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阵法终于碎裂,上面残存的火焰化为万千碎片,纷纷落下。而最靠近阵法的小妖邪们,落入火焰中,纷纷化为焦炭。
这些是阵法的最后一批猎物,烧过之后,功勋卓著的阵法彻底失效。而妖邪,还有很多!
下一刻,疯狂的妖邪扑上,几乎在一瞬间就爬满了城关。而最上面一波妖邪突入城中,也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的事。
朱然大叫一声,飞剑脱手,划出一道光芒,斩掉了最前头几头妖邪的脑袋,但后面的妖邪立刻咬住剑刃,几头妖邪挤上来,立刻将飞剑埋没,朱然连忙催动飞剑上的剑光,在群妖中一阵突杀,勉强飞出,却是全身沾满了妖邪的黑血,几乎无法持住。
朱杰叫道:“不要让法器离手!要保留随身的武器。”一面说,一面用冰冻术冻住了最前面三头妖邪,长剑砸了几下,将妖邪冻成的冰坨砸个粉碎。
与此同时,几人都陷入了苦战。
以这些人的修为,一般的妖邪都不是对手,事实上他们一路走来,杀灭的妖邪何止上千?然而这时面对疯狂扑上的妖邪,竟节节后退,甚至重伤妖口。一时这里的妖邪异常强横,更凶狠无比。二是此地窄小,妖邪挤进来几乎没有腾挪余地,只能近身战斗,危险大增。三来众人胆气已弱,法术都使得不大灵便,更是雪上加霜。
这时,众人不由自主的往齐王身边聚集,只想求借这筑基修士之力。但是齐王那边温度太高,又靠不过去,只得虚虚的围成一个小圈子。
背后焦灼酷热,前面群妖环饲,凶险难当,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身处地狱。
然而,当人以为情况已经是最糟的时候,总是还有更糟糕的在后面。
众人耳边,响起了“咚、咚”的声音。
那是……
一个巨大的黑影进来,挡住了最后一丝阳光。
熊妖入关了!
近处看熊妖,那丑陋的嘴脸,猩红的眼球,都令人不寒而栗。正在战斗的众人,和那双红眼一对,几乎丧失了反抗之心。
咚,咚,咚……
虽然妖邪在嘶叫,战斗的声音嘈杂,但竟然掩不住熊妖的脚步声,妖邪在战斗中依旧本能的让开道路,让熊妖过去。
正面的朱杰首当其冲,眼睁睁的看着熊妖靠近,只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几乎停止。
又近了,猩红的眼睛近在咫尺!
朱杰大吼一声,飞剑全力出手,狠狠地往熊妖肚子上斩去!
惊恐到了极点,若不崩溃,就要爆发。或者崩溃就是爆发!他甚至忘却了自己提点妹妹的原则,让最重要的飞剑脱手。
噗,飞剑入腹,插在熊妖肚皮上。
朱杰一喜,紧接着浑身冰冷,他分明看见飞剑只没入两寸,且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那飞剑不是插在肉里,而是被卡在铁毛上!至于飞剑上附着的剑光,更如泥牛入海,杳无痕迹。
熊妖熊掌一拍,飞剑碎成千块,纷纷落地,它赶上一步,举起熊掌,往朱杰头上拍去!
住手……住手啊……
朱杰在心里呼叫着,但嗓子干涩,一个字也出不来,身子更是动弹不得。这一刻,他头脑一片空白,只等着熊掌落下,失去所有烦恼。
然而……
“叮铃铃——”
一声铃声,仿佛从天上传来,清脆响亮,余音绕梁。
这声铃声,如魔咒一般,钻入人的耳鼓,进入心底,久久不能散去。
熊妖的巨掌,高高悬在空中,竟不落下,如定住了一般。场中的妖邪,也同时中了定身法,一时忘记了厮杀,甚至有的被趁机砍了脑袋,倒地气绝。
人妖皆定住,唯有斗笠人目光一动,低声道:“何人捣乱?”紧接着,他再次吹起了横笛,刺耳的笛声再次响起。
霎时间,妖邪便如解了束缚,又动了起来,熊妖的巨掌再次要落下——
正在这时,一直默默束手的齐王陡然睁开眼睛,喝道:“去死!”
这两个字从牙缝中吐出,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恨。与此同时,他双手从袖中伸出,双手之间,笼着一个光亮的圆球。
手指一弹。
圆球轰然加速,狠狠地冲向斗笠人。
斗笠人身前也似浮现出护体灵光,但还没成型,就被这橘子大小的光球碾碎,光球的本体狠狠地打在胸口。
辟——
轻轻一声摩擦响声,紧接着,空中炸开了一朵巨大的光爆!
一道光柱贯穿了城关,在墙上穿出一个大洞,洞中的斗笠人全身衣服包括斗笠一片粉碎,整个人也被狠狠地掼了出去,轰然砸落在城下。
而那巨大的熊妖,因为在光爆的正面,也被余波震动,斜飞出去,从另一个方向跌下。
原地,留下了一个大洞,洞口和墙面的破损处,布满了焦黑的痕迹。
一瞬间,两个强敌都被解决。
与此同时,齐王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两边的首领都倒地,但妖潮还没停止,刚刚的法术似乎没能震慑这些失去理智的妖邪,它们顿了一下,再次扑了上来。
朱然叫道:“保护齐王殿下,坚持住!”
正在这时,只听“叮铃铃”一声,铃声又至。
那声铃声,如久旱甘霖一般,滋润人心。
妖邪听到这个声音,再次进入了停顿的状态。而这一次,没有其他声音对抗。
叮铃铃,叮铃铃。
一声接一声的铃声,如鸣金收兵的铜锣,催促着妖邪们。大量的妖邪停止了动作,在短暂的迷茫之后,掉转过头,往城关下走去。
妖邪潮退了!
众人从惊恐中缓过来,如大梦初醒,有些犹豫。眼看着妖邪潮退开,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继续追杀。
朱杰死里逃生,擦了擦冷汗,哑声道:“先别动,别刺激它们。”一面说着,一面跟在后面,走出封闭的城楼——他要看看,关键时刻,是谁在帮助他们?
一出城楼,就见眼前一片刺目的白色,那是雪的颜色。比起城楼的昏暗,荒原上的雪光,白的令人眩晕。
远处的雪地中,站着个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披着白色的斗篷,一只手提着银色的铃铛,正在不住的晃动。
因为隔得太远,朱杰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觉得他的肌肤异常白皙,几乎与那雪,那斗篷,那银铃融为一体。
不管他是谁,总之是在帮我们。
想到这里,朱杰拱手道:“多谢道友相助!”
白衣人不答话,只是默默地摇着铃铛。
朱杰不好多说,目光下移,看见了斗笠人倒下的地方。
那人身上的光焰逸散,人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血迹,手脚在微微抽搐。
这妖人竟然还活着!
朱杰怒从心头起,手中飞剑一道剑光绽放,直削那人脖颈!
正在这时,风轻轻一动,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斗笠人面前,俯身抱起了斗笠人。
那人身子一虚,再次出现已经是三尺之外,剑光擦着他的身子飞过,狠狠穿在地下,溅起无数雪粉。
紧接着,那人抓着斗笠人,往远处遁去。
糟糕,还有同伙!
朱杰从城墙上跳下,膝盖一软,险些跌倒,知道自己刚刚激战,身心俱疲,无力再追踪那人,只得不甘心的放任对方在漫天雪花中消失。
再一回头,就见那提铃的白衣人也不知何时消失了。而妖邪还在往雪原深处褪去,再不回头。
此地,只余下飞雪,雄关,和一群受伤的修士。
太玄经 第125章 一二三
漫天飞雪中,一人提着另一人,顶风冒雪前行。
他手中那人浑身是血,双目紧闭,眉睫上落下白雪竟不融化,好似一个雪人。
突然,他眉毛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开一丝,低声道:“停下吧。我要……疗伤。”
提着他的那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闻言脚步略一停顿,皱眉道:“这么大雪,你怎么疗伤?”
受伤的人手一抖,取出一张符箓,道:“把这个……激发。”
少年接过,略看了一眼,道:“不错的土木符,你竟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说着将符箓激发,往前一抛。
只听砰地一声,雪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块石头,再仔细看去,那石头一侧有一扇小门,原来是伪装成石头的小屋。
少年推开门,带着那人进了里面。发觉里面空间不小,竟有十来个平方,地上铺有地毯,放着两个蒲团,另有一个架子上放着药瓶、符箓、草药等应用之物。
“这地方真不错,适合疗伤。”少年说着,将对方放来下来。
那人盘膝坐在蒲团上,先服了一枚丹药,便入定养神。打坐良久,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失去血色的脸泛起一丝红晕,道:“这一趟伤的不轻,好在还没动了根本。”
抬起眼,见少年在自己对面坐着,长叹道:“江鼎……初升,这回多亏了你。没想到你虽然不肯接这任务,到底还是出手,最后关头救我一命。”
江鼎淡然道:“到底这一年来承蒙首座照顾,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沈依楼道:“你有心就好。这回的功劳,我会重重嘉奖你的。”
江鼎奇道:“功劳?这回的任务算失败了吧?这样都有功劳?”
沈依楼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还不算失败。我们还有机会。”
江鼎挑眉道:“什么机会?再去捉拿齐王?你还是不肯放弃?”
沈依楼道:“能捉住齐王,当然是最好。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他引出来,就为了抓住他,总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江鼎道:“果然这一场青平关告急是一个套子,抓的就是齐王,为了这件事,铺开这么大的排场,调动这么多妖邪,您真是有心了。齐王这样的目标,报酬一定不菲吧,值得首座亲自动手。”
沈依楼道:“倒不能用报酬衡量,他是我们盟内的任务。”
江鼎心中一动,道:“盟内?不是外人委托?”
沈依楼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知道?想知道就要接这个任务,否则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你若真愿意接受,倒是件好事。报酬是其次,却能凭借此事提升功勋,将来在组中地位大有不同。”
江鼎沉吟道:“这个任务就是捉住齐王么?若是这样,我还是不接了。齐王是筑基高手,你又重伤,凭我一人去捉拿他,只是找死。比起功勋,我宁可要性命。”
沈依楼道:“你果然不接?不接就不要罗嗦了,救命之情,回头我会报答你的。你给我护法,我稍微恢复一下就走,这场仗,还得打下去。”
江鼎道:“也好。你在这里静修,我去外面看看,别叫人追上来了。”说着起身出石屋,同时,手指尖一晃,一道符箓笼罩在石屋门口。
外面雪下得比刚刚更大了,寒风呼啸,卷起了无尽的雪粉,扑面而来,阻挡了视线,使得四面八方陷入了白色的盲区。
江鼎目光及远,似要看穿风雪。
他在等人。或者说,等待伙伴。
渐渐地,风雪中出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几乎与雪花融为一体。只有两点翠绿的光芒在白雪中闪亮,比翡翠更艳丽。
那是一只白狐,也是江鼎要等的伙伴。
来到江鼎身边,白狐一晃,身畔出现了一个高挑的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只银铃。
他将银铃抛给江鼎,道:“人呢?”
江鼎指了指身后,同时以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
白希圣会意,传音道:“打听出来了么?”
江鼎回答道:“此人嘴很紧,到底是老江湖,一般的刺探恐怕探不到实话。五指盟所图非小,我看抓齐王只是其中一环,后面还有更大的图谋。”
白希圣道:“既然如此,你还不抓紧了?为了刺探控制邪物的团伙秘密,你冒险救出了这孙子,如今已经不能回队伍了。倘若这番刺探无功而返,只怕别人就要把你视作邪人一伙儿,你必身败名裂。”说着,他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只好和我去修妖了。”
江鼎道:“别提你那修妖了。你如今在妖界难道不是人人喊打?去哪里都是过街老鼠,我宁可留在人界——况且也没那么悲观。”他沉吟道,“我本来也不是孤注一掷,非要这一次查个水落石出。救这沈依楼一命,取得他的信任,将来也好行事。至于这次,我会再下一剂猛药。”说着手指一动,一道金光闪过。
白希圣点头,道:“让他吃点苦头很好。这种吃里扒外,勾结邪物的货色,哪里也不收。”
过了半个时辰,运功的沈依楼突然感觉到浑身一震,气血逆行,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往后栽倒。
头晕目眩之下,他哑声叫道:“江鼎,江鼎。”
他感觉自己在大声疾呼,但声音出喉咙,只有低低的嘶叫,仿佛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这一刻,时间极其漫长,他感觉到了身体中的力量在不住的消退,整个世界都在倾斜,色彩渐渐地失去。
就在意识趋近于模糊的时候,就听有人叫道:“首座?”
这一声呼唤如同天籁之音,他运气最后一丝力气,道:“救我——”便昏了过去。
江鼎确认了沈依楼果然昏了过去,拿出丹药塞在沈依楼的口中,缓缓将灵气输送入沈依楼的身体里,助他打通经脉。
本来一个筑基期修士的伤势,不是练气期可以缓解的,但若是一个曾经的金丹期,对筑基期了若指掌的修士,那便不一样了。
倘若这伤势是他推波助澜,那就更不一样了。
虽然他的修为远不如沈依楼,无法直接击伤他,但是凭他的见识,在暗处动一点儿手脚,让沈依楼伤势发作的更厉害,还是轻而易举的。
过了许久,沈依楼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一双清澈粲然的眸子,眸中透着浓浓的关心和担忧。
沈依楼心中一动,升起了一股暖意,道:“我没事。”
江鼎露出了松缓的表情,道:“没事就好。您这伤势看来不轻啊,要回去修养才是。”
沈依楼也不知自己的伤势为何会突然发作,只道是自己治疗的药效不对,受伤太重的缘故,虽然周身剧痛,咬牙道:“不能回去,这件事关系到大计,若是回去,就前功尽弃了。”
江鼎道:“可是你的身体更要紧。身子若没了,什么大计都没了。”
沈依楼道:“可是我这一退,身体也没了。”
江鼎一惊,道:“什么叫身体没了?您的伤这么重么?”
沈依楼摇头,哑声道:“身为首座,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否则……那人会杀了我。”
江鼎道:“谁?谁敢?”
沈依楼的目光一阵恍惚,道:“那人……他要我死……总有一万种方法……”突然,他一伸手,抓住江鼎的手,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你来帮我。”
江鼎道:“我不行……”
沈依楼道:“我教你。你我合作,定然能将这件事做到。无论如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回去之后,我让你当九组的副组长,下一任组长。或者更高……只要你做到。我……我求你。”
江鼎盯着他,过了一阵,道:“真没办法。组长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是生是死都托付给您。不过,您真的觉得我能抓住齐王么?”
沈依楼道:“平常当然不行。但是如今……我有机会。他中了剧毒,那毒药发作的十分厉害,且越来越厉害,今日之内,他必定落得修为全无,到时候你也可以抓住他。”说着,他拿出一个玉葫芦,一把符箓,另有一把短笛。
“葫芦可以收人,符箓攻击……短笛调动妖邪。我教你怎么用。”说着,他详细的将其中关节说给江鼎。
江鼎细细听了,沉吟道:“好。我试一试。”他又笑道,“不过你也真厉害,竟能给齐王下毒。莫非是里面有内应?”
沈依楼摇头,道:“毒是那人亲自下的。他老人家手段通天,一个齐王还不在话下。”
江鼎惊道:“那人怎么……”
沈依楼截断他,道:“你要赶快。现在城关中的人身心俱疲,正是下手的好时候。一到天亮,其他的人回援,你还如何得手?我这里有几张黄阶中上品的符箓,正好助你一臂之力。是生是死全看今日。我相信你,你是九组的精英,一定能成功。”
江鼎沉默了一下,道:“好。”
沈依楼道:“你快去快回,带上齐王,我们还要赶路。”
江鼎道:“去哪里?”
沈依楼沉声道:“国境线。”
从石屋出来,江鼎神色一振,露出喜意,道:“要出国么?莫非这一次就能去他们的大本营?”
白希圣道:“那么远的事情谁知道呢?你还是先想怎么把齐王抓过来吧。刚刚妖邪弄出的动静太大。你的队伍肯定回援了,从那么多人手里抓人,可不容易啊。”
江鼎道:“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只需要一个人的配合。”
太玄经 第126章 一二四
一场大战之后,众人很是疲惫。
最后胜利实属侥幸,若非那白衣人出现,众人早已不敌,而若非最后有人出面干涉,他们又能抓住敌人,大获全胜。
胜,胜得莫名其妙,不胜,还是莫名其妙。
但好在,大家还活着。
一场大战之后,敌人退走,自己生存,还能多求什么?
此时齐王因为过度使用灵气,萎靡不振,其他几人或多或少有伤在身,唯有朱然因为兄长照顾,受伤最轻,这时起身来照顾众人,奔走殷勤。
只是此地毕竟有六个人,她只是一个,自然有许多忙不及的事。便有些急躁起来,暗道:其他那几个小队哪里去了?关键时刻用不上他们不说,现在不在生死危急,怎么也不见他们回转?
心情急躁之下,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出了碉堡,在关上眺望,要看看那些人到底在哪儿。
这时天已大亮,小雪未停,天色昏黄。即使在城楼关上,事业也不好。
她登上城楼,眯起了眼睛,让眼睛适应一下外面的亮光。
城楼下遍地黑水,那都是死去的妖邪所化。不同于野兽,妖邪死去之后,尸首是留不下来的,化作污浊水流四处乱流。气味特别扑鼻。
朱然扭头不看近处,眺望天际,但见雪地与长天一色,茫茫之意,延伸至远处,举目所望,无不苍白,顿生萧瑟之感。
唯有天际之处,似有异色。
朱然扶住城墙,伸头去看天边,但见远处的雪原上,有一片鲜艳刺目的颜色。
那是——血?
朱然定了定神,仔细看去,就见一片血色湮了过来,眨眼间大半雪原染得鲜红,此情此景,犹如地狱。
“啊!”她惊叫起来,自然而然呼唤自己最信任的人,叫道:“哥哥,哥哥!”
朱杰正在内间休养,突然听到妹妹惨叫,忙跳起身来,冲了出去,就见朱然指着雪地大声尖叫,脸色苍白之极。
朱杰问道:“怎么啦?”朱然指着远处,哆哆嗦嗦,几乎说不出话。
朱杰循着她的手指看去,但见远处一片苍茫,毫无异状,皱眉道:“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时,就见朱然大叫一声:“哥哥!”扑了过去,一剑刺过。
朱然正给朱杰指路,突然见到朱杰身后一只妖邪窜了出来,一口咬掉了朱杰半个脑袋。鲜血脑浆崩流,朱杰立刻倒了下去,原地只剩下一只妖邪。她大叫一声:“哥哥!”悲愤之极,挺剑就刺。
朱杰莫名其妙,眼见妹妹双目通红,精神散乱,剑法也杂乱无章,喝道:“你疯了?”一手托住她的手腕,一手推了她一下。
哪知道一推之下,朱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落到城墙下,扑通一声,鲜血四溅。朱杰目眦欲裂,叫道:“然儿!”飞身扑下,抱着朱然的尸首嚎啕大哭。
彼时,一声更凄厉的惨叫直上云霄——
“啊!”
朱杰被这一叫惊得一愣,立刻清醒过来,头脑中那种激动的情绪立刻潮水般退散,低头一看,就见自己抱着一块石头,石头上斑斑点点,都是自己的泪痕。
幻觉!
朱杰登时明白,又惊又怒,跳上城关。就见朱然持着剑正凭空挥舞,东一刺西一刺,全然不成章法,一面刺一面哭叫道:“哥哥!”
朱杰暗道:“惭愧!”登时明白自己兄妹都中了幻术,做出许多荒唐事来,奔过去在自己妹妹灵台穴上一点,喝道:“醒来!”
朱然惊醒,脸色苍白胜雪,摇摇欲坠,朱杰扶住她,道:“快进去看看。”
朱然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跟在哥哥身后,进了城关。
一进城关,见关中几个人个个发癫似狂,一个不住的哭号,一个拿脑袋撞墙,还有两个扭打在一起,显然都中了幻术。朱杰运足真气,大叫道:“咄——退散!”
这一吼是他朱家的“灵空吼”的法术,对辟邪驱恶最有益处,果然几人一听之下,立刻清醒,只是精神不济,软软的倒下。
朱杰神色凝重,道:“没想到妖人还有这样的手段,险些把咱们毁了个无声无息。大家小心了,妖人可能再度来袭。”
众人已经清醒了大半,各自取出法器护身,警惕的看着四周。就在这时,朱然突然惊叫一声,道:“齐王殿下哪里去了?”
众人悚然一惊,十来只眼睛一起看向四周,果然见城关之内,没了齐王的踪影。
朱杰恍然大悟,紧接着天旋地转,几乎昏倒,强撑着扶着墙,道:“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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