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临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心晗悦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些,道:“去吧,这坡后便是启临到岷山和到巨鹿的官道交叉口,或许,那里能找到援军,去吧,去看看…”
那个叫阿吉的小太监便含泪对贺兰祺磕了个头,道:“殿下等着,小的这便去找救兵!”
说罢,他压低身子,出了马车,一个翻滚落到路旁小树林里,前方两兵交戈,竟真的无人注意到他。
他落入树林之中,借着树木遮挡,迅速往坡后飞掠而去,看他身形,眼神凌厉,竟是个练家子,且身上功夫不低。
他到了少楼坡后官道交叉路口,停了下来,目光有些焦灼的看着巨鹿方向。
若信息无误,魏国公该从巨鹿换防回京,此时也该到此了…
果然,片刻之后,一对人马自巨鹿方向飞驰而来,为首的将领,正是魏国公张玉本人。
眼看飞马靠近,阿吉从路边冲向路中央,双臂平伸,闭着眼睛拦路。
他双腿有些打颤,马蹄声越来越近,可身子却愈发挺直。
吁!一行人勒住马,魏国公张玉一脸怒容,他身后是五百来骑魏林军精锐。
“尔是何人敢拦魏林军!”
阿吉似是害怕极了,连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可他却不退让,睁开眼睛,颤声道:“国公爷,快去救救四皇子吧,他在前面的少楼坡,正被刺客追杀!”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一个腰牌,却正是四皇子府的腰牌。
张玉有些犹疑,道:“四皇子不是去陌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那阿吉却扑通跪下,道:“四皇子押送粮草去陌山,不想有人半路劫杀,四皇子重伤,只得折返启临,却不想,又有人在少楼坡下设伏!”
张玉闻言,有些信了,可社会人敢刺杀
第七十一章 峰回路转
宁安宫内,皇后目光阴郁,她看着前面跪着的黑衣人,声音有些尖利。
“你说什么魏国公恰巧路过!”
那人跪在地上,无奈点头,皇后把手里的碧玉念珠狠狠砸在地砖上,噼里啪啦,碧玉珠子滚落四处。
皇后似还不解气,一把拿起一旁桌上的茶盏,猛地砸在地上。
她入宫三十多年,从未像今日这样失态过。
看着一地狼藉,宫女俯身小心收拾,皇后却似是泄了气,缓缓在玫瑰椅上坐下。
她皱眉思索良久,眼中狠戾之色渐浓,既然再无退路,便只有孤注一掷了…
而后皇后雷霆手段,下了懿旨:朝事不可荒废,着太子代皇帝理政。
同时,她以代帝守护宫中安宁为名,亲自接手御林军。众皇子被幽禁在后宫一个叫缀霞轩的小院内。
众嫔妃幽禁各自宫中,不能私下走动。各宫宫人亦是只能在当值宫内,不得外出走动。
一时间,皇城内风声鹤唳,稍有不听令者,一律格杀。
前朝,太子坐在御座之前,众大臣虽惶恐,可皇帝病重,太子理政也是名正言顺,更何况这几日下来,朝中诸事堆积,确实需要有人主事。
太子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悲色,众臣礼罢,他抬手谦和道:“父皇病重,孤临危受命,但孤初次理政,朝中诸事还得仰仗各位公卿。”
众臣闻言,心下对这太子,还是颇为满意。太子仁孝,又宽和明理,假以时日,应会是个仁德明君。
张玉回城,不敢回魏国公府,而是径直来到了御史大夫殷石均家。
若说这朝中谁最不能容忍皇后乱政,定是这名满天下的清流御史,不止他们信仰的忠孝节义不容他们袖手旁观,还因他们在朝中多年,对陛下君臣之宜最深。
又因他与这殷大夫平日里几无往来,皇后定然猜不到他会来找这殷老大人。
殷石均下朝归来,便听门房来报。张玉进门,来到客厅,殷老大人对他的来访颇为意外。
见张玉一脸惶恐,他心里更是疑惑,小斯上了茶退下,张玉迫不及待开口。
“殷老大人,您得救救陛下!”
殷石均闻言,脸色凝重。张玉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那殷老大人更是脸色大变,张玉让跟他进府,正等在门外的张岑也进了厅内,张岑脱下斗笠,殷老大人长叹一口气,坐回圈椅。
“魏国公之意,陛下并非病重,而是受人谋害”
张玉也是神色惶惶,却是坚定点头。
殷老大人起身在厅内来回踱步,半晌,他开口道:“明日上朝,我会以忧心陛下病情为由,请太子带一众大臣到端瑞宫探望…魏林军可否进城”
“若真如你所言,陛下处境危矣!我等必然竭尽全力营救陛下。”
张玉思索片刻,道:“魏林军已在城外候命,城门并未关闭,只是守门之人,全部换成了御林军,且这御林军如今已是听皇后号令…”
殷老大人也是皱眉,半晌,他开口道:“从西城门入吧!我有一个孙儿在御林军中,且他正带人在西城门守卫。”
说罢,他长长叹了口气,道:“若事不成,我殷家,便摆不脱谋反之名了!”
张玉对这老大人打从心底里敬佩,恭身作了个长揖,道:“殷老大人深明大义,张玉佩服!”
这也是他第一个来找这老大人的缘故,真正的清流,在义、利面前,会毫不犹豫选择大义…
次日朝堂之上,太子公布了一个让众臣不可置信的消息,四皇子谋反,缚鹰骑跟随四皇子叛乱,魏林军已然投敌…
而后,御林军出,逮了魏国公家眷下了大狱。后宫里凤栖阁被封,淑妃被下了昭狱。淑妃之兄韩远坤惶惶不安,太子却从头至尾没看他一眼。
这一连串的消息击得朝中众人不知所措,可若有人质疑,便会很快被定为叛党同谋。
朝中众大臣终于也嗅到了此次皇帝突然病重的不寻常味道。
朝议结束,殷石均出班,他声色俱厉,痛斥四皇子忤逆,魏国公不忠不义!
而后,他老泪横流请太子带诸臣去端瑞宫探望皇帝。
太子犹疑半晌,最终应下。
太子想要坐稳朝堂,少不得朝中大臣扶持。这殷老大人如此态度,不问缘由,已痛斥贺兰祺,如此他却再不好拦着他去看皇帝。
如今端瑞宫中,全是皇后之人,御林军已然掌握在皇后手中,让太子唯一担心的是,自从皇帝昏迷,护龙卫便不见踪影。
这护龙卫只听命于皇帝,就如皇后的凤翎卫一般。他们平日里便不见踪迹,如今沉寂,更是无处可寻。
待一众大臣来到端瑞宫,却见皇后亲自在龙榻前伺候,皇帝依然昏迷。
殷老大人行至皇帝榻前,跪地痛哭,其他诸大臣也是痛哭不止,皇后也在旁抹泪。
殷老大人痛哭之余,眼角余晖扫向榻上皇帝,皇帝消廋不少,双眼紧闭。
可他似乎看见皇帝手指动了一下,他心中大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在心内算着时辰。
昨日他与张玉约定,在未时一刻,朝会过后,他会带兵围了皇宫。
礼部侍郎韩远坤,在殿内眸光也是晦暗不明,他前几日便收到淑妃传出的信儿知道皇帝之病必有蹊跷。
可他却不敢将这事儿与任何人说,如今皇后控制着皇城,他若贸然出头,恐怕要稀里糊涂送命。
这时,殷石均起身,恭身朝皇后一拜,皇后赶忙扶他起身,他却满眼浊泪,声音虚弱,开口道:“敢问皇后娘娘,陛下病重,为何不见诸皇子前来侍疾”
皇后有一瞬间的呆愣,而后她便哭道:“孩子们都守了三天了,个个形容憔悴,本宫心下实在不忍,今早遣了他们回去休息了。”
殷老大人点头,未出疑言。皇后正松了口气,却又听老大人开口:“为何各宫娘娘也不来侍疾特别是那越贵妃,陛下平日专宠于她,如今陛下病了,她居然不在旁伺候!”
他似乎对这个南越公主颇为不满,说话语气十分
第七十二章 斗转星移
皇帝还在卧床,朝中之事暂且由几个重臣一同商议,皇后被幽禁宁安宫中,其余宁安宫中人皆下了狱。
太子幽禁东宫,太子府上众人亦皆下狱,宫内封锁了消息,众人只知皇帝病愈,皇后失德犯了龙颜,太子亦失了帝心。
皇宫和启临城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芙蓉苑内,越贵妃如往常一般平静的过着日子,每日插花、泡茶、下厨熬汤…
皇帝对越贵妃凡有所求,无有不依。难得的是贵妃从不恃宠而骄,依然本分守礼,慢慢,朝臣似乎也慢慢淡忘这个女人,还是南越玲珑公主…
一向八面玲珑的淑妃,从昭狱出来后,似乎看着与往日也有了些不同。
太医院众太医一直没搞清楚皇帝是否中毒,皇帝身体看不出任何中毒的痕迹,可皇帝无端昏迷,若不是中毒,也再无其他合理解释。
且如今皇帝虽然苏醒,可身子却是极虚弱,这虚弱并不仅仅因为昏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消耗着皇帝的气血精气。
太医院这两年疏漏频出,如今更是人人自危,倒是最后,在皇后欲喂皇帝喝的碎碗盏里残留的汤药中发现了能致人长久昏迷的药物,也算是有了交代。
那个在太医院自缢的太医名叫胡邕,被查出与皇后过从甚密,他家人受了株连,一家二十多口人全部流放为奴。
四皇子的伤势正在慢慢恢复,皇帝在榻上还问起两次。
淑妃自从回宫,先去端瑞宫看了皇帝,她似乎比往日更加通情达理,也比往日更加温婉。
她虽然年近四十,可她相貌本就极美,又深谙保养之道,在她脸上似乎岁月也没留下多少痕迹。
这时的她,有些憔悴,看着倒是多了几分让人心疼又心生亲近的韵味。
皇帝见她,也不禁生起怜爱之意,两人说起四皇子,皆是心中挂念。这一个他们共同的儿子,似乎让两人又亲近了几分。
皇帝嘱咐淑妃抽空去看看贺兰祺,淑妃却没了以往护犊子的样子,而是温柔一笑,对皇帝道:
“儿子大了,为父亲分忧本是本份,陛下切莫因为他这次出去受了点伤,便再不敢让他出去闯荡,男孩子总是要有他自己的担当的。”
“陛下爱护他,祺儿知道,臣妾亦是清楚,此番皇后娘娘一时糊涂,倒是苦了陌山百姓,赈灾之事恐怕要耽误了…”
皇帝看她皱眉忧虑模样,不由也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她宠了多年的女子,却原来还有这般胸襟。
可想起皇后,他却又胸口堵着疼,他久在至尊之位,早已忘了被人掌控的感觉。
他看似昏迷这些天,头脑却其实一直清醒着,他听着皇后和太子的低语,不仅是害怕愤怒,心里还有无尽的失望。
就算他收到信,知道皇后派人刺杀贺兰祺,甚至打算焚烧救灾钱粮,皇帝虽然气愤,却还没动废后废太子的心思。
相反,他在最开始的气愤之后,便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这事圆过去,皇后定是要受教训的,可不会是刺杀皇子这个罪名。
皇后也就罢了,最让他寒心的是太子,太子历来孝顺,可当皇后欲对他下手,太子竟无半分犹疑。
甚至,太子在为皇后为他扫平障碍而感动,却完全不记得,那个障碍,是他的君父!
淑妃从端瑞宫出来,便直直入了芙蓉苑。
芙蓉苑内,越贵妃正在泡茶,茶几上摆着一瓶盛开的牡丹。
淑妃进殿,笑吟吟道:“贵妃妹妹,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贵妃起身,对淑妃福了一礼,淑妃有些讶异,道:“妹妹,你位份可比我高,我还没拘礼呢,哪有妹妹这样的”
贵妃却坚持行完礼,一礼毕,才开口道:“妍汐姐姐莫要计较了,这宫内从今以后,还有谁人可与姐姐比肩”
“妹妹何意”淑妃似乎不解,开口问道。
贵
第七十三章 至肃城
皇宫内风声鹤唳的三天,溶桑桑木老神医和青松三人一直在鸡鸣山里穿梭。
三人风餐露宿,溶桑桑小腿上又绑上了沙袋,许是前段时间的训练有了效果,溶桑桑竟也不觉得累。
她一路特别乖巧,青松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一刻不离他身边,毕竟,丢下他跑路被抓,实在是心虚的紧。
三天以后,他们来到了鸡鸣山西侧最后一个山头,站在山上,俯瞰一望无际的平原,不远处有一城池,城墙绵延,楼房林立。
“终于走出来了!”溶桑桑呼了口气,青松站在她身后,也眺望着远处的城池。
木老神医双手杵着腰,嘘了口气道:“又到肃城了,我最爱肃城了,这里的驴肉极美味,好多年没吃了!”
溶桑桑本来以为他要感慨什么,听到最后,一阵无语,然后默默咽了咽口水。
下山走得很快,约莫一个时辰,三人便进了这肃城,正是中午。
三人没吃早餐,溶桑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迫不及待的道:“老头儿!不是说这的驴肉好吃吗走,吃肉去!”
木老神医点头,带路,穿街过市,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巷子尽头支着一个棚子,棚子上插着一个旧得褪色了的布帆,上面龙飞凤舞写着“赛龙肉”三个大字。
溶桑桑狐疑的问:“就这”
木老神医点头嗯了一声,已经健步如飞走进了棚子里。
在一张小桌旁坐下,棚子后面支着一口大锅,下面炉子火苗乱窜,锅里传出咕噜咕噜汤水沸腾的声音,随着那声音一起传来的是一股股浓郁的肉香。
青松拉着溶桑桑也进了棚子,在小桌边坐下,木老神医冲在后面添柴火的大汉喊了一嗓子:“老板!来一盆好肉!”
大汉闻声,应到:“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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