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蒹葭伴酒
“我们走。”他低声说,推开房门就窜了进去。男孩子像是露出了一个很快消失的奇怪神色,然而他并没有看清。
他和男孩子一路熟练快速的穿过燃着烛光的甬道,他们扳开暗门钻进通往地下室的通道。然而他看见的却并非是屋内昏暗老旧但华贵依存的装潢;他们所在的房屋被拉远了,无数的黑雾从四面八方的黑暗深渊中涌入庭院四周,在栅栏外狂风大作,却一丝一毫也再也没涌入庭院;而远处正在打雷,闪电划破了堕下辰星的黯淡天际。
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第3章 梦·零零三
他们潜入埋入地底的石梯通道,男孩将绘有魔法阵的挡板放下后,通道内就沉入了一片深寂的黑暗中。这次男孩没有再在手心中点燃光源,他打了一个响指,通道两侧墙壁上的烛火一盏一盏的接连亮起,火光连绵通往幽深的地底。
男孩径直向下走去,他跟随在身后。
地下室是一个开阔广大的空间。他猜测这几个互相联通的石室包揽了他们房屋和庭院下方的全部面积。自动点燃的煤油灯,蹲在壁橱上的猫头鹰雕像,和浩如烟海积案叠箱的书籍;各种型号的试管和装满奇怪颜色液体的瓶瓶罐罐堆在一边,靠墙的一侧则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全都是翻开的书和一页页写满符文的牛皮纸,羽毛笔歪歪斜斜的倒在墨水瓶里——这里的主人要么是不爱收捡,要么是大部分时间都和这个阴暗的地下房间共处。
房间的入口处则是一面造型诡异的镜子,镜面上由红色的墨水——或者是别的什么红色的液体涂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六芒星。在上次来到地下室的时候这个图案还是不存在的,他如同被吸引了一样盯住了这个描涂的并不标准的六芒星。与此同时,他也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相貌。白皙到毫无血色的苍白肤色,蜡一般的死人一样的唇,纯黑色的眼瞳和浓密纤长的睫毛,发尾有些鬈曲的黑色短发;他确实是孩子,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对劲的阴郁低沉,眼下还有些发青,眼窝凹陷进去,看向镜子的视线神经质而敏感。
但重点并不是这个,他转头看向他年幼的兄长;除去身高和男孩眼角处蝴蝶翅翼一般的纹痕,他们两个人的相貌一模一样。
男孩正踮起脚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硬壳厚书,靠在书架上翻阅。
“……殷绝?”
没有被搭理,他提高了声音,再次喊了一遍。
男孩头也没抬:“发什么傻,叫你自己名字做什么。”
“咦……?”
你难道不是主角么?你难道不该是殷绝么?
他模模糊糊的愣了愣,觉得惊诧且不可置信。那么魔纹呢,小说中描述的只有主角才拥有的那道魔纹为什么会在你脸上?
“殷绝是我的名字?”
“嗯。装傻游戏玩够了没,别再打扰我。”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男孩正低垂下眼睑专心专一的看书,说是看也并不恰当,男孩翻阅书页的速度太快了。灯光昏暗,他的兄长和他如出一辙的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下来,被暖黄色的光晕染的一塌糊涂。在这个男孩的身上,丝毫找不到他在镜中看见自己时所察觉到的那种低郁的气质;这个看上去只是个稚龄孩童的身上应该是有另外一种气场的,但是它们被很好的收敛了,他分辨不出来。
他盯住男孩眼角的纹痕。
从眉尾开始,扩散延伸到耳骨处,它们像一道斑驳的伤疤,但比伤疤好看也神秘多了。他确定这是属于主角的魔纹。
“你叫什么名字?”他询问道。
男孩抬起了头,合上了书本看向他。
“你打扰到我读书了,阿绝。”他语气温和的说,“占星师所说的‘流星雨’和地面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隔壁有元素聚集阵,现在不是玩耍的时间。”
他抿了抿唇:“好吧。”说着他转身向相连通的隔壁房间走去。
在玄关处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男孩将那本翻阅过的书放回书柜,抽出了另外一本青蓝色封皮的书籍;那孩子以正常人根本来不及阅读文字的速度飞快的翻动书页,神态认真专注如饥似渴。他有一个清晰的念头,他能够自由出入地下室,但他的兄长被局限了来这的次数和时间,也根本不被允许阅读书架上的书籍;但是现在机会到了,他已经迫切到懒于再遮掩什么了。
他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对着那个巨大诡异的六芒星摸了摸自己的眼尾处,转身迈进了隔壁的练习室内。
·
这个房间铺着暗红色的羊毛地毯,瓶瓶罐罐和奇形怪状的物体堆满了架子和大部分角落。他游离出来悬浮在房间上空,以一种诡异的视角观察着之前还是自己的名字为“殷绝”的小孩。他混混沌沌昏昏沉沉,但殷绝的动作却无比的轻车熟路。殷绝拉开一个个柜子,在翻找着什么;他的视线则时而移向对面屋室中飞快翻书的男孩,时而停在这个房间内翻找东西的殷绝身上。
他迷迷糊糊的思索,到底哪个才是主角呢?
殷绝碰翻了东西。两个木质的相框无声的掉落到地毯上,殷绝俯身将它们捡起来。在看向照片的时候,殷绝嘴角勾起了一丝奇怪的弧度,却很快将相框扔在一旁不做理会了。
第一幅相框里的照片是一对一模一样的稚童,黑色的贴在脸侧的鬈发,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两个两三岁模样的小孩子一致的朝向镜头的方向,两个孩子没有笑容,像是两个制作考究用料珍贵却稍嫌空洞的人偶娃娃。他们容貌是一致的精致,甚至身高也并未因为成长的原因而拉开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右侧的那个孩童眼角银灰色蝴蝶骨架一般的疤痕。
而另一幅相片则明显是在阳光下拍摄的,一位金色长波浪卷发的美人站在秋千边温和的微笑着,而秋千上则坐着一个同样笑容灿烂的男孩儿。这孩子是前张照片中双生子中的一个,眼侧没有纹痕的那一个;而另一个却不知所踪。整张照片的气氛和熙温暖,完整的像一幅美好的油画。
殷绝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叠在羊皮纸上书写的古籍残页,他一声不吭的翻阅了它一遍,并将它贴身的藏放好。随即盘腿往地毯上一坐,开始一遍遍的伸手、念咒语,练习起魔法来。
是在高坡上殷绝的哥哥曾经用来照明的火球术。他当时看男孩子用的轻松随意,却不想殷绝试了一次又一次掌心却还是黯淡如常,最后殷绝像是发了狠一般,咬牙切齿的再试了一次,指尖才蹦出一朵脆弱的火花,它摇曳了两下,噗的一声熄灭了。
殷绝力竭一般的躺倒了下去,双手覆盖在眼睛上。半晌后,这个面无表情苍白阴郁的小孩嘴角缓缓的咧开了一个可怖狰狞的笑容。
这个密闭的地下空间太过安静,通道尽头挪移挡板和猛然闭合的声音传过来就格外清晰。殷绝噔的一下跳起来,在他站稳的那一瞬间,他们母亲刻意提高的,传递来还隐隐约约带了些回声的声音就响起了。
“还喘气的话就给我滚过来!”
窜出去的一瞬间他又被拉进了殷绝的视角中。风声和呼啸即使隔着距离也近在耳畔了,他伸手抓住同样撞过来的兄长的手,顺着阶梯往上跑去。
他的视角变了,自然也就看不到被拉在身后的那个男孩子注视向他们相握的手时,眼中一瞬间闪过的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们的母亲站在入口处,白色的睡袍上还是一尘不染,发髻盘在脑后,只是碎发被汗水沾在额上。她冷冷的俯视着他们,像是在衡量着什么。她身边的挡板闭合着,绘在上面的魔法阵已经启动,微微散发出浅蓝色澄澈的光,偶尔有黑气从缝隙中窜流进来,却很快被魔法阵的光给净化成飘逝的白烟。
母亲看向他们的视线就像在看待一个棘手的麻烦。他凭自己的经验推测可以的话她早就把他们一齐给扔出去喂狗了,没准她正在这么思量着。她对他们两兄弟的态度都不好,但偏心还是无需天平就可以看见的明显。她对他不耐烦,但对他的兄长犹甚,她根本就没有把那个男孩子当做一个人来看。
“那些东西。”她说,“是冲着你们来的。”
他和他的兄长都没说话。
“在这个时候偷偷跑出去,是真以为没人看的清你在想什么对么,阿绝。”她冷漠的教训道,“你还算是个人类,那些东西想要的是‘恶魔’的血肉和力量。”她看向他身边的男孩,“你出去,别再给我添麻烦。还有半个时辰太阳就出来了,万魇退散,能不能活下去,活的怎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事。从此之后,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诞生以来,这个作为母亲的女人给这个作为兄长的男孩的第一句完完整整的话。
“你要哥哥走的话我就和他一起走!”
“闭嘴,别插话!”
“……我和哥哥一起出去。”
他看向他身侧的男孩子。
高半个头,同样的面容,但也格外的削瘦。他忽然想这个男孩背起他的时候勒的人生疼的凸起的骨架,莫名其妙的,他可怜他,就像可怜他自己。他从殷绝的身体中脱离出来,在空中温和的贴了贴男孩子的脸。
殷绝说:“就半个小时,天亮后我就回来。”殷绝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妈妈,拜托了。”
女人理都未理,径直在魔法阵上染上一个缺口;狂风在那一刻倾轧而入,黑气涌入的那一刻他被再次冲入殷绝的身体中,他只来得及看到被黑气包围的男孩子的模糊的背影,脚步就跟随着迈了出去。
星盘絮乱,神陨之时;在这个黑暗生物和妖魔滋生的夜晚,同时也是魔法师和结界中所能掌控的元素之力最为衰竭的时刻。
在顷刻之间,浓重的黑雾就灌进了这个房屋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第4章 梦·零零四
走廊上一片漆黑。凝聚的黑色雾气犹如实质的盘桓在角落边缘,风和不知来源何处的窃窃私语不断的灌入他的耳际。那些黑气以及可能藏在黑气中的魔物确确实实的如母亲所言,是冲着他哥哥来的。在跌跌撞撞的前往大厅时,雾气已经零零散散的散去了许多,门和窗都是敞开的,黎明将要到来时的天光从外渗了进来,朦胧而混沌。
壁炉里燃烧的火已奄奄一息。原本悬挂在壁炉边的短剑已经被取走,他的脚步停了一停,踮起脚将放在壁炉上的油灯和搁在一边的小油桶一并取下来,在壁炉中借了火点着绳头,将玻璃罩盖上旋紧,就拎着这一轮火光跑了出去。
他迟了许多,如果换在平常时期是绝对追不上人的。庭院的铁质大门不知被什么物质腐蚀撞击成一团软绵绵的废铁,倒在地上,他跨过这扇形同虚设的门,一眼就望见了不远处郁积着要比周围的夜色更浓重的一片黑雾。
他向那个方向跑去。那些黑雾绝非自然气象形成的,而更像是有独立的意识。他下意识的掩住口鼻冲进雾气中,他年幼的兄长右手持短剑,左手手掌上跳跃着一团缠绕着电流的火球;几只体型庞大带着一股腥臭味的狼环伺着腹背受敌的男孩,爪牙抓挠着,仿佛忌惮着什么,但只需寻索到一个破绽便可一拥而上将猎物撕的粉碎。他看见男孩的一瞬间,那些狼也察觉到他了,它们别过巨大丑陋的头颅,对着他的方向龇牙咧嘴的低低咆哮起来。
他看清那些怪物的一瞬间——它们根本就难以再被称为“狼”!除了身体的巨大化,那些怪物身躯和头颅早已腐烂,皮毛也血迹斑驳肮脏不堪,几处即将脱落露出猩红的皮肤,其中一只的眼球已经不见,只剩下漆黑空洞的眼窝。他还未来得及倒吸一口凉气,男孩子就已经撑着这些怪物注意力被转移的瞬间暴起。短剑在伏下从巨狼的腹下滑过的瞬间将它的腹部给割开,男孩将火球向后一掷,牵起他的手就朝外冲去。
他一个回头,恰巧看到那只被击杀的巨狼轰然倒塌,另一只狼的皮毛上已经烧起火来,但即使如此,它们还是同黑雾在后紧追不舍。他将手上的油灯的铁丝柄叼在嘴上,摸出那个小油桶向身后砸去;男孩子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在油桶扔向身后的瞬间点燃了一个小火星,爆炸声在顷刻间轰鸣了他的耳际。
丛生的菌类一路上追寻着他们的脚步越过火焰向他们追来。
他们躲进原野上的一座像是已经废弃许久的木屋时天色还未亮。男孩将门反手关上抵在上面喘了两口气后将胳膊划了一道口子,招呼他在木屋中推来可以挡门的重物,自己则一边抵着门一边沾着血在门上快速的绘出魔法阵。撞击、低吼和嘶鸣的风声在魔法阵绘成开始发出淡淡荧光的那一刻被彻底挡在了屋外,他的兄长这才松下绷紧的身体,盘腿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喘气。
他将视线从窗缝中挪开,将成为屋内唯一光源的油灯放地上,面对面的同男孩子坐在地上,开口询问:“……那是什么?”
男孩子疲倦的按了按太阳穴:“比较难说,你就把它理解成‘瘴气’吧。可以控制改造已经死亡的生物,喏,就是那几头大的不像话的狼。”
“书上说星陨夜是元素之力最薄弱的时候。”
“对,就算是用血绘出的魔法阵也不会坚持太久。不过足够了。”男孩道,“太阳就要出来了。”
“你手上的伤怎么办?我找东西给你包扎。”
“不用。你老老实实的坐着别乱动。”
“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不会,没准还用的到血。别管它了。”
他停了停,还是没能忽略像是来自灵魂方向的难过。他一点点的挪向他的哥哥,小声的,试探性的问:“妈妈不会让你回去了,你难过吗?”
男孩子的脸沉在阴影中,一时之间难以被看见表情。他虽然说靠着墙壁呈现出放松的姿态,但脊背还是挺的直直的。片刻之后,男孩子道:“这毫无意义。你从来不会关注这种问题的,阿绝。”那双漆黑的眼睛现在正盯着他,“和之前有关姓名的玩笑一样——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跑出来?”
这个孩子将要出口的话锋转了一个方向。有某些重要的东西就要说出口了,但是却被生生的咽了下来。他下意识的看向男孩子,对方面容沉静的也在注视着他。他们之间的油灯安静的燃烧着,地上投影着一小圈透过玻璃罩水漾一般的暖色光辉,这种光辉同样倾洒在他们两个相同的面容上。
他说:“我担心你。”
男孩子注视着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嘲笑。这种神色在晃过间被收敛的很好,男孩将头抵在墙上,慢悠悠的说:“我现在累了。让我休息会儿。”说完,他果真阖上了双眼,一动也不再动的靠在那。
男孩子一动也不动就像一闭眼就立刻睡去一般,他也一动也不敢动的瞧着他哥哥。从覆盖下来的眼睫到搁在膝盖上的手腕,再到躺在手下的那柄短剑。男孩子腕关节放松,五指软绵绵的低垂着,但他毫不怀疑若有意外那只手将会迅捷的抓起放在地上的短剑发起攻击。剑没有入鞘,钢制的刀身流淌着锋利的光,他盯的眼睛有些花,脑袋耷拉下来,靠着自己胳膊肘闭上了眼。
但他依然可以看到光亮,就如同意识飘离了身躯一样。他穿过木屋的墙壁悬在原野上空,远处的密林和山峦尽头,一轮红日正在缓缓攀升。金色的光芒洒在灰绿色的针叶林上,黑漆漆的草地像是一瞬间就被染上了青翠的颜色。他看见被烧成灰黑的怪物尸体,和接触到阳光后刹那蒸腾消失的黑色雾气。
太阳出来了。血绘出的魔法阵逐渐黯淡了光芒,他回到木屋中,再去看那个男孩子。
·
殷绝突然睁开了眼,悄无声息的摸向地上的那柄短剑。
“你该回家了。”男孩子在这一刻开口,他依然保持着靠在墙壁闭合着眼的姿势,“天亮了。”
“星陨夜也过去了。”殷绝迅速的将短剑提起,站起来握住另一只拳头,再次伸开手掌的时候里面燃烧起了一团摇曳的火苗,尽管很快火苗就熄灭了,殷绝还是笑了起来。他悬在空中不远不近的注视着这两个面容相似的孩童,从旁观的角度看殷绝本就阴郁苍白的面容上突然浮现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但地上坐着的那个男孩子却像是浑然未觉。殷绝俯视着自己的兄长,慢悠悠的道,“我稍微比较好奇一点,你明知道星陨象是什么,却为什么在街角的占星师占出这个星象后,同意了我想去看流星雨的任性请求呢?”
男孩子睁开眼皮,半撑着脑袋看向他。片刻之后咋舌道:“和之前的阿绝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模样,了不起。”
“谁知道你在说什么。”殷绝道,“嘛,反正你也不在乎,毕竟即使是神陨之夜你也可以很好的应付,没错吧,我亲爱的哥哥,你一直都强到不可思议。天赋、学习速度,汇聚的元素之力……明明妈妈明明从未教导你,明明已经限制了你的学习资源,但是我竭尽全力都不能做到的,凭什么你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完成?我们明明是双生子,凭什么你却永远都强我那么一大截!?”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殷绝恶心透了他双生哥哥风淡云轻的表情。就算是在如今,在殷绝早已将计划好的网铺开的如今,这家伙还是一脸的平淡寡然。殷绝一手提着短剑,一手从衣襟中拿出早已贴身藏好的古籍残页,他单手快速的挽了个手势,抖开的羊皮纸上涂绘着的魔法阵闪烁着暗紫色的光投现在了小木屋的地板上。殷绝站在魔法阵的中心,咬着牙在手臂上割了个小口子,鲜血一滴一滴的蜿蜒留下来,淌在地板上,再被魔法阵完全吸收。
紫色的光芒逐渐盛大起来,甚至盖过了从窗户缝隙中透过来的阳光,铺天盖地的充斥满了整间房屋。他悬浮在半空中,惊诧的不能自已;男孩子站了起来,面上却依然无甚表情,他之前为了涂绘魔法阵时割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血液顺着手臂蜿蜒而下,一滴滴的淌入法阵中。
“你活该!”
绚烂的紫光淹没了所有的景致,他只能听到殷绝扭曲了的童音所发出的尖笑,“谁叫你身体里流着所有魔物的血?谁叫你在胚胎时期就夺取我所有的天赋?你根本不配称为‘哥哥’,你不过就是个掠夺者!你夺去了母亲的幸福所以你活该一世畸零!你连享受众叛亲离的资格都没有!无处可归的你能在外界活多久?不如生生把你那令人作呕的天赋给我!我替你收着捡着,总好比归你那一副非人的身躯好的多!你该感谢我才是啊哥哥,你从出生起就没有名字,如今也不要带任何痕迹的消失好了!”
炽烈起来的光将所有屋内的景致都给淹没了,他只能看到一片白芒,无论是那个男孩子,还是殷绝,他们的身影都像是融化在了光芒中难以找寻。
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第5章 梦·零零五
光芒炽盛了那么几刻,就逐渐黯淡下来。他被隔绝在殷绝的意识之外,处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荒野中心的木屋中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电影。他注视着光芒退潮一般的消退,注视着靠墙站立着的依旧面色淡然无甚表情的男孩子,以及不知何时倒在魔法阵中心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来的殷绝。
那应该是被叫做“殷绝”的其中那个弟弟。但是就在魔法阵启动光芒亮起再到熄灭,在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原本清秀干净的孩童就变成了一个怪物。如同被一场烈火焚烧过一样,身躯已成焦黑的碳化,从手臂上生长出墨绿的鳞片覆盖了整只手臂,殷绝膛目结舌的用已经失去五官的面容朝向化为龙爪的右肢,在片刻的死寂后,这个被魔法阵变化成怪物的孩童声嘶力竭的尖叫了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绝对是你,你做了什么!?”
站立在一旁的男孩子走来在殷绝身旁蹲下,他身上没有变化,只有眼侧纵横在侧脸如同干枯的树枝一如同蝴蝶翅翼的银灰色纹痕消失无踪了,那块皮肤干干净净,像是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胎痕一般。殷绝也发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他颤抖着指向那块区域,凸出来的眼珠里面全部都是血脉贲张的仇恨。
“不是我,是你。”男孩子微笑着说,他压下弟弟抬起的形状狰狞的手掌就如同压下挡车的螳臂,动作轻柔,语气温和,“从发现残页再到实行,一手操控的可全都是你啊,我可爱的弟弟。”
“不可能!那个魔法阵明明就是……!”
“你真的看懂了残页上魔法阵的每一个咒符和解说吗?那绝对不是汲取他人力量为己用的阵法,而是置换。我猜它的真正用意是用来置换两个人的灵魂,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残页就是残页。这个魔法阵不过是未完全的残次品。它做到的仅仅是置换我们身体中的血液。”
“你撒谎……你撒谎!那上面用拉丁文写的确实是汲取天赋和力量;一定是你动了手脚,你就是一个恶魔!一切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因为你动了手脚!”
“如果你一直都像这个夜晚时的你一样,就算是伪装,我也还是会好好的担负起哥哥的责任,教会你魔法阵的不完整。”男孩子说,他亲切的将已经无法站立起来的弟弟焦黑的额发扫到一边,“正是久违呢,就像你的另一个人格一样。真是可惜。你从来就乖巧可爱的时间太短,一下就暴露了本性。”
“乖巧可爱?”殷绝咬牙切齿,他的嗓音和他的躯体、容貌一起被腐蚀了,出口的音色中听不出一点童稚,而全都是老化的沙哑,“如果我不是一直处在意识不太清醒的混沌中……你早就死了!”
“意识不清醒?”男孩子半低垂下眼睫,似乎进入了短暂且安静的思考。片刻之后,他莞尔一笑,毫不在意的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起地板,“你自卑且傲慢,我亲爱的弟弟,我也该清楚你根本不屑在我面前伪装……不,你连这个都不会。但是你的任性和不切合实际的顽固可笑早已揭露出你预谋的一切了;很早以前,我就看到了你手上珍藏的魔法卷轴残页,它很高深,我并未能完全读懂,但这不影响我修改祭品和受益者的站位。尽管它残缺不全,可还是发挥了应有的效果,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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