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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古今中外的许多牛人牛事开始在脑中晃过——
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没什么用啊。
朱元璋的多积粮缓称王?多积粮是要的,缓不缓称王……貌似情况不大一样……
洪秀全拿宗教造反?唉,现在我又不是造反,再说装神弄鬼那一套总觉得别扭。
拿破仑……拿破仑怎么成功来着?不大记得了……
希特勒的纳粹煽动?好像白天自己干的事情有点那味道,可明天也用不上。嗯,他的闪电战?好像不太搭边,西域唐军又还没有优势装备……
孙中山的以军阀制军阀?我学他来个以回纥制回纥?以胡虏制胡虏?貌似也行不通啊,再说孙中山这条路也失败了,最后还是变成自己造枪杆子才算开了点成功的头。
华盛顿呢?砍桃树承认错误做老实人?汗,跑题了……
邱吉尔呢?一边激励英国人一边去抱美国的大腿求援?我能激励唐民,白天已经做了,可又能去哪里求援?去抱谁的大腿?真回长安啊?现在大唐都不知道在不在,就算在,貌似安史之乱后唐朝就没再雄起了吧,求了也不见得有用,还是得靠安西唐军自己啊……
罗斯福呢?操!虽然美国打赢了二战,但人家是背靠那么强悍的美国国力在办事,安西唐军现在的情况,连小米加步枪都比不上,罗斯福的策略根本没借鉴性啊!
等等!小米加步枪!
脑中犹如闪电劈开了屋顶!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的天啊!
我的神啊!
我的主啊!
我的马克思啊!
现在西域唐军的情况,和当年红军刚起家时的情况,不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吗?
周围都是强敌,随时可能覆灭,躲在偏远的山沟沟里头,可是后来,却星星之火而成燎原之势!太像了,太像了!
那位大神是怎么做到的?他凭什么战胜力量比他强大得多的对手的?
发动被压迫者反抗压迫者?对!
对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
对内加强信仰教育?对!
军事上运用游击战和运动战?对!
宣传工作、谍报工作、敌后工作……
啊,都是可以为安西唐军提供借鉴的啊。
唯一可虑的,就是执行力的问题了。
自己虽能从那位大神强悍的生平得到启发,然而从启发到变成现实,中间可有老长老长的一段距离呢!落到实处时,安西唐军能否完成执行呢?唐军中有足够的人才么?
貌似还有些差距,不过,现在西域的这些回纥人,应该也没有当年红军的敌人那么厉害吧。
刚才没找到突破点时,心里又空又慌,仿佛悬在半空找不到支点,这时得到了一个强大的灵感,便将安西唐军如今的窘迫与红军的情况对比起来。
“领导红军的那位大神是如何胜利的呢?嗯,首先是他在农村找到了廉价而又源源不绝的人力,然后是他通过万里长征,一边转移一边调整方向,最后找到了一块进可以影响全国、退可以自保休养的根据地,还有就是他捕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张迈根据自己的理解总结了这三条。
时机的问题,可遇不可求。可源源不绝的人力,以及属于唐军的延安,又在哪里呢?
各种各样的想法纷来续至,脑子就像电脑超负荷运作了似的,热得嗡嗡作响!
不知不觉中,天色竟然发白了,新碎叶的焦土上没有鸡鸣,但张迈还是注意到了黎明的到来。
反正睡不着了,就起来走走吧。
和现代都市人的晚睡晚起不同,西域唐民都习惯了早睡早起,天黑了就睡觉,天还没亮就起床,张迈以为还很早,哪里知道一出去就到处遇到已经起身的人。
唐民们见到他,个个都那么的亲切,那么的信赖。
“特使!”
“张公子!”
“张郎!”
“迈哥——”
从老人到青年到妇女到孩子,人人脸上都对他绽开了笑容。
多温暖的感觉啊。
昨天他说故事,引用到了王维的一首诗:“独在异乡为异客”。现在身在异乡,但身处唐民的拥簇中,张迈却没有一点“异客”的感觉。
相反,张迈感到,唐民们都已经当他是亲人。
有了亲人,异乡便不再是异乡。
亲人在的地方,便是家乡。
看着这些人的笑容,张迈血脉中涌起了一股热流:自己必须保护他们!
尽管自己的能力有限,可是张迈却忽然有了决心与信心!
太阳渐渐变成了淡黄色,凌晨的寒风渐渐有了暖意,而张迈心里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望着朝阳,他似乎也为唐军找到了力量的根源!
昨天他在安西军民的簇拥下,脑袋一热说出了一番豪言壮语,可现在细细想来,那一番豪言壮语却又与自己一夜苦思后所得到的方向若合符节。
是的,源源不绝的人力,稳固的后方,在那里,应该是存在的!
只是要去到那里,却势必要先经过无比艰辛、困苦与危险的漫长征途!
这可不是单靠着聪明才智、政略战略就能完成的!更要靠非凡勇气、坚韧的毅力与永不退缩的决心!
自己和这些大唐男儿,能够完成这项壮举么?





唐骑 第二十二章 大都护军帐会议—中断!
碎叶之会后的第二天,辰时二刻,张迈确立起特使身份后的第一次安西大都护军帐会议召开了。
碎叶之会虽然定下了“拯救唐民、联系长安、规复西域、全面振兴大唐”这四大目标,但想想安西唐军的现状,老成一点的人就都觉得这四大目标只是振作士气的口号而已。
老人们都觉得,才八百兵马,谈什么规复西域、振兴大唐都是笑话。甚至就连联系长安,在当前的局势下也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杨定国等人都认为,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生存下去。
新碎叶城已毁,就算要重新筑城、重新开田,重新放牧,也因为回纥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没法进行。
也就是说,这片土地已不得不放弃了。安西军民已经注定了要迁徙的,现在的问题是:放弃了这片土地后,安西唐军将往哪里去?
会上郭师道先颁布了新的军队人事任命。
新碎叶城的安西唐军,分为军、民两部,军部为作战部队,本有八百人,碎叶城破以后,大军撤入星火砦,在张迈锻炼武艺的那段期间,郭师道和杨定国对唐军的兵民人口做了调整,减少了生产性人口,从中挑出了两百五十名壮汉转移到作战部队之中,这些人本来就具备民兵的素质。碎叶尚在时,作战部队平时是训练,农牧活忙时就帮助生产,随时待命出击,这些民壮则是平时主搞生产,但也经过训练,一遇战事上得马、开得弓、抡得刀、杀过人,相信经过实战洗礼之后很快就能成为一支悍兵。
同时杨定国主持,从俘虏之中挑出一百五十个经过安守敬训练,打入原来的部队当中,如此一来就恰好是一个大折冲府、四个营的编制,共计一千二百人。
这时郭师道颁布任命,四个营中:第一营飞熊营郭师道自将;第二营豹韬营以杨定邦为校尉;第三营鹰扬营由郭洛的族叔郭师庸为校尉;第四营骁骑营由安守敬为校尉。
这四个营的整编在星火砦里已经完成,如今只是当着张迈这个特使的面完成任命的仪式。
跟着,郭师道阐明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要决定今后安唐军发展思路这个目。安六第一个说话,他提出再往西三百里、往北四百里,有一个颇为隐蔽的河谷可以栖身,“虽然那里比这里还要艰苦,可迁到那里去的话,回纥人一年半载应该也找不到我们。”
不过这新碎叶城已是苦寒之地,连马斯乌德都认为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若再往西三百里、往北四百里,那会是什么地方啊!
“真要去做山林里的野人不成?”杨易轻轻说了一句。安六一听有些尴尬,几个青年将领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啊。虽然往东南边去有更好的水草,天气也没那么寒冷,但离回纥人太近了,根本就没法种田牧羊。”安六说。这个老人在整个军帐会议上的年岁是最大的,却偏偏有一种愤怒青年的心态,青年们好进取不好退缩而发出笑声,他却丝毫不以为忤。
郭师道等也觉得这是个两难之事,杨定国叹道:“其实咱们这碎叶已算是个很好的地方了,水土可供耕种养牧,天气也还可以忍受,南面越过碎叶沙漠还可以取得一些物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可惜现在却被发现了。”
在避敌耳目和休养生息之间,这新碎叶城算是处在一个最佳平衡点了。
但是,作为一个穿越千年的外来人,张迈拥有旁观者清的优势,又多了上千年的历史经验,再经过昨晚的一番反复以后,他心中却对安西唐军的未来有另外一种思考!
“我认为,”张迈道:“之前我们安西唐军的思路,或许应该调整一下。”
听张迈准备要提出自己的见解,郭师道和杨定国等转头望了过来,那些青年将领则更是充满了期待。
虽然昨夜一夜没睡,但张迈此刻的精神却显得很足,声音也很洪亮:“对,我们不应该想着耕种、牧养,不应该只是想着躲避,想着固守,在遇到敌人侵犯的时候才防守反击——那是我们在中原时的做法啊,可现在我们没有那样的条件。”
郭师道问:“若按特使的意思,我们却该如何?”
“我觉得……”张迈正要说下去,不防丁寒山闯了进来,按理,大都护军帐会议召开时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擅入的,俺丁寒山却带来了一个足以打算会议的可怕消息:“东南八十里,发现轻骑兵!”
“什么!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郭师道悚然动容,这个须发半百了的老人眼皮垂了垂,便连珠炮一般发出命令:“杨定邦、郭师庸!”
“在!”
“豹韬营、鹰扬营立刻出发!若敌军人少,设法全歼!不许走漏一个!若敌军势大,设法拖住!明天午时以前,一定不能让他们进入到三十里以内!”
杨定邦与郭师庸马上领命去了。
“骁骑营,歧路、陷阱,都准备好了么?”
安守敬道:“早已准备妥当。”
“好,若敌军势大,豹韬、鹰扬抵挡不住,骁骑营便作为惑军,负责诱敌进入歧途!”
引敌入歧,那就相当于要拼上自己的性命来为主力争取时间!为惑军者,九死一生!但安守敬却毫不犹豫:“是!”
“杨定国!”
“在!”
“立刻传令,民部所有人全部上马,随时等候命令——至于上不得马的……”郭师道悲痛地叹了一口气:“就撤入星火砦吧。”
张迈心里堵了一下,杨定国已经领命去了,安六道:“不要星火砦了?”
“兵家之事,可一不可再!同一个兔窟,不可能连续两次瞒过狐狸的。”郭师道说。
安六问:“那我们应该撤往哪里?”
郭师道沉吟片刻,道:“先往你探到的那个河谷栖身吧。”
所有人都出去后,军帐之中就只剩下两人,张迈见个个都有事情做,唯独自己闲着,就道:“郭老,也给我安排一点任务吧。”
“这……特使,您是千金之躯,不可轻动,还是留在帐中吧。”郭师道说。
什么千金之躯啊。虽然张迈也怕死,但在这当口却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旁观者。这让他觉得不好受。
掀开帐帷,外面所有人都有秩序地忙碌了起来,唯独自己闲着,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他才进入碎叶城的时候。
一瞥眼,唐仁孝还在身边——他是张迈的近卫队长,即在此时,亦未远离。
“仁孝!”
“在!”
“给我备马!”




唐骑 第二十三章 回纥使者
张迈要往前线,郭师道怕他出事,道:“我本道回纥调集兵将,至少总还需十天半月,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前方危险,祸福未卜,特使还是留在军中吧。”张迈不肯,就带了唐仁孝,赶赴前方。
这时豹韬、鹰扬两营已在前方布置埋伏,听说张迈来,郭师庸暗道:“他来做什么。”派了杨易来照顾他。张迈问前方战况如何,杨易见到了他却很热情,道:“暂时出现的只是一小队人马,还没望见大军。迈哥你放心,要有了战事,咱们并肩杀敌,你也好试试本领!”
又走二十余里,沿途兵将,各自忙碌,有些青年战士望见张迈,以眼神示好,却也没停下活计,到了杨定邦营中已是深夜,这时豹韬营已经驻扎妥当,张迈问起战况,杨定邦道:“还没有冲突,或许只是一小队冲近了的斥候。看来我们把事情看得大了。”
“不可托大啊。”刚刚领兵赶到的郭师庸掀开帷帐进来:“咱们现在后无城池,外无强援,经不起一场败仗的。万事都要小心谨慎。”
他的这说法张迈倒也认同,安西唐军如今既无后方,甚至没有城池,兵微将寡,只能不断取胜,没有打败仗的资本。
杨易道:“不如我连夜进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杨定邦不许,道:“如今形势未明!若对方人多,你此去是羊入虎口,若对方只是一小队人马,咱们要听大都护的,给他来个全歼,而不只是求胜!”
正在商议,外面部属来报:“回纥派使者来了。”
杨定邦和郭师庸对望了一眼,杨定邦道:“请!”
郭师庸道:“回纥居然会派使者来,那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啊!以前他们对我们,要么是直接拔刀要剿杀,要么就是威严恐吓,要我们投降,哪里曾派什么使者来着?”
杨易笑道:“那当然是碎叶焚城一战杀得他们怕了,所以求和来了。”
杨定邦喝道:“阿易,你少在出狂言!八剌沙滚控弦之士十余万,死个两三千人,对他们来说算得什么!碎叶焚城一战,我们不过杀了对方九牛一毛罢了。”
张迈低头寻思:“这些胡人真被我们杀怕了?”却听郭师庸在喃喃自语:“议和,议和……若真是议和,那倒也是好事……”
说话间,回纥人的使者到了,张迈灯下看这人,见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鹰钩鼻,双目闪着狡黠,衣饰颇为华贵,举止也很有礼貌,张迈见了心想:“这个使者倒也不是完全的野蛮人。看来在回纥里必是有一定地位的。”又想回纥虽以游牧民族起家,但称雄至今也有上百年了,想来也应该达到一定的文明程度了。
这使者说的是突厥话,张迈在星火砦里练武的同时也跟郭汾学些突厥、阿拉伯的日常用语,但时间太短,哪里就能学会了?这个使者说话又快,张迈大部分都听不懂,杨易听了一阵,在他耳边说:“这人自称谋落乌勒,是个葛逻禄。”
“葛逻禄?”
“嗯,是西突厥别部,回纥治下的主要种族之一。葛逻禄人阴险狡猾,不是什么好东西!嗯,他说他是回纥的大汗阿尔斯兰派来和我们议和的,他还只是副使者,此外还有一个正使者。”
又听了一会,张迈注意到杨定邦、郭师庸等的神色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
“怎么了?”
“原来那支轻骑兵不是进犯的部队,只是个使团。”杨易说。
那支轻骑兵只是个使团?张迈听说后也松了一口气,便发现那谋落乌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一下,笑道:“小使此来,并无歹意,还请杨将军引导,求见贵部首领。”
杨易叫道:“你要求见我们大都护,有什么企图?”
“大都护?”那使者谋落乌勒微微一怔,回纥人和新碎叶城之间虽然有骚扰攻掠,却无正式往来,所以回纥人对安西唐军内部的组织情况完全无知。
杨定邦喝道:“阿易,这里轮得到你开口!”
杨易低头不敢再说,谋落乌勒却笑了起来:“你们汉人有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阿尔斯兰大汗也有这份仁心。贵部与我汗国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但那也是误会所致,我阿尔斯兰大汗宽宏大量,有意不计前嫌,与贵部言归于好。”顿了顿又道:“我汗国虽不明贵部详情,但料来这西北苦寒之地,也养不了多少兵马,贵部能出奇制胜,杀我大将,败我大军,军谋兵略甚是令人佩服,不过那数千兵马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军国大事,终究还是要以实力说话,我回纥汗国东临天山、西接大食,南跨葱岭,北囊荒漠,马背控弦之士二三十万,若真有什么企图,挥师而进、万蹄踏平就是,也不需要用什么计谋。”
张迈听他这番话软硬兼施,而且对方那句“西北苦寒之地养不了多少兵马”更是直指安西唐军家底无多,杨易怒冲冲地就要反驳,但被杨定邦以眼神压着,终究不敢说话,杨定邦哈哈一笑,说:“西北虽是苦寒之地,但我军自有谋生之道!回纥兵力虽盛,但兵事凶险,人多不见得好办事,千里远征之下,也未必就操必胜。不过阿尔斯兰大汗既有善意,我军亦不能失礼,还请使者下帐休息,明日我当亲自护送贵使往见我安西大都护。”
谋落乌勒微微一笑,告辞离去了,杨易等他一走,忍不住道;“叔叔!这些葛逻禄都不是好东西,当年咱们与大食会战怛罗斯,要不是葛逻禄在背后插我们一刀,何致落败!回纥忽然派了使者来,多半是有什么阴谋!咱们可不能上他们的当!”
张迈听他提到怛罗斯,心中一凛。唐军当年与大食在怛罗斯争衡惜败,那是中华文明的势力在中亚消退的重大关键,也是大唐军民心中永远的痛。他在星火砦时曾不知一次听郭洛等谈论那场战争,知道当时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率领安西都护府两万汉军外加藩属国盟友宁远、葛逻禄一万人,与大食呼罗珊总督调集的三万阿拉伯骑兵会战于怛罗斯,结果葛逻禄勾结大食,在阵后偷袭唐军,导致安西唐军精锐损失惨重,由此败北,此后安史之乱发生,大唐心腹患起便无暇顾及手足,大唐因此而丢失了上千里的国土!
郭洛等人提起此事无不咬牙切齿,郭师庸却道:“上百年的事情了,还提他做什么?如今葛逻禄也被回纥人统治了,这个谋落乌勒不过是代表阿尔斯兰来和我们谈判,你扯出葛逻禄干什么?”
“讲和!讲什么鸟和啊!”杨易道:“特使不是说了吗?咱们大唐已经复兴了,随时都会出兵,咱们还是听特使的,一边养精蓄锐,一边拯救流落在西域各地的唐民,把所有亲唐的势力都团结起来,规复西域!若是力有不及,那就率众东归,打通河西走廊,背靠中原,然后再打回来,响应长安的号召,那才是正途!讲什么鸟和呢,白白折了士气!按我说就该马上斩了这谋落乌勒祭旗,跟着连夜围攻,灭了这使团……”
他还没说完早被杨定邦喝住:“你疯够了没有!你以为现在的西域还是东汉时班超三十六人就能横行的景况么?哼!再说了,两军交战,不杀来使,你说什么祭旗,都是混账话!”
杨易甚是不服,手肘撞了张迈一下:“迈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唐骑 第二十四章 招安
杨定邦连夜向后方传递回纥派来使者的消息,杨易见张迈不阻止,私下来寻他,道:“迈哥,回纥这个使者来,定没什么好带挈,老家伙们大多胆色不够壮,先前虽被咱鼓起了士气,但若那些回虏用几招软刀子计谋,只怕便会动摇。钢刀好挡,软刀子难当!我知你不便出面阻止,不如我趁着黑夜去杀了此人,绝了大伙儿的念头,也少了咱们许多麻烦!”
张迈沉思了半晌,摇头道:“不行。”
杨易大感困扰,心急手痒,道:“这事你就当不知道,要是回头郭伯伯怪罪下来,我一力承当,这总行了吧?”
“不行!”张迈却还是不许,声音又沉了几分。
第二日一早郭师道的命令就传到,命杨定邦仔细侦察周围形势,若回纥使团后面果然未尾随军队便接他们来见。杨定邦派遣侦骑四处探索,见无异状,便派遣将士将使团一行十二人围住了,不使他们看清楚沿途虚实。
缓缓西行,却不走星火砦也不到新碎叶城的废墟,只是送到了碎叶河北岸的一处河滩边,这里是唐民打渔养鱼的地方,岸边有几处碎叶之战中未被焚毁的房屋,这时又搭了十几个大帐篷,杨定邦将使者一行送到最大的帐篷里,郭师道、杨定国、张迈、郭洛、杨易等人已在帐中等候。
双方见面,杨定邦先给郭师道引见谋落乌勒,跟着谋落乌勒给郭杨张等引见正使图甘,据他介绍那图甘也是回纥汗族的成员,人长得矮胖,入帐以后昂着头,也不拿正眼看人。杨易叫道:“这厮无礼!既来求和,竟还这般横蛮!”
杨定国赶紧喝退了儿子,谋落乌勒也陪笑着来打和场,笑道:“我们千里迢迢远来,图甘迪赫坎想必是有些累了,还请郭大都护、杨副大都护、张……张……”
郭洛道:“张特使。”
“啊,张特使见谅。”
杨定邦刚才介绍的时候是将张迈排在最前面,但谋落乌勒见他年轻,却第三个才叫出来。迪赫坎(dihqan)是中亚地区地方贵族的名称,可大可小,小至村长、市集首领和士兵将官,大至城主、国王,都可以被称为迪赫坎,这个名称类似于中土的“老爷”,回纥人进入到这个地区以后,也沾染了这个地区的称呼习俗。
郭师道等见他说的客气,就都陪了两句好话,双方坐定,杨定国便问:“图甘迪赫坎远来新碎叶城,不知有何贵干?”
图甘的目光从他们几人脸上掠过,却问:“马斯乌德是死在你们谁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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