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江鼎头脑中一团浆糊,直愣愣的问道:“为什么呀?”
荣宜郡主反问道:“你见过行秋失态么?”
江鼎回想起来,道:“没有。”
荣宜郡主道:“我见过,而且是疾风暴雨一般的发飙。那天说出来的话,都傻得不忍直视,绝不是他的水准,这才是真情。小江啊,你以后遇到什么人,别管他如何厉害,如何神通广大,都不值得喜欢。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罗金仙,也与你无关。只有他为了你从云端上掉下来,撕去神仙的外衣,露出‘人’的一面,才是真情,那样的感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江鼎晕晕乎乎,当初甄行秋指点他人心之道,别管如何错综复杂,如何崎岖诡谲,他还是能一点点儿的吸收消化,最终理解记忆。然而今日荣宜郡主所说,却如云里雾里,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要点,更遑论理解感应了。
荣宜郡主见他发愣,不由好笑道:“是了,你这家伙情窍未开,跟你一下子说这些高明的,你不能理解。现在我倒是相信,比起喜欢男人,你更像个思无邪的孩子。也对,你才十五岁吧?男孩子总是成熟的晚些,虽然大部分人这时都懂些人事了,但也有不开窍的。”
江鼎道:“倒不是这个缘故。”
他已经二十了,怎么能用不开窍来形容,那不成傻子了么?
他绝不接受自己是傻子,在某方面“傻”也不行。
荣宜郡主笑眯眯道:“反正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去练剑吧,准备好新年祭才是正事。至于其他的,回头可以聊啊。”说着转身出门。
江鼎又怔忡了一阵,才抓起雏鸣剑出门,将杂虑抛开——比起莫名其妙的感情论,剑法实在是太简单了。
太玄经 第108章 一零六
冬至大节将至,淮上也渐渐进入了新年祭前最紧张忙碌的阶段。
除了预备年节的大祭,计算一年的收获,准备新春节庆,就是新年祭那场意义重大的斗剑会。上上下下忙碌非常,山府更是气氛凝重起来。
然而对于入世的江鼎来说,俗世的节日并不值得在意,他只是感叹,眨眼之间,竟已经一年了。
从冬日下来,再回冬日,一年之期,漫长的好像一个轮回。山上的点点滴滴,虽然在记忆里依旧清晰,却好像是前世的经历,透着种种不真实。
修长的手指划过剑锋,寒意沁入肌肤——或许只有三尺青锋,才是最真实,最可靠的伴侣。
“江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三娘站在门口,大声道,“您快出来吧,队伍就要出发了。”
江鼎回过神来,将剑收回袖中,转身出门。
为了祭礼准备的礼服很长,沉重又紧绷,江鼎颇不习惯,迈门槛时,险些绊了一跤。三娘连忙扶住,道:“公子,小心些。一会儿大祭礼上,应该不用您做什么,只需要站在那里便是。只要端好,料也无妨。”
江鼎道:“幸好。”
那衣服虽然厚重,却不保暖,他走了几步,就觉北风寒冷,看了看天色,突然问道:“今年冬天怎么不下雪啊?”
三娘一抖,道:“公子想要下雪?”
江鼎道:“谈不上喜欢,只是怀念。”
三娘摇头道:“最好不要下雪。一旦下雪,就是妖邪齐出,不得安宁。去年,淮上还出现了妖邪袭城……”
江鼎讶道:“我只见过妖邪袭击凡人城市,难道淮上也不能避免么?”
三娘道:“其实还好。毕竟城里修士多,妖邪来得再猛,也没什么威胁。不过粮食土地给糟蹋不少。以前能种一季过冬的麦子,如今种不了了,咱们还罢了,凡人受了不少损失,且就算早有防备,还免不了有人受伤。”
江鼎点头道:“如此说来,还是不下雪的好。”
新年的祭礼是从早上开始的,上午主要是在甄氏祠堂的祭祖典礼。江鼎固然住在甄府,但他不姓甄,只需要列席下午的族会便可。
而甄元诚,竟然也不参加祭祖。
在祠堂外等候的时候,甄元诚始终沉默,虽然他平时也不爱言语,但江鼎总觉得这时他情绪很低落。
莫非甄叔叔在意没有祭祖的资格?
作为一个血脉意识很淡漠的修士,江鼎不能感同身受,但甄元诚的神态让他很压抑。
过了一会儿,有弟子从祠堂中出来,送来祭肉分给堂外众人。江鼎虽然没吃饭,但那祭肉又冷又糙,淡而无味,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倒是已经戒断烟火食的甄元诚吃了一些,虽然江鼎也看出来,他也不爱吃。
江鼎忍不住道:“祭祖也是个麻烦,繁文缛节,冗长无趣,倒不如在外面轻松。且祠堂里有一大半人十分讨厌,与他们同列更没意思。”
甄元诚道:“我知道。我并非想跟那些人挤在一起。只是……”他回过头去,看向祠堂,露出怅然神色,道:“我想进那里看看。”
江鼎道:“甄家祖祠?为什么?”
甄元诚道:“不知道,或许是一种天然的感觉,我总觉得那里在召唤我,非要进去一趟不可。我小时候就曾经试图私自溜进去,自然是被发现了。若不是老祖恰好路过,便没有今日的我了。”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想来幼年的遭遇一定不愉快。
江鼎道:“老祖,甄老祖么?”
甄元诚道:“是。我只见过老祖一面,不过他老人家气度华然,不怒自威,却又慈祥近人。比他的后辈高出太多。若说甄家还有人叫我钦服,只有老祖一人。”
江鼎道:“真正大人物都是有度量的。反而那些半瓶子醋跳的才高。”
甄元诚点头,又道:“听说你要参加斗剑?”
江鼎道:“是啊,听说是个盛事,我也插一杠子。”
甄元诚道:“其实没意思。你若只想积剑功,可以去参加,只是别指望太多。”
江鼎道:“我就是想去磨磨剑,还能指望什么?总不能是奖品或者名声吧?奖品我不稀罕,名声……就算是号称淮上第一天才,难道很好听么?我也不觉得斗剑会是什么大事。您以前参加过么?”
甄元诚道:“参加过。我年轻的时候,比你幼稚得多。我是真当斗剑会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省吃俭用,废寝忘食的做准备。到头来……笑话一场。当时种种情状,现在想来还令人恶心。那时我才知道,甄家人的盛会是甄家人的事,外人想要唱主角,那就是没眼色。”
江鼎笑道:“照这么说来,我也应该有点眼色?不要争了他们的风头,要输了才算有眼色?”
甄元诚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过感叹而已,谁说你了?你不用考虑其他。上了擂台,拔出剑,自然就是要胜利。一往无前,道心无碍,才是大道。难道为了小人坏了自己的道?至于台下……交给我吧。”
江鼎笑道:“不用您出手,有其他人帮我平台下的事,毕竟这是一场交易。至于台上,我是觉得,谁要是阻挡我胜利,谁才是没眼色。”
又等了片刻,只听钟鼓齐鸣,祭祖典礼结束,大批的修士从中走出。江鼎总算得到解放,顺着人流转到下一个会场——天府箐华殿。
箐华殿前,又有一番典礼,不过这次主要参加的都是天府晚辈,祭礼也是寓意甄府如青竹与竹笋一般吐故纳新,代代有人。主持祭礼的是甄府行字辈第一人甄行烈,已经是筑基修为,年少英俊,意气风发。另有几个随祭的也是甄家的晚辈,好几个已经有了筑基修为。
江鼎在旁边数着,光他看见的筑基修士就有四五人,再加上老祖和甄家五侯每一府都有人,怎么说也凑齐了十个,不会从人榜上掉下来。不知甄府还紧张什么。
第一场祭礼完毕。第二场便出了大殿,来到广场上,祭场中茂紫竹。
那茂紫竹是竹子当中生长最快,繁殖最多,质地坚硬者,被视为甄家小一辈迅速成长,欣欣向荣的象征。祭礼便以祭茂紫竹结束。
等到祭礼结束,就可以组织所有小辈弟子聚餐,同时在餐厅中商议新年斗剑会的事情,对于江鼎来说,正事总算要开始了。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进了院子,就听有人叫道:“外宾来观礼了!”
众人都一愣,暗道:“既然来观礼,怎么早不来,等到快结束时才来?”
只是众人都知道,在甄府之中早来了不少贵宾,都是皇室和各大家族派来的小辈,别管他们如何各怀异心,身份都是尊贵的,还真不能失礼。因此甄行烈带了几个兄弟,对其他人道:“我去迎接,尔等在此列队等候欢迎寿王殿下。”
众人都知道这些外宾之中,以皇族寿王为首,想必是他到了,都屏息等待。过了一阵,甄行烈陪着一个青年公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其他贵公子。
江鼎一怔,发现最前面那位青年并非之前见过的寿王,而是另一位,年纪比寿王略长,相貌有三分相似,但器宇轩昂,还在寿王之上,眉宇之间也更带几分煞气。
而他转眼一看,发现之前意气风发的寿王还在队伍中,在此人后面跟着,显然身份低了一筹。而荣宜郡主更在更后面。甄行烈虽然引路,但也落后那人半步,丝毫不敢越礼。
种种征兆,显示这公子身份不同寻常。
甄行烈进来,先请那青年站在中央,道:“诸位兄弟,这位就是齐王殿下。”
人群中一阵哗动,显然各人都知道齐王这个身份不同寻常。唯独江鼎不明所以,这时甄行秋低声道:“他是皇后嫡子,仅次于太子,更是皇室第一天才,大宗门弟子。此人出面,甄家……也算蓬荜生辉。”
江鼎点点头,其实他还是没有概念,但这人修为不俗,他倒是看出来了。这人也是个筑基修士,而且意外地年轻。甄行烈相貌年轻,实际年龄对修士来说并不大,但也年逾四十了。这人却是实实在在,只有二十七八岁,甚至还因为相貌沉稳,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大。
这时,众人纷纷行礼,拜见齐王殿下,齐王倒是谦和,道:“尔等不用拜我。只管继续进行祭礼。我们是来观礼的,可不要做了主角。倒是一会儿典礼之后,小王倒是愿和诸位好好聊聊,见见甄家的才俊。”
说到这里,他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遇到江鼎时微微一停,然后继续扫过。江鼎感觉到他目光中蕴含着犹如实质的力量,这是修为到了的表现,但也是他故意释放的,有试探之意。
甄行烈将他们让到观礼席位上,这才主持祭典。
典礼还算顺利,紫竹祭礼之后,众人众星捧月,簇拥齐王去别堂开宴。席上酒酣耳热,宾主尽欢,齐王也是谈笑风生,毫无皇室的架子,还当面问到了甄家几个才俊,夸赞几句,其中就有甄无量。这一席酒宴直到深夜方散。紧接着第二日就是斗剑大会的初赛。齐王醉醺醺被掺回住处,临走再三提到要来观礼。
太玄经 第109章 一零七
哗啦——
一股清流坠落在地面,溅射星星点点的水迹。夜深寒冷,水迹立刻结冰,在地面凝出星星白色冰霜。
“这鬼地方真是冷啊,滴水成冰。来这里真是找罪受。”齐王呸了一声,吐干净口中清水,转回厅中。
寿王在厅上无奈的看着齐王,这时的齐王褪下长衣,袖子挽着,内衫前襟塞在腰带里,好像要出门跟人打架,哪还有祭礼上翩翩公子的气度?自然也没有一点儿酒意。
虽然知道外人看来,会被如今的齐王惊掉了下巴,但寿王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吃惊,他已经看惯了,只是慢悠悠的问齐王道:“殿下,你觉得甄氏如何?”
齐王头也不回,随口道:“还好。”
这两个字把寿王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道过了半响,才道:“就是还好?”
齐王坐回椅子上,将袖子放下来,道:“那你要我怎么说?才见了一次,就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把甄家看做一个菜窖,里头萝卜白菜哪个贵哪个贱如数家珍?你要是喜欢那个风范,别叫我来,回头叫我大兄来。他别说见一面,在床上躺着听人家三言两语,还能补出一大篇文章来呢。”
寿王支吾了一下,道:“太子殿下……确实圣明烛照,落叶知秋。”
齐王嗤的一声,似笑非笑,道:“不过,治理天下横是需要那个能力。反正一辈子圈在宫里,也见不到什么真人真事,不靠无限可能的想象力,还能靠什么?修道可就不同了,行万里路,有万种可能。所以宁可修道,别做那个倒了霉的太子。”
寿王再次沉默了一阵,道:“然则殿下说的是还行,不是不行,总有些根据吧?”
齐王懒洋洋道:“就是他家小辈还不错。家族的精气神也还没散。只要精气神不散,就不像气数已尽的家族。”他接着道,“这几年我也出使过其他家族,跟皇室同在天一榜人榜的家族,无非朱氏、冯氏。从气象来看,也不过如此。倘若这次天一榜变动,甄氏只是落下一层,掉入人榜,那么很难就此衰败。大概也就是像冯氏一样蛰伏而已。”
寿王点头,道:“确实,我这几日呆在淮上,也见到了几个不错的俊才。”
齐王身子直了一下,道:“哪几个?说说看。”
寿王道:“您今日都见到了。甄行烈,甄行煦,甄行炽,还有甄行燧。”
齐王身子向后靠去,道:“哦,你说的是他们几个筑基的晚辈?确实,那几个还不错。年纪大不过一个甲子,小的才三十来岁……年少有为。”
虽然说年少有为,但他神情显然并非称赞,寿王知道齐王自己也是天才,筑基时年仅二十。虽然身为皇室嫡系,能尽情享用资源,但他也确实是修道的坯子,在法术和剑术上都大放光彩,算的一代天骄。他眼中怎会有三十岁才筑基的“少年才俊”?
齐王接着道:“今日我们也见到四个筑基修士,加上四个侯和最老的,至少也有九人,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势力。甄家水面下难道就一个筑基修士也没有?如此看来,甄家这次直接掉出榜外的可能性不大啊。我那太子兄长还真急啊。”
寿王道:“太子殿下也判断甄家气数未尽,但他认为不管甄家进不进人榜,都不该再放纵了,或许真的要……动手?”
齐王道:“大兄一向认为对待所有世家都该以严厉为上,我倒有不同意见。父皇也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至少今年没有。我这里就有旨意……”
寿王遽然一惊,他不知道齐王是带着旨意来的,但见齐王闭口,知道他不欲自己知道,也不敢多问。
这时,就听齐王问道:“话说回来,你到底有没有发现不错的后辈啊,可以不筑基,只要有前途。”
寿王犹豫了一下,道:“我看上了一个,山府的一个晚辈,是个不错的人才。”
齐王哦了一声,道:“山府?武阳侯?”
寿王道:“是,不过是武阳侯的侄儿。今年才十九岁,已经是炼气期巅峰。”
齐王道:“听起来有点儿意思,叫什么?”
寿王道:“您见过的——甄无量。”
齐王噗的一笑,道:“就是他呀?我正说呢,怎么旁人的名字就这么正常,就他不正常?莫非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名?”他沉吟了一下,道,“不好,本王怎么想也想不起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莫不是我眼光退化的太厉害了?”
寿王尴尬了一下,道:“那定是我错看了他。”
齐王道:“别急。本王说了,我不是一眼看穿人心的人。谁看错了还不一定。我倒是记得席间有一个带剑的少年,才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特别俊俏的,那是谁啊?”
寿王一怔,道:“哪一个?”
齐王道:“怎么了?这样的人物很多么?穿着一身白,带着一把剑的少年啊。他叫什么名字?”
寿王想了半天,道:“好像有这么一个。嗯,是不是姓江的那小子?”
齐王讶道:“怎么,不是甄家的人么?”
寿王摇头道:“不是,是山府的……门客?荣宜很喜欢他,一直帮他找法器,还跟我争抢。我就说是个小白脸。还真是白。”
齐王眼睛一亮,一拍桌子,道:“荣宜看好他,你不早说。原本我只有三分在意,现在有六分在意了。”
寿王脸色一变,他平时不会出言顶撞齐王,这时忍不住抗声道:“荣宜看上的人少么?里面多是草包色胚之徒。一个门客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齐王道:“你说的那是贴补荣宜的人,那是不少,荤素不忌。荣宜倒贴的人,又有哪个是寻常人了?必有不同之处。”
寿王愤愤道:“不过是因为甄行秋那病秧子介绍的,你知道她对那病秧子言听计从……”
齐王又是一拍桌子,道:“原来是甄行秋看好的人——你不早说!原本只有六分在意,现在有九分了。等明天我看看,倘若果然有材料,那就十分了。荣宜先交好了他?那很好,回头我再见见他。”
寿王愤愤难平,虽然不便当面发作,也沉默了下来。突然见齐王将衣衫整理好,披上外袍就要出门,忙道:“您要出去?”
齐王道:“是了。我要去连夜山府一趟。”
寿王张口结舌,道:“您要……要去……见那小子?”
齐王笑道:“我疯了?那小子只是有些入我的眼,还不值得我亲自拜访。我要去见另一个人,那也是父皇的吩咐。”他见寿王跟上,抬手止住,道,“你别跟过了,我一人去。你也不知道我出去,懂么?”
寿王目送他离去,又是疑惑,又是气恼,坐在灯下,怒道:“怎么他们倒是一条心的?”
“齐王会看重我?为什么?”江鼎奇怪地问道。
甄行秋摩挲着手中的棋子,道:“他一向相信荣宜的眼光……也相信我的。你既然是我和荣宜都看重的人,他自然也会看重。”
江鼎讶道:“他和你是朋友?”
甄行秋手中的棋子一扣,道:“正相反。”说完这三个字,便不再说话。
江鼎沉吟道:“说实话,我倒是发觉他看人的时候多看了我一眼,那时已经注意到我了么?”
甄行秋道:“那倒没有,不用在意。这是上位贵族的修养,看所有人的时候,会让每个人都感觉对方对自己另眼相看,心生感激。其实他根本没看见你。你若信了这个,将来恐怕要吃苦头。”
江鼎讶道:“还有这样的事?”
甄行秋道:“每个权贵都会做,但做得好的不多。齐王算其中出类拔萃者,只是他志不在此,很多礼贤下士的招数都不常用。不过……”他微笑的看着江鼎,道,“也许他马上要对你用了。”
江鼎道:“我?他要做什么?拉拢我?”
甄行秋点点头,道:“你非甄府的人,是个好的招徕对象。如果他来找你……”
江鼎道:“我懒得理他。”
甄行秋摇头,道:“且慢。我倒希望你听听他要做什么。”
江鼎道:“还能做什么?不是挖墙脚么?难道是埋钉子?”
甄行秋道:“不一定。他志不在朝堂,未必会做单纯拆墙的事。我是知道最近有一件大事,需要大量的人手,他可能因此看中了你。”
江鼎道:“什么大事?”
甄行秋道:“就是每年冬天必行的大事。他这一路走过几个宗门,又走过末安,最后一站是淮上,想必就是为了那件大事了。如果我没猜错,或许他身上有陛下的旨意……”
江鼎还是不明所以,道:“每年冬天会怎样?”
甄行秋正要说话,突然打了个哆嗦,道:“好冷。”
江鼎回头,就见身后窗户露出一条缝隙,起身关窗,这一瞬间,望向外面的天地,能见到夜空中有白色的碎光飘落,就如同柳絮在空中飞舞。
蓦地,他想到了甄行秋的意思,霍然关上窗户,回过头。
甄行秋微微点头,道:“下雪了。”
太玄经 第110章 一零八
“雷府黄法师——胜!”一声长长的吆喝,台上道士对着四周行了个礼,洒然走下擂台。在他身后,是灰头土脸的对手。
四周爆发出一阵欢呼,洋溢的热情将现场的气氛推向高点。
玄气蓬勃。
江鼎在人群中露出一丝微笑,十分享受这一刻的享受。
这也是他这几日来唯一的享受了。
离着斗剑大会的开始已经三天,这三天时间,协星坊市之前的广场至少比斗了上百场。但江鼎一场都没有参与。
不是他不想参与,而是用不着。新年祭会持续到年前,足足大半月时光,外围的选拔赛倒占了大半。想要通过斗剑出人头地的门客极多,不下数百人,这些人都要通过预设的选拔赛一场一场的打过来,等着晋级次选赛。
次选赛依旧不是正式斗剑,不过是上一轮次的胜利者,加上一些甄氏旁支族人再分组比斗,依旧是持续数日,只有少数人才能晋级小年之后的正式斗剑。
而江鼎则不必与他们同列,只需按照嫡系弟子的规则,在小年夜之后直接参加决选即可。
甄氏血脉虽多,直系却少。山府算上甄行秋不过三人。其他几府纵然比山府人多,但人一多便会分出为支系,五侯直系的嫡子嫡孙也不过二十多人,加上不参加斗剑的,总共凑不满十人。江鼎在山府的担保下占了一个名额,便省去了预选的麻烦。
其实以江鼎本心,多参与预选也好,能多积剑功。但看了几日预选比赛,他便没了兴趣。
那些上台争斗的修士,倒是怀了争强好胜之心,也各出手段,竞争激烈,但无论法术剑术或者法器符箓,各种手段都无可取之处。与这些人相争索然无味,江鼎也就熄了心思,安心吸取玄气。
至少玄气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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