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兆不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然回首
提到过去,他的眼神微微迷离,在许多血族看来,死亡的那瞬间才是他们出生的时间,至于死亡之前很多人讳莫如深,不愿再提。西泽尔却不同,无论活着还是死亡,他都是伫立在平凡人之上。茜茜也一样,更一样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是密不可分的一体,哪怕她曾经多么绝望地拽着他衣裳哭泣,呐喊,直到他给了她一刀,彻底结束了她作为平庸人类的一生。
他爱茜茜吗?毋庸置疑。但有些事情,西泽尔抿了一口酒,也是不可避免的会发生,例如今晚的这场舞会。
“奥古?”久久地没有等到回话,西泽尔这才发现自己的好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大厅中,他没发现的是另一端快做成块木头的江曦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身后的宴会厅笑语不断,从浓郁的血腥味里溜出来的江曦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没有月亮照耀的花园显得幽暗凄清,白天美艳的玫瑰被夜色镀上了一层鬼魅的色彩,江曦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树丛花丛之间。
她的心依旧很乱,或者说压抑,西泽尔也好,娜娜莉也好,这个世界所有的所有都让她感到无以名状地压抑,仿佛一张巨大的蛛网将她牢牢绑在这里,等着网心的蜘蛛一点点爬过来吞噬掉她。
“茜茜,一个人出来散步?”
“奥古?”光听他的声音江曦已经分辨出了来人,她耸耸肩,“你出现的总是很是时候。”
奥古微微笑着,走到她身边,替她摘取落在肩上的树叶,意味深长地说:“你需要我时,我便会出现,无论何时。”
江曦怔了一怔,她回过头,看着奥古,突然她问:“奥古,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种话她自己说完都觉得可笑,可奥古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低头望着她,挂在树梢的铜灯映出他眼中江曦的模样,迷茫无措:“是啊,我们很早就见过了。”
江曦心越跳越快,急切地朝他走近几步,两人离得很近,她呼吸急促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奥古张了张嘴,可是他皱了皱眉什么也没有说出,江曦急得几乎贴着他的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回答我!”
这个姿势很好,距离也很适合,所以奥古做了一件江曦意想不到的事。他单手顺势搂住了江曦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抵在了树上,树荫笼罩在她们头顶,泉水叮咚盛开出一朵朵幽灵般漂浮而起的睡莲,萤火从草丛里高高飞起又低低地盘旋,绕过江曦的发梢,鼻尖,掠过她的眼睛。
她不禁闭上了眼,下一刻微凉的唇印上了她的嘴,徘徊片刻撬开了她的唇齿,随后她整个人失去所有的感知,只有那人温柔抱起自己的双手,和他本人截然相反不甚温柔的吻。
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可对方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意思,不留情面的深吻让她隐约有种报复赌气的意味在里面。她喉咙里发出声暧昧的低/吟,刚发出后自己脸就红了,虽然血族没有体温也不会脸红,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的脸像火烧一样地红了。浑身没有力气的她被奥古轻易地把持,缠绵悱恻时她感觉自己被抱得更高了一些,那个位置对于男女关系来说是个危险的位置。
她浑浑噩噩地想喊停,但刚张开嘴就被奥古重新覆上的唇堵住,有什么轻而易举地松开了她绑的密不透风的束腰,又有什么易如反掌地抵入她腿间……
血族真是疯狂,这是她残留的唯一想法……
先更上半章,么么哒~
此兆不详 第六十五章
江曦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卧室里的,又是怎么被抛到那张大得不可思议地松软床铺上,快要窒息的她挣扎着伸出只手想抓住什么,指尖才勾着了飘摇的床幔便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抓住摁在了头顶。
这个姿势迫使她不得不挺着张如火如荼的老脸正视自己身体上方的那个男人,礼帽与上衣已经被他扔到不知名的角落,敞开的衬衣是具精实有力的身躯,紧绷的腹部一道竖过褐色伤痕,斜斜地直通心脏。
江曦莫名地心头一抽搐,她隐约记得这道伤疤似乎与自己有关,可又记不起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混蛋地给了他一刀。
她喜欢奥古吗?她爱奥古吗?她浑浑噩噩地都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光是眼神就让她无法抗拒。
这个时候还能神游的她让他很有些不高兴,猛地俯下身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喃喃叫了声:“茜茜……”
她听得不太清楚,不确定他叫得是茜茜,又或是……曦曦?这两者有区别吗,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她忍不住用空着的那只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被他捉了个正着,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茜茜,茜茜……”
喊多了像喊一只小狗的名字,江曦忍不住想笑,眼角才弯下来却莫名地滑下一滴泪。她愣了愣,血族是没有眼泪的。
奥古吻着她的手背掌心,沿着她的手腕一路吻到她的肩,直到捧起她的脸庞,幽深的双眸看进了她的心里,像是看穿她的所有:“茜茜……”
“嗯?”江曦轻轻嗯了声。
“我爱你……”
江曦怔怔地看着他,这句话她像是等了很久,千年百年乃至无数个世纪。
她说:“我也是。”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舞会的管弦乐自远方飘来,黑白生死颠倒众生,她的世界乃至身体里只有一个他。掌握着她的呼吸,掌握着她的腰肢,掌握着她每一次的痛苦与欢愉。
按理说以茜茜风流女王的性格,血族在这方面向来大胆奔放,这具身体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但江曦真他/妈地疼啊,疼得她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才能纾解那份让她经历第二次死亡的疼痛。
她也这么做了,奥古的肩膀被她咬出了两道深深的牙印,流出细细的血丝。这一回江曦没有晕血了,她的眼红得像两颗鲜艳欲滴的宝石,舔舔唇一点都不客气地贴上去吮吸,舔舐。
奋力与她纠缠的奥古浑身一颤,不知道是被她咬疼了还是被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进食而震惊挫败,总之他腰下使力,冲撞得江曦一声惊呼,软绵绵地任由他将自己卷入一个从未有过的晕眩而炙热的世界里。
时间过得无知无觉,等江曦勉勉强强恢复了理智,晚宴竟然还没有结束,而奥古看上去也很不甘还凑上来还想再来一次,结果被她无情地用塞过去的一个枕头拒绝了。
她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一边咝咝地抽着气暗中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思考着该如何面对身后那个男人。
世界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是很讨厌他吗,难道女人都是这么口是心非,嘴上说着讨厌一不留神就被拐到了床上。除了混乱,她还有点羞恼,这个奥古是几百年没开过荤了,可怜她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他拆散了架重新埋进棺材里!
一只手掌轻轻地搭在她光/裸的腰上,她浑身一震僵硬得像才死的尸体,然而它却没有其他越轨的动作,而是轻柔地按摩揉捏着,一道微凉的呼吸拂在她耳侧,半天才道:“对不起……”
她的心凉了一半,一个男人在刚上完床对你说对不起,那么刚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他想和你玩玩。她理应不是那么保守的女人,可此时此刻她只想转过去狠狠地给他一巴掌,混蛋王/八蛋吃干抹净就想跟老娘来“今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意外,都怪月色太美,玫瑰太迷人”??
见鬼去吧!
然而她刚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过身,想给他那么一巴掌,只见奥古认真地看着她:“刚刚,我太用力了。”
“……”江曦还能说什么呢,一想到方才所有的场景,江曦顿时和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如果床上能有条缝她已经钻进去了。
场面有点尴尬,她呐呐了好一会,生硬地说:“没,没事儿……”
最后一个字她破了音,因为搭在腰上的那只手不知不觉间悄悄地沿着她的腰线攀爬到了脊背,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撩拨着。她想也没想,反手去按住那只不规矩的手,结果这一反手好死不死把自己刚好送到了对方怀里,还是以一个相当奔放而尴尬的姿势。
她要逃,她想逃,她只有这个想法。
可是尚未餍足的血族怎么会放过送上门的猎物,于是江曦再一次被奥古抓住细嚼慢咽地拆吃下腹。
彻底散了架的她欲哭无泪地揪着被子,活了几十年死了几百年,怎么越过越回去了呢!纯血族的脸,全被她一个人丢尽了!
勉强心满意足的奥古拥着鸵鸟江曦,慢慢顺着她的发,江曦如果抬头会发现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不敢抬头,只敢埋头逃避现实,逃避了一会她鼓足勇气闷声闷气说:“你什么时候娶我?”
说完她觉得底气太不足,于是马上换了个口气,高贵冷艳道:“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对,女王就该这个范儿!
奥古没有说话,像是被她的问题给惊住了。江曦心一点点凉啊,快凉透底时就听见奥古有点疑惑与纳闷地嘟哝道:“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她猛地掀开被单,结巴道:“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奥古眼中含笑地上下打量眼前春光,江曦才发觉过来还没来得及害羞,突然胸口猛地一跳,那颗死了几百年的心脏咚咚咚地像是要冲出胸膛。
奥古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抓住她颤抖起来的肩膀:“茜茜?茜茜!?“
江曦像堕入了一个冰窟之中,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地包围住了她全身,这一刻她终于清楚地了解到她和西泽尔真的是兄妹,实实在在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西泽尔动怒了,在他发现最爱的妹妹与最信任的好友同时背叛了他时,尤其是在这个晚宴上,这个他特意为茜茜举办的晚宴上公然搅合在了一起,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怒火。
一场甜蜜的梦尚未有回味,就已经破碎。
没有纷乱的脚步声,也没有围观的人影,只有西泽尔翩然而至冰冷的身影。他像一只被踩到痛脚的狮子,又像一只被激怒的蝙蝠,阴郁而暴戾地看着掐在自己掌心中的妹妹:“茜茜啊茜茜,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一贯都是听哥哥话的,”他的声音依旧温柔而多情,“你明知道这次晚宴是为你与梵卓族的亲王订婚举办的,你这样让哥哥怎么和梵卓亲王交代呢。”
江曦痛苦地闭上双眼,一些零散的记忆从这具身体里断断续续浮了上来,这样的晚宴这样的婚事她在生前已经经历了许多次。每一次他都用联姻的名义将她嫁出去,等不了多久又会用各种名义杀了她的丈夫将她夺回,就这样一次次他征服了一个个家族,一片片地图,成为罗马尼玛名义上的亲王,直到他死……
他死了,死前还杀了她,说是不舍得她一个人留在世上受苦。
她的心底涌出悲凉与绝望。生前被一次次利用她对他那点卑微的不容于世的爱恋,为他打倒一个个对手;死后竟然还要为了他巩固密党的势力而嫁给他人。
奇怪的是,她的胸腔里充斥了强烈的悲伤,而她的神智却是清醒的很。她像是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在西泽尔掌中伤心欲绝,一个冷眼旁观着这出人伦闹剧,她听见自己以一种分外冷静的声音问:“奥古呢?”
“奥古?”西泽尔的神情一下变得狰狞起来,他几欲想撕碎了手中的人,但终究没有下得了手,他狠狠将她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亏得你提醒,我都快忘了我那个‘好朋友’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他。”他优雅地走到她身边蹲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在你醒着时候他就会永远沉睡,当你沉睡的时候我就会让他醒来,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再见面。”
江曦伏在地上,默默无声。
西泽尔皱起眉,眉头高高挑起,狠狠捏起她的下颚:“茜茜,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一次过后,我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让你成为整个血族的皇后,我要用猩红女王为你铺遍整个罗马尼亚!你有什么……”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他低头看看胸膛中那把银制匕首。
江曦,应该说是茜茜,冰冷地抽出那只已经被银器烧焦了的手:“我受够了。”
她看着自己将那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魂魄那瞬间像是被刺穿撕裂,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我永远不愿意再见到你,西泽尔.波尔金。”
这是她记忆中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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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曦猛地坐起,冷汗从她的额头落进脖子里,外头的雷雨刷刷地冲在窗户上,仿佛即将击碎那一块块脆弱的玻璃。身体像经历了一场漫长无比的旅行,沉重地连举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想喝水的念头才冒出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经将一个杯子递到了她面前,她心里咯噔一声响,僵硬地缓缓回过头去。
庄令坐在她的身边,而且仅仅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衣,他的神情依旧平静而淡然,安静地托着水杯。
一些逐渐清晰起来的记忆从江曦脑海中恢复,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说:“曦曦,你还没有想起我吗?”
此兆不详 第六十六章
江曦一颗心掉进了冰窟里,晶晶亮透心凉,而整个人却烤在火上一样,外焦里嫩。
手指不自觉地紧紧将床单抓成了一团,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放大,最后堵得她简直快要不能呼吸。
她把庄令给睡了,把冰清玉洁、高山雪莲一样的庄少爷给睡了!!
她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偏偏庄令那张严正端方的俊脸还淡然朝着她,似乎还有点不理解她为什么迟迟不肯接水。
庄令的反应令江曦深深吸进去一口气,他的反应是不是太淡定了一点啊?她忐忑不安地又冒出个想法,莫非梦里的事他全都忘记了?
看她一直没有动静,庄令平平道:“喝水。”
江曦一听到他的声音和被针了一样,一跃而起夺过他手里水杯一饮而尽,抹嘴时犯着嘀咕,梦里的奥古是他的声音吗?怎么看,都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啊。不仅跨越了国界,还跨了种族,性格都是冰火两重天。
如果不是庄令的话……江曦勉强打起些精神来,就算是奥古那也好歹是个首屈一指的美男子,睡了自己也不吃亏,何况还是梦里面。她大度地安慰着自己,努力挤出和他不相上下的淡定道:“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庄令定定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毛骨悚然,就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时他才静静挪开眼神:“你做噩梦了,我听见声音就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江曦觉得他有点不高兴,准确来说有点委屈。
可是定睛眼看,庄令还是那个庄令,说一句停一句,好半天等不到他下一句话。
江曦木木地哦了一下,低头抓着床单沉思了片刻,试着问:“我真的只是做噩梦了?”
庄令刷地一下回过头来,吓了江曦好一大跳,小心脏又开始噗咚噗咚地狂跳。结果庄令看了她半天,也不知道他想等她说什么,江曦魂还飘在天外哪里看得出他欲言又止里的含义。过了会,等不到她开腔的庄令又别过了脸去闷闷道:“没什么。”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啊!江曦终于彻底地放下一颗心来,虽然说她和庄令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但想一想不食人间烟火的庄大神估计连恋爱都没谈过,更别提直接本垒。她怕吓死庄令,也怕玷污了他的自己被他恼羞成怒活活打得魂飞魄散。
于是,江曦决定装傻,就当春梦一场,梦醒无痕了无事。
不过这一次的梦,和以往得大不相同。在白家姐弟的事件中,她有过一次似曾相识的穿越经历,但那时的她还是她,可在今夜的这个噩梦里。她整个人都像是与茜茜这个血族合二为一,性格,心情乃至行事作风,一般无二。
真实得令人惊悚与后怕,仿佛自己真要被留在不见天日的中世纪里。
灌一下一杯水,江曦淡定了不少,楼下的钟声孤独地敲响了三下,一夜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了去。整栋小洋楼里,好像就只剩下她与庄令两个大活人。
雷声渐渐变小,窗外浓郁的夜色被雨水冲淡了少许,菱形玻璃上泛着变化莫测的灯光。江曦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这样的彩色玻璃让她很难不想起梦里的古堡与那个可怕的男人。
“天没亮,睡吧。”
庄令说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江曦僵硬地拉着被子看他,结结巴巴问:“那你不睡吗?”
他一愣,状似木然地看了她一会,嗯了声慢慢躺进了她拉起的被子,随手还将灯灭了。
“……”黑暗中的江曦生硬地坐了几秒,机械地也躺了下来。
庄令温热的体温从被子的另一边传来,两人离得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江曦嗅着那一抹似有还无的檀香味,梦中的惶恐不安被熟悉的熏香逐渐驱散,她的神智慢慢地重新堕入梦乡之中。只不过这一次的梦境里再也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血族、城堡与舞会,只有小楼中一缕温柔天光下坐着的熟悉身影……
“庄令……”
喃喃的梦呓声从枕边人勾起的嘴角溢出,她睡得很快很沉,虽说少不了他点起的水香作用,但到底是疲倦至极,不堪劳累所致。
现在的江曦成长的速度之快令他刮目相看,与白家时的她已是不可同日而语。此次说是做梦,倒不如说是她的魂魄被强行拖入到了一段回忆中,镶嵌进了个某个特定角色。回忆的主人就是那个世界的缔造者,一旦被卷入其中的灵魂稍显脆弱就极有可能被永远地留在那里。可是江曦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挣脱了原本束缚住她的人格,给了回忆主人一记重创。
她的精神越来越强韧,越来越像曾经的那个她,这也意味着……随着能力的恢复,她也有可能恢复前世的记忆。
庄令定定地坐在床上看她,当她想起来时她又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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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呀!”
庄令开了门,门外卧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兽,长长的白尾撩来绕去好不惬意,然而那一张黑炭似的兽脸却是凶相毕露地朝着楼下时而龇牙咧嘴。
庄令沉默,半天回道:“为难。”
“哦豁~”阿宁知道一定不是他自己为难,而是庄令怕江曦为难,它甩甩毛茸茸的脑袋,“少爷,大白也不一定会觉得你占了她便宜啊。从你们两人的长相看,明显你更吃亏……嗷呜!”
被踩中尾巴的阿宁就地打了个滚,泪汪汪地抱着尾巴再不敢把剩下的话说完。
这个少爷和大白两个人简直是天生一对,一个属鸵鸟一个属葫芦,总有一天不是双双闷死就是有一个在沉默中爆发了。
盘旋的楼梯下方笼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对于一个正常的屋子来说为免黑得有些过了头。从一开始,庄令就觉得这里安静过了头。这种安静不是无声无息的安静,而是没有生气的安静。
一个居住久了的房子就和人一样,有自己的年龄有自己的性格,更因常年有人活动其中而具有生气,这股气就行成了所谓的场。场与居住里的人从来相互影响,如果屋中人常年卧床久病不愈,对房子疏于照应,此房的场就会由阳转阴更容易聚集起阴暗消沉的东西。一些人家时常会发生墙壁怪响,天花震动的异状就是房子的场在作乱,情况严重的阴气聚集招来邪秽就可能影响屋主的气运与身体。如果不立即搬走或对房屋风水进行改善,久而久之就会成为各个城市中的鬼屋。
而这座房子,是没有场的。
无阴无阳,干净得像张纸,只不过这张纸是纯黑的。
仅穿着雪白中衣的庄令提着伞,沿着楼梯慢慢走下去,阿宁拖着尾巴不紧不慢地压阵在后,两只精光熠熠的大眼时而定格在黑暗中的某一处。
落地钟的秒针滴答滴答走着,庄令踏下最后一阶楼梯,立足于一片茫茫无光的黑暗中。按理说,他现在站着的地方应该是介于厨房与客厅两者之间,可他用伞尖轻轻敲了敲坚硬的地面,咚咚咚的闷响声空旷地四面回荡。
“吱!!”数声尖锐的叫声刮着利风扑面而来。
蓄势待发的阿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一跃,一咬一按一甩尾,“啪嗒啪嗒”雨点一样的落地声响起在庄令脚下。
“呸呸呸!”阿宁将嘴里的尸体吐在地上,“什么怪玩意。”
庄令指尖划过一张白符,不同的符咒颜色各异,白符灵力最是低微,噗呲一声响便化成一团温暖昏黄的亮光。
然而浓郁的黑暗像一片经年不化的雾气始终笼罩他们四周,庄令手中的火团仅能照亮他们身边小小的一方天地。阿宁突然猛地一回头,喉咙里发出声威胁的咆哮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
黑暗里觊觎他们的眼睛畏惧地退缩下去,却没有离开,而是潜伏着等待时机。
庄令脚步停也没停,继续慢慢走向前方,四周响起细细密密的声音,仿佛有许多人躲在角落里围观着他们交头接耳。可是当你仔细听去,一切又都归于死寂。
走了不知多久,庄令忽然停住了步子,他说:“到了。”
阿宁摸不着头脑:“少爷,你说啥。”
下一秒,庄令突地从伞柄抽出一柄细如薄纸的木剑来,反手即往地面一插。
那一瞬间,阿宁忍不住卷起尾巴堵住了一边耳朵,刺耳怨毒的尖叫声穿破了无尽暗色。
此兆不详 第六十七章
江曦醒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清爽的凉风吹开了她的眼睛,天是广袤的深蓝,极远的东边泛着一线若有若无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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