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错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迪可可
古天舒睁大了眼,惊骇地看着她,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报仇!”便瞌然长逝!
他心中“咯噔”一下,他不明白古天舒为何要这样做,又要这样说?
猛然抬头看向她,果然,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恨意,她颤栗着站起身来,弯了腰,逼视着他,哑声问道:“他说他要报仇!他要为谁报仇?谁值得他这样不要命地要杀了你?”
她仰头向天,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呵呵,你说你没有抓宗尧,你说你会去救他!我竟然、竟然会再去信了你的话!”
她一步步走向他,厉声问道:“宗尧死了,是不是?他被你杀了,是不是?所以古连长才会要为他报仇,对不对?”
那一刻,潘启文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他眼睁睁看着她走向自己,一把挥开前来扶他的文四,猛地一抽手,将腹中的匕首拔了出来,小腹瞬间血流如注。
他竟不觉得疼,直直地看向她,将刀柄塞到她手中,他的脸上竟泛起一个温柔的笑来:“你可以杀了我为他报仇!来吧!你怕什么?反正你也杀过我一次了,还怕第二次吗?”
她颤抖着,不敢去握那刀柄,他握上了她的手,将刀柄捏紧在她手中,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大吼道:“来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他眼前突然一黑,手一松,只听到“咣当”一声刀落地的声音,倒下前,他看到她紧捂着小腹,满脸痛楚地蜷到了地上,那一刻,他眼中只有她那苍白的小脸和那如死灰般的眼神。
当他再次清醒,他一把抓住正给他换药的华大夫,沉声问道:“她呢?”
华大夫一怔,许是懵懂地不知他这突然一问的是谁,一旁打下手的文四赶紧伸出头来:“少奶奶在房中歇着!”
他想起那时她痛楚地蜷缩到地上的模样,心中一抽,看向华大夫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不是说她好了吗?她为什么会痛成那样?”
华大夫满脸愧疚地看向他:“老朽无能,她每天都会这样痛上好几次,我却查不出原因!请来省城的西医,只说恐怕是伤到了小腹内的器官,他也没什么办法,说是只能等她自行愈合,可到底要多长时间,能不能好,他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潘启文如被一把钢针扎上了心头,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颤栗着问道:“你是说,你是说,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每天都痛成这样?”
华大夫点点头,避开他那要杀人的眼神:“每天都好几次,有时时间长,有时时间短。”
潘启文猛地翻身坐起,一阵巨痛传来,小腹上已是浸出血来,他却不管不顾地低吼道:“为什么不给她药止疼?”
文四急忙按住他:“少爷、少爷,你别急,小心伤口又绷了!”
华大夫忙道:“开了外用、内服的药,都不管用!”
潘启文一把挥开文四:“混帐!难道就让她这样痛吗?”
华大夫额上渗着汗,迟疑着道:“除非、除非......”
见潘启文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若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下一秒,便会扑上来的样子,他赶紧说道:“除非用鸦片!”
潘启文浑身一震,他挣扎着要下地:“我要去看她!”
乱世错爱 鸦片
当文四扶着潘启文,来到叶蕴仪房中,看到那蜷成一团,满头大汗的她,脸色苍白如纸,口中死死地咬着一条毛巾,全身疼得瑟瑟发抖,却一声不吭时,他哪里还分得清对她的爱或恨?
只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强压住心中的疼痛,哽声道:“蕴仪,这样的疼,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华大夫说,可以用鸦片止疼,可是,那却是毒药!你告诉我,你要用吗?”
叶蕴仪的手肘无力地想推开他,却被他箍得死死的,她在他怀中不停地颤抖,却咬着牙,大口地吸着气,断断续续地道:“潘天一,你、你告诉我,若我好了,你会放我离开吗?”
她已经痛得死去活来了,却还想着要离开他!
潘启文只恨不得掐死她,想都不想,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不可能!”
她闭了眼,叹口气,无力地笑道:“既然都是生不如死,既然都是没有未来,那就少受些皮肉之苦吧!我同意用鸦片!”
他霍地放下她,撑着床,站起身来,眼中一片死灰,他死死地盯着她看,末了,恶狠狠地甩下一句:“不许用!”转身便向外走去。
她在他背后轻轻地一句:“无所谓!”
他脚下一滞,终是狠下心,没有回头,逃也似的,疾步向外走去,因动作幅度太大,他的伤口又裂了开来,他却不觉得痛,身和心都已经麻木。
他狠下心不去看她,一直到第三天,黎昕来看他。
黎昕甚至都不问他的伤势,开门见山地道:“我去看过她了,她今天痛得昏死了过去!”
黎昕眼中是掩盖不住的迷茫和痛楚。
潘启文心中一颤,却梗着脖子,冷冷地道:“那又怎样?黎昕,别忘了,她是我的女人!遏”
黎昕垂下眼睑,缓缓地道:“我听说,鸦片不仅能镇痛,还能让人精神上放松很多,你们之间,绷得太紧了,或许这个可以试试呢?即便上了瘾,她也只会对你更依赖。”
或许是黎昕话语中“依赖”两个字打动了他,他坚硬的心中有了一丝动摇,却犹疑着道:“可那是毒药!”
黎昕叹口气:“与其让她痛死,不如让她过一段快乐的日子。”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问过了,这个鸦片是可以戒得掉的,虽说戒的过程痛苦些,但若狠得下心来,最多也就一个月就可以了,总比现在这样,无尽地痛下去要好!这样下去,她又能撑得了多久?若是她的病好了,再戒也不迟!”
潘启文再次来到叶蕴仪房中,这时的她并没有犯病,他眼看着她本就瘦削的脸上,已只看得见两只空洞的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压下心中那一阵抽痛,沉声说道:“我见过那些吸食鸦片多年的人,也不会比你现在这副样子更糟,我会带你去省城找最好的大夫,同时先给你用鸦片镇痛,我会让华大夫尽量用最少的量来控制你的病痛,可是,你要有心理准备,一旦你的病好了,我会强行让你戒掉,那个过程也会很痛苦!”
叶蕴仪没有回答他的话,好象潘启文说的,完全不关她事似的,却冷声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宗尧是怎么死的?你把他埋在哪了?”
顿了顿,她以一种厌恶和痛恨的表情看向他:“你那么恨他,或者,你就直接让他曝尸荒野、尸骨无存了?”
她的话令潘启文一下子炸了毛,他挥舞着双手,咆哮着道:“我没有杀他!我跟你说过了,我没有杀他!”
叶蕴仪只平静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躺向了床里面,给了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潘启文捏了捏拳头,凝着她的背影良久,方才愠怒而无奈地转身离去。
那天起,叶蕴仪开始吸食鸦片,潘启文将她和蕴杰带到了省城,入驻司令府。
他将军政中心又搬回了省城,自己亲自坐阵,同时,一边给叶蕴仪吸食鸦片镇痛,一边请了德国的大夫为她诊治。蕴杰也开始在省城的学校上学。
半个月后,叶蕴仪的气色竟红润起来,潘启文尝试接近她,发现她竟也不再对他那么冷冰冰的,尤其是在她刚吸食过鸦片过后,有时,她甚至是温情脉脉的。
一天黄昏,她刚刚吸食过鸦片,他来到她的房中,她斜靠在床上,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他在那样的目光盅惑下,走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她脸上有过一丝挣扎,终是没有甩开他。
欣喜中,他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他拉着她的手,细细抚过自己的眉眼,喃喃地问道:“蕴仪,在德园时,有两天,你到书房来找过我,那时,你就这样温柔地抚着我的脸,你告诉我,那时,你想做什么?”
叶蕴仪细细地想了想,轻声道:“我那时,以为我快要死了,我、我只是想再看看你!”
潘启文呼吸一窒,他颤声问道:“蕴仪,你终是舍不下我的,是不是?”
叶蕴仪眼神迷乱地看向他,哽咽着道:“启文,我怎么舍得下你?你去了北伐,杳无音讯,我
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么会舍下你?”
听到这一声已经很久没听到她叫的“启文”,潘启文眼中一热,不敢置信地稍稍拉开她,深深地看向她,她却将头重重地往他怀里一擂,哭道:“启文,爸、妈没了,我只有你和蕴杰了!你不可以再丢下我了!”
潘启文喉中哽痛,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我怎么会丢下你,蕴仪,一直以来,都是你要丢下我啊!”
叶蕴仪在他胸前蹭了蹭眼泪,抬起头来,看向他,脸上泛起一个开心而急切的笑来:“阿文,我找到了你,我就可以把蕴杰接来了,咱们赶紧派人去上海,把蕴杰接过来!”
潘启文身体一僵,瞪大了眼,急急地问道:“蕴仪,你说,去上海接蕴杰?”
叶蕴仪重重地点头,对着他笑:“是啊,蕴杰身体不好,这山高水长的,没有你确切消息前,我不敢带着他,怕他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潘启文心中一紧,原本那若狂的欣喜瞬间消失殆尽,一种深切的悲哀在心中升起,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在鸦片作用下的幻象,她心中,刻意地想要忘记他们重逢后所发生的一切吧?
她摇摇他的胳膊,娇声道:“我在跟你说话呢,让你派人去上海接蕴杰!”
潘启文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
叶蕴仪眉眼带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那久违了的馨香瞬间惑乱了他的心神,她一啄而过,他又怎么可能再放得开?
他猛地伸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他的唇重重地压在她的唇上,左右晃动来回蹭着,他在她唇上流连低语:“蕴仪,你才是我的鸦片,我戒不掉的毒!”
叶蕴仪眼中滑过一丝的凌乱,她揽上了他的脖子,一如以前两人如胶似漆时的模样,浅吟低唤:“阿文!”
潘启文浑身一震,他捧起她的脸,血红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思念,他摇摇头,甩开脑中不安的念头,满足地低叹一声道:“蕴仪!”整个人压了下去。
一声声“阿文”从叶蕴仪口中浅唱低吟出来,潘启文在这样虚幻般满足中,带着她步入颠峰!
他终是顾着她的身子,不敢由着自己的性子不知飨足地要她,却又不甘心。于是,他也不为疲惫之极的她穿上衣服,只为两人盖上被子,从身后尽可能地贴上她,手脚与她紧紧相缠,就这样拥着她入眠。
然而,天还未完全黑,她便醒转过来,她回头看过来,惊骇的眼中再无先前的迷乱,她用力挣脱他,独自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将赤/裸的他完全抛在冰冷的空气中,只冷冷地给了他一个字:“滚!”
从她嘴里吐出的那一声“滚”字,令潘启文原本柔软的心瞬间冰凉!
他呼地一把扯开被子,钻进去,强势地从后面将她紧紧裹进自己怀中,她耳边冷笑一声道:“刚才在我身下承欢时你怎么不让我滚?你倒是这么快吃过就不认帐!别告诉我刚才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告诉我那是因为鸦片产生的幻觉!”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尖锐地出口道:“叶蕴仪,鸦片没那么大功效!你不过是借着药性,做了你心中想做的事!”
叶蕴仪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肌肤因着这一阵的摩擦更热了起来,潘启文往前顶了顶,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满含讥讽地道:“原来是我没有满足你,你还要这样来挑/逗我!”
叶蕴仪一僵,随即气得浑身发抖,颤声嘶叫着:“滚!你这个混蛋,滚开!”
潘启文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的颤栗中咬牙切齿地叫道:“滚?你让我滚到哪里去?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女人!”
叶蕴仪停止了挣扎,全身僵硬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带着哭腔道:“是!我是你的女人!不过是个十九姨太,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潘启文身形一顿,心中积压的怨愤、怒气瞬间爆发:“你以为只有你恨,我就不恨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就是一开始隐瞒了我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无心之过!我极尽所有想要弥补,你却不领情!更为了另一个男人要杀我!你还、还就那样杀了我们的孩子!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叶蕴仪原本闭了眼,脸侧向一边,听了他这句话,浑身一颤,不由带着哭音尖叫起来:“不是!不是我!是你!是你说要留下孩子,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潘启文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口中狂乱地叫道:“我从没想过不要他,是你!是你!就是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见她没有反应,潘启文越发地气狠,他眼睛血红,再将她向外拖,发泄般地叫道:“叫你气我!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有什么好?凭什么我要一而再,再二三地对你低声下气!”
当他终于闭着眼,浑身颤栗着到达顶点,将他的热流喷射在她的身上,他的动作才在自己的低喘中缓缓地停下来。
他疲累地倒在她身上,手抚过她紧闭的双眼,撩起她额前
湿淋淋的发,喃喃地道:“蕴仪,这样多好!你问我,能不能忘记那天的事,我告诉你,我能的,我不再计划较了,你也别再气我,好不好?我们好好地在一起,我们还会再有孩子,这一次咱们一定好好保护他,好不好?”
见她并未反驳,他心里暗自高兴起来,说到孩子,他的眼不自觉地向下瞟去,口中轻笑道:“说不定咱儿子已经进去了呢!”
然而,触目而及的却是她大腿根处一丝丝鲜红的血迹,他心里一慌,急急地抽身而起,向她脸看去,才发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竟已是昏迷了过去!
潘启文慌乱地起身穿衣,一边大叫着让小清打热水来,一边让文四去请华大夫。
他胡乱地用热毛巾为叶蕴仪擦拭了下身,刚刚为她穿上衣服,华大夫便已到了门外。
诊过脉,华大夫跺脚道:“少爷!少奶奶刚刚小产才一个月,身上又有病,哪能经得起你这样折腾!”
潘启文低了眉眼,看着华大夫为叶蕴仪施了针,见到她悠悠醒来,他一句话未说,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他两天未踏进她的房门,到第三天,他实在忍不住,又在傍晚她吸食鸦片后来到她房中。
她仍是斜靠在床头,淡淡地看着他,他试探着去握她的手,她轻轻一震,眼神挣扎中,却并未抽出。
他轻柔地将她拥进怀中,她迟疑了一下,便静静地靠上了他的肩头,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就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静相拥而坐,直到她眼神逐步清明,他便逃也似地飞速离开。
从那以后,他每天傍晚都去她房中坐上一个多时辰,大多数时候,两人什么也不说,有时,他会带些她喜欢的小玩艺给她,她会淡淡地笑一笑;有时,她会陪他下一盘国际象棋,每当她赢得了他,她脸上仍是那宠辱不惊的微笑,一如以前在广州时一样,让他心里总是有恍然回到从前的感觉。
有时,她会弹钢琴给他听,他总是要她弹那首儿歌《小星星变奏曲》,她也会如了他的愿,在那欢快的节奏中,他幻想着他们还是那样快乐恩爱,一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多月后,她的精神越来越差,食量也小得可怜,脸上刚有的血色也消失殆尽,整天昏昏欲睡。
当华大夫告诉他,那是鸦片的原因时,他一把揪住华大夫:“你胡说,那些吸食过鸦片多年的人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她才吸了不到两个月!”
华大夫叹口气:“少奶奶刚刚小产过,又受过重伤,身子还有病,恐怕经不起长时间的吸食!”
潘启文心中一阵失落,难道便连这样的日子,也不让他再多过上一段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那她那疼痛的毛病到底好了没?现在是不是可以戒掉鸦片了?”
华大夫眼中尽是疑惑地道:“刚开始的时候一天发作几次,后来一天只发作一次,再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鸦片的原因,也没见发作,可是,每次我一提出停掉鸦片,少奶奶的疼痛便会立即发作!”
潘启文找来为叶蕴仪治病的德国大夫霍夫曼,霍夫曼皱着眉头,操着夹生的中国话,对他道:“少帅,您夫人身体上的病早就好了,她现在的状态是心理上的问题,我想是她过于依赖鸦片,潜意识里不肯脱离它!”
一丝锐痛在潘启文心中划过,他沉吟半晌,抿唇问道:“若强制戒掉鸦片呢?”
霍夫曼摇摇头道:“我不是心理医生,我不知道这个后果会怎么样,但我在德国见过类似的情况,最后病人完全疯狂了!而且,身体也彻底地垮掉了!”
潘启文瞪大了眼,一脸惊恐地看向霍夫曼:“疯掉?”
他用吃人的眼光看着霍夫曼:“那要怎么办?”
霍夫曼耸耸肩,一脸同情地看向他:“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心病还需心药医’,必须让她心理上接受戒除鸦片,才有可能痊愈。”
潘启文浑身一震:“心药?”
那天傍晚,他喝了一点酒,带着酒气,来到她的房中,一把抱住她,喃喃地道:“蕴仪,再给我弹一次《小星星》,好吗?”
她没有说话,径直来到钢琴前,他站在她身后,双手静静地环在她的肩上,听她弹起了那首欢快的曲子。
末了,他轻轻柔柔地吻她,在两人的低喘中,他一把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整个人覆了上去。
意乱情迷中,他带着一丝绝望,又带着一丝虔诚的期冀,在她耳边喃喃低语:“蕴仪,再给我一个孩子!”
他在她的身下垫上枕头,在温柔缱绻中将他的温热尽数洒在她体内,久久不肯出来。
第二天早上,他再次来到她的房中,他别过头,看向窗外柳树上新冒出头的嫩芽,他嘴角一勾,自嘲地想着,那一片新绿是为她而生的吧?
他低了头,不去看她那冰寒刺人的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灰意冷,沉声道:“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吗?只要你
戒掉鸦片,我就放你和蕴杰走!”
他随着她猛然抬头的动作看去,她的脸上竟是与那窗外的新绿一般,一下子勃发出了生机!
他心中一冷,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阴霾,突地握上了她的肩,重重地捏住了她,凛冽而阴森地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的自由是有限的!你可以带着蕴杰离开我的身边,你甚至可以不承认我是你的丈夫,但你却只能是我的女人!”
乱世错爱 戒烟
叶蕴仪眼神一黯,一把挥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
潘启文冷笑着道:“什么意思?你可以带蕴杰离开我身边,但不能离开省城我的地界,更不能再跟别的男人!你若违反了这一条,我便抓你回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做你的十九姨太!”
他背过身,不再看她:“要不要戒烟,都随你!”
背后传来她轻而坚定的声音:“我答应!”
他猛地转过身来,眼神凌厉,凶恶地盯着她,恨恨地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她将头转向一侧,眼中是对窗外那一片新绿的渴望,她平静的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恳求,她轻声说道:“你也知道,将我关在这豪门大宅中,即便没有鸦片,我也会慢慢死掉!遏”
潘启文心中突然一动,他紧绷着声线问道:“若是、若是我给你一切的自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呢?”
叶蕴仪眼睛痴痴地盯着窗外,嘴角泛起一个讥讽的笑:“难道,你不知道,我最想做的,便是离开你吗?”
潘启文眼中升起的那一丝亮光陡然黯淡下去,他自嘲地一勾唇,恨声道:“叶蕴仪,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你不过是仗着我舍不得为难你!”
他扳过她的头,死死地盯着她:“你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你完全明白我对你的爱,对不对?既然你知道,你却还要这样折磨于我,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叶蕴仪轻轻一震,她看向他,凄美的眼中波光盈盈,她挥开他的手,背过身去,哽声道:“我若狠得下心,我就应该为我父母、为宗尧报仇!你始终记得我开的那一枪,可那一枪,我早偏了方向,即便有子弹,最多也只会伤及你的胳膊!”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父母的死,你只是无心之过,甚至、甚至宗尧的事,明知道古连长来报仇意味着什么,我却仍是不肯相信宗尧已死,还在心里存了一丝希望,自欺欺人地为你开脱!”
潘启文微微一怔,一阵狂喜就那样萦上了心头,他的鼻子微微发酸,原来,她终是舍不得他死的!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惆怅,她终是想要离开他!
他一把将她扯进怀中,在她头顶喃喃地叫道:“蕴仪,我们怎么办?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叶蕴仪没有回答他,她吸了吸鼻子,微笑着说道:“我戒烟时,你就不要来看了,那一定比我现在还丑陋,虽然我要离开你了,但你毕竟是我爱过的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最难堪的一面。”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坦诚相对。
潘启文一下子红了眼,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蕴仪,你这是,真打算要忘记我了么?”
叶蕴仪摇摇头,一脸苦笑:“蕴杰的命攥在你手中,你只给了我有限的自由,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你?”
潘启文咬咬唇,说出心底的话:“我不会伤害你和蕴杰,我放你出去,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是绷得太紧了,也许松一松,或许时间能冲淡一切,我只想要一个重新开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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