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凌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崽
“喵呜——!”
一声凄厉的猫叫打破了诡异的寂静,小内监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弹了起来,手经不住地一抖,那马鞭便掉在了地上,小内监也顾不得那平日里莫说掉在地上,就是稍微有些脏恶他都要被斥责一顿的马鞭,张开嗓子便尖叫了起来:“啊——啊!!”
就在这时,伴随着他的尖叫声,一道寒光直逼门面,街道两旁的阴影里,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窜出,直向马车而去。就在此时,一直闭着眼睛靠在凌奕肩上的华歆,睁开了眼睛。
他像是刚刚睡醒一般,慢慢地自凌奕肩上直起身子,伸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他的目光带着笑意看向凌奕,而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哪里有一丝半点刚刚睡醒的懵懂。凌奕看着他,缓缓收回了环在他肩上的手,华歆见状放下了捂嘴的手,冲他笑了一下,便伸手拉着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门外的小内监已然被迎面而来的寒光吓得忘记了呼唤,他睁着眼睛,张大嘴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枚袖箭,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突然,自背后传来一股力道,将他甩离了马车,他跌落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还来不及松口气,便听得耳边一阵凌厉的风声,而后“叮——”的一声,是什么东西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小内监循着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了身后两尺处,一枚袖箭在不甚明朗的月光下泛出冰冷的幽光。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顾不得去看自己被磨破的手肘和膝盖,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原先坐着的地方,却看到了满目的红色。
是那个红衣少年。
他站在马车上,红色的衣裳被夜风吹起,像是在暗夜中燃烧的火焰一般,他面沉如水却在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轻轻垂下的眼帘像是在看着脚下,又像是在闭目养神,他的手轻轻垂下,在袖口处同凌阳候世子的袖口相交在一处。顺着那相叠的袖口,小内监的目光看向站在红衣少年背后的凌阳候世子。
这马车并不大,因此赶车人坐的地方也并不如何宽敞,凌阳候世子站在那红衣少年身后,两人靠的极近,凌阳候世子一手掩在袖下,蓝色同红色的衣袖交叠在一起,让人看不真切,而他比身前少年高出一些的身体,此时却微微前倾,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同那红衣少年不同,凌阳候世子的脸上,始终是挂着笑意的,然而在旁的人,比如躺在地上的小内监看来,却是如同来自幽冥的鬼怪一般,遍布着森冷的杀意。他直视着前方,目光扫过那些缓缓自阴影出露出身形的黑衣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一处屋檐之上。
“这里是京城。”他说道,声音并不大,然而在这空旷寂静的街上,却分外清晰。
黑衣人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甚至连身形都不曾停顿,依然踏着步伐慢慢靠近,他们紧紧盯着车上的两人,目露精光,就像是在捕猎中的狼群,井然有序又充满杀戮的*。
被他们忽视的小内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那落在一旁的袖箭,在进宫之前他便知晓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靠得住,他能倚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城东向来寂静,住的又多是达官贵人,入夜之后巡逻的皇城禁卫军众多,若是在此动手,你们就不怕引来他们?”凌奕并不在意黑衣人的反应,他用同旧友聊天的语气,轻快地分析着刺客们的利弊:“或者,你们制造了什么事情去拖住他们,又或者,你们自信不会引起什么骚乱,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我们的尸体,而你们早就不知所踪。”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轻笑一声,抬起右手,轻轻为身旁的少年理了理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动作温柔,看着少年侧脸的目光里有说不出的深情,他抬起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开口说道:“你们可知,我千阳阁的门规里,我最喜欢的是哪一条?”
说着,也不等黑衣人的反应,径自回答:“犯我门人者,虽远必诛。”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垂目而立的红衣少年抬起眼睛,莞尔一笑,整个人拔地而起,直直地朝着东南方的一处屋檐而去!
“小心!”
小内监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凌奕顺着声音看过去,瞬间便变了脸色!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九十七章
许多年后,当小内监已然褪去一身粗使内监的衣服,穿上在皇宫之内象征着权利和荣宠的灰蓝色锦服的时候,想起这个晚上,依然会觉得心惊。那是他此生第一次,看见有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可以做到那般地步,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以身相替”这种事情,不仅仅是戏文和茶楼中的说书先生口中才会发生的。那是他此生第一次看到,原来真的有人,是能够让人放心倚靠的。
凌奕顺着小内监的目光,便看到了不知何事慢慢聚集起来的一批人,他们几乎毫无内力,又在十丈之外。若是一个大意,很容易将人。凌奕同华歆虽然内力远超同龄的江湖少侠,但到底学武之日有限,且两人的注意力全然被缓缓自阴影中走出来的黑衣刺客们吸引,自然将这些后来的人忽略了过去。
而此时,随着小内监的一声尖叫,凌奕便看清了那些隐于黑暗之中的人。若是寻常,这般远的距离,又毫无内力,凌奕同华歆自然不惧,可是此时,让凌奕变了脸色的不是其他,是那些人手中的物件——弩。
弩虽然较之于弓来说,更加笨重,且上箭繁琐,但是它射程极长,而且靠着机括的力量,其杀伤力比之弓来说,不知高出凡几。这也是为什么军中大多装备强弩而少配弓箭的原因。而又因为强弩过于笨重且上箭繁琐,因此一张强弩往往需要配备一至两个弩手,这也是导致了强弩始终不能取弓箭而代之。
与强弩相对的,是能够为单人所用的箭弩,它们形状小巧,有些甚至比弓更小,但是它们的杀伤力却比同样大小的弓要高出许多,但是也因了上箭所需时间过长,而少见于猎场和军中,向来只在军中用于长途奔袭时,追猎敌人。凌奕在军中待过一段不短的时日,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那些人手中的东西。
华歆此时正在半空之中,他因了家学渊源,虽练武之日比凌奕短,但是内力却是凌奕之上。然而即使如此,在半空之中毫无借力之处的华歆,绝不可能躲过那些人的弩箭。凌奕看了一眼那一队大约七八人的弩队,当下在心中便有了决断。
他反手一掌拍于马车之上,朝前飞出一丈多,朝着华歆的方向喊出一声:“华歆!”而后自袖中射出一枚袖箭,直直地朝着华歆而去!
“啊!”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小内监显然没有料到凌奕的动作,他看着那枚闪着寒光的袖箭直直地朝着华歆而去,不由地惊叫了起来,
倒是那些弩手们,在听到凌奕唤出“华歆”二字的时候,显然呆愣了一下,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齐齐地朝着华歆而去,或者说,朝着华歆所要去的那方屋檐而去,像是回应那些人的目光一般,那处屋檐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两下,然后便遁入了黑暗之中。那是一面铜镜,身处那处屋檐的人,在向他们发着什么信号。
凌奕见状,眉头皱起,在电光火石之间,指尖一弹,一枚信号挟裹着内力自他手中疾射而出,直冲九天之上。那是凌阳侯府用来联络的信号弹,小小的弹丸之外裹着一层特制的蜜蜡,这层蜜蜡会因过快的速度融化,而使得其中包裹着的火药引燃,从而如同火药一般,发出方圆二十里外皆能见的烟火。
那漫天散落的烟火在凌奕头顶炸裂开来,空气中飘散起一阵火药的味道,然而他却想没有看到一般,目光丝毫也不敢离开过那些隐在墙角的弩手们——既然得到了信号,他们必然会有所反应,凌奕强提着一口气停于半空之中,暗自戒备了起来。
纵使那些人之前不知道华歆的身份而在听闻他唤华歆之时有半刻迟疑,但却不代表那隐于屋檐之处的人会不知晓华歆的身份。华歆此次进京,虽说最开始是存了避开其他人耳目的意思,但是到后来,在这瞬息万变的局势之中,华歆的身份,显然不是什么秘密了。况且两人刚刚自皇宫出来,便被人堵在这安南街的街口,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此次的黑衣刺客们显然不是临时起意才来的,他们引开了皇城的近卫军,埋伏于安南街之上,人数众多且井然有序。最让凌奕心惊的,是这些人显然知晓他同华歆的武学,绝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羸弱,这一点,看看自黑衣刺客们出现到现在依然谨慎地没有出手便知道了。况且,为了他,这些人居然还请来了弩手。
如此严密而精心的策划,显然是冲着两人而来。然而无论是冲着他和华歆谁来的,对于他们的调查,都必然避不开另外一人。因此,凌奕看着那些弩手,丝毫不敢放松。
而另一边,华歆自然听到了小内监的那声“小心”,以及随着而来的凌奕的呼唤和背后利器破空而来的声音。华歆此时身在半空之中,并无借力的地方,而背后的那枚袖箭已然容不得他多想,他强行提了一口气,身子在半空之中硬生生的拐了个弯,而后一脚踏在那疾驰而来的袖箭之上。
只一眼,华歆便看清楚了那袖箭的来历,那是凌奕防身所用的袖箭。他轻笑一声,右脚脚尖在袖箭上轻轻一点,趁机换了口气,同时左脚一挑,将那枚袖箭原路送了回去。
他面朝着凌奕的两手张开,衣袖在夜风之中上下翻飞,整个人借着刚刚换的那一口气向后跃去。此时的凌奕也听到了那自华歆的方向而来的破空之声,他勾起嘴角,双手翻飞,将袖中的袖箭朝着那些弩手尽数射出,而后同华歆一般,一脚踏在那袖箭之上,借着那袖箭之力,换了口气,然后朝着华歆的方向掠去。
而后便听到几声痛呼声,那是凌奕对着墙角的弩手们所射出的袖箭,同那枚在他和华歆之间转过一轮,最后跌落在地的袖箭不同,这些冲着弩手们而去的袖箭之上,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那些袖箭不多,却也断然不是那些没有功夫和内力还带着弩机的弩手们所能抵御的,而袖箭之上泛着的幽蓝光芒,也已然昭示了其上的剧毒,因此离得近的刺客们,已然飞身而出,去为那些弩手们解决袖箭了,虽是如此,但是弩手们瞬间也还是折损了三四人。
那小内监坐在地上,手中紧紧抓着那枚同他一道被红衣少年甩出马车的袖箭,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凌阳候世子同那红衣少年的动作竟然是如出一辙,他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已然落于屋檐之上的红衣少年,呢喃出声:“华歆……”是了,刚刚自凌阳候世子口中,他才得知红衣少年的名讳。他呢喃着这个名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一身红衣的少年,那神情,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景象一般。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崇敬和虔诚,他看着华歆,面上蓦然褪去了惊慌和害怕,只留下一片安宁,犹如忠实的信徒,看到了临世的天神。
“铛——”
“铛——”
一前一后,两声袖箭落于青石板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长街上回荡开来,显得格外的清脆。就在这时,其余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动作的黑衣刺客们动了,他们飞身而起,手中的兵刃泛着寒光,直指凌奕而去,与此同时,一直立于屋檐之上的华歆也一跃而起,自腰带之中抽出一副软鞭,朝着凌奕而去。
一红一蓝的两个身影,在京城盛夏的暗夜之中相交在一处,翩飞而起,被风带起的衣袍鼓动如同展翅的大鹏,他们交缠着,扶持着,如同两只交颈的凤鸟,扶摇着直入九天之上。红衣少年右手持鞭,如狂风过境一般扫过最前几人的兵器,明明是以灵动见长的软鞭在他手中竟然如同冬日的北风一般凌厉而霸道,鞭风夹裹着内力扫过,带起兵器的同时,也让几人的身形一顿,不得不暗自运气,去抵御这过于霸道的鞭风。
凌奕右手紧扣住华歆的腰身,将后背全然露于身后的刺客眼前,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华歆身后的那处屋檐,那才是此次刺杀最后的关键所在。他眯着眼睛,左手伸到头顶之上,将束发所用的玉簪拔出,在簪头轻轻一拨,簪子便从外裂开,露出其中的些许寒光,那是一枚长约四寸的长钉。
凌奕将其夹在手中,朝着屋檐处一抬手,便将那枚长钉送了出去。
身后的刺客们显然看到了凌奕的动作,他们的身形停顿了一下,随后有几人立刻转身朝着那处屋檐而去。凌奕见状轻笑一声,左手一伸便抓住了华歆握鞭的手,而后一转身,同华歆换个方向。
纵然内力他在凌奕之上,但支撑这么许久,也该是累了。凌奕如此想着,接替起华歆的位置,催动内力,舞起了手中的软鞭。华歆见状,从善如流的放开了执鞭的手,从而紧抱住了凌奕的腰。
就在此时,黑衣刺客们身后骤然出现了一道白影,凌奕勾起嘴角,轻念道:“无赦。”
像是回应凌奕的轻唤,白衣的青年如同如同鬼魅般的穿梭在黑衣的刺客们之间,他轻功诡异,不似寻常的路数,身形在夜风之中摇摆不定,再加上眼角的那颗朱砂痣,真真如同传说中索命的鬼怪一般,纵使是在刀口舔血的刺客们,都不由得心中一寒。就在这个当口,游走于黑衣刺客之中的无赦已然解决了两个刺客,他出手很快,干净利落且一击致命,刺客们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便看到同伴身形一顿,跌了下去。
一时之间,刺客们心中都想起了一个人。那个站立于杀手界顶端的人,传言他亦喜穿一身白衣,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模样,因为见过他的人,都已经不会说话了。刺客们对视一眼,皆向后跳出了战圈,落于长街两旁的屋顶之上。这些刺客显然是隶属于同一个势力下的,他们一落地便自行组织起了阵型,可见平日里定然在一起训练过。
而凌奕和华歆,则在无赦出现的那一刻,便对了个脸色,向后一跃,落在了一处屋顶之上。两人甫一落地,便直奔东南角的那处阴影而去,虽然凌奕以内力驱动着那四寸的长钉射向那隐在暗处的人,但是到底有没有中,两人心中都没有底。先前朝着那处屋顶而去的刺客们见了,立刻手持兵器将当中的那人围护了起来,为首的几人甚至向着两人的方向疾驰而来。
华歆见状,一挑眉,伸手夺过凌奕手中的人软鞭便迎了上去。
凌奕自一落地,便感觉到了华歆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杀气,何奈因为入宫的缘故,两人的兵器都不曾带在身边,也因此,才会在刚才的交手之中如此狼狈。否则,以两人之力,这些刺客虽然是棘手了些,却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只能靠着华歆护身的软鞭以内力催动,以其霸道的鞭风压制刺客。
好在这些刺客虽然训练有素,但到底不是高手。若是高手,怕是一眼便能看穿两人的计量——以内力催动的软鞭,看起来自然霸道异常,然而后劲却不足,只要以内力抵御那霸道的鞭风,撑过最开始也是最凌厉霸道的那几道鞭风,之后的软鞭便不足为惧了。况且两人那时正身处半空之中,还要提防着一旁静候命令的弩手们,虽然凌奕以袖箭扰乱了他们的部署,但是这群人精心策划,定然用了不少时日,且人数众多,只要他们稍稍回过神来,那么无论两人的配合有多默契,那软鞭舞得如何霸道,等待他们的,都只有一个结果。
但是好在他们动手的地方,是凌阳侯府所在的安南街口,而无赦最喜欢干的,便是寻一处屋顶待着喝酒,这个时辰,正好是凌奕他们从皇宫回来的时候,无赦选的,自然是离这街口最近的一处地方。这街口离凌阳侯府说近不近,这里的打斗之声是断然传不过去的,说远却也不远,足够让无赦看到那枚烟花弹之后及时赶到了。
凌奕如此想着,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看今日这般阵仗,这次刺杀显然不是临时起意,然而若是精心准备的,又为何会选在这个地方?
他抬起头,看着华歆同几名刺客缠斗在一处,便要起身相助,就在此时,侧地里一道白光闪过!
是弩箭!
凌奕看着那弩箭直直地朝着华歆而去,而那一身红衣的少年显然毫无防备,而若此时他贸然开口,便定会让华歆分神。电光火石之间,凌奕飞身而起抄起一块瓦片朝着那弩箭掷了过去,同时整个人向着华歆掠去,像是要用身体为那挥舞着软鞭的红衣少年挡去一切伤害一般。
白色的软鞭如同银蛇一般穿梭在黑衣刺客的周围,如银蛇的灵动,亦如银蛇的致命。几人同冷着一张脸的红衣少年缠斗着,心中都不由得苦笑起来,虽然年岁尚幼,然而华家的人,到底比起一般的人来说,要强上许多。在这如同车轮战一般的缠斗中,以一敌多竟也毫不落下风。
只是,既是刺客,自然从来都不是以武学见长。他们或许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些甚至连江湖三流都算不上,但是他们所依仗的,他们所真正用以立足的,却从来不是这些东西。他们真正擅长的,是杀人。
杀人的方式有许多种,除了一击致命的痛快,还有一刀一刀的折磨。华歆纵然天纵奇才,却到底是大家出身,平日里不离永安,身边又多有灰衣楼护卫,虽然内力较之旁人高出许多,但实战经验,却是少得可怜。因此不多时,他已然觉得有些吃力,然而只要想起这些人的目标是凌奕,那周身的气息便变成了凌厉的杀气。
他自然知道凌奕的身份已然注定他会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而随着他年岁的增长,想要他性命的人,也从来都只会多不会少。自两人相识之初的那场灯会开始,华歆便清楚了这一点。从最开始华福坚持不让自己去探望,到后来在静安寺中同凌奕的相识,纵然凌奕有心隐去了自己的身份,华歆也不曾问询,但两人相交之时,华歆亦猜出了些许。
若非身份敏感,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劳师动众的派出杀手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尤其这个人,还只是个年仅九岁的孩童。而后出现的巫彦,更是让华歆的好奇心提到了顶点,他虽自小失了灵力,但到底是家学渊源,对于灵力的感知向来灵敏,他当时虽不知巫彦的身份,却也知道这人定不是一般人。后来华福的一句“客人”,更是让华歆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也因此,两人后来在静安寺中相交之时,华歆从来不曾动过去探听凌奕身份的心思,两人之间,仿佛自一开始便存了某种默契一般,避开了这些。到后来,凌奕主动自长平候府送到安康府华家外面的信,更是不动声色地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华歆的回信,也遵循了这样的规矩,向凌奕表明了自己的出身。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遇上却是另一回事。之前的血珊瑚,已然让华歆心存芥蒂,但是为了大局,他到底按捺了下去。而如今这般,竟是有人当着他的面,想要劫杀凌奕,这在华歆看来,断然是不能一笑置之的。
既然出手,便要想清楚一切的后果,这件事情,想必无需旁人来教。如今,他们既然对凌奕动手,那么接下来便要有承受华歆一怒的准备。虽然华歆向来脾气温和,对人对事向来不温不火,入同他的字一般,温润如玉,安然若素。于是众人都忘记了,华歆本身并不是什么宽和的性子,他七岁那年的雪地里让卫平甩出的一巴掌,已然表明,纵然不喜露牙,但是虎门又如何会出犬子?华顾那般雷霆手腕,自小长在他身边的唯一的嫡子,有怎会是个任人拿捏的?
因此,即使是身上已然被刺客们的长剑撕出几道口子,但是华歆却毫不在意,手上的软鞭不但不曾停滞,反而更加凌厉起来,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华歆心中一动,手腕一翻,扫出一鞭将离得最近的一名刺客打飞,同时双脚在屋顶上一蹬,整个人向后掠去。
他的身后,是凌奕。华歆清楚,有凌奕在,那他便能尽力同身前的刺客一搏,而如今身后传来的骚动,无疑在向他传达一个信息,凌奕,出事了。
几乎是在华歆掠出的一瞬间,一声凄厉的哨音响起,原本追着他而来的黑衣刺客们闻声皆是一愣,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朝后撤去。华歆见状突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他转头看去,便看到凌奕单膝跪在屋顶之上,一手撑地,一手捂在身侧。无赦单手持剑,眯着眼睛一脸杀气地站在他身旁,在两人身旁,散落了一地的箭矢。
那些箭矢小而粗短,一见便知是轻弩专用的。
无赦见到华歆的身影,冲他略一点头,正要朝着刺客离去的方向追去。
“别去!”凌奕咬着牙,有些吃力地说出这句话。
“阿奕!”华歆顾不得其他,冲到凌奕身旁,底□子,一手揽住凌奕的肩膀,一手扶在他的伤口之上,急切地问道:“伤口如何?”
“无甚大事。”凌奕扯出一个安抚地笑容,冲华歆说道:“让……让他们走,此事,我们回府……再议。”
因为疼痛而有些破碎的声音让华歆的眉头狠狠皱起,他抬头同无赦对视一眼,压下心中暴虐的杀意,收敛了周身的气息,低声应道:“好。”说完,他便看到不远处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这空旷寂静的长街之中显得格外刺耳,华歆有些漠然地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冷笑一声道:“看来不放他们走都不行了,皇城近卫军来了。”
而凌奕此时,却突然向后一仰,靠在了华歆的怀里,他用力抓着华歆的手,低声道:“一切等回府再说。”
华歆看了看他有些苍白的脸,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始终在一旁静默而立的无赦见状,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他刚刚在同华歆的对视中,看到了那双眼睛之内浓重的杀意。无赦想起那个眼神,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嘴唇。果然能同主子站在一起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小猫咪,哪怕平日里看起来再像,那也是只回咬人的老虎,无赦这般想着,轻轻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一个章节复制了两次,今天补上
明天争取双更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九十八章
一行人自屋顶下来,不一会儿,皇城近卫军便如华歆所说的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凌奕此时的脸色已然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苍白了,华歆看着,眉头皱的死紧。他冷着一张脸,将凌奕小心的扶起来,特意避开了他身侧的伤口,而后一路朝凌阳侯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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