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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凌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崽
和顺十三年,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他和华歆的相遇,巫彦和言兆赴华家家主之约,长平候奉旨大办的寿宴,以四皇子为首所发动的叛乱,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背后,其实都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露出端倪,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会产生什么影响,只除了凌奕。
就是在那一年,自无字部得到太子入丞相府之后,面色不虞地出城离开之后,凌奕才知晓两人之间的嫌隙。也才生出将无影派去丞相府的念头。
自古皇权,便不容挑战。一山不容二虎,跟何况这江山,又怎可能有两个主人?彼时,太子想要登基不能没有丞相的支持,因此他娶了丞相的嫡女为妃,这是一个太子最无奈也最有力的筹码。因此,丞相才会在那场叛变之中,站在太子这一边。比起去支持一个由叛乱上位的皇帝,支持自己的女婿去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显然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更何况,丞相的野心,远不只这些。三朝元老,位极人臣,这样的身份,他若是知足,便该罢手。皇位之争,本就不是臣子们应该搀和的事情,皇家无情,作为帝王,最见不得的便是结党营私,纵使那些人是他的儿子也一样。因为他们的上位,便意味着自己的死亡,所有的帝王都清楚这一点,因此也最忌讳这一点。
因此历朝历代,在皇位交替之际,朝堂之上总是人心惶惶。历经三代的丞相张泽不会不知晓这些,然而他还是搀和了进来,不只搀和了进来,他还两面下注。
当年的叛乱事出突然,就连长平候这般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都只是隐约有些预感,更莫说他人了。若是没有丞相支持,莫说当年的太子,就是先皇,怕也是无能无力。然而即使如此,太子依然没有全然信任于他,为何?
四皇子的门客张兴前脚踏出丞相府,后脚太子便急冲冲地进了门,若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些。再者说,当时太子和丞相联手,阻四皇子兵马于城外,他的门客,又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中?若说求和,也该是去太子府才是,毕竟,太子才是同他一脉相连的兄弟,也只有太子,才有资格在皇帝病重之时,行监国之责。
无论是求和也好,说情也罢,甚至是想要开出条件,都应该是去找太子而非丞相。
然而张兴却还是去了丞相府,为何?
因为他是奉命而来,四皇子说,让他去京中寻的丞相。而无论是何缘由,丞相见了他,按律,这便是通敌。这些丞相不会不知,却也还是接见了,要么,他便是自信旁人不会知晓,要么,他便是有恃无恐。
前者,定然是不可能的,此事不只太子知晓了,连凌奕都知道。如此,便只能是后者,既是后者,那他所依凭的,又是什么?无非便是他同太子之间的协议,无非便是他能操纵着城外四十里虎翼营的兵马,这些条件,让太子即使知晓,也不能对他如何。或者更甚者说,四皇子起兵,又安知没有丞相的功劳?
这些太子知道,然而他更加清楚,自己不能将丞相如何。否则,今日围城的不是四皇子,便会是其他人。这一点,纵使他成了皇帝,得登大宝亦不会便。也因此,他知道了丞相真正的图谋。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要丞相的嫡女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皇后的儿子,便是太子。
因此他能做的,便是尽力不让太子妃有孕,然而千算万算,她还是有了身孕。便是在她有孕的第六个月,先皇去世,新帝登基。
这些事情下来,高宜对于张泽自然是恨之入骨,然而即使如此,他却还是隐忍了下来。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无非是关在皇宫之中的一只尊贵的金丝雀罢了,再尊贵,也不过是个玩物。不过好在,他的皇后,生下来的只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此时估计他也早就成了先皇。
张泽舍不得他名正言顺当上皇帝的机会,他做了一辈子的丞相,当了一辈子德高望重的老臣,若非必要,他不想在青史之上,留下“乱臣贼子”的骂名,一点都不想。也因此,他只能步步为营,一点点去谋夺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有些事情命中注定。他终其一生都只能是个三朝元老,纵使机关算尽,到最后,却到底还是为人做嫁。
太子妃有孕是凌奕安排,他命人暗中刺杀先帝在凌奕的计算之内,甚至连下手的时间,都被凌奕算的清清楚楚,也是因为此事,凌奕才说服了滕三同他合作,也因此,才有了之前那一场血珊瑚的戏码。
那血珊瑚是真是假已然没有人在意,重要的是,有了滕三的参与,这场戏不管有多少破绽,都不会让宫中起疑,因为怀疑的种子,早就在七年之前,便由张泽亲手种下。高宜已然隐忍了丞相府太久,他要等的,只是一个缘由。
如今,自己亲手将这缘由送到了高宜手中,不管后果如何,高宜都不会放手。而自己,安心等着便是。有凌阳侯府和长平候府在 ,有北戎的威胁在,没有人,会把他如何,也没有人,能将他如何。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一百零三章
之后的事情果真如同凌奕所料的那般,这次的刺杀最终追查到了虎翼营,连带着久居相府足不出户的丞相,也不得不出面表态,接了圣旨,说要彻查此事。毕竟,虎翼营是他的治下已然是朝野之中公开的秘密,而凌瑞又是他的外孙,现如今刺客所用的箭矢出自虎翼营,虽然皇上的意思此事重大,不可轻言决断,他亦相信丞相的为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事情到底如何,却也是各人心中自有定论。
高宜的意思,显然并不是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将丞相府如何。丞相历经三朝,门生遍布朝堂之上,端端用着这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杀,便想将他如何,太过于轻率了些。哪怕受伤的是凌奕又如何?莫说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使是有,丞相咬死了不承认,高宜也不能将他怎样。
好在,高宜已然等了许久,不在乎在等些时日。
凌奕遇刺的第三日,丞相府便着人来请,说是请凌阳候两位公子过府一叙。凌奕听了,微微一笑,让裕德请了凌瑞过来,而后将皇帝当日的意思同他说了,又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身上的伤口,说道:“丞相是长辈,我入京便应自去请安的,只是入京之后,事情一桩接一桩,耽搁了。你前些日子入京,我本想着,携了你去拜见的,连拜帖都准备好了,却不想……”他说着,苦笑一声道:“如今我身子不便,实在是无法前往,瑞儿你便独自前去吧,若是可以,代我向丞相告个不是。”
“大哥你遇刺重伤,伤口还没愈合,本也不该到处走动,想必外公该是会体谅才是。”凌瑞轻声安慰道:“至于今年的秋闱,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我定会想法让外公点头的,你莫再忧心了。”
“那便有劳你了。”凌奕听了,笑道。
“你我兄弟之间 ,何来有劳之说。”凌瑞闻言,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埋怨地说道:“大哥如此见外,瑞儿可要不开心了。”
“是,是大哥错了。”凌奕轻笑一声,低声道歉。
“那,大哥我便先走了。”凌瑞笑笑,站起身来朝外间走去,刚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着凌奕道:“对了,大哥,今日怎么不见华大哥?”
“他去西山了。”凌奕笑着说道,抬眼看了看院中道:“前些日子,他听闻西山之上有十里桃花林,现下还在开着,便说要去给我折一枝,今早天不亮便出了府,现下人还没回来呢。”
“华大哥倒是用心。”凌瑞闻言笑了笑,说道:“若是华大哥回来,大哥莫忘了他还答应了我一副竹海图呢。”
“你放心便是了,我定会提醒于他的。”凌奕笑着说道,对他挥了挥手:“快些去吧,相府的人还在候着呢。”
“嗯,我先去了。”凌瑞说着,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半个时辰,手持一枝桃花的华歆出现在了侯府门口,他身着一身红衣,径自入了主院。守在院中的裕德见状,立刻上前请安,华歆冲他微微颔首,将手中的桃花递给他,看了一眼主屋,说道:“将这花找个花瓶插好,送进房来。”说完,便抬脚进了主屋。
主屋内,凌奕依然靠在床头,见他进来,冲他招了招手道 :“回来了?快些过来坐,你不在,我一个人躺着屋中,甚是无聊。”
“你伤口还没好,本该好好躺着安心养伤才是。”华歆笑着说道,人却到底是坐在了凌奕床头的凳子上。
“你不是一样受了伤?”凌奕一挑眉,颇有些不服的样子。
“我只是伤了手臂,你却是伤在身侧。”华歆轻声说道,伸手自一侧的小几上取了茶杯,给自己倒上,轻啜一口,抬起头来看着凌奕道:“再说,我身上可没有中毒。”
“都是你对。”凌奕闻言,无奈地一笑,带着些许宠溺说道。
华歆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轻轻将茶杯放下,凑过去轻声道:“我折了一枝桃花回来,等会儿给你看。”
红衣的少年,嘴角带笑,衬着鬓角那朵盛开的梅花,无端让凌奕的心中一软,他俯下丨身去,在华歆的脸侧印下一吻,低声道:“辛苦了。”
少年坦然地接受了来自他的亲吻,抬起眼来看着他道:“莫再跟我说这些了。”华歆敛了笑容看着他,神色认真。
凌奕知道他是想起了遇刺那夜,自己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于是同他一般收了笑容,伸手将华歆的手握住,看着他道:“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定然会好好保重自己。”为了你,凌奕在心中说道。
像是听到了凌奕心中未曾说出的那半句话一般,华歆轻笑一声,侧头道:“凌阳候世子如此油嘴滑舌,我之前怎得没看出来?”
“你若看出来了,我怎能骗得过英明神武的华家少主呢?”凌奕顺着他的话,笑道。
两人说话间,裕德捧着一座白瓷的花瓶进了内间。两人转头看过去,便看到如玉的白色瓷瓶内,一枝嫣红的桃花开得正好,凌奕见了,有些惊奇地看着华歆道:“当真还开着?”
“我见时也颇觉惊奇。”华歆笑着说道,指了指那桃花,带着些许调笑的语气道:“如何?不比那稀世罕有的血珊瑚差吧?”
“你送的,自然不是那些俗物可比。”凌奕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难怪旁人会说,这西山是京城盛景,单单这盛夏还开的十里桃花,便值得一去了。”
华歆说着,没有说话,只是状似不经历地看了那桃花一眼,说道:“前些日子,前辈便是听了这些,才离京去西山观花的吧?”
“说起小师父,我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了,他去西山了么?”凌奕一挑眉,看着华歆道:“你如何得知?”
“我在西山见到他了,他说这些日子多有打扰,虽然你遇刺之事他颇为忧心,但是到底是家中有事不便久留,便自西山离开了。”华歆将言兆的话转告给凌奕,他看着凌奕的脸色,又加了一句:“既是你的小师父,早晚都有再见之时,你莫太伤心了。”
凌奕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言兆的身份特殊,他在大齐境内便是隐患,更加别说是在大齐京城,还是在侯府之内了。歌钦的事情还没解决,但是凌瑞提早进京却让他不得不离开京城,凌瑞不是别人,是这侯府的二公子,某说这侯府西苑住了个人,就是来了只猫,他若是想知道,也是会知道的。
因此,言兆离开便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好在,言兆入京,本也不是冲着歌钦而来的,他来京城,是为了那解蛊所要的血珊瑚。如今,那血珊瑚在府衙内失窃,知晓内情的人,都会去追查那血珊瑚的下落。他们或者是为了知晓那用血珊瑚下毒的人,或者是为了追查言兆的下落。但是无论如何,那株失窃的血珊瑚才是一切的重点。
可是,他们忘记了,卢飞的身份。
卢飞出身并非大家,他一生所见,莫说是血珊瑚,便是一般的珊瑚,也是甚少的。凌奕将血珊瑚交予他,说是滕三送来的,旁的人定然不会觉得滕三会送一株假的血珊瑚来糊弄凌奕,而既然卢飞现场发现了那血珊瑚的毒,那血珊瑚也是过了滕家管事的眼睛的,若那珊瑚是假,那么加之在滕家身上的嫌疑便可一扫而空,如此来说,那血珊瑚定然是真的。
既是真的,那无论是什么理由,众人的目光都将汇聚在这血珊瑚之上。
他们没有想到,这本就是凌奕同滕三商量好的一场戏,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历来都经久不衰——凌奕交给卢飞的那株血珊瑚是假的,真正的血珊瑚,藏在凌奕托滕家运送的箱子中,在此事的一开始,便被送出了城去。凌奕他们以防万一,在商队出城的那一刻,便将那血珊瑚自箱中取出,埋在西山之上。
西山流寇至今未除,寻常人出京自然不会取道西山,而那所谓的流寇,其实便是皇帝为了除去张泽的后招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当年的凌奕没有看出来,只是借了那十里桃花之名骗凌瑞上山,最后果真死于流寇之手,此事还没传到凌阳,那些流寇便遭遇了皇城禁卫军,被悉数剿灭。
凌奕当时虽觉得蹊跷,却也只当这是天意。后来,便是丞相借口言兆同巫彦一事,诬陷长平候府通敌,使得那太丨祖亲封的长平候府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然而重活一世,凌奕的目光终于不在局限于那小小的凌阳侯府,于是,他便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为何皇帝在他和凌瑞之间,选择了他?为何皇帝暗示他,一山不容二虎,并暗授他带着凌瑞去西山游玩?为何当年,凌瑞一死,长平候府转眼便被一道圣旨弄得家破人亡?
因为,凌瑞身上留着皇家的血。若是皇帝无后,那么凌瑞的身份,便由那不甚重要的侯府二公子,变成了皇位继承人选之一,只要丞相有心,他的外孙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因此皇帝才更加属意于他,才要暗示他,取了凌瑞的性命。若是之前,他定然欣然应允,只是现在,他却知晓,定然不能让凌瑞出事。
不为其他,只因他太清楚皇帝接下来的举动。凌瑞为何会无故出现在西山之上?只要稍稍一查,便会知晓是他的授意,到那时,他便要接受来自丞相府的报复,凌阳侯府只剩下一个公子,父亲定然会保他周全,但是丞相这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又怎会善罢甘休?
因此他必然会迁怒,于是长平候府,便成了那代罪的羔羊。高宜作为皇帝,见到这般情景,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于是便有了那道褫夺封号,满门抄斩的圣旨。
而这一次,凌奕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不曾出过凌阳侯府的少年世子了,他利用了皇帝在西山上的布局,将血珊瑚埋于西山,待得所有人追查滕家商队和那被盗的血珊瑚时,再由言兆出城,将它取出,带回南诏。
而歌钦,身为南诏国君,他本就不该出现在大齐的都城之内。如此,他发生什么,都应该是早就在旁人的预测之内的。
凌奕这么想着,抬头看着华歆,轻笑道:“再过些时候,桂花便要开了,今年,你同我一道回凌阳,酿一壶桂花酿如何?”
“好。”华歆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百转千回的关系,但是却知晓两人关于血珊瑚的事情,已然有了期待的结果,言兆带着血珊瑚,已然正在赶往南诏的路上。于是点头笑着应了下来。
窗外,日光正好。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一百零四章
因了凌奕身体不便走动的原因,两人在房中用了午膳,席间,凌奕同华歆说起今早凌瑞离府时,开口提起的《竹海凌云图》的事情,华歆略一沉吟,答应了下来。
用过午膳,华歆一边将婢子手中的湿锦帕递给凌奕,一边吩咐道:“去给我取纸墨笔砚来。”他说着,转头看向凌奕道:“正好你闲来无事,不若便看我作画吧。”
“好。”凌奕知晓华歆是怕自己躺着无趣,点点头笑着答道。
裕德躬身应了,一边指挥着下人们将午膳撤下,一边转头召来了几个下人,让人将凌奕书房中惯用的东西取来。凌奕看着裕德如此忙碌的身影,不知怎得,突然来了兴致,开口说道:“裕德你等会儿便不要去外面候着了,待在房中陪我一起看华歆作画吧。”
“是。”虽然惊异于凌奕这样的吩咐,但是裕德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点头应了。毕竟,主子同华歆一起时,总是不喜旁人在侧的。
对此。华歆也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但却是什么都没说。
凌阳侯府到底不比寻常人家,纵使是别院,也是仆役众多的。因此午膳刚刚撤下,这文房四宝便已然摆上了桌子。华歆见状轻笑一声,转过头去看着凌奕道:“这是怕我偷溜了不成?”语气之中,满是调笑之意。
“华家少主日理万机,好不容易能求你一幅画,我自然是怕你跑了。”凌奕倒也识逗,立刻回道。他靠在床头的软垫之上,嘴角带着微笑,神情放松,看着华歆的目光温柔。华歆在他这样的目光里,不觉噤了声。
他转过身去,快步走至书桌旁,看了一眼那铺好的画纸,沉思了一会儿,便提笔开始画了起来。
华歆的性子,向来都是个随性的,但是答应了旁人的事情,又向来是言出必行,全力以赴。因此他既然答应了凌奕要为凌瑞做一副《竹海凌云图》,便必然会全心全意去画。凌奕自然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因此对于他这般一提笔便是两个时辰,中间莫说同他说笑,连抬眼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的做法并不在意。
夏末的阳光懒懒散散地通过窗户洒进房间,为临窗作画的华歆镀上一层金光,凌奕看着在阳光下低垂着眼帘,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那方画纸上的华歆,突然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算计和经营,变得如此微不足道起来。比起能够这般看着华歆作画,那些能够生杀予夺的权势,那些万人之上的地位,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么长久以来的苦心孤诣,为的难道不就是这样的时刻么?
一时间,凌奕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他看着华歆,便要起身,却因此牵动了伤口。已经修养了几天并抹了药的伤口,并不如何疼痛,但还是让他眉头一皱,跌在了软垫之上。一旁静候的裕德见了,便要上前去扶,却被凌奕一个眼神止住了脚步。
倒是华歆,抬起头看了凌奕一眼,将手中的笔放下,快步走至床前,垂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伤口疼?”
“无事,只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凌奕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道:“画作完了?”
见他如此,华歆虽是皱着眉头,却到底还是依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快了。”他说着,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小心些,莫让伤口裂开了。”
“我知道。”凌奕笑着点了点头,催促道:“快些去画吧,我还等着看成品呢。”
华歆闻言,直起身来,转身朝书桌而去,他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回头看凌奕两眼,像是在确认后者时候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凌奕与他对望,不时地勾起嘴角做出安抚的表情。
如此这般,华歆总算是放下了心,又垂首开始专心作画起来。
倒是凌奕,因了那阵疼痛的关系,突然回了神,自嘲地笑了笑,便敛了心神看着华歆不再动作。有些事情,哪里是他愿意如何便能如何的?即使是他现在不想再去争些什么,但是这局势,又哪里容得他后退半步?
凌阳侯府暂且不论,长平候府同安远将军府,他却不能不管,跟何况牵扯其中的,还有永安华府,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然容不得他有半点的犹豫。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除了继续往下走,别无他法。
华歆像是有所感一般,抬起头看了凌奕一眼,待得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才低下头继续作画,裕德在一旁看着,张了张嘴,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直至傍晚,凌瑞还没有回府,凌奕皱着眉吩咐裕德差人去寻,却听得下人传话,说丞相府差人求见,凌奕赶忙请了人进府。
来人是个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自称是相府的管家,他说自己是奉了丞相同凌瑞之命,前来传话。丞相久不见凌瑞母子甚为想念,因此见了凌瑞欢喜异常,便出言留了凌瑞在府中过夜,而凌瑞见长辈如此,不好拂了他的意,便也点头答应下来。又因早上凌瑞离府之时不曾言语,怕凌奕担心,因此特意差了人来传话,又为了表示重视,丞相特意命了相府的管家前来。
听了这般前因后果,凌奕赶忙谢了丞相的好意,又着人准备了东西,让那管家带回相府,如此折腾一番下来,天已然黑了。待得裕德将人送出府去之后,华歆才自嗤笑一声,看着凌奕道:“你倒是好脾气。”
凌奕知道他说的是凌瑞不回府的事情,因此只能笑着答道:“不然呢?同那相府的管家撕破脸么?人家长辈爱护,小辈孝敬,说出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这倒也是。”华歆闻言轻笑一声,点头应了,说出的话却没有半点认同的意思:“只是他们这般明目张胆,就没有一丝丝顾及过宫中皇帝的感受么?”
在皇帝这般的回护之下,在凌奕同华歆奉召入宫回程之时下手,这样的举动,说是冲着凌奕来的,更多的是冲着宫中的皇帝去的。这般严密的刺杀,若是在旁的时候也就罢了,在此时,却无疑是甩在皇帝脸上的一道耳光。明晃晃的告诉皇帝,只要是他想的,哪怕是在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他要谁出事,谁便不得安生。
说是刺杀,其实却可以看做是挑衅了。
而此事之后,丞相又请了凌瑞过府,虽然借口是久不相见,甚为想念。但是凌瑞不是今日才进的京,丞相府也不可能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这时间不早不晚,偏偏是凌奕遇刺之后,身体不曾复原之时,这时机便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凌奕有伤在身,这侯府的大小事宜皆要由凌瑞负责,若说平日里,有嫡长子的凌奕压着,凌瑞不能有所作为,那么此时,无疑是他表现的最好机会,而恰是此时,丞相请了凌瑞入府,让他离开了凌阳侯府,将这乱作一团的凌阳侯府扔回了凌奕手中,其中深意,不可谓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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