惯了的弟子绝非轻易能警醒,也不指望旦夕之功,只决定以后要好好锤炼他们。
沉吟了一下,玄思真人道:“至于那妖狐,是自家事,倒不妨和你们说说。你们可知锁妖谷?”
玉伽罗道:“就是最西边那处黑风谷么?门派第一禁地?”
玄思真人道:“正是,那里面关着一大妖,是被老祖亲自擒下,镇压在十二层黑风玄煞之下的。如今封印略有松动,它便蠢蠢欲动了。”
众弟子无不骇然,玄思真人说的老祖,想必就是天心派的创始人君圣老祖,他老人家可是近万年前的人物了。他能擒下的妖怪,岂不也是万年老妖?
玄思真人道:“那妖狐是天地间一个异数,血脉相当高贵,寿命极长,当年也是神通广大的妖圣。但一来当年老祖封印他时,曾断他八尾,散了他的修为,二来这么多年封印隔绝灵气,妖力只退不进,料他也是强弩之末。只是万年以来,天地巨变,当年的灵气散佚严重,如今众修士修行艰难,境界不如从前。那妖狐若有机缘恢复了当年十分之一的神通,就能纵横宇内,绝无抗手。若放他出来,不是我天心派一派的危难,而是天下一大劫。”
江升平道:“那我看到的狐狸是?”
玄思真人道:“是他幻化出来的分身。那妖狐生九尾,有九种神通,被老祖废去八种,只余下幻化一种。他就是用这幻化的手段,从封印的缝隙里出来作妖。这幻化也不是全不耗力,升平得到的那珠子就是妖狐的妖力所化,每杀灭一个分身,对他必有重创。因此升平可算立了一功。”
江升平登时笑逐颜开。
玄思真人道:“你们回去吧,记得大变将至,当勤勉修行。升平继续思过。”
江升平的神情登时僵住,尚无忌见了,冷笑一声。
眼见玄思真人要退,升平忙起身道:“师父,弟子下山一趟,思过崖也一时回不去。求您宽限弟子几日,等几日再上崖可好?”见玄思真人面无喜怒,举手道:“三天,就三天时间好不好?”
尚无忌道:“从没听说过思过还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干脆你每个月上崖思过几天,过一两百年也能把债还清了。”
玄思真人道:“不用回思过崖了。那里罡风紊乱,不宜住人。”
江升平道:“那弟子……”
玄思真人道:“就在天斗观里思过吧。”
此言一出,连焦长真看着江升平也露出一丝艳羡神色,尚无忌气得脸色煞白。
江升平也没料到有这样的好处,虽然呆在师父眼皮子底下有些拘谨,但能得到更多指点,几乎不是惩罚,而是奖励了。谢过了师父,他又道:“师父,能不能再给三天假?”
玄思真人脸色一沉,尚无忌突然道:“恩师,小师弟还真需要三天假期。”
众人无不诧异,尚无忌继续道:“按照门规,最小的弟子应当为师兄执役,师弟上崖之后,就没做过这些事了。应该给他三天,让他把几位师兄师姐的洞府好好清扫一遍。”
玄思真人道:“也罢。升平先回去,三天之后再来找我。”说罢起身离开。
太玄经 第六章
第二天清晨,升平收拾东西开始执役。
对于为师兄师姐们打扫洞府,江升平是不抵触的。这本是他的功课。
弟子刚入门时,都要经过伐木、跳水、打扫台阶等等杂务的锻炼,既是锻体也是练心。年幼的弟子替年长的弟子打扫洞府也是如此。不过江升平比较悲剧一点,他是玄思道人的关门弟子,这打扫的工作非得等下一辈收徒才能结束。
即使如此,江升平也做的心甘情愿.毕竟作为最小的弟子,他受照顾最多,做杂务这些区区小事尚不能报答万一,何况也不是每日都洒扫,七日一轮回,除了五师兄尚无忌每次都要求他必到以外,其他人都是常常放他的假,一个月也用不上他一回。
而且……去几位师兄姐的洞府,总能弄到点意外的收获。
清扫一向是按照弟子的排序开始,升平第一个自然是去大师兄的天空峰。
程太岳出门之后,他的居所霆雷院就是锁着的。升平却有钥匙。打开院子之后,果然见其中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纵然走了几个月,修士的洞府因为长期用除尘符咒,不可能像凡人的住所一样落满灰尘的。江升平也只是本份的打扫一遍,便退了出去。
下了天空峰,旁边就是二师兄焦长真的天厨峰。
天心派占地广大,弟子稀少,每一个弟子都独居一峰,独揽方圆数百里的风光,峰上的建筑也是随个人喜好。所谓物随主人,庭院也随主人。程太岳的霆雷院是最最标准的庭院和洞府,既不特别奢华,也不特意简朴,按照标准建造的规规整整,也是因为大师兄本身就是个兢兢业业的性子。
而其他弟子的洞府则多少有个人特色。
譬如天厨峰上的合气堂,就是焦长真自己设计的,形式类似于凡间的书院,布置清雅,且有一股淡淡的文墨书卷气。
焦长真以前是凡间一书生,也是博学多才,后来上了山,练气修为还罢了,对奇门遁甲之术极有研究,且博览群书,可谓活万事通。江升平也常常向他请教。
据大师兄无意中说起过,焦长真上山时还是清瘦的书生模样,不两年身材就发起来了,以至于到了如今。但江升平没见过,也不能想象,更不能去问他,心里存疑。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合气堂的,因为一进院子,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非兰非麝,在别的地方都没有,但是令人想要亲近。
这时焦长真在书斋看书,江升平进去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出来。
合气堂的院子很小,打扫的并不多,但焦长真有两间大书房,里面堆得全是书籍,有玉简、有竹简也有纸书。里面一个大柜子都是从凡间带来的书籍。升平以前常常当做猎奇来看,他有限的一点儿凡间知识都是从书里得来。
一个架子一个架子的擦完,已经过了半日时光,升平回到书斋,站在门口道:“师兄,我进来了。给您打扫一下书房。”
焦长真正躺在摇椅上看书,闻言书往下移,露出半张脸来,道:“不用。打扫屋子就是那么个意思,有心就行。桌子上是我提到的古籍。”
江升平大喜,就见桌子上放着高高一摞古书,上面两卷竹简,右边放着一个雕花的木盒。升平记得那木盒是常常放在桌子上的,看形制也是书盒,大概是放什么珍贵古籍的。房中特殊的香气也是从书盒中传出来的,想必是为了防虫害熏得异香。
翻了翻古籍,果然与平时所学的阵法不同,似乎是另一种架构,江升平不敢多看,怕入了迷,先合上道:“有劳师兄帮我留着,等我打扫完了再取。”
焦长真奇道:“你还要打扫么?今儿就到这里吧,回去歇着吧。”
江升平笑道:“早做完了早好。我就三天时间,还是宁可一天做完,歇息两日。”
焦长真笑道:“傻小子。你这三天时间别想消停了。无忌等着找你麻烦。你想想,老六走了,老五就是你最后一个打扫的。别管一日两日,他总有办法给你留下,叫你三天时间占满。与其如此,不如在我这里多歇一歇,等明日打扫了老三老四的地方,给老五留下半天。三天期满,他横不能留你不放,少了多少麻烦。”
江升平恍然,道:“还真是如此。师兄,你有没有办法叫他别为难我?我都答应给他赔罪了,干嘛还要穿他的小鞋?”
焦长真呸道:“这时候知道找我了?当初你们动手我劝你了没有?跟师兄动手玩真的,还有理了你?还敢把老五打伤,若不是大师兄替你求情,你先别上思过崖,在床上躺半个月再说。就冲这个,让你给老五擦两天地板都是便宜的。”
江升平道:“小弟知道错了,可我也是一时失手。”
焦长真把书放下,扣在桌上,道:“一看你就在想,不是我太强,是老五太弱,是不是?别得意了,老五一直让着你你知道么?”
江升平吓了一跳,道:“五师兄让着我?”
焦长真道:“你以为呢?老五比你早练剑十年了,剑法纯熟,岂是你新晋可比?自从你学剑那天起,他就领了任务陪你练剑,不然你以为他疯了老是找你试剑?自然你进步奇快,超出他的预料,跟你练着练着练出真火来了,大概是真有点不爽你,不过这样他也没动真功夫。上次是你又做突破,他没预见到,给你伤了一剑。也亏了他把持住没拼命反击,不然你们来个两败俱伤,不知道怎么收场。”
江升平听得恍如梦幻,难以置信,道:“那他后来……后来争吵的时候干嘛不说呢?”
焦长真道:“你要是压低了修为和人打架输了,你会嚷嚷:‘我是让着你才输给了你么?’”
江升平摇头,焦长真道:“还是了。老五的骄傲只在你之上,都受了伤了,再说这些话显得他输不起似的。我今日偷偷跟你说,一是叫你明白老五,别老觉得他要害你。二是叫你自己小心。倘若他再找你动手,就不会再让着你了。”
升平呆了许久,哭丧着脸道:“晚了,我以后没法跟师兄动手了。二师兄,我先告辞了。今天去打扫完两位师姐的屋子,明天就去五师兄那儿。”
焦长真好笑道:“一码归一码,不是因此你就真要替他擦两天地板的。师兄弟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不在这一日两日。罢了,你要坚持,那你就去。明天下午我去老五那儿找你,让你给他赔罪,他总不好再为难你,这事儿过去就完了。较真儿没意思。”
江升平道:“是,谢谢师兄。那师兄早点来救我。”
焦长真笑道:“你去吧,把书带上。”
江升平点头,把桌上的古籍收入乾坤袋,又道:“师兄,你那异香给我一点儿吧。我特别喜欢。”
焦长真板起脸来,道:“别的可以,就这个不行。快去快去。”
江升平退了几步,又问道:“您这香是怎么配的?和我闻到的所有香气都不同。”
焦长真微笑道:“这就是书墨之香。”
等江升平走了,焦长真露出一丝怪笑,道:“小师弟也算聪明伶俐,可惜见识不足,骗起来也容易。可怜他长这么大,连肘子都没吃过。”
说着,他伸手把桌子上的书盒打开,里面哪有什么珍贵书籍,只有一碗油亮喷香、脂香肥美的的红烧蹄膀。
太玄经 第七章
“前面就是凤阁峰。三师姐这个时间应该在吧?”
带着书下了天厨峰,江升平一路往玉伽罗这边走来。
到了山脚,已经能看到东风斋的屋檐。
凤阁峰绝非低矮,但山体平缓,并不险峻。东风斋的建造与众不同,不但宽大,而且从大门开始,有一条宽阔的大路直通山下,能跑马过车,在天心诸峰中是头一份。
刚到山下,就听一阵蹄声,大路上如旋风一样卷下来一人一骑,烟尘四起。正是玉伽罗从山上下来,穿着贴身的软玉甲,外罩披风,腰间挂满了各色葫芦,一条后垂的大辫子随风扬起,骑着一头形似狮子的猛兽,全身雪白,却是她的坐骑貔貅。
一路风烟滚滚到了山下,眼见就要绝尘而去,江升平怕她跑了,忙大声叫道:“三师姐,三师姐!”
玉伽罗一拍貔貅的脖子,立刻停住,转头笑道:“你来啦?我正要去碧野大山溜我的宝贝儿,你去不去?”
江升平目光下移,看到了她腰间挂着的小葫芦,心中一阵发麻。玉伽罗最善驭兽,那貔貅就是她亲自捕来,从小养的。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控虫,腰间常带着七十二个葫芦,每个葫芦里面都是一种异虫,天天去大山里溜,闹得百兽嫌避,鸡飞狗跳。
自从小时候跟玉伽罗进山被漫天虫海吓过一次,升平再不敢跟她出去,当下摇了摇头,道:“不要了,我还要清扫各位师兄师姐的洞府呢。”
玉伽罗也不在意,道:“那你去吧。”一拍貔貅,就要出发。
江升平忙道:“师姐的洞府锁了吗?我要去清扫。”
玉伽罗道:“自然锁了,钥匙在这里。”一枚玉简在手中一晃,见升平伸手来接,突然笑道:“钥匙可以给你,可我有几个小伙伴在看家,它们不认你怎么办?”
江升平的手僵在空中,玉伽罗大笑,道:“算了吧,我这里算你清扫过了。多大的事儿啊,亏你还这么认真。我当小弟子的时候,都是直接跟师兄们说,让他们说我扫完了。”
江升平腹诽道:您不是和四师姐一起上山的么?她比你还小,你什么时候当过小弟子啊?眼见玉伽罗又要走,道:“师姐,你现在要进山?”
玉伽罗道:“我每天都进山啊。”
江升平指了指太阳道:“太阳快下山了。师父说最近危险,晚上不要出门。师姐这时候进山怕不安全吧?”
玉伽罗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突然她展颜一笑,露出两边的虎牙,道:“所以啊师弟,如果你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说罢一催貔貅,扬长而去。
江升平目送她离开,颇感无奈,三师姐就是这样的性子,别说自己,师父来都未必拉的住她,好在她手段也高,七十二个葫芦虫海放出来,大师兄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离开凤阁峰,江升平去了玉婆娑的天官峰。
天官峰是江升平最喜欢的山峰之一,如果排除掉天厨峰的异香,那就可以把“之一”去掉。
因为天官峰是天心派中花草最美的地方,一面山坡遍布奇花异草,大半是得天地灵气钟爱的灵草药材。尤其是峰下那一片药园“闻仙圃”,汇集天下灵草珍药,每一株都是玉婆娑亲手打理,欣欣向荣,绝无一片叶子衰败。
可惜……
江升平每次站在闻仙圃前,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植株,横平竖直的阡陌,纹丝不乱的颜色搭配,总觉得整齐有余,灵动不足。
玉婆娑的性子虽然文静,却相当严谨,对完美和规整有近乎执拗的要求,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灵草有一片叶子枯萎,也不能忍受同一片灵草中有一点杂色。
所以她每天夜里来修饰药圃,摘下泛黄的叶子,休整歪曲的队列。将药圃分成一块一块,每一块谁挨着谁都是有心安排的,相邻两种药材的颜色不能差太多,高矮形状也不能突兀。于是就有闻仙圃如格子布一样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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