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葛老头笑纹满面,道:“这里,这里。”
他一面说,一面用手指往前点去,指尖如引路的灯,指引着江鼎,一点点往炉中探头。
就在江鼎头已经探到炉口的时候,突然,另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往江鼎背上推去!
说时迟,那时快——
江鼎骤然转头,一手往后翻,抓住了葛老头的手,顺势一拽,将葛老头拉了过来,身子一低,从老头身后转出。
葛老头惨叫一声,大头朝下,跌入炉中!
炉中火焰何等猛烈,葛老头跌入刹那,已经成一团火人,不过惨叫半声,已经戛然而止,炉中只剩下火焰噼噼啪啪的爆燃声。
江鼎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站在炉台上,踏着泥金的铁板,冷笑道:“周丹师贤伉俪,不如一起现身了吧?”
正在拉风箱的两个炉工一起放下手中的活,大喝一声,同时扑了上来。
虽然两人脸上都涂了油泥,早看不出本来面目,但还是能听出是一男一女,女的尤其声音尖利,正是那康银环。
两人双双扑到,江鼎冷笑一声,刷的一声,长剑出手。
那长剑乌黑如墨,半点剑光也不见,拿在手里仿佛烧火棍一般。周丹师和康银环也是飞剑在手,往江鼎身上硬砍。
江鼎反手一撩,三把剑相交,只听嗤的一声,两剑折断,剑头掉在地下。
周丹师和康银环同时觉得手中一轻,再看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剑。周丹师道:“不好,咱们先走……”
话音未落,就听康银环喝道:“小心……”
声音犹在耳边,周丹师就觉胸口一凉,倒了下去。
江鼎一手捅了周丹师一个透心凉,转头看向康银环。
就见康银环倒爬几步,往门口奔去,江鼎不容她逃脱,赶上去又是一剑。
正在这时,背后警兆乍起!
千钧一发之际,江鼎腿上发力跳起一丈高,脚下嗤嗤嗤的飞过一丛暗器,饶是他跳起来,依旧不能全数躲过。
几点乌光往他身上射来,江鼎手上戒指一闪,刷的一声,一道灵光从中幻化飞出,化作一道光幕罩在他身前。
噗噗噗。
乌光钉在光幕上,光幕摇晃一下,立刻碎成千万片。乌光兀自前进,灵光再闪,又是一道光幕幻化。连续三道光幕接踵而至,乌光则连碎三道光幕,犹有余力!
好在到底乌光到底被阻拦片刻,江鼎已经腾出手来,乌剑划了个圈子,几声脆响,将乌光尽数磕飞。
正这时,只听康银环大声惨叫,原来那乌光半数被江鼎接过,半数却是打在康银环身上。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康银环惨叫声未完,人已经缩成一团,倒在地下,声息全无,死状便如个煮熟的虾。
江鼎回头,就见周丹师倒在地下,双目呆滞。
原来刚才那乌光就是他所发,他重伤频死,含恨出手,没把江鼎杀了,却害死了自己的道侣,一时间天旋地转,伤恨交加,张着口“喝喝”两声,终于一命呜呼。
江鼎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门口他就觉得不对,用望气术试探,果然探知了危险。
当时他本有机会立刻抽身,只是他年少好胜,探知了对方修为不过尔尔之后,不退反进,誓要将对方反杀,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也是托大了。若非新得的戒指护主,或许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仔细将内外搜过一遍,小小店铺中再无旁人。江鼎方关上大门,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了康银环的身体,就见她胸口盯着几枚钉子,已经深深没入身体,只露出一点儿头出来,足见力道沉猛。
此时,康银环已经全身发黑,中毒症状已深,江鼎不由咋舌。人死之后,血液不流动,毒液便不会随之蔓延,康银环临死中钉,在死之前的片刻功夫,已经遍身剧毒,可见毒性猛烈。刚刚只要擦上一点儿边,此时躺在这里的,必有他一份。
暗器毒,人心更毒。
“原来是五品法器,怪不得我七品法器也防不住。很好。为了杀我,倒真是破费了。”
江鼎心有余悸之余,更是恼怒。他深知这两道侣身后必有黑手。周丹师这烂赌鬼亲口跟他说过,为了还赌帐,他的法器早一件件拿出去变卖,已经穷的一文不名。这五品的法器,想必也不是自家的。看来另外有人看得起他,出了如此手段。
是甄行炎么?
还是甄行狄?
也该做个了结吧。
江鼎双眉一轩,杀心已起。
入世之后,他渐渐生了嗔怒之心,有了杀人之念,这是他能感受到的变化。
当初他下山的时候,空明也害他,要把他推入井里,他还是饶了空明一命。虽然是为了不便宜白希圣,但说到底,是他不习惯杀生。
然而一路走来,他经历越多,下手也越来越果断,刚刚葛老头推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将对方反推入了熊熊烈火。
合守本心,非屈从杀意,也非一味退让,过激过抑,皆不合乎情理。
明心洞意,当断则断。
此时的厅堂,只剩下江鼎一个活人,两具尸体,和一团明亮的烈火。
火焰熊熊,焰光映在他面上,映得他眉眼分明,朝气之中带着说不出的骄傲。
这火……
好像更明亮了?
江鼎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古人记载,好剑铸造时,必见鲜血。当年干将莫邪以身投入铸剑炉中,神剑始成。如今这几个奸贼虽然不配和先贤相提并论,但血也是红的。我今日便以他们的鲜血为引,铸我入世以来第一把剑。
要叫人知道,江鼎的剑,和血而生,染血而进,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太玄经 第91章 八十九
三尺青锋,一泓秋水。
江鼎修长的手指顺着长剑的剑脊一路滑下,捋到剑尖,轻轻一弹,发出“嗡”的一声清脆剑鸣。
如此剑鸣,说明剑的火工好,将铁的精华熔炼的十分出色。
是一把好剑。
可惜了。限于材料和修为,此剑只是堪堪登入法器的门槛,比人间利器绰绰有余,要持它与天下英杰争锋,还大有不足。只是作为一把趁手的武器,要陪伴江鼎一段时间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你虽然先天不足,但在我手中,焉知不能扬名于天下?初试啼鸣,就叫你雏鸣剑吧。”江鼎大笑,还剑入鞘。
既然飞剑已成,也不必多耽。江鼎离开。离开之前,他把炉中那团火焰收了起来,包括店中剩下几块原料和一枚半成品的剑坯。此店掌柜已死,什么东西留下都是浪费,他便老实不客气的都接受了。
江鼎离开坊市,店铺大门紧闭,仿佛已经关门歇业。反正这店铺又小又偏,多少时间没有一处生意,再也无人注意到。
直到夜里,一把大火烧起,连续烧了一夜,到黎明时分方得熄灭,将这处小店烧成一片白地。一切的痕迹都抹除了。
“这小子还真是毛躁。”黑衣青年远远地看着映红了天际的火舌,微微摇头。
“既然动手,就要做个彻底,抹除所有的痕迹。这该是常识吧?就算我不教你,难道你还不会了么?”
黑衣青年叹道:“若叫他们知道你杀了姓葛的,其他还罢了,只是考察期杀死盟弟兄,会被拒收的。可我还想要你呢。”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道:“罢了,这回我帮你擦干净,回头等你进组,我再好好调理你。”
出了坊市,江鼎等了一阵,山魅将坐骑牵过,他纵马回甄家堡。
一路沿着官道前行,走了一阵,就见前面黑压压一片人,将官道堵住。
江鼎策马上前,发现前面那群人也在行走,不过行路不快,因此堵住了后面人的路。再仔细一看,那群人都做乡民打扮,头上草帽,脚下草鞋,也有打赤脚的。背上扛着锄头、耙子甚至还有提着柴刀的,看样子气势汹汹,好像要去跟人干架。
江鼎扬声道:“各位老乡,能不能让让路?”
众人一起回头,几百双眼睛一起看过来,凶光毕露,仿佛下一刻手里的家伙就要招呼到他脑袋上。江鼎道:“这是怎么啦?我只通过一下,不耽误各位走路。”
一个黑脸大汉吼道:“不让,今天爷爷们谁也不让。小白脸你滚一边儿去。”
江鼎皱眉,他好好说话,怎么就被人一通咆哮?
不过……
气势这么足,玄气是不是也挺足的啊?
江鼎感应了一下,果然这群人大多愤怒非常,气愤冲天,当然玄气也不错,虽然比不上斗鸡场上人兴奋,但也可以了。难得有这样的场面,他也就安心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吸收玄气。
当然他如此慢悠悠的跟着,也招来不少白眼。队伍里几个农妇甚至指着他不住闲言碎语。江鼎只是入定练功,哪里理睬?
行了一程,突然前面队伍一停,江鼎也是一震,好悬没刹住马,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勒马原地转了一圈。
就见官道对面来了几个人,无不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衣。领头的是个高大的男子。江鼎微觉眼熟,想了一想,才想起这人似乎是甄行秋身边的人,似乎是护卫之流。
那几人上来横在路中央,一字排开,把道路堵严实了。众乡民不得不停了下来,但发生了哗动。
不好——要对上!
江鼎皱眉,就见为首的男子跳下马来,道:“各位乡亲,大家都回去吧。春耕开始了,你们这么一走,岂不耽误一年生计?”
人群登时嚷嚷起来,嘈嘈杂杂的听不清楚。江鼎唯一能听清楚的,似乎是“放人!”、“先把人还来!”“欺负人!”之类的。他心中暗道:怎么了?什么人被捉了?和秋兄有关系么?
这时为首的一个老者举起手来,躁动的乡民渐渐的安静下来,老者开口道:“诸位大爷,我们也想老老实实的耕种,种了这么多年粮食,我们哪一次不安分守己了?就算是今年换了东家,我们也是乖乖的种地交粮,一斤都没少。可是东家怎么对待我们的?先把我们的庄头皮老大抓了,一个多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这些人跟着皮老大这么多年,除了他我们谁都不认。今天就找东家评理去。放人出来,我们还交粮食,给东家干活,不放人,我们就不回去,谁爱种地谁种去!我们啊,不种了!”
底下人立刻跟着一阵喧哗,“放人!”“不种了!”之声不绝于耳。
对面男子大声道:“诸位乡亲,你们别听信谣言。说皮庄头被抓了,谁看见了?说不定他是不想干了,逃佃了。又或者在哪里出了意外,总之是和我们无关。你们不要被人骗了。”
底下人吵闹的更大声了,刚刚那吼江鼎的黑脸大汉叫的尤其大声,道:“胡说八道!皮老大都偷偷叫婆娘传出口信来了,说的就是给你们抓去了,当我们乡下人是傻子么?放人,快放人!不放人俺们不能罢了!”
江鼎这才有些明白前因后果,心中暗道:皮老大?是不是就是秋兄一直要收拾的那个什么庄的皮易龙?记得他好像是另外一个甄家人的心腹,这么看来可能真是秋兄抓的。
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要认真说起来,他还偏向甄行秋,只是甄行秋这边都是全副武装,占据上风,更用不着他。因此就在后面看着。眼见双方越吵越凶,就要动上家伙了。
这时,那老者大声道:“我知道你们也是给人干事的,我们不找你们,只找东家。你们让开,我们进城找人,就说没见过你们,不叫你们为难。”
江鼎暗道:秋兄那些手下都对他忠心耿耿,怎么能放你们去打扰他……咦?
就见前面的骑士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为首男子道:“也罢,不让你们走一趟,你们绝不肯干休。可你们也别后悔。”
那老者也没想到这么容易,愣了一下,抱了抱拳,道:“多谢大爷体谅我们乡下人,我们尽量不给大爷们找麻烦。”说着一挥手,道,“咱们走。”
等大部队浩浩荡荡过去了,那男子再次开口道:“你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那老者叫道:“不要到人,我们绝不回去。”
那男子脸色一沉,没再说话。
江鼎跟着过去,走到那男子身边,那人连忙一横马,道:“江公子,你在这里?”
江鼎笑道:“你好。”他认得这人是甄行秋身边的,却不知道他姓名,因此只好含糊的招呼一声。
那男子道:“您怎么也要过去?您和这些乡下人有什么关系?”
江鼎摇头道:“顺路而已,没关系。”
那男子点点头,脸色缓了下来,道:“没关系的话,您还是别跟过去了,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一身的麻烦,您不如躲着点儿走。”
江鼎也觉得有理,他跟着那群乡民,不过是因为吸收玄气,现在看情况这些人是去找事的,他也不想凑上去,道:“那我从哪条路回去呢?”
那男子指了指左边,道:“您看那边也有一条路,稍微绕一点儿远,不过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江鼎一看,果然前面道路分岔,左边一条路是他从没走过的,点头道:“那我就走那边。多谢了。”说着纵马走过。
眼看着江鼎消失在左边道路上,那男子松了口气,道:“亏了在这里把他截住,不然岂不坏了公子的大事?”
“怎么?”甄行秋将手边的书放下,缓缓道,“我伯父找我?”
水阁外面,两人并排站着,一个青衣女郎是甄行秋身边的人,另一个却是生面孔,黑着脸站得笔直,仿佛铁塔一般。
那黑大汉面无表情,道:“是,几位老爷让您立刻去一趟。”他虽然用了敬称,但语气平板,哪有尊敬之意?
甄行秋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走一趟。”说着缓缓起身,青衣女郎立刻上前扶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来者不善。”
甄行秋微笑道:“我知道。”
那黑大汉带路,将他一路往前带,出了后院的范围,一直到了前厅。
前厅是会客或者商量大事的地方,摆设十分正式。这时候原本空荡荡的厅堂已经坐了不少人。最上面坐的是甄乘风和甄乘云。甄乘空再坐在下首。
最让人惊异的是,两边位置还做了不少人,大多数是山府一宗的旁系,不少也是族中耆老,有的辈分还大过甄乘风兄弟。这些人除了重大典礼拉出来做背景,平时也不见出来,这时却济济一堂。
厅上人虽多,却是鸦雀不闻,气氛压抑的令人战栗,仿佛不是厅堂,而是审判的公堂。
甄行秋缓步而入,目不旁视,先向上位行礼。
他还没直起身,就听甄乘空喝道:“大胆孽障,你治罪么?”
太玄经 第九十章
江鼎纵马走到官道上,越走越是偏僻,两旁景色尽是他没走过的。心中不免疑惑,暗道:“这到底能不能回去啊?别是他给我瞎指了一条路,越走越远了。”
好在虽然路远,但能看到远远淮水像一条玉带,在天际横过。既然淮水不远,此地必然也是淮上无疑。
正走着,就听远处“呜——”的一声,有人吹哨。声音如鹰啼猿啸,高亢如云。
什么东西?
江鼎极目远眺,似乎在路边荒原上,有几个人骑马前行。
是谁呢?
要不要看看去?
迟疑了一下,江鼎还是策马离开官道,他总觉得那声音萦绕在耳边,仿佛有人在呼唤他。
过去看看。
下了官道,过了一阵,江鼎看到了前面的人。
那几个人背向着他,和他同样往一个方向前进,从他们行进的速度来看,显然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其中一个背影,江鼎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去打个招呼?
江鼎刚要再往前走一段,突然又听到“呜——”的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离得近了些,但并非前面的人发出来的。反而前面的人听到这一声啸声,陡然加速,几匹马如风一般向前冲去。
江鼎心中一动,突然勒住了马头,跳了下来。脚下涅丝履运转,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啸声尽头是什么人。
“你可知罪么?”
这一声吼得老大声,厅堂为之一震。
甄行秋独自站在厅中,咳嗽一声,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摔倒。
甄乘风坐在上面,皱眉道:“三弟,你问话就问话,用真气做什么?行秋身体弱,你不知道么?你震倒了他,向谁问话?”
甄乘云在旁边细声细气的道:“二弟,你不必生气,想必三弟是一时情急。此时此刻,还是问明大事要紧,不要在意这些小节。”
甄乘风听他偏袒之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心中暗恼,就听甄行秋道:“不知道。”
座上人都看着他,甄乘云道:“你说什么?”
甄行秋重复了一遍:“我不知罪。”
甄乘空道:“事已至此,你还敢抵赖么?”说着,他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甄行秋气息微弱,却悠然不断,道:“您这句话……不应该是摆下证据,将我问的哑口无言之后再作结语用的么?现在就说,小侄听不懂。”
甄乘空大怒,道:“小畜生,你……”
甄乘风和甄乘云同时喝道:“老三!”
甄乘空这才发现自己将满座上下都骂了进去,喘了几口气,往后一靠。
甄乘风缓缓道:“老三,你再把前因后果说一遍,这么没头没尾,一个劲儿的胡缠,耽误大家的时间。”
甄乘空哼了一声,他倒不是真的鲁莽,只是欺甄行秋年轻体弱,要把他快刀斩乱麻的扳倒,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支持不倒,冷笑道:“也好,我便再说一遍。这小子干的那些混账事,他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他冷冷道:“在座的都知道,我甄氏虽然以修真立族,但也是淮上望族,向来保一方百姓平安。淮上庄园的佃户,虽然托庇我家,但我家向来以仁德相待,从不欺负凡人,更别说其中还有不少人与我族人沾亲带故,亲如一家。二哥回府,将府中许多庄园托付给你——可你是怎么做的?”
甄乘空说到这里,拍案而起,指着甄行秋的鼻子道:“你这混账东西,不恤民力,欺凌弱小,短短数月,将底下佃户作践的苦不堪言,几乎闹出民变。若让你在胡作非为下去,我甄氏在淮上的根基都不稳了。”
他痛心疾首的道:“诸位知道,我等修士原本不必太在乎凡人,可是如今不比往日。如今的岁月,外部压力无时无刻不在加剧,各种势力虎视眈眈。多少人盼着我们自己乱起来,好趁虚而入。这时大家唯恐不团结,偏偏你不明事理,还闹出这些乱子来,你这是要搅乱我家么?还是你根本就希望甄氏不兴呢?”
他一面说,甄行秋一面咳嗽,用一方手帕捂住口,雪白的帕面不住的沁出血丝。
等甄乘空住口,甄行秋兀自咳嗽不止,一面微微颤抖着,仿佛秋风中的落叶般萧索。
过了一会儿,各种杂音停止了,甄行秋抬起头,仿佛还上气不接下气,道:“您……您说我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场面一静,众人心中无不恻然。要把这么个瘦弱单薄的少年和甄乘空说的恶霸联系在一起,不免令人难以置信。大多数人面上都露出怀疑的神色。
甄乘空见自己一番话如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激起多少共鸣,心中不免恼怒,道:“说的就是你。你虽然不是亲自出手,但手下人肆意妄为。现在激出民变了,你要抵赖吗?”
甄行秋缓缓道:“哪一家,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闹的民变?”
甄乘空冷笑道:“你自己激出来的,你不知道么?”
甄行秋低声道:“我正是不知道,才请教您。”
甄乘空道:“远的不说,就说今日,彩富庄的数百村民涌进山府,要讨个公道,那都是来声讨你的。”
甄行秋道:“人已经在外面了?”
甄乘空喝道:“一会儿就到。”
甄行秋点头,道:“也就是说,人还没到,您已经知道了。”
甄乘空一时语塞,喝道:“你做的好事,谁不知道?人没到也瞒不过我。”
甄行秋道:“那叔叔一定是派人拦阻了吧?”
甄乘空又是一愣,道:“你……你惹下的烂摊子,我干嘛替你收拾?”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皱眉,这种推卸责任的话,说的太不高明。
甄行秋叹道:“原来如此。这本是我的私事,和山府无关,更与全家上下的颜面无关。怪不得他们现在还没到,想必是在城外挖掘地道,这样就可以不入山府,直接从我的卧房里钻出来了。”
甄乘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旁边甄乘云喝道:“巧言令色!小小年纪,说话不阴不阳的,像什么样子?二弟,你这孩子该管管了。”
甄乘风早知道他二人串通一气,就是要打击自己,冷冷道:“行秋慎言。你怎么能把你叔叔问的张口结舌,哑口无言呢?”如此讽刺,便有人露出笑容。
甄乘空缓过一口气,道:“是非曲直,等那情愿的民众来了,自然知道。”他接着道,“别以为会耍嘴皮子就能蒙混过关。你敢把自己坐下的恶事当面说出来么?你知道彩富庄庄主薄有家财,心生垂涎,将他一家老小抓住,严刑拷打,逼他吐出家财,这才闹出民变。这等恶事,简直令人发指。“
甄行秋低头咳嗽一阵,道:“您有什么证据?”
甄乘空道:“什么?刚才我说的话,你敢抵赖么?”
甄行秋道:“也就是说,要什么证据,您说的话就是证据,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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