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那么,莫不是……
江鼎道:“令高祖莫不是……因故早逝么?”
甄行秋道:“早逝是早逝,却也不是因故,是自行坐化的。高祖坐化之后,甄家从天榜掉到地榜,五百年之后,上榜之期将尽,马上就要掉下天一榜,成了籍籍无名之辈。而掉榜之期,就在明年。”
江鼎更奇,这又把一个可能断绝了,既非突然去世,怎么会让子孙衰落至此?只是料想甄行秋不知其中缘故,便抛开这些,问道:“甄家有几个筑基修士?凑不够十个么?”
甄行秋道:“明面上有六个。五大宗各一个,加上老祖。肯定还有隐藏,尤其是天府中的精英弟子,恐怕很有几位年轻有为的筑基修士。但既然家中如此担忧,大概就是凑不够十个吧。”
他叹道:“如果明年到期,家里还不能维持住人榜,恐怕甄家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江鼎道:“何至于此?甄家有仇人?可是不只是掉榜么?名声上受到些损伤,但实力没有损伤,怕仇人何来?”
甄行秋道:“不只是名声,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些年家族凭借地榜的名声,占了太多不该占的东西,得罪了太多不该得罪的人。之前之所以没遭到报复,是因为有天一榜的庇护。”
江鼎道:“天一榜竟能够庇护榜上的世家?”
甄行秋道:“不知算不算庇护。在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在榜上的世家,都是不能动的。”
江鼎道:“为什么?会遭到天一榜的报复?”
甄行秋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据说是与气数有关。既然有这样的忌讳,想必有教训在前。不然修道士有多少桀骜不驯之徒,焉能乖乖放着肥肉不取?只要我甄家在榜一日,便有一日平安,富贵荣华亦可保留,但若掉下来,恐怕就是墙倒众人推的待遇。”
江鼎点头道:“令尊甄伯父也曾提起甄家的危机,看来非同小可。然而既然都知道要掉榜,为什么甄家还要有这样的排场?为什么不提早避祸,转移财产,省的落下时被人觊觎?”
甄行秋道:“这个道理,谁都想得到。族中早有人提出分批撤离甚至拆毁甄家堡,以免树大招风,那凡俗的爵位也不必留恋,修士的尊荣从不以爵位论高低。但老祖不肯。”
江鼎道:“这是何道理?”
甄行秋道:“老祖言道:‘英雄岂能自折羽翼?’与其放低姿态,求人高抬贵手,不如全力一搏。要么他老人家晋级金丹,甄家荣列地榜不动。要么赚取资源,选拔后辈,生生堆出十个筑基晚辈,还可位列人榜。倘若能留在人榜,我甄家气数不绝。倘若不能,那是我等辱没先祖,还苟活于世,更是辱没门庭。真到了那时,他老人家就带头自尽,向先祖赔罪,其他人各自散去,甄家不必留下丢人现眼。”
江鼎半响无语,突然一拍手,道:“原来如此,这位老祖的道想必是刚勇一流。心念一动,有进无退,不能留步,否则就是身死道消。是以发下如此决绝的大愿。他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甄行秋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我说老祖如此决然,不合情理。竟是用修道的方式来理解。看来我甄家上下修士,也没有几人见识胜过你,连几大宗主都不赞同老祖的做法,私自往外转移财产。”
江鼎道:“若是我,我也转移,这宁折不弯的修道法门成功率可不高,不修此道者,留下退步也好。”他说到这里道,“所以说,那两位皇室子弟,是来察看虚实的?”
甄行秋道:“是啊。这次斗剑,应当是地榜下榜之前最后一次斗剑了。老祖晋级遥遥无期,若要暂时打消外人的觊觎,就要至少拿出十位筑基修士来才行。”
江鼎道:“拿得出来么?”
甄行秋道:“我也不知道,这等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也不会告诉我。如果拿不出来,几位宗长也会拿出策略,虚虚实实,叫人看不清楚,至于能不能瞒住,还看天意。”他伸出手指,道,“甄家有三种命运。一是达到标准,一直留存。二是没达到标准,这次隐瞒过去,那么明年灭亡。三是没达到标准,没隐瞒过去,那么灭亡指日可待。”
江鼎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对甄家没有归属感,甚至除了甄元诚,他也没真心喜欢过甄家的人,但是兴亡盛衰,总令人感慨,他也心有戚戚焉。
他不解的问道:“那么和甄无量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趁此机会做世子?”
甄行秋道:“自然有关系。甄家五大宗,每个宗的实力本是均衡的,但山府近年衰落的厉害,越来越掉队了,只是祖母还在,方撑住一方天空。但据说算甄家弟子筑基时,只有甄家血脉才算,像祖母一样的外姓人是不算的。”
江鼎咦了一声,甄行秋道:“这也不奇怪吧?若是外姓人也算,我家财资雄厚,尽可聘请外面筑基的散修,娶的娶,嫁的嫁,凑齐十个又有什么难处?正因为只有甄家血脉才算,这才始终不能完成。”
江鼎同意道:“也是啊。”
甄行秋道:“既然祖母不算,那么就算能在安全线内凑齐十人,我山府山下对家族也毫无贡献。这大宗的位置如何坐得稳?族人岂能毫无怨言?因此就需要做些贡献。”
江鼎皱眉道:“要立甄无量就有贡献了?甄无量才是练气八层,一年之后就能筑基?我还就不信了。”
甄行秋道:“我也不信。但大伯坚持无量是个天才,之前是因为资源一直不到位,这才拖累了他。如今情势危急,不但甄家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山府也是命悬一线。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以全府之力,支持他一个,或有可能成功。”
江鼎道:“那就支持吧。等他真冲上去,再立他为宗子也不迟啊。”
甄行秋摇头,道:“立不立宗子,在山府或许没区别,但在天府就是族中,地位完全不同,可以调动的资源也不同。立了宗子,可以进入天府进修,与族中最天才的子弟切磋同学。且筑基时多领一枚筑基丹。筑基把握大得多。”
他缓缓道:“再有,伯父劝祖母早日立宗子,让无量兄长安心,也说了,我不会去抢他的,也抢不了。难道这时候还不顺水推舟么?”
江鼎长出一口气,道:“那么……青柳前辈答应了?”
甄行秋道:“祖母没答应,也没拒绝。她还在犹豫。这一场拉锯战……或许就要分出胜负了。”
江鼎道:“我觉得他不会赢。”
甄行秋道:“哦?你觉得他不行?”
江鼎道:“是我觉得你不会输,只有你的对手会输,你看——”他将两枚棋子放在棋盘角落,道,“我又输了。”
甄行秋笑了笑,道:“弈棋小道,这算什么凭据?”
江鼎道:“可是你滴水不漏啊。刚刚你一直在说话,我就一直在找机会趁虚而入,至少赢下此局。结果就是又被你拿下了。你这样的人,没有输的可能。”
甄行秋收起棋子,道:“多谢你看好,但愿你眼光无差。”
江鼎道:“看你的样子,其实心中已经伏下了百般应对,千般计谋吧?”
甄行秋道:“百般计策是没有的,唯有一个拙计。”他看了一眼江鼎道,“其实还需要你帮我一臂之力。”
江鼎道:“有何吩咐?”
甄行秋正要开口,正在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叫道:“甄行秋,甄行秋,我来找你了。”
太玄经 第104章 一零二
只见红影一闪,江鼎闻到香风扑鼻,一人从他身边掠过,扑向甄行秋。
江鼎悚然,正要去拉,但看那人形貌,便没有阻止。那人影扑到甄行秋怀中,笑道:“甄行秋,你想我没有?”声音莺莺呖呖,娇嫩非常。
原来那人是个妙龄女郎,江鼎记得,她是城头上那个荣宜郡主,这时换了便装,近看秀美之外,皮肤白腻剔透,如脂如玉,更兼身姿窈窕,又出色了几分。
甄行秋万年不变的笑容滞了一下,弧度显得有些不自然,轻轻推了推对方,道:“郡主,这里有外人。”
荣宜郡主起身,去没离开座位,身子一偏,坐在甄行秋的座椅的扶手上,道:“这是谁啊?长得真俊,行秋,把你比下去啦。”
甄行秋皱眉道:“这是我朋友。”
荣宜郡主掩口道:“不可思议,你居然……”她紧接着笑道,道,“嗯,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啦。你叫什么名字?”
江鼎起身,道:“我叫江鼎。秋兄,我先走一步。”不知怎的,那少女眼波一转,他便觉得坐在这里满身的不舒服,立刻就想走人。
甄行秋突然一伸手,抓住他道:“别走——”
江鼎一怔,就见甄行秋目光中竟有一丝恳求,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由新奇,道:“我不方便留下来。”
甄行秋道:“你方便的,请坐。”又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江鼎只得坐下,荣宜郡主并不在意,仿佛没他这个人,只是看着甄行秋,问道:“你怎么样?身体好点了么?我看你精神好多啦,晚上还咳嗽不咳嗽?吃药了没?上次我给你的丹药,你吃了没吃?”
她如炮仗般一连串问出来几十个问题,她问好几个,甄行秋答上一个,还都是嗯啊之类的虚词,平时谈笑自若的从容不翼而飞。
看到甄行秋如此尴尬,江鼎更觉得如坐针毡,就想抽身而去。
过了一会儿,荣宜郡主停下问话,推了推他,道:“行秋,你快帮我想个办法。”
甄行秋呼了一口气,仿佛骤然解脱,缓声道:“怎么了?”
荣宜郡主道:“父王派我和长兄来此,怕有他意。他交代我仔细看看甄无量。”
甄行秋点头,道:“你看了没有?他怎么样?”
荣宜郡主气道:“我不信你听不懂,父王言下之意,分明是有意将我许配给他。”
甄行秋道:“原来如此——那不是很好么?你见过无量兄长没有?他可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荣宜郡主呸了一声,道:“什么一表人才,他连你一半儿都没有。还什么天才少年,快二十岁的人了,筑基还差得远呢。本事不大,牛皮不小。芝麻大的修为,尾巴翘到天上去,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回去就跟父王说,此人外强中干,是个绣花枕头,谁爱嫁谁嫁去,反正我不嫁。”
甄行秋嗯了一声,道:“嫁与不嫁,这是郡主的自家事。”
荣宜郡主道:“不然,我父王不知听信了哪路谗言,非认定那人很好。且这两日我看到长兄出入那家伙屋内,关系亲近。我们兄妹一起去说,观点相反,父亲恐怕不会听我的。我知道你最聪明不过,你快想个办法,叫我父亲打消了这个念头。”
甄行秋道:“这个……”
荣宜郡主道:“什么这个那个,你快想出来,你若想不出来,我只好来个狠的。我手起刀落——”做了个下劈的姿势,她凑近甄行秋道,“我具体计划都出来了。可是指望你帮我悬崖勒马呢。”
甄行秋道:“别乱来。我自然给你想办法……只是这样大的事,你容我想想。”
荣宜郡主道:“你快想吧,不然我糟糕,你也糟糕了。”
甄行秋本来有气无力的,这时听荣宜郡主如此说,目光湛然一闪,道:“这是怎么说的?”
荣宜郡主道:“我昨日听到王兄对那甄无量说道:‘你要娶我妹妹,人才是够了,只是身份还不够。’那甄无量回答:‘侯府宗子,也足够迎娶郡主了吧。’王兄道:‘你有十分把握?’那甄无量道:‘虽无十分,也有*分,只需要殿下助一臂之力。’呵呵,这臭不要脸。”
她冷笑道:“借王族之力,像侯府施压,又以侯府宗子身份,像王族求娶,中间移花接木,占尽了好处。这不是空手套白狼么?天下就他聪明?要这样,我们随便找哪个人都行,干嘛非要找他?连自己当上宗子的本事都没有,简直是个废物。”
江鼎听到这里,心知这郡主虽然性急,但并不傻,相反,有些事情还很懂。
甄行秋道:“若是寿王殿下肯出力,此事或许能成。”
荣宜郡主道:“我叫他不许多事,与甄家内部牵涉过深,岂不惹人嫌疑?被人拿住把柄告上去,就是一个内通……的罪名。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他也跟那小子说,让他在新年祭上出成绩,王兄作为到场的嘉宾,会为他说话,到时候年前就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甄行秋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和我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荣宜郡主道:“你会阻止吧?甄无量那小子怎配娶我?又怎配做宗子?”
甄行秋咳嗽一声,道:“我的身体你也看见了,有一日没一日,谁知道哪一日便一睡不醒。如今已经灰心,顺其自然吧。”
荣宜郡主道:“我不信,你是有傲气的,怎容那小子胜过了你?这里只有我,还有你朋友。你不肯说实话,是不信任他,还是不信任我?”
甄行秋叹道:“郡主,我非圣人,也不说谎。倘若我能做世子,自然想做。但行秋身体不佳,难当大任。这个世子便是给我,我也做不了。我又何必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这种事……劳心劳力,我已经懒得动心。”
荣宜郡主沉默了一阵,道:“好。我就不说你的事,咱们小时候就认识,十多年的交情,也算至交了吧?我现在叫你帮我想想,怎么踹开那小子,我见他恶心。”
甄行秋沉吟道:“若只为这件事,我便胡言一句——那只能让他无法在新年祭上出风头了。”
荣宜郡主道:“所见略同,那怎么才能做到呢?”
甄行秋道:“找个高手吧。”
荣宜郡主嘴角一勾,道:“又是所见相合。你给我推荐一个。我这几日在甄府几个府转过,自吹自擂之辈多,真材实料者少,一个个面目可憎。再见这些人,我都要觉得甄无量还不错了。”
甄行秋道:“甄家堡极大,出色的年轻高手数不胜数。甄无量虽然自负,但他只是身份高人一等,并非实力也高人一等。只是真人不露相,大凡出风头的,多半浮躁,许多才俊只是暂时默默无闻,只等风云际会,便可一跃成龙。千里马所在多有,只看郡主愿不愿做个伯乐?”
荣宜郡主若有所思,道:“你肯定早有所指,到底是谁啊?”
甄行秋道:“你看我这兄弟如何?”
江鼎本来心神不属,这时突然听到提起自己,精神一抖,荣宜郡主起身道:“他?行啊,我看看——”说着伸手向江鼎身上摸去。
江鼎忙往后退了一步,荣宜郡主道:“好年轻啊,还腼腆,倒是和那些人不同。真行么?”
甄行秋道:“真行。”
荣宜郡主道:“你说行就行。好,那我信你。明天晚上你来找我,我试试你的本领,倘若果然好,我帮你一臂之力,打赢那家伙。”
江鼎想要说什么,但看在甄行秋的面上,只说了一句:“多谢。”
荣宜郡主道:“那我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来通知你。”说罢转身离去。
等她走了,甄行秋笑道:“你运气不错。荣宜郡主很有钱。”
江鼎不语,过了一会儿,摇头道:“这就是你的计策?”
甄行秋道:“正如你所想。山府的资源现在已向甄无量倾斜,纵有我帮你,终究拼不过他。你总不能什么都比不过他。郡主是个好凭依,你不妨借她一点力。”
江鼎看了他一眼,心道:问题不在是不是好凭依,问题是你推我上去,根本没征得我的同意好么?
然而甄行秋看似讲道理,其实是最难讲理的人,因为讲不过他,最后只能接受他的道理……和他的安排。
除非……翻脸。
江鼎还不想翻脸,他其实不想和任何人翻脸,尤其是曾经关系不错的人。除非触及到了底线。因此他只说道:“下次想要我帮你,麻烦你直说在前。”
甄行秋道:“那这一次呢?”
江鼎道:“罢了。”
甄行秋微笑道:“郡主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和你一样。她脾气不好,但内里通透。我知道你一直想学测探人心,她跟我掌握的方面又有不同。多和她交流,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江鼎惊异道:“是么?看不出来啊。”
甄行秋道:“将来你便知道。”
江鼎点头,道:“若是如此,我倒要好好看看。”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目光向湖对岸看去。
隔着数里的湖对岸,一人站在湖石上,双目如电,往这边扫视。阳光下,就见那人轮廓分明,身材挺拔,一身肃杀之气,与满池娇艳的荷花恰成水火不容的两个世界。
江鼎的目光和他在空中相交,如针尖对麦芒,对刺了一下。
江鼎瞳孔一缩,身子反而向前倾了一下。对方冷意毕露,一拂袖间,转身离去。
甄行秋却是没有修为,五感不能通明,看的也不远,只能通过江鼎的动作判断气氛,道:“怎么?”
江鼎道:“那边有人。长得很硬朗,傲气十足,不怀好意。”
甄行秋道:“那是甄无量。”
江鼎也猜到是那人,刚刚一番对视,虽然都没动真功夫,但他也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凡。心下自惕,不可因为旁人贬低的言语便小瞧了对手,道:“他一直盯着你呢。看来无论如何,你们总无法善了。”
甄行秋道:“他是跟着郡主来的。像这样的人,会对郡主当真有情义么?”
江鼎心中一动,看着甄行秋,欲言又止,只道:“放心吧,有我在,他娶不了郡主。”
太玄经 第105章 一零三
甄家堡六府,山府、雷府、风府、泽府、地府五大宗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中央的天府。那天府,就是甄家堡的中心,也是甄氏家族的核心。
江鼎在甄家堡将近一年,除了山府,并没有去过其他府,更别提正中央的天府了。直到今日,应荣宜郡主的邀约,他才第一次来到天府门前。
天府的占地并非最大的,相反,它既不精致,也不气派,比其他几个府显得局促了。据说这是甄家立族的老祖旧居,这几百年来,并没有扩建,甚至没有翻新,只勉强粉刷过几遍,看来沧桑有之,落伍亦有之。
天府有六个府门,最大的正门朝向正北,从来不开启。另外五个门是对着五个宗府的方向,山府大门在东南侧,门楣上挂着“艮卦”的卦象,门口铸着两只石狗。
江鼎来到大门前,按照规矩,将自己的拜帖塞在石狗嘴里,石狗闭嘴,过了一会儿,汪汪的吠了两声。
大门一开,一个小婢走了出来,笑道:“江公子请进。我家小姐久等。”
江鼎刚刚进去,就听门外马蹄声响起,有人叫道:“郡主,我来迟了,等等我。”
江鼎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青年公子纵马到门前,翻身下来,急匆匆的往里面走。那公子衣着华贵,身上的衣冠比甄行秋更精致,修为也不弱,只是神色惶急,额上汗水淋淋,不由分说从江鼎身边抢过,一阵风一样走了。
目送他离开,江鼎问道:“那位道友也是来找郡主的么?”
那小婢道:“或许是吧,我也记不清了。”
江鼎颇觉这话别扭,跟着小婢穿廊过户,来到一处小院落。只见院中一栋小楼下,那青年公子正举着一颗珠子,叫道:“郡主,我找到啦。这就是你要的玲琅宝珠啊,我就迟了一天,你给我个机会嘛。”
江鼎咦了一声,玲琅宝珠可是不错的炼器材料,虽然在天心派不算什么,但在俗世,甄家这等家族里也算一件宝物了。没想到这公子这么殷勤的献上,荣宜郡主连面也不见。
这时,小婢引他到楼下,笑道:“公子稍等,我去通报一声。”说着往上边走。江鼎站的地方,离那青年公子不过数尺。
那青年公子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不无敌意,道:“你也来找她,她竟然还肯见你。喂,你是哪家的?”
江鼎道:“我是山府的。”
那青年公子道:“山府……怎么,你是甄家人?我知道了,你是甄无量,是不是?”说完,仓啷一声,把剑拔了出来。
江鼎又好气又好笑,道:“在下姓江,你认错人了。”
那青年公子这才将剑放回去,道:“好在你不是。你若是,我先砍下你脑袋,再问你配娶郡主不配。”
江鼎道:“你若这么恨他,山府的大门就在西南,你怎么不进去杀了他?”
那青年公子喝道:“你以为我不敢么?我不过是……不过是……”
他重复了两遍,没把借口说出来,院门一开,荣宜郡主走了出来。
一见荣宜郡主,江鼎心中颇感怪异,只觉得郡主跟上一次见面略有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却难以描述。
似乎是……妆稍微浓了一些?
不过郡主的妆饰并没有到康银环那般见了鬼的程度,胭脂水粉运用的恰到好处,反而在眉梢眼角增添了几分娇媚。就这几分娇媚,就让她如换了一个人。
江鼎还没说话,那青年公子已经上前,道:“郡主,你肯见我了?”
荣宜郡主也不看他,道:“江道友,你来了?”
那青年公子又道:“郡主,我知道迟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荣宜郡主皱眉,道:“你这个人有没有礼貌?我在跟江道友说话,你为什么插口?”
江鼎只得道:“郡主,我不着急,要不然先将这位道友的事情说清楚?”
荣宜郡主道:“没什么可说的。我昨天通知他不要再来了,他要听不懂人话,我也没办法。”
那青年公子脸色涨红,道:“为什么?是因为这小子么?”
荣宜郡主道:“好吧,不把你打发走,我是没法好好做事了。江道友,我曾经跟行秋说,如果你证明自己果然了得,我就安心帮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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