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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紫筱恋喜
吴泳看见胥追,很客气的抱拳:“胥总管,劳请通禀一声…在下有要事须得马上见我家主上。”
胥追老神在在的东瞧西望:“在下若没记错,今早进这个门的,并没有安王。”
吴泳的脸微微泛起红:“绕门太远,我家主上大约直接从墙头翻进去了。”
胥追抬头看驿馆高墙,意味深长的喟叹:“一方霸主,就是不走寻常路啊!”
吴泳连勉强挤出的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胥追撇嘴笑了笑:“无须通禀…吴将军只管随在下进来便是。”转身进门,吴泳垂头跟上他。
有胥追在,就算后面跟了再是奇怪的人,也不会被拦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扶楚接待贵客的前厅,胥追请示过后迈进门来,瞟了一眼赫连翊,不甚恭敬的问了句安…便与扶楚说了吴泳在外面,有急事要面见赫连翊。
扶楚早已十分疲倦,正撑得辛苦…巴不得早点打发赫连翊,听见这话,当然没有阻止的道理,吴泳进门,态度比胥追恭敬许多的与扶楚打了招呼,赫连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吴泳却是一脸凝重,看看扶楚,又看看倾城,再看看胥追…支支吾吾。
多年相处,赫连翊见吴泳这个神态,便知道事情不简单,沉吟片刻,大事为重,起身告辞。
赫连翊前脚刚迈出房门…扶楚随后便瘫在椅子里,倾城压低声音问她:“陛下,您……”
扶楚轻挥手打断他的关心,放开声音与胥追道:“稍后吩咐云开他们割几车荆条回来。”
胥追煞有介事的问:“陛下,要荆条何用?”
扶楚道:“堆墙头,省得一些阿猫阿狗跳进来,搅扰寡人与倾城的好事。”
赫连翊还走出去没多远,就算再远点,凭他深厚的功力也能探听到扶楚这边的情况,听见这话,他很愤怒,正想回头却被吴泳一把拉住:“陛下,形势有变。”赫连翊愣了一下,听吴泳低声补充道:“三千禁军被人秘密调走,国内的消息也被人阻断,驿馆内熟悉的面孔一夜之间全被替换掉了。”
赫连翊的愣怔也只片刻功夫,回过神来:“出去说。”
确定赫连翊和吴泳当真离开后,胥追才笑着汇报:“陛下,昨晚真是一举多得。”
扶楚怏怏的倚着交椅:“说说。”
胥追滔滔不绝:“姒嫣远不及姒黛,不过是给她个错觉,便让她痛快的交出了赫连翊的令牌,随后赫连翊被陛下赶回自己院子后,接到通知隐在暗处的姒黛瞧着他和姒嫣的亲昵,果真‘旧病复发,,回去连召五个面首服侍,饮酒作乐前还不忘派人打探,获悉赫连翊宠幸姒嫣,竟喝个酩酊大醉,当着狐丘的面与那些面首厮混,狐丘难以接受说她几句,被她拿酒壶砸破脑袋,经过煽风点火后的狐丘再也无法隐忍,决定走这步险棋。”
扶楚点了点头,倾城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可事到如今,总觉得心惊肉跳,到底出声:“陛下,可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担心,盈盈波光流转,又现出如被猎捕的小鹿般惶恐,到底勾出扶楚的不忍,勉强撑坐起身子,端出温柔笑意:“倾城,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





乱世湮华 第一三五章 过河拆桥
身为一件精心雕琢的器物,承载着父亲的野心,胞姐的贪念姒嫣被保护的极好,即便嫁入晏宫,也全凭姒黛在背后替她铲除异己,习惯了坐享其成,脑子便钝了,哪会是姒黛对手。
姒黛眉目间盈满得意,间杂一丝刻意的轻蔑睨着面前色厉内荏的姒嫣,看她在饱满秀挺的脸盘上敷粉施朱,将本就明艳的姿容妆点得愈发夺目,自己已青春不再,而姒嫣却年华正好,这便是姒嫣的罪过。
但说一千道一万,最令姒黛无法容忍的还是姒嫣当真爱上她的赫连翊,更妄图取而代之,将姒黛彻底排挤出赫连翊的生活。
如此忘恩负义,恬不知耻的一颗棋子,怎能相容,给她姒黛难受的,也甭想得了好过,大不了,两败俱伤。
可在此时,姒嫣更在意的还是姒黛那弦外之音,没得到确切答案,怎肯罢休,满头金簪步摇颤巍巍的晃人眼花:“你给我说清楚,翊这两天晚上是不是被你勾搭去了。”她等他等得心烦意乱,左右都要跟姒黛撕破脸面,也没必要再委屈自己去同她客气。
姒黛骄横邪恶地大笑:“你说呢!”
那样的神态配合这样的反问,将姒嫣本就少得可怜的自信彻底击碎,她浑身颤抖,伸出涂着大口蔻丹的纤纤长指,恨恨的指着姒黛,抖索着嘴角,老半天,挤出一句:“姒黛,你真是贱,荒.淫不要脸,还不如个婊子!”
这是姒嫣能说出的,最怨毒的咒骂,可对姒黛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阄小家子气,骂得再狠又能怎样,还不是败给她,但有些事情′总该让姒嫣明白,莲步轻移,步步逼近,直到从姒嫣惊惶的眼底望见自己胜利的笑脸·才抬起手来,狠狠的扇过去,将没有防备的姒嫣打倒在地:“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太不懂事,你今天的一切还不都是哀家给你的,没有哀家,赫连翊会娶你·做梦去吧!想过河拆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自己年轻漂亮还能生孩子,就可以取代哀家,告诉你,能给他生孩子的,比你漂亮的,大有人在·他承诺的不是给你一个孩子,而是给姒家未来一个依靠,因为那是他欠了哀家。”
姒嫣歪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恨恨的瞪着姒黛:“等翊哥哥回来,他会替我报仇的,他欠你?你真当我还是那个随你摆布,一无所知的傻丫头,居然连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当初他不让你去虞国,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去的,那是你的野心·如果没有你,虞国早就并入晏国的版图了,何况,你逼他手刃发妻,他早已恨你入骨,怎么好意思再来勾引他?”
赫连翊的‘发妻,·求而不得,这成了姒黛尤其不能忍受的名词,拎起繁复的裙摆,抬脚就向姒嫣身上踢去:“哀家逼他,至少是明着来的,你呢,偷了他的令牌,调走伴驾的禁军,架空他的王权,使他孤立无援,更有可能让他十年努力付之一炬,权和女人,他更爱哪个,你该清楚,好好想想,你与哀家,他会更恨谁?”
将正欲爬起来的姒嫣重重踢倒,还要再下狠脚,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窗外庭院里一晃而过的玄色身影,心头一动,她缩回脚,放过姒嫣,临走之前还要丢下警告:“好自为之。”
姒嫣被姒黛一席话震得发懵,瘫坐在地,连连道:“怎么会这样,他们骗我,我没有要害翊哥哥,他们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这么说的,我没有要害他,没有……”
姒黛已不看受了刺激的姒嫣,双手拎起裙摆,今日特特盛装打扮,给姒嫣看,更给那人看,转身出门,侍卫恭候在门外,一溜两行,极是张扬,领头躬身请示:“太后?”
姒黛挥挥手:“在这候着。”不曾停顿,快速向西楼跑去,依这里布局,赫连翊应该是往西楼去的。
果不其然,转过月亮门便看见那熟悉的玄色身影,姒黛跑得更快,在赫连翊进门前双手抓住他袖摆,迫使赫连翊想对她视而不见都不能,姒黛笑吟吟:“翊,前两天晚上你在……”
赫连翊冷冷的:“孤在哪里,似乎与姒太后并没有什么关系罢!”
姒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我确实没权利干涉你的自由,但我有能力帮你度过难关。”右手松开赫连翊的袖摆,轻轻覆住他的手,笑得别具深意:“只要,你肯……赫连翊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将自己的手并袖摆从姒黛手中挣脱,漫不经心道:“姒太后还是先请示狐大总管肯不肯罢。”趁着姒黛愣神,绕过她,走进房门,合拢上闩,一直没怎么休息,他需要清静清静。
姒黛终于反应过来,猛拍门板:“翊,你开门说清楚,快开门。”
他懒得理她……乱世湮华@紫筱恋喜……自登基以来,扶楚这个王当的还是比较轻松的,因只要祭出‘昏君,的名号就可以为所欲为,她又闭门谢客整整两天,对外公布的说法是要陪玉倾城游玩,只是没人见过她出门。
此刻,以扶楚卧房为中心,方圆十丈内连只蚊子也别想飞进去,胥追将他手下功夫最好的百十位高手尽数调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护得万无一失。
连倾城也被关在外面,好说歹说,胥追就是不放他进去看她。
扶楚卧房的外厅,八扇玉屏风后面排着两只超大号的浴桶,一桶盛满热水,一桶盛满碎冰。
胥追拎着桶冰块推门进来,立在屏风前低低的唤:“陛下。”
良久,屏风后传来低哑的一声:“进来。”
胥追应诺,绕过屏风,可两只浴桶上都没人,胥追试探出声:“陛下?”
哗啦一声,扶楚从热水里钻过来,泡在那么热的水中,她的脸色却十分苍白,黏在脸颊上的发丝也不似平日里的墨黑,透出一点浅淡的红来,额头的火纹并眼角的曼珠沙华时隐时现,浅红色的眼睛对不准焦距,双手扒着桶沿,脑袋虚弱的枕在手上,恹恹的:“明天……胥追不忍看她:“万事俱备。”
扶楚动了动脑袋:“那就好。”不愿多声,松开扒着桶沿的手,如一尾鱼,懒懒的滑进水底。
胥追看着溅出浴桶的水,汇聚成小溪,流淌向大厅每一处角落,都是她在水底痛苦挣扎溅出来的,所以他只管添水就好,溅出的水总是比他填进去的多一些。
扶楚曾粗略的提到过,当年尧天将籁魄耶镇入地宫后,为了应对有可能出现的至阴妖煞,练就至阳的神功,所谓中毒,不过是尧天的传人借着血引将自己至阳的血一点点渗入她经脉,以阳克阴,每隔一段时间,阴阳相抗,便是她最难捱的时间。
其实若不是她发现的早,中途停了那‘毒,,那些阳气会一点点分解她的功力,倒是不会这么激烈,就是因为被她发现,中间停下,没有新阳气补充,而她又想将这些分解她功力的阳气尽快导出体外,才会造成而今这么激烈的后果。
胥追默默将冰块倒进另外那只浴桶里,拎着空桶往外退,不等绕过屏风,就听见剧烈水声,下意识抬头,见扶楚又从热水桶钻出来,湿漉漉的长发缠卷在光.裸的胴.体上,她没有停留,如一条环纹蛇,快速滑入冰碴桶里,带出更多的水,因扭绞身子而挤出许多碎冰屑。
这样的煎熬,没有人可以分担她的痛苦,痛到极点,将柔软的唇瓣咬得血肉模糊,胥追愣愣的看着,听她在痛苦的间歇服软:“杀—杀了我……”真是生不如死。
胥追缓缓阖眼,许久,呢喃一句:“奴儿,会过去的”
疼痛的间歇,她横在冰碴子上,一手扒着桶沿,一手拂去嘴角血痕,赤红着眼睛,一遍遍追问:“我有什么错,胥追,你说,我有什么错……”恢复人之常情,她有喜有怒,会哀会乐,痛到极致,也要落泪,这样的委屈,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不解,她有什么错,只想平淡度日,可连那样简单的要求都达不到。
她从没想过会杀人,可那时那刻,真扶楚不死,她和佑安就会受伤,她没有危害到别人,荆无畏却因一个子墨而将她丢进地宫,那么冷的地方,若是柔弱,早就没命,桩桩件件,哪一样是她主动,到头来,连佑安也来害她,她哪里错了,谁能告诉她?
胥追攒起眉峰,她有什么错?妨碍到了别人的利益就是‘错,。
“胥追,这世上,可有人是永远都不会背叛的?”
这世上,有一种无奈叫做身不由已,只要活着,就没有‘永远,。
“胥追,如果我真挨不过这劫,你将我烧掉,让冥王带我走,不管走去天涯还是海角——这世上,唯有冥王才永远不会背叛我。”rs




乱世湮华 第一三六章 欺他太甚
唯有冥王!
那么他呢?
转念过后,涩然一笑,这世上,第一个背叛她的是她父王,而他,正是第二个背叛她的。
生她是父,育她是他,本该是最维护她的至亲,却因一己私欲,改写了她的人生。
那些最好的年华,她经历了爱情,友情,可到最后,挚爱刺伤她,挚友谋害她………………
怎能不伤心?
再一想,心口重重一窒,她说的那些话,是——是遗言?
猛地睁开眼,触目所及,惊心动魄的红,是血。
哪还管什么礼数,直接冲过去,抓过搭在屏风上的丝袍,将瘫卧在血染的冰碴子上的扶楚覆住,捞进怀里:“那个局你布得这样好,没出现半点失误,很快就要有结果,怎么能放弃”
她只是突然觉得很累,百无聊赖,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争取什么,是为了活下去,然后被所有人嫌恶?
可那样,有什么意思呢?还这样痛苦。
温言软语于她来说,什么用都没有,胥追了解她,待她神智清明,他咬牙切齿:“陛下,您当真打算让仇者快,亲者痛!”
一语惊醒梦中人,从胥追怀中挣脱,翻进热水桶,扯起一绺湿发咬在嘴里,仲手把紧桶沿——没有什么是挺不过去的,只要对自己狠一点。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一直晴好的天,在天子大宴宾朋这一日,被裹进厚厚的云层,好似垂下帷幕,一切都随之暗淡。
赫连翊神情凝重,座位离天子很近,自然,最靠近天子的还是扶楚,她着素黑深衣…憔悴隐在假面后,只最亲近的人才知情。
出了驿馆,玉倾城寸步不离的跟着扶楚,同理…姒嫣也不肯让赫连翊离开她的视线。
姒黛混淆视听的那番说辞,姒嫣并不全信,可也没那个信心全都不信,毕竟,赫连翊和姒黛的纠葛,连外人都十分清楚,何况是她?
借酒浇愁…醉了便去纠缠赫连翊,酒劲壮胆,厉声质问他是否和姒黛暗通款曲,结果被烦躁的赫连翊揪着脖领子丢出门去。
姒嫣索性跪坐在赫连翊门口,歇斯底里的哭闹,连吴泳都看不过去,请她离开,结果被她指着鼻尖问候八辈祖宗。
再是好脾气的…对这不顾形象,泼妇样的姒嫣也难保持风度,到底用横…将她强行架离。
不过酒醒后,姒嫣仍是赫连翊识大体的如夫人,即便对赫连翊的臣子吴泳,也要亲自道歉,端得个贤良淑德的姿态,只是打这以后,不管赫连翊去哪,她都要跟着,哪怕不让她进门,她就蹲门外守候。
遇上今日这样的场合…更是不能错过,偎依着赫连翊,演绎浓情蜜意,就要让姒黛看明白,即便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情又能如何,没名没分的昨日黄huā怎比得上名正言顺的掌事夫人!
高台上有大型歌舞…虽比不得宋宫的歌舞精彩,可也勉强称得上大气磅礴,倒也令许多人啧啧称赞,只是不知那些歌颂背后,是真心,抑或阿谀。
赫连翊仍是固有扮相,一身玄袍,不曾戴冠,白皙长手擎起九方樽,对身边过分殷勤的姒嫣无动于衷,视线多半停留在对面扶楚身上,老半天不见转一转眼珠子。
他的异常,被许多人看在眼里,就连暗笑姒嫣幼稚的姒黛都发现,满腹狐疑,偏转过头去,想让狐丘去探探消息,却发现立在身后的并不是狐丘,而是个面相凶猛的陌生人,轻蹙眉头,冷冷的问:“你是谁,狐丘呢?”
那陌生人的声音比她更冷:“护卫,不知。”言简意赅。
姒黛表情有些难看,就要起身,却听那人又出声:“坐好,看戏。”
“什么?”姒黛糊涂。
“政,变。”
姒黛脸色丕变,心中多少分明,却不敢相信狐丘当真会那么做,怎坐得住,霍然起身,感觉腿上一阵刺痛,又跌坐回去,猛地转头去看那陌生人:“你……”
他只是冷冷的:“大总管交代,此戏决不容错过。”
一直以为养了条温驯的狗,事到临头,对她呲出獠牙才了悟,这分明是头狼。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那端坐上位,面容敦厚的天子本该是今日的焦点,可众所瞩目的却是以手支颐,神态慵懒的歪靠着椅臂的扶楚。
曾经的恬淡无争终究褪尽,取而代之是令人无法忽视的逼人气势,不管是坐是卧,是醒是睡,只要她在,旁皆成了拱月的星子,而她,自然是那月。
赫连翊身边有殷勤侍候的姒嫣,而她身边也没少百般体贴的倾城。
只是姒嫣对赫连翊的情意绵绵并不纯粹,打得那个小算盘,连不相干的人都明白,而倾城对扶楚关怀却是真心实意。
昨天胥追格外的忙碌,没办法时时守着扶楚,便将倾城放了进去,一整个晚上,他都守着她,看她在亦冷亦热的环境中挣扎,真真的心如刀绞。
这样的状态,当然没办法出现在人前,是以,天亮后,她在神智稍微清醒时,拼尽全力封住自己的经脉,可在人前维持三个时辰的正常,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
此刻的慵懒,不是平日的散漫,是真的无力支撑,身子一颤,喉间急涌出腥咸,倾城手疾眼快,端起一樽酒当众敬她,好似磕绊,身子一斜,歪在她身上,酒水洒在她支颐的手臂上。
在旁人眼中,这是一出不算精妙-,却出彩的‘投怀送抱”可若认真看他二人就会发现,倾城落座的着力点不在扶楚腿上,他将自身的重量全都压在支着椅背的手肘上,椅背很硬,他那么一摔,手肘一阵剧痛,随即麻痹,可他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半个身子凌空贴着缩在椅子里的扶楚,因衣袖宽广,垂曳下来,就好像他坐在她腿上的姿势。
倾城摔掉金樽,慌乱的摸出绢帕,擦拭洒在她手臂上的酒水,他的袖摆很宽,可以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扶楚偷咽下上涌的血水,伸出手臂,环抱了倾城,将头埋进他胸口——-真是没用,虚弱的连坐都坐不住,倾城琥珀色眸子里没有激动,只有化不开的阴霾,伸手拥住她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人的探究,最后连头都垂下来,挡住她露在外面的一小片侧脸,以高难度姿势,将她完全纳入他的保护下,密不透风。
大殿上一片哗然,就连高台上的舞者都停下来,大家对宋慧王与‘宠姬,倾城如此‘激烈,的调,情,很是惊愕,虽说大家都不是没见识的愣头青,可快活也得分场合啊!更有人窃窃:“好像没见宋慧王喝多少酒,怎么就高了?”
高人回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慧王干不出,想来天子也就风光这最后一次了,这天下,终要易主。”
“大逆不道。”
“实话实说罢了。”
也就在扶楚伸手揽住玉倾城腰身时,赫连翊樽中佳酿尽数洒在给他布菜的姒嫣身上,引得姒嫣一声惊呼:“陛下。”
他却浑然未觉,将手中九方樽捏成一团,看那皓腕上的手链熠熠生辉,她说过,那是倾城送给她的。
关心则乱,坐的这样近,他居然没能在第一眼就看出她的异常,只当那死小子和姒嫣一样的心思,是在气他。
在倾城跌坐在扶楚身上时,赫连翊还在想,大不了日后阉了这死小子,然后等他再次征服她的时候,让这死小子侍候他们颠鸾倒凤。
可想得正欢时,扶楚居然回抱住那个死小子,还当着他的面,将头埋进那死小子的胸口,他的想象中,只让那个长得娘娘腔的死小子旁观,而现实是,那对‘奸,夫淫,妇,居然正大光明做给大家伙看,岂有此理,欺他太甚!
有闲心的人才有功夫蹲在角落愁肠百结,倾城感觉到扶楚越来越明显的战栗,眼底的惶恐越发深刻,贴近她小声问:“楚楚,坚持不住,我们就离开吧?”
扶楚摇头,抬手拂去嘴角血迹,冷笑道:“没想到,连封脉都如此,子墨,真是好样的。
竟难判断,扶楚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楚?”
紧急关头,胥追风尘仆仆的赶来,并没多在意大殿内的交头接耳,进门后直奔扶楚,见扶楚和倾城抱一起,也没有多话,只俯身贴近他二人,低声的说了句:“陛下,‘东风,已来。”
倾城迷惑不解,扶楚将他推开,稍稍弯起嘴角:“很好。”
这俩个字是回的胥追那话,可她的视线始终绞着倾城的脸,抬起手,抚上他瘦削的脸,手心温暖,是抚慰,抑或只是感激,她没有说明。
眼角余光透过倾城肩头瞥见不远处那张发青的俊脸,她觉得生出那么一点快慰和〖兴〗奋的感觉,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办法掌控的猎物,是很容易上手的。
就这时,大殿上的嘈杂戛然而止,原来,有客至。




乱世湮华 第一三七章 将计就计
循众人视线望去,一双玉人闲庭信步。
稍进一步的男子,一身月白锦袍,容姿俊逸,身形傲然,如溶溶冷月,超尘脱俗。
落后一步的男子,着樱花花纹的袍服,明媚出众,炫目多姿,如锦绣繁花,引人侧目。
他二人方才由太监引进殿内,瞬时成了焦点,就在大家交头称赞时,有一人很不以为然,在那如月男子将目光投向扶楚时,冷冷笑道:“果真是个佞臣,如此重要场合,竟乱了礼数,不怕贻笑天下?”
闻听此言,姒嫣错愕的转头看向赫连翊,而守在赫连翊身后的吴泳脸上的伤疤明显的抽了抽——从一个素来就不知礼数为何物的家伙嘴里听见这话,实在太别扭,连吴泳这种粗人都觉得,有点脸红。
察觉到‘劲敌,到来,被扶楚推开的玉倾城复又贴了回去,对他的小动作,扶楚未加理会,她纵着他当着那人的面为所欲为,不过噙在眉目间的愉悦倒是真实的,即便隐藏在扶楚的面皮下,可只这一双眼,便泻出她真正的风华,那是当年的扶楚所远不及的。
这一眼,令有备而来的萧白璧也怔了怔,就在他失神的当口,瞧见扶楚坐直身子,将整张脸从玉倾城身后露出来,正对着他,以唇语道:“萧卿家,可让寡人好等。”他是她的‘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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