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错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迪可可
然而,课后,她却总是独来独往,脸上的孤傲和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令众多的男士望而却步,只敢远远地追逐着她的身影,一如现在的贺文龙。
最开始注意叶蕴仪,是因为组织上的要求。她是已故军校名将叶翔宇的女儿,而南京政府军中要员,要不是叶翔宇的故旧,要不就是他的学生,同时,她的爷爷和外公都是海外非常有影响力的爱国华侨,若能争取她过来,为组织所用,为以后的工作开展,必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然而,不知为何,他竟一直没有勇气以同事的身份去结交她,潜意识里,他不愿意将她与组织的工作联系起来,这样的目的,他觉得会亵渎了她!
可是,这半个月来,贺文龙总是在这个时间,不经意地跟在叶蕴仪的身后,学校后门出去,有一条很长的窄窄的巷子,人烟稀少,那里,前段时间接连出过几起劫案。他会一直默默地跟着她,直到她走到热闹的大马路上,方才转身回到自己在学校内的教工宿舍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他的确就这样做了,默默地,甚至不敢上去打声招呼。
“哎,嫂...,额,叶老师、叶先生!等等我!”
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贺文龙的脚步随着叶蕴仪的回头而顿下,似感觉到叶蕴仪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他微微一慌,干脆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翻开手上的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学生跑了上来,贺文龙微微一愣,这个叫黎黛的女生,他知道,是这西南最有权势的潘家的女儿,当今掌权的潘少帅的妹妹,据说是随了母姓黎。他正在教她这一个年级的中国文学课。这个黎黛,当初入学时,可是潘少帅亲自送过来交到校长手上的,也是全校唯一一个每天家里用汽车接送的学生。
只见叶蕴仪回头,淡淡一笑:“黛儿,你找我?”
听着这么亲密的称呼,贺文龙一凛,只没想到,这么清冷的叶蕴仪竟与这样一位大小姐有交情。
黛儿满脸笑容地拉住她的手,娇声道:“你答应给我补英文的,什么时候去啊?”
叶蕴仪脸色一变,微皱了眉,轻声道:“黛儿,你真是要我给你补英文么?”
黛儿有些讪讪笑道:“那当然!我哥不是说让我在这儿混两年还出国去留洋么?我这英文水平哪够?”
叶蕴仪点点头,正色道:“那好,你隔天的晚上到我住的地方来吧,我给你补!”
黛儿一怔,低头踢飞脚边的小石子,再小心翼翼地看向叶蕴仪:“我二哥后天受邀来学校演讲,还就民生问题与师生进行对话和辩论,我听说,因为你的专业正好是政治经济学,好多同学都联名要求你上场,校长也指明你代表教师与当权者对话,你......”
叶蕴仪神色一冷,淡漠地道:“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他难堪,后天我有事,这个对话我不会去。”
贺文龙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惊,他以前在燕京时见得多了,这当权者与师生对话,多是沽名钓誉,而这被点名去对话的教师,多半是个托,一些个有骨气有名气的老学究是不会去的,校长指明要叶蕴仪去,恐怕也是看她新来的,可能会容易指挥,而她在学生在又如此受欢迎,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而她现在这样明着拒绝...,听说,那潘少帅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暴躁。
贺文龙更怕的是,听说那潘少帅花名在外,若是叶蕴仪因此事而引起了他的注意,以她的美丽,只怕难逃魔掌!
正暗自着急间,只听黛儿急急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叶蕴仪沉了脸,皱眉道:“黛儿,我以为你上了大学,眼界和思想都会有些不同
,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我早跟你说过,你喜欢谁与我无关,你自己要将自己放在那么一个卑微的位置,我管不了,但若想跟我做朋友,就不要再提那些个无关的人和事!”
黛儿一下子涨红了脸,她跺跺脚:“我来了这里半年,早就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是,只是看着他那个样子难受!他毕竟是我哥哥!”
叶蕴仪冷漠地道:“蕴杰还在家等我,我先走了!”说完转身便走。
贺文龙赶紧起身,与呆立在那里的黎黛擦身而过,不紧不慢地尾随在叶蕴仪身后出了校门。
远远地看着叶蕴仪穿出巷子,走到大路口,贺文龙有些惆怅地低了头,正要转身,突然不知哪里闪出几个黑衣人,往他面前一拦!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向叶蕴仪看去,却见一辆铮亮的黑色雪佛兰汽车停在叶蕴仪面前,一个年轻男子弯腰打开了车门,正恭敬地对叶蕴仪说着什么。
贺文龙身形一晃,急急地越过拦在面前的黑衣人,就要往前冲去,却迅即又被几个黑衣人齐齐拦住,一个脸上有着邪气刀疤的人,手中晃着一把驳壳枪,痞痞地笑道:“哟,看不出,这么斯斯文文的样子,还是个练家子?”
贺文龙心里一沉,自己身份万不可暴露,他忙装作惊慌的样子道:“你们要做什么?”
刀疤笑笑,将手中的枪拍到贺文龙脸上,突然眉一拧,凶狠地道:“今天只是警告你,不要觊觎你觊觎不起的人!”
他一挥手中的枪:“你以后要再敢跟着前面那个女人,小心你的狗命!滚吧!”
贺文龙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叶蕴仪,见那年轻男子和几个黑衣人都恭敬有礼的样子,他心中一动,这雪佛兰汽车,省城数都数得出来谁家有,而这些黑衣人,加上这驳壳枪,再想起前面黎黛与叶蕴仪的对话,他猛地一抬头,难道,这叶蕴仪与潘家有关?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蕴仪,装作无奈惊恐地举起双手,连声道:“好、好、好,我这就走!”说完,转身疾步向校园内走去。
刀疤若有所思地看着贺文龙的背影,嘴边噙起一个冷笑,对旁边的一个黑衣人道:“去查下那小子的来历!”
路口,叶蕴仪冷漠地看了一眼面前唯唯喏喏的文四一眼,淡淡地道:“你们走吧,我不会去的!”
文四忙双手递上一个信封,赔着笑道:“少爷说,您看了这封信,或许就愿意去了!”
叶蕴仪防备的眼神一眼扫过那个信封,当她看到那个毛笔字的中、英文地址时,不由激动地一把将信从文四手上抓了过来,颤着手撕开,抽出白色的信纸,急急地浏览起来。
叶蕴仪快速地看完了信,略为沉吟,便对文四点点头道:“好,我跟你们去!”说完,一弯腰钻进了汽车,文四咧嘴一笑,忙为叶蕴仪关上车门,自己上了前排位置,扬长而去!
校园内,围墙的角落里,贺文龙隔着铁栅栏远远地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司令府,偌大的前厅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个士绅,潘启文阴沉着脸端坐在正中,旁边坐着黎昕和军需处的军官。
黎昕看了看不知魂游何处的潘启文一眼,清了清嗓子,笑道:“嗨,我这嗓子都说干了,这铁矿和军械厂的情况就是这样,这铁矿你们也都实地去看过了,现在怎么个想法,大家都说说吧?”
下面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看向一个年纪稍大的王老板,这位王老板满脸堆笑地站了起来,字斟句酌地说道:“照理说呢,这铁矿和军械厂可是一门好生意,别人打破头也挤不进来,少帅和黎师长这是看得起我们,才跟我们开这个口,我们也没有理由还把这到手的钱财往外推!”
他停了下来,正斟酌着后面的话,却见上首的潘启文斜斜的一眼睨过来,唇角一勾:“不如你直接说后面那个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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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贺文龙在后面是个重要角色哦,第二卷女三也会出来哦!
乱世错爱 惨痛记忆(一)
王老板一凛,额上立时渗出汗来,他有些讪讪地笑道:“少帅英明!这个、这个的确是,刚刚黎师长也说了,这铁矿和军械厂是大生意,这投入大,回本时间长,而我们这些都是小买卖,这资金在自己家生意上周转都是将将够用的,若是全投进了这门生意里去,我们耗不起啊!”
潘启文将手上的纸烟抽出来,举到鼻子边嗅了嗅,神色莫名地笑了笑,叹口气道:“本来这美国的华夏银行要全额贷款给我们,我特意留出两成的股份,来回报各位士绅,原想着,各位这些年对我们潘家军支持不少,有钱赚的生意没理由不想到大家,既然大家不愿意,我也就没办法了,我言尽于此,若是各位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那些个士绅原是被潘家军盘剥粮饷惯怕了的,这次也只道是这潘家又出个什么名头来要钱,只怕这钱投了是有去无回,现在一听说有银行出大头,不由都又心动起来,可心中却也禁不住打鼓,他们纷纷再次看向王老板,那王老板环视了一眼下边的人,只好笑着说道:“少帅,不如再给我们时间考虑考虑?”
潘启文点点头,体谅地道:“嗯,这生意嘛,谁也不敢保证是赚是赔,是要好好想清楚!今天其实也就是给各位放个风,并不要大家现在就决定!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到下个月,那个美国人杰森那边的设备回了来,若是你们还没消息,那我就不预你们那份了,反正一共就两成股份,也未必人人都能有,先到先得,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等那些士绅离开后,黎昕笑道:“你最后那一句‘先到先得’,你看他们个个也不打着眼神互相商量了,只怕心里都打着小算盘呢,没准儿明儿个就一个个悄悄来送钱了!遏”
潘启文眉头紧蹙,有些心神不定地看向厅外。
黎昕知道他在看什么,可是,那个人,真的就会来么农?
黎昕随着潘启文的视线,看了看外面空空的回廊,回到现实中,又叹口气道:“这些个士绅即便都拿钱出来,也是杯水车薪啊!只怕连杰森那边的设备都买不回来!唉,不知是不是我们潘家军以前信誉实在不怎么好,省城的两家外国人银行不敢贷款给我们,我们派去广州和上海找各大银行的人也都没回来,这铁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起来啊!”
潘启文并未答话,他耳边响起心底那个女子掷地有声的话语:“你们的军饷从哪来?军火装备从哪来?这无源之水如何能长流?靠盘剥百姓、拉拢要胁士绅、还是靠洋人捐助?”
他禁不住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来,呵呵,这算不算盘剥百姓、拉拢要胁士绅?这么长时间了,他统率下的这一方土地却没有任何长进,跟旧的军阀有何区别?他想要建立的国家体系寸步难行,便连这一个小小的铁矿资金都解决不了,她,更要看不起他了吧!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在厅外回廊上,当那一抹披着霞光款款而来的瘦削身影,终于进入潘启文的眼帘时,他的呼吸不由一窒,眼光不由自主地紧紧追随着那穿过回廊,向后院而去的女人,胸口重重地起伏着,半年来的种种瞬间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一种如遭凌迟的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
那一天,她用那么决绝而惨烈的方式惩罚他,她小腹上那一片血红,令他眼中的狠戾被满满的惊恐所代替,他一把抱住向后倒去的她,大吼了一声:“蕴仪!”便再说不出话来,回答他的却是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惨淡中似讥讽,又似解脱。
他颤着手,摸上了那刀柄,却听身后的古天舒急急地叫道:“潘天一,你不能胡乱拔刀!我手下的人都会急救,我们身上都有外伤和止血药,你随便指一个人来先为她拔刀、止血!”
急驰的马车上,他浑身颤抖着,死命地抱着已拔了刀,止住小腹上的血却昏迷过去的她,红着眼,喃喃地叫道:“蕴仪,你够狠!我输了!你不要死,只要你醒来,我就告诉你,我没有杀方宗尧,我也没有抓他!”
当华大夫神色黯然地告诉他:“对不起,少爷,孩子是保不住了!”时,他踉跄两步,勉强稳住身形,却觉一股腥甜上涌,鼻端一呛,一口鲜血就那样喷将出来!
他顾不得擦拭唇边那抹残红,一步跨到床前,一把揪起昏迷中的她,死命地摇晃着她,恨恨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是你一直不想要他,是你这个狠心的娘!”充满恨意的语气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恐慌和迫不急待的辩解。
突然他又惨然地笑起来,一把将她紧紧箍在怀中,一只手掐上了她的脖子,满是恨意的眼中散乱着狂野的光芒,咬牙切齿地叫道:“你到底有多恨我呢?嗯?要用我们孩子的命来惩罚我!那就不是你的孩子么?还是,你根本就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当他看到昏迷中的她,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毫无一丝生气地静静地躺在那里是,他一下子委顿在地,喃喃地分辩道:“我没有想过不要他,我没有想过!你不能怪我的,不能怪我的!”
然而,她根本听不进看不到他,她足足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满腔的恨意,早已化成难
以遏制的恐慌。他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喃喃低语,企图唤醒她。
“蕴仪,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不再计较你算计我,不再计较你让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蕴仪,方宗尧没有死,我查过了,他是被丁长和抓去了,只要你醒来,我就派人去救他,好不好?”
“蕴仪,你就不担心蕴杰么?他哭你哭得眼睛都肿了。”
第四天,她终于醒来,却不说不动,一双眼空洞地盯着上方,半晌,她的手放上了自己的小腹,眼角渗出一滴晶莹的泪来。他大恸,扑上去,却哑着嗓音,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独自默默地来到牢中,对古天舒说道:“方宗尧是被我们的叛军丁长和抓去的,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他还活着。你走吧!”
古天舒却死死地盯着他:“叶小姐呢?她怎么样了?”
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着,冷冷地道:“她死了!你叫方宗尧不要再惦记着她!”
古天舒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冷笑一声道:“潘天一,那天晚上,叶小姐去找我,是为了告诉我,她要推翻原来的逃走计划,不需要我救她,只需要暗中跟着你们,若你真心带她离开,我们就不会动手!”
潘启文浑身一震,他一把揪住有古天舒的衣领,面目狰狞地叫道:“你说什么?”
古天舒冷冷地道::“那天直到跟着你上路,她都根本不知道宗尧失踪的事,是我存了私心,利用了她来胁持你,你却口口声声说她是为了宗尧!还以她肚子里的孩子相逼!”
说到这里,古天舒突然一把挥开潘启文揪着自己领口的手,厉声道:“是你害死了她和你们的孩子!”
潘启文猛地一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不是我!不是我!”
他一转身,疯一般跑出了牢房,直奔向她的床前,然而,当他远远看到她那冷漠的身影,他却突然停滞了脚步,再不敢上前,虽然看不清,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那充满恨意的目光,他的心,突然便痛得失去了知觉,竟再不敢上前,逃也似地转身离开。
直到深夜,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再一次踉跄着来到她的床前,痴痴地看着她,却在她一个冰冷的眼神中,再次落荒而逃。
第二天,当小清急急地告诉他,叶蕴仪自醒来便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时,他端着一碗粥,来到她的床前,静静地看着她,淡淡地道:“从现在开始,你吃多少我就让人给蕴杰吃多少,你不说话,我就让人把蕴杰的嘴塞起来,也不许说话!你不起床、出门,我就让人将蕴杰也关在房内,不许他出来!”
说完,他舀起一勺粥,凉了凉,轻轻地递到她嘴边,他看着她的唇抖得不成样子地张开,缓缓地将粥吸到嘴里,艰难地吞咽,他的心便在深深的绝望中,碎成了一片又一片,他的手竟也跟着抖起来。
他知道,他与她之间,隔着她父母的死,蕴杰的病、方宗尧的伤,现在,还加上了他们孩子的一条命!
当他从古天舒口中得知,她真的曾想过抹掉过去的一切,跟他走时,他恨不能杀了自己!
他突然就明白了她挺身迎上匕首时的那份绝望,一如他将那匕首顶上她肚子时的疯狂!
她再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再相信他!
乱世错爱 惨痛记忆(二)
一碗粥,一个抖索着手喂,一个颤栗着嘴吃,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吃了一大半。
潘启文咬咬牙,放下碗,拿起毛巾,轻轻地为她抹了抹嘴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没有抓方宗尧,更没有杀他,他是被丁长和抓走的,我已经放了古天舒,还让人协助他去救人。”
叶蕴仪闭了眼,并不理他农。
他伸手出去,手指指腹轻轻地抚上她冰凉的小脸,她冷硬地一侧头,他的手指悄然滑下她的脸庞,他心中抽痛,收回手,缓缓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那天,我是真心要带你走的,并不是你想象的什么抓古天舒的圈套!”
他久久凝视着她,她除了轻颤的睫毛外,从里到外散发的都是冷漠和毫无生气。他叹口气道:“我让蕴杰来陪你!”
就在他转身那一刹那,只听她无比虚弱地说道:“那天,我居然异想天开地打算抹掉过去的种种,跟你走!”
潘启文浑身一震,他猛地回过身来,扑到她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颤声道:“蕴仪,那天、那天一切都是误会!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叶蕴仪突然睁开眼,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盯着他,她嘶哑着嗓子问:“那天,你真的忘得了吗?那天,我们一起,杀掉了自己的孩子!那天,若是那枪里有子弹,我还杀掉了你!”
潘启文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眼前突然闪现出那天她拿枪顶着他胸膛的情景,她那时真的开了枪,为了方宗尧!在那之前,她还用肚子里的孩子来要胁他遏!
无边的绝望和愤怒漫延上来。
若说过去种种,他真的只是无心之过,他却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可她呢,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真真实实地对他开了枪!
尤其是,她就那样轻笑着对古天舒说:“我肚子里有潘家的孩子,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他眼看着她,就这样轻飘飘地、蔑然地用孩子为胁,让别人以他为质!那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而那一声枪响,更令他发了狂,才会将那锋利的匕首顶上了她的小腹,也将那致命的利刃带给了他们的孩子!
这几天以来,他只关注在她的伤病上,下意识地不去想,甚至想要去忘记这些,可现在,她却偏偏要提起!
这样的他们,他怎还想着重新开始?他甚至,还让人去救方宗尧,带着丝他不肯承认的对她讨好的意味!他更怕姓方的死了,他与她之间,又添上一笔硬伤。
可是,她却并不领情!
她到底是不肯放过他!连他那点可怜可笑的自欺欺人都不许!
他一把甩开她,踉跄着站起身来,颤着手指向她,恨恨地道:“叶蕴仪,要说狠,没有人比你更狠!你可以对你的男人下得去手,你可以对自己下得去手,更对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下得去手!你这个-----可怕的女人!”
整整一个月,他没有去看她,只命人带蕴杰去陪着她。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她是爱是恨?
醉生梦死中,他常对自己冷冷地笑,他哪里是不知爱恨?他明明每天都在疯狂的思念中度过,哪有什么恨?他不过是怕她的冷漠,怕她的拒人千里之外,更怕自己一看到她,便会如飞蛾扑火般再迎上去,任由她再将他的感情踩在脚下!
但他却知道,她已逐步好了起来,偶尔,甚至能听到她的琴声。只是,她不曾走出那房门一步,除了蕴杰,她谁也不见。
终于那一天,他又宿醉在书房的躺椅上,朦胧中,他听到了那细碎的脚步,他没有抬头,心却莫名紧紧地提了起来,那“吱呀”的推门声,令他心中一跳,随着那熟悉的气息的靠近,他的心不争气地慌乱起来,他不敢睁眼,甚至一动不敢动。
他感觉到那冰冷而柔软的手,轻轻顿在他的发上,甚至张开五指梳了梳,那手缓缓向下,细细抚过他的额际、眉眼、脸颊,最后扫过他的唇角,他心中狂跳,一丝期冀就那样在心中升起,他只想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狠狠地揉进怀中。
一个狂乱的念头在脑中横冲直撞,他很想问问她,若他能忘记那天呢?若他能呢?那她,也能吗?
一转眼,脑中却尽是她绝决的眼神,他没敢动,随着那柔软的抽离和那令他相思若狂的气息的逐步远去,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告诉自己,刚才不过是自己酒后的幻觉,她恨不得他死,又怎么可能,再对他有那样的柔情?
当第二天,同样的情景再现,那被他死死压下的希望又猛然抬了头,他还是不敢动,只怕一动,这一份期盼便又消失不见。他急急地叫来文四,想要确认那是否自己的幻想,那急切的问语中,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刚才,可有人进来过?”
他分明在文四的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怜悯:“少奶奶刚才进来过一下,拿了本书就走了!”
他已顾不上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来临,他又
傻傻地想,或许是因为文四守在门外,她便不敢再停留,于是,他又厉声吩咐着:“明天不许守在这里,书房外一个人都不许有!”
然而下一日,他等来的不是她的柔情,却是古天舒拼了命的刺杀!
混战中,古天舒的枪被他击落,他却仍被古天舒在腹部刺中一刀,古天舒却被暗中保护的黑衣卫队一枪击中左胸,一片混乱中,他看到她拼了命地跑过来,她看不见他的伤,看不见他的痛,只是紧紧地抱起倒在地上的古天舒的头,颤声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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