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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紫筱恋喜
懂唇语的萧白璧眉间微蹙,他想行踪很隐秘,不过有胥追在,想来瞒她不易,可她对他笑,还说在等他,是什么意思?
赫连翊没注意到萧白璧异常,他就看见自萧白璧出现后,一直恹恹的扶楚瞬间来了精神·她还对那个小白脸笑,还笑得那么媚,而她面对他的时候,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岂有此理!
当然,萧白璧和东阳樱渊会在这个时候走正门进殿,自不可能是恣意妄为,那一直端坐上位的,被大家忽视的主角见他二人到来,终于找回吸引大家注意的机会,扬声宣人将萧白璧和东阳樱渊请到扶楚身边来。
他们的出现·竟是天子所为!真叫大家难以接受,这个天子脑袋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怨不得坐了几十年上位,没有政绩不说,更是日渐颓败,这讨好人的办法,也太过拙劣了些,将扶楚的佞臣和‘男.宠,一并搞来·是向扶楚表明对她的倚重?简直就是胡闹嘛,更给天下人添一桩笑料!
赫连翊微眯着眼看萧白璧与东阳樱渊前后一步之差,面对众目·步调从容走过长殿,即便那些目光中饱含探究和轻蔑,他二人仍是难得一见的雅致怡然,不负盛名。
看着看着,竟看出满腹难解的酸涩,混沌时,心底有个声音回旋不去:离开你,她过得很好,你不再是她的天,这世上·从不乏风流人物,而今,她已是那许多俊杰的‘天”
扶楚身边却是空了一处,先前很多人,包括赫连翊在内,都以为那一处是给他晏安王保留的·哪想到赫连翊竟被安排到了扶楚对面的位置,说真话,赫连翊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不免觉得天子很不开事,可随后发现,那一处也没留给别人,赫连翊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待到终于明白,那一处竟是破例留给扶楚的‘男人们,的,那好不容易压下的不满瞬间迸发,他将心中的不满全堆在天子头上了——总得找个出气筒,他觉得回头可以找皇室商量商量,天子岁数大了,脑子糊涂了,禅位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萧白璧挨着扶楚入座,他不是赫连翊,心静如水,且坐得又近,自然看出玉倾城并不是坐在扶楚腿上,而是倾力护着她的憔悴,面对玉倾城投来的防备眼神,莞尔一笑,冲扶楚点了点头,随即竟出人意料的代姜太后送了玉璧,金佛,寿幛等寿礼。
见此情景,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唱得哪出?一个国家,怎派出两份寿礼,不是风传萧白璧乃扶楚的同枕之臣,此番是代姜太后出头?
稍远的位置,已有略知一二的以高深之姿讲解起来:“萧白璧此人,本就是宋姜太后重金请来夺权的,宋慧王虽即位,可实权还是攥在姜太后手中,那母子二人感情并不亲厚,听说宋慧王即位后,更是多次忤逆姜太后,连姜太后极其疼爱的亲侄女也要冷落,姜太后这个时候派萧白璧出来,大约便是要让大家明白她的心志了。”
听君一席话,有人恍悟道:“依你之见,天子并不是为了讨好宋慧王,而在表明他的立场?”
“就算表明立场也表得没甚分寸,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横插一杠,不管将来是谁笑到最后,也没他笑得份就是。”
面对这突然变故,赫连翊先是有点懵,随即顿感心情舒畅:哦,原来那个男宠是传得玩的啊,他们实际上是死对头啊,真好,看戏看戏看着呈上的寿礼,一把年纪的天子觉得自己的老脸在抽啊抽,他竟给一个国家的两个派系各留了位置,如果可以像扶楚和赫连翊那样任意而为,他一定拍桌子怒吼:谁他妈说的萧白璧是扶楚的‘男宠,来着!
玉倾城没防备萧白璧来此一手,面色苍白起来,即便他防备着萧白璧,可此番萧白璧若真是代姜太后来跟扶楚当众宣战的,扶楚说过,萧白璧功夫极好,而扶楚现在甭说打仗,就是简单单的坐着都需接借的助力,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谁能护住扶楚?
这样想了,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赫连翊,不管用什么办法,保全扶楚可以全身而退才是当务之急。
东阳樱渊是孤傲的,可孤傲的樱渊公子自觉退后一步,尾随在萧白璧身后来此,他以为和玉倾城曾有过那么融洽的相处,应该明白他的心迹,可此番他进来这么久,甚至就坐在玉倾城不远处,没想到,玉倾城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东阳樱渊很郁闷,如同赫连翊,关心则乱,他也没看出来,玉倾城坐在扶楚腿上的姿势到底有多别扭。
本持看戏心态,赫连翊还有闲心关注一下东阳樱渊,结果被他发现,东阳樱渊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玉倾城身上,真是越看越叫他暗爽,原来那二个家伙并不是他的‘奴儿,的相好啊,反正心肯定都不在她身上就是了。
望着反应不一的众人,扶楚倒是气定神闲,更在胥追微微点头后,绽开没心没肺的笑容,已暗中发力,暂时压住上涌的血流,将紧紧圈着她的倾城推下去,目光中透出戏谑,懒散投向萧白璧。
因她此行决定的突然,彻底打乱萧白璧和姜太后的计划,外加胥追那些‘敲打,,让姜太后彻底慌了神,真是怕了她,才会让他们铤而走险,在她打不过萧白璧的时候,当众逼她卸权,又借着天子之威,听上去还真是名正言顺,想来随后他们便要例举她的‘荒.淫无道,,大家可都看见,在这样的场合,她还将‘宠姬,抱在腿上,摆在这里的佐证,随即正大光明囚禁她,到时候她还不是任萧白璧随意宰割。
若要留心,不难看出萧白璧气色并不好,这么短的时间赶来,也是强撑,因突然决定和狐丘联手,才会漏洞百出,她等得就是他的偏差。
敬酒是礼节,萧白璧敬了天子后,天子当即充起和事老,让萧白璧给扶楚敬酒,萧白璧并未推迟,亲自过来给扶楚斟酒,这是顺天子个面子。
扶楚端起酒,声音压得极低:“萧奉常这等手腕,当真叫寡人钦佩,想来萧奉常也是精通兵法之人,对兵不厌诈,将计就计之策,当是信手拈来。”
闻听此话,萧白璧稍稍正视她,却将她回了他嫣然一笑,随即双手捧杯,一仰而进,还把空樽倒给他看。
萧白璧眸底的颜色倏地深沉:“你…···”
不等说完,忽见扶楚捂住胸口,伸手指向他,甚是煽情道:“萧爱卿,寡人待你不薄,母后究竟允你什么好处,竟使得你如此回报寡人的情谊。”不但煽情,还十分的暧昧,当然,最关键的戏是还在后面,就在萧白璧冷静分析时,她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呕出大口血,溅在他月白色的袍摆上,触目惊心。
他一直都在给她下药,今日她便将他的罪名坐实,且更让全天下都知道,姜太后多容不下她,互相揭底,先入为主,比的就是看谁动作快,即便不是萧白璧带来的酒,可谁人不知他的能耐,再是不合情理又能怎样,她当真吐了血,且看上去如此虚弱,除了被他陷害,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看戏看戏,可赫连翊要看的不是扶楚中毒身亡,鸳鸯眸中戾气丛生,霍然起身,摔掉手中‘金坨子,,怒声道:“如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来人······”
竟被一个尖锐声音打断:“自顾不暇,还想多管闲事,可笑,真可笑!”





乱世湮华 第一三八章 是我输了
继萧白璧和东阳樱渊后,又一位勾人瞩目的男子随声而来玄衣墨甲长马靴,威风凛凛。
扶楚一眼扫去,但觉似曾相似,灵光一闪,豁然开朗,彼年初见她命中的劫数,他便是这样一身装扮,携着浓重的血腥,惑人的邪魅,不容抗拒的挤进她一直平顺的生活,是他将她逼入这激流暗涌的乱世——胥追说,这是她的命,可她并不信命,命理讲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心无恶念,却不得好报,还要信命,便是愚蠢。
看那武士眉目,晃一眼,倒也与赫连翊有几分相似,便是举止与言谈,也像他七八成,却叫人看得别扭,直到看来人将目光一直定在赫连翊身上,才觉察出到底哪里别扭,这人是在刻意模仿赫连翊,气势却差得太多,实在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滑稽,难怪见了本尊,脸上的表情这样复杂。
武士象征意义的拱手拜了拜天子,随即踱步到赫连翊身前,得意洋洋的笑:“赫连翊,别来无恙否!
赫连翊定定的看着眼前武士许久,突然笑了起来:“孤当是谁,竟是狐大总管,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连孤都要认不出来了。”
狐丘唤他赫连翊,实属不敬,他回上一句‘狐大总管,,这比狐丘的不敬更要毒上三分——再是耀武扬威又能怎样,毕竟不是将军,而只是个阉人总管罢了。
狐丘的脸嗖地一下红了,盯着赫连的双眼中满是怨毒,声音不再如赫连翊般的清越,而转为沙哑的尖刻:“不过是个弑父杀兄,谋权篡位的贼子,今日本将军便替天行道,为民铲除此害。
赫连翊转过视线,看着不远处面色苍白的姒黛,随即目含怜悯的转向狐丘:“狐丘·值得吗?”
狐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姒黛,待察觉到众人视线,脸色顿时从红转青。
若要起义·须得师出有名,他举的便是替天行道,自那年姒黛没有嫁成赫连翊,将满腹怨气撒在为她出谋划策的他身上之后,他便开始汲汲钻营,即便手中攥有大虞三分之二的兵权,仍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不久前有赫连琮的旧部找上他,他们搞来一个样貌略有些像晏国赫连氏的少年,说是当年赫连琮与妾侍所出的私生子,因遭受赫连翊和姒黛的联手迫害,不得已远走天涯,最近才被寻回,要为他祖父和父亲讨回公道。
又有大宋姜太后的鼎力相助,听他要对付赫连翊·就连以巴国为首的南方众小国也加入他的阵营,才使他下定决心,赫连翊已是众矢之的·他没什么好顾虑的。
可追根到底,那所谓的大义,实则不过是他私心作祟,最关键的是,竟被赫连翊一眼看穿,还以一个眼神和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使得大家明白,他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个‘荡,妇,,盛怒中·竟被他突然忆起,赫连翊会陷入此等绝境,不也是因为个女人,稍稍平复情绪,狐丘挑高下巴,轻蔑笑道:“赫连翊·这话也是本将军想要问你,为了个死了那么多年的妖女,值得吗?”
明明对赫连琮旧部的动作早有所觉,若及时采取行动,今日这个事,他们未必会这样顺利,可聪明一世的赫连翊竟也犯了一时糊涂,听说扶楚携玉倾城赶往王都,赫连翊居然抛开一切,不管不顾的赶来——在狐丘和部分知情人眼里,赫连翊是奔着玉倾城来的,谁能想到,扶楚才是他的目标。
玄色身影一闪,在大家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时,赫连翊已来到狐丘身边,画戟没带在身边,可他还有乌金折扇,足可以要了狐丘性命:“狐丘,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再侮辱孤的王后一句试试!”
他当真恼了,他说她是他的王后,不是做戏给她看,一直以来,那后位,他从未想过封给除了他的发妻之外,任何女人,有些人,失去了,才品出她的好,可她早已不稀罕。
狐丘很想硬气的顶上一句,可瞥见赫连翊鸳鸯眸中涌动的杀意,硬生生的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偌大殿堂,一时间鸦雀无声,正僵持着,忽闻一声高呼:“陛下——快、快传御医!”是惊慌失措的玉倾城,扶楚原本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可因为用功封脉,促使提前发作,正大口大口的呕着血。
众人面面相觑,御医没来,却见萧白璧慢慢抬起手臂,见状,玉倾城将虚弱的扶楚紧紧护在怀中,防备的盯着萧白璧,虚张声势:“护驾、护驾——贼子,退下赫连翊心脏一缩,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岂会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撇下狐丘便欲过来相助,不想狐丘执着画戟直刺赫连翊后心—连武器都是仿造赫连翊的,是姒黛送狐丘的,姒黛喜欢远远的看狐丘练戟,会让她想起从前坐在校场边,看赫连翊练戟的烂漫时光。
“翊,小心。”
“陛下!”
姒黛和姒嫣同时出声提醒赫连翊,当然,不必她们提醒,赫连翊也察觉杀机,轻巧避开,狐丘总归也是练过功夫,硬要蛮缠,真将赫连翊拖住,两个拼杀起来,顿时乱作一团,萧白璧看着羸弱的扶楚,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管它是否光明正大,他要的就是个结果,一掌下去,他的任务便完成了。
缓缓抬掌,就在发力前,被东阳樱渊一把扯住,萧白璧眯着眼回头,看见东阳樱渊面含不忍的盯着无措的以自身为肉盾,替扶楚挡风遮雨的玉倾城,东阳樱渊一点都不怀疑,萧白璧这一掌下去,先倒下的,定是倾城。
“松手。”萧白璧气势逼人命令道,令东阳樱渊一阵瑟缩,却没有放手,终叫萧白璧不耐,轻易挣脱,上前一步,却对上趴在玉倾城怀中的扶楚似笑非笑的眉眼,她轻启朱唇,以只他们几个人能听见的,属于女子的声音,淡淡道:“子墨,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萧白璧顿住掌风,这一失神,错失最佳时机,赫连翊以折扇隔开狐丘的攻势,两人错身时,反手一劈,轻松从狐丘手上夺过画戟,随即执戟刺伤狐丘,快速冲过来,就在扶楚出声拖延萧白璧的掌风时,窜到玉倾城身边,将扶楚从他怀中捞入自己怀中,低头看她:“楚楚,坚持住。”
扶楚气息奄奄的偎依着赫连翊:“子墨—玄乙真人关门弟子,你不是他对手,放开我,去处理你自己的事。”
以退为进,不知他是中了她的激将法,抑或其他原因,反正他说出叫她满意的回答:“就是死,孤也不会放开你!”
扶楚笑了,伸出手臂缠住赫连翊紧致腰身,她脑子昏沉,有些坚持不住,索性将头枕在他肩窝,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肌肤,让他心悸。
萧白璧望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明白过来,待要说些什么,忽听扶楚呢喃:“我绝不死在别人手上。”赫连翊身子猛地一抖,奄奄的扶楚突然夺过他手中画戟,猛地回身刺向萧白璧,端端抵上他咽喉:“令你失望了,寡人还有些功力。”
萧白璧定定看她,许久,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我已错过良机,可你当真以为,凭他便可带你脱困?”
这赤.裸裸的侮辱,赫连翊抬手覆住扶楚执戟的手,不等开口,扶楚已出声:“这是我的事,不牢萧卿家你费心。
胥追靠过来,声音低低,却叫赫连翊等人听见:“陛下,车在外面,东行。”
吴泳也靠过来:“陛下,外面被狐丘的人包围了。”
赫连翊眸光扑扇,没想到胥追竟将目光转向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陛下,快走!”
‘陛下,,两个都是陛下,不知指谁,倾城上前一步,却被赫连翊挥扇隔开,扶楚转过头,对他温柔笑道:“倾城,好好活下去,等我回来。”
那一年,她也让他等,顿感不妙-,连连摇头:“说好的要在一起,楚楚,不要又丢下我一个人·……”可不等他说完,发现她已被赫连翊带走。
逼退萧白璧后,赫连翊夺过画戟,将她护在怀中,杀出一条血路,带她逃离被团团包围的大殿。
半个时辰后,传回消息:“晏安王和宋慧王脱逃途中,不幸坠入万丈悬崖,下面是滔滔河水,大家正在打捞,不过生还希望渺茫。”
玉倾城身形晃了晃,东阳樱渊扶住他,贴近他小声道:“倾城,我们趁乱离开这里。”
玉倾城双眼迷离的望向刚刚她坐过的位置,摇了摇头:“我不走,她说话一向算数,既然让我等她回来,她就一定会回来,我不跟你走,我要等她回来。”
尔不凡跑回来,难见的严肃,贴近萧白璧:“公子,确定过了,扶楚马车失控,他二人确实坠崖了。”
萧白璧目光中也是难见的迷茫,好半天,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是我输了!”




乱世湮华 第一三九章 家庭暴力
漫无边际的黑,将她裹束其间,挣不脱,逃不离,何其相境况,只是,不再懵懂,今夕何年,她心知肚明。
头痛欲裂,不觉呻,吟出声,温润指尖拂过脸颊,鼻间盈满沉睡在记忆深处的清新味道,她安下心来。
须臾时间,那指尖便离开她,取而代之的是柔软唇瓣,贴上她脸颊,滑过她鼻尖,最后停在她唇角,稍顿,陡然离开,片刻复又归来,含糊不清的一句:“奴儿,张开嘴。”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耳畔传来低柔一声笑,随后,那厮居然探出舌尖,撬开她唇瓣,强行送入一粒药丸,还有他的舌,随他纠缠,药香弥散开来,沁入唇齿,不多时间,她便又陷入混沌,罢了,受制于人,且随他闹。
彼年,她自混沌中挣脱,从奴儿变成雪姬;而今,再历新劫,她从扶楚重新成了他的奴儿。
不知他究竟都给她喂了些什么药,每每将将清醒,他便塞粒药丸给她,不多时,她便堕入黑暗,时日渐久,刻在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竟渐渐模糊,她警觉起来,又一日,恍恍惚惚间,她听到这样一段对话:“她的眼睛……”
是个略有些熟悉的嗓音应答:“陛下,王后的眼睛有宿疾,应是当年坠河所致,此番溺水,诱出旧疾,佐以良药,好生将养,将来视物应不成问题。”
他低靡的应了声:“嗯。”
沉默一阵子后,那人复又问了句:“若再让王后服用这味药,怕她醒来后,会连陛下您也记不得了。”
许久,赫连翊淡淡的回了句:“记不得也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那人噎了噎,转移话题:“陛下何时还朝?”
赫连翊漫不经心:“且让他们再玩些时日罢!”顿了顿:“洵儿呢?”
“那个佑安夫人闻听王后坠崖,受了刺激,悬梁时被救下,不过小产了·她那夫君将小殿下接去,听说唯有见了小殿下,佑安夫人才有些反应,吴泳曾想将小殿下接出来·结果,呃,他被人家打出来了!”
赫连翊笑了笑:“既是奴儿安排的,总归是有些道理,连吴泳都被打出来,想来也没几个有那能耐伤害到洵儿,就让他暂住在元极宫也好——对了·那个玉倾城和胥追呢?”
“姜太后掌权,玉倾城死脑筋,非说要等扶楚回去,结果被姜太后下令投入天牢,姜莲心不信扶楚出事,入天牢见玉倾城,结果也受了刺激,跌跌撞撞冲出天牢·一病不起,姜太后本要杀了玉倾城给姜莲心泄愤,不知什么理由·姜莲心没有同意,随后玉倾城被萧白璧要了去,现关在萧府,东阳樱渊随玉倾城一起进了萧府,至于胥追,这人好似凭空消失,微臣找不到他。”
赫连翊轻哼:“当真痴情。”又想起:“冥王呢?”
那人声音模糊起来:“找不见······”
脑子又开始混沌,陷入黑暗前,她想到的是:一切都朝着她既定的方向发展,只是低估了赫连翊不择手段的程度·明天,她一定要想想办———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半个月后,她挣脱混沌,也或许,是他终于敢肯定,她没有弃他而去的能力·才许她清醒。
她成了他的妻,着粗布衣裳,眼覆掌宽布条,唤作凌姬氏,私下里,她的夫君唤她奴儿,体弱多病,所以什么都不必做,由他养着。
而他理所当然是她的夫君,自称凌羽,他说他们是平凡夫妻,可他不会耕田,她也不会织布,不过他有一身俊功夫,自以为杀人都像砍大白菜一样容易,对付飞禽走兽更是轻而易举,所以,他成了一名猎户,养着她。
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好像当真不记得前尘旧事,自她醒来,身边只有他和一头驴子,大约他觉得用驴子驮着她,更贴近小家小户的形象,连个随侍都没有,应该是打算与她过二人世界。
当帝王,赫连翊做得很出彩,可当猎户,如果不是‘家底丰厚”扶楚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他饿死。
兔子撞死在树桩子上,他那对眼珠子只顾盯着她看,连回头去瞄一眼都懒,更别说去捡回来。
她听见农夫惊呼:“哇,今天运气真好,居然捡到只野兔。”
她忍了又忍,没忍住:“现成的兔子,怎得都不捡?”
他居然理直气壮:“哼,为夫是天下第一的猎户,岂可不劳而获,再说,区区野兔怎能入眼,为夫要猎,怎么着也得猎野猪”
就算当猎户,他也要争天下第一,只是,打那日起,甭说野猪,兔子也没再遇上——哪有那么多傻兔子满哪乱窜,更别说撞树上的了。
她坐在驴背上,好似喃喃自语,可声音却没有压低,让一边的赫连翊听得一清二楚:“没有猪,没有兔子,连老鼠都不见一只,哎,天下第一啊天下第一,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嗯——男怕入错行?”
听得赫连翊眼角抽搐,他不是打不到,只是心思没摆那上面而已,本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他六岁的时候,已经是野地求生的高手,哪想到,她接着又补了句差点酿成一场家庭暴力的话,她说:“女怕嫁错郎,果真没有一双慧眼是不行的。”赫连翊觉得自己真是好风度,只是几个深呼吸,就这么忍过去了。
处在磨合期的夫妻,通过磕绊,逐渐养成日后相处模式,他没能制住她,所以,为她所制。
六月中旬,他们两个来到虞、宋、晏三国交界,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妙-境,因山高路远,鲜有人至,赫连翊对此处极为满意,扶楚随他安排。
不过大方向虽随他,小细节却要她说了算,为此,扶楚趁机对赫连翊施行了第一场家庭暴力。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赫连翊打算造一座竹屋,他觉得矮瀑后那两块巨石间的位置极好,望向窗外,是薄薄水帘,一切尘嚣被净水涤荡,真真的世外幽境,门外是一湾碧潭,石板底,齐腰深,夜里直接抱她进潭洗鸳鸯浴,真是妙-不可言。
扶楚沉默的听着,最后听见‘鸳鸯浴”她没能忍住,顺手操起他的乌金折扇,朝着他脑袋拍下来,边拍边训斥:“我怎么嫁了你这白痴,身为猎户,兔子都打不来一只,选个地方造房子都选不好,还瀑布后面,亏你说得出口,那里潮气多大,食物和家用很容易坏不知道么!总也不见阳光,身子容易出毛病的不知道么!住久了,会大大增加患上关节炎的几率不知道么!我眼睛看不见,出门掉水里淹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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