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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兆不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然回首
“共存的?”
林镜诧异地看着她,转而笑着说:“你跟着庄令的时间不长可能感触不深,如果不是共存你怎么能看到那些徘徊在阳间的灵魂,还有像狰一样的妖怪呢。哦,不能说它是妖怪,它一直认为自己是神兽。”
“狰……”江曦费劲地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问道,“你是说阿宁?”
“是啊,你还不知道它的名字?也是,妖怪们对自己的真名一向很看重,不会轻易暴露给别人。”林镜对随意暴露了阿宁真名这件事很不在意,看上去他两的关系真得没那么融洽,也或许江曦已经不算外人了,“虽说深山老林容易出精怪,但现在这个世界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们总是喜欢藏在繁华喧闹的都市里。密集的人口是他们的迷彩,可以替他们掩盖偶尔的失控和觅食行径。哦,说得远了,还是说说林家和庄家吧。”
林镜喝了个口酒润润喉:“战国时期百家争鸣,阴阳家也是其中一脉。诸国之战中,他们和其他势力一样贡献了自己不可小觑的力量,金戈铁马之下,术士们呼风唤雨、驱鬼御兽,替自己效忠的君王遮灾挡难和祈问天意。和其他派别一样,随着时间推移人口扩充,阴阳家内部有了不同分支的走向。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位于上层的几个术士有了各自追随的对象。阴阳术本来罗列万千,复杂多变,可以说每一个人的术都是与众不同,有着自己特点的。”
“一时间,原本还算得上和谐的阴阳家内部斗争非常激烈,至于何种激烈之法,我没亲眼见过无从描述。”林镜遗憾地耸耸肩,“不过你看现在林庄两家势同水火,你死我活的局面就可以猜想得出当初有多决绝。阴阳家以术为尊,每一任门主并非代代相传而是以术法卓绝选任,直到有一任传到一位庄姓术士。这位大师的名讳已经无从考证,但从庄家记载里可以窥得当年亦是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更是七国之战最后的胜利者秦王手下的国师。”
“国师啊……”江曦小小地惊叹了下,她不由地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庄令。如果他活在古代,那大概便是藏匿在宫观云端之上俯瞰众人的国师一类的人物吧。
林镜看穿了江曦的想法,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的心思好猜又好懂,但更不得不承认她天生的敏锐与直觉。她对庄令的过去一无所知,却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漂泊,难道真的是慧眼如炬看出庄令闷骚外表下一颗火热的心。
“噗。”他把自己逗笑了,摇摇头对上江曦微微迷茫的眼神,咳了声道,“这个人物就是庄家的先祖,从他之后阴阳家逐渐隐没在历史之中,虽然偶尔有东方朔之类的名士出现,但也不过是一闪即逝的火花而已。他们行为低调,更爱行走在黑夜之中。至于阴阳家为何分裂,就不得不提及一个女人。”
“女人?”
“是的,一个女人,一个令庄家先祖神魂颠倒,不惜违背自己父亲定下的指腹为婚也要迎娶进门的女人。”林镜轻轻地怅然叹息,“这个女人据说有着天人的血脉,美得不可方物。同时也是一个将术法玩弄于鼓掌之间,行走在阴阳两界的厉害角色。这样一个女人,你不觉得很危险吗?尤其是对迷恋她的人来说。”
江曦的神思随着林镜的声音游走飘逸开,一束未名的微弱光辉从层层记忆里射出,牵引着她懵懵懂懂走着。
林镜的声音遥远得响起,随着他的话语她看见了一个女人,穿着雪白古服的女人,跪坐在妆台之后,屏风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她的面容,可仅仅那惊鸿一瞥,便觉得理应是个绝色之姿。
她在对镜梳妆,忽然背后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姿,男人穿着红边黑底的礼服,弯下腰来盯着镜中的她,半晌道:“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不该穿成这样。”
那女人手中的梳子一滞,微微侧过脸来娇嗔道:“我就爱穿成这样,别人又奈我何,怎么你不喜欢吗?”
她仰起身子,雪白的双臂从落下的大袖中伸展出,勾住男人的脖子:“你不喜欢我这样?那你娶我做什么?他们都在背地里骂我是蛇蝎心肠的恶女,说我亵渎阴灵,不敬鬼神。你是不是也这么想过?”
那个男人似乎并不善言辞,过了许久才说:“我没有。”
他的双掌摩挲过女人嫩藕似的臂膀,滑落到她背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我爱你,所以才娶你。”
两人呢喃的话语逐渐隐没在喘息声中,江曦太阳穴骤然一疼,像一根钢针蓦地刺了进去。
“江小姐?江小姐?”
林镜将她从混乱之中呼喊了回来,她抬起头对上双关切的双眼,狼狈地捧起水杯大大喝了一口咕哝道:“对不起,我经常喜欢发呆的。”
“哈哈哈,”林镜爽朗地笑道,“没事,我懂,年轻女孩子们听到传说总是容易联想翩翩。不过那个家主与那个女人的故事确实很具有戏剧性。他力排众议娶了这个女人,可是……”
他语调突然一变:“在新婚当夜,那个女人杀了他。”
“啊??”江曦目瞪口呆。
“她用古老秘术杀死了他的身体,却将灵魂封存在尸身之中无法由鬼差带走。”不知为何,林镜的语气中有着微微的怜悯,“她不仅企图将他取而代之成为统领阴阳门的新一代家主,更妄图将他炼成一具绝无仅有的尸王,成为她野心勃勃下的兵戈利器。”
江曦听得入神,喃喃问道:“然后呢?”
“然后岂料那位庄姓家主竟摆脱了她的控制,夺回了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带领族中弟子反杀回去。自此,林庄分离。对,那个女人姓林。”
说完这一切林镜像是完成了一个冗长的任务一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将杯中红酒一气喝尽,握着空酒杯对江曦笑了笑:“我也姓林,我的父亲是现在林家当家人的第三个儿子,而我的母亲则和庄令的母亲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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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兆不详 第七十五章
阿宁气壮山河地抓起一个包子,嗷呜一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整个儿塞入嘴巴里,一张猫脸霎时被撑成了一个球。
江曦就看着它痛苦又幸福地象征性嚼了两嚼,拉得老长的脖子咕叽一声咽了下去,同时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她无言以对地盯着它沉甸甸的肚子,“牛嚼牡丹,你能吃出味道来么?”
两个爪子捧了捧肚子,阿宁优雅地抹了抹左右两撇胡子,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江小白你懂个屁,大爷当年连江海都能饮尽,天地都能吞食。吃东西最重要的是饱腹感,饱腹感懂么?”它啪啪地拍了两下肚皮。
“哦……”江曦给了它一个勉强满意的回答。
阿宁闲得无事的时候除了出去欺负些小猫小狗、小妖小怪,最爱的就是趴在江曦怀中一边让她挠痒痒一边和她吹嘘曾经的辉煌战绩,俨然一个大杀四方、从未有敌手的大妖怪。江曦起初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新鲜,还问过它:“我看书上说最厉害的不是神兽吗,怎么神兽也打不过你?”
一提到这,阿宁无精打采了起来,仰着肚皮翘起尾巴示意江曦给她挠挠肚子:“本来大爷我与神兽只有一步之遥,只可惜啊我的主……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反正你只要知道大爷我现在也很厉害就是了阿喵!啊,往上往上!重一点~”
它的主人不是庄令吗?江曦嘬着筷子边喝粥边看有意无意看两眼庄令,也不对,按理说阿宁是妖怪,活了千百年了,那时候庄令还不是它的主人吧。
有点儿烧脑,她闷闷地将粥喝完,碗才搁下,阿宁的尾巴已经绕了过来挠挠她的手背:“再给我一个肉包子阿喵!”
“……”
阿宁这回吃得细嚼慢咽了,边吃边不满道:“让你拿个包子还不情愿了?大爷我在楼底下守了一夜啊喵!风餐露宿啊!凄风楚雨啊!到处都是对大爷居心叵测的小母喵啊!”
“嗯??”江曦和林镜不约而同看向它,连从来安静吃饭的庄令都不禁投来一眼。
“呃……”阿宁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嘟囔不清地跳下桌子,“哎呀哎呀,吃饱了阿宁要去打个盹,困死了都。”
江曦看看蒙着淡淡雾霭的都市上空,喃喃道:“春天早过了啊。”
是啊,春天过了,初夏的梅雨伴着轰轰烈烈的第一道雷声炸响在h市上空,一道道闪电状若游蛇撕扯开云层扑向大地。
林镜家楼层很高,站在这个高度看窗外的闪电有种即将劈过来的惊心动魄,江曦有轻微的恐高症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就心头发憷,深深吸了口气后她转身打算去房间眯一会,晚上要和林镜他们去殡仪馆,她预感对她而言是场苦战还是早点养精蓄锐保存好体力为好。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的视线突然被某样东西吸引了过去。
降雨层很低,薄薄的灰色云雾笼罩在高楼与高楼之间,江曦趴在玻璃窗上睁大了眼睛,确定自己在灰扑扑的雾气里看见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人麻木且缓慢地走动着,她盯了一会发现那些“人”走动的方向就好似绕着林镜家的这座公寓楼。
“海市蜃楼”吗?她茫然地想着,除此之外青天白日的,总不会闹鬼了吧。
闪电之后就是磅礴的大雨,鸽子蛋一样大小的水珠噼里啪啦很快砸满了这面幕墙,扭曲了江曦的视线。她揉揉眼睛,又使劲擦擦了玻璃想看得更仔细些。蓦然间双手一空,身下的玻璃消失不见了!!
甚至来不及呼救,江曦眼睁睁得看着自己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线坠落下去,她拼命地想呼喊,可是雨水疯狂灌进喉咙里。
她要死了吗?巨大的绝望与惊恐中,有人在她耳畔亲昵道:“逮到你真是不容易呢,亲爱的。”
那声音滑腻得像绸缎,蛇一样钻入她脑中。
“吓!”江曦惊醒了。外头雷声已尽尾声,残留的雨水在窗上划过苟延残喘的痕迹,一只手替她擦了擦汗:“你做噩梦了。”
江曦捂住跳得飞快的心脏,过了一会才疲倦地吐出一口气:“嗯。”
嗯完后她觉得那里不对,支起上半身一看,傻了傻眼:“庄令?”
庄令坐在她床沿静静看着她:“你的脸色不太好。”
不知道是噩梦的缘故,还是雨天更容易让人倦怠,庆幸自己没有摔死的江曦重新懒洋洋躺回了被窝咕哝道:“最近睡得总不太好,不好是应该的。”
脸埋在枕头里的江曦有种让人怜惜的脆弱与慵懒……
他慢慢地也躺在了她身边,头枕着旁边的靠枕,漆黑如墨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你要是怕,我可以陪你睡。”
“……”忍不住红了脸的江曦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确认他说的□□就是单纯地陪着睡觉而已,她在枕面上蹭了蹭燥热的脸颊,“不用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庄令笑了起来,虽然是极为轻微的弧度但仍能让人看出他心情愉悦:“不用。”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乐意至极。
是这么个意思吗?江曦偷眼看他,踯躅片刻轻声问道:“我能抱抱你吗?”
庄令怔了怔,江曦也是呆了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庄令美色在前她就被迷昏了头脑吗!这种话竟然都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感到一阵晕眩与窒息,比从二十六楼坠楼还要强烈的晕眩,还不如从天台跳下去来得果断干脆。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下一秒,她被重重按入了一个胸膛中,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单衣传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冲击着她的每一个感官。巨大的茫然之后竟是她没想到的镇定,她盯着衣柜上挂着的葵花日历,惊奇地发现离她的生日快近了,还有……
她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随着这个似乎没有尽头的拥抱逐渐凝固了,庄令身上的清香钻入鼻子里,他的双手贴着她的肩胛,她有些悲伤地想,最近是不是长胖了,抱起来的手感会不会不太好……
总之,江曦完全处于宕机状态,而庄令好像没有让她重启的打算。
直到抱了不知多久,江曦重新涌起了睡意庄令终于动了动,她一个激灵然而他仅仅是调整了一下姿势仍是牢牢将人锁在怀里。
江曦终于按捺不住,小心地抬起了头,正巧对上庄令平静如水的眼神,他说:“困了,睡一会。”
她看着他,哦了一下,庄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果真闭上了眼。
“……”这情形江曦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呢……她困倦地合上了眼,一些画面猝不及防地跳跃入了她的眼帘。
“只要你需要,我何时都在。”
“我爱你。”“我也是。”
抵死纠缠的片段零零散散地回放着,她的心脏噗咚噗咚跳了起来,那场几乎快被她遗忘的中世纪春梦十分不合时宜地在此时此地重新被唤醒。
“你的心跳得很快。”原本应睡着的庄令突然发声道。
简直火上浇油!
幸好他没有睁眼,没有看到面色如火,难堪窘迫的她,而庄令也没有再说什么令她难堪的话,而是将她往怀里又塞了塞,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拍她的背。
江曦凌乱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这个男人总是有一种随时能使人镇定的神奇力量,譬如此刻很迅速地便令小鹿乱撞的江曦重新坠入好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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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曦与庄令是被一阵震天响的敲门声给惊醒的,门外还伴有阿宁撕心裂肺地挠木头声:“少爷!!!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给睡了!!!”
“……”伏在庄令怀中的江曦很尴尬,默默一个咸鱼翻身将自己滚进被子里作鸵鸟。
庄令倒是一片从容地起身,看看裹着的江曦抿抿唇角,开了门。
门外是痛不欲生的阿宁与故作严肃的林镜,穿戴整齐的林镜上下打量了庄令,什么也没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兄弟,厉害,一下午。”
庄令默默看了他一眼,林镜咳了一声,佯作正经状朝里喊了声:“江小曦,午睡够了没有呀!时间到了,该出门了。哥哥带你去见鬼啊!”
“……”许久,房间传来江曦闷闷的回答:“哦……”
指尖碰了碰嘴唇,江曦迟疑不定地想着,方才她是不是又做春/梦了?




此兆不详 第七十六章
江曦他们走出公寓时雨已经停了,乌云不散和口锅盖似的扣在整个城市的上方,从地底闷出一层厚过一层的热气。『樂『文『小『说|林镜一出门驾轻就熟地挑起副墨镜架在鼻梁上,留意到江曦莫名的眼神,他笑笑:“天地不净,能少看些就少看些。”
林镜是庄令的表兄,又和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不足为奇。江曦被他说得心里发毛,朝着大街上扫视一遍没发觉异样仍是忐忑地嘀咕着=:“能不能也给我挡一挡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啊……”林镜拖长音调,干脆地否决,“不能!”
“……”江曦不平,“为什么?”
林镜看了庄令一眼,又冲她笑笑:“没办法,谁让你是我们令弟弟的眼睛呢。”
她,是他的眼睛。跟了庄令这么久,江曦逐渐琢磨成了一些想法,在她看来以庄令的能耐见鬼识神并不在话下,可能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使他失去了这种天赋。能重创庄令的,定是非同小可的人或事……究竟他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呢……
“别担心,”庄令看出她的不安,“现在是白天,再者有我和林镜在不会有事的。”
林镜直摆手:“别看我别看我,我都说了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握拳搁在胸口,铿锵有力道,“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也无所畏惧的!”
阿宁模仿着他的姿态怪叫道:“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放屁!”
头林镜狞笑着一脚跺在它尾巴上,导致一路上一人一猫喋喋不休的争吵,庄令恍如未见的闭目养神。城中心车流堵成长龙,林镜的越野塞在半腰遥遥等着红灯,人来人往穿梭不息,江曦百无聊赖地抵车窗画着一个又一个看不见的圈。突然,她注意到左边人行道上有个人似乎盯着她……她狐疑地趴在玻璃上,凝神看过去才发现那是面成衣店的橱窗,目不转睛看向她的正是橱窗后人偶模特。
与其他江曦见过的模特不同,这个人偶做得可谓栩栩如生,体态发质四肢手足都透出一股鲜活的味道。那是个衣装革履的“男人”,闲适地立在玻璃后。对,闲适,这就是江曦感到古怪的地方。一个人偶制作得再精良,怎么会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她几乎将整个上身贴在车窗上,试图将它看得更清晰些,猝不及防的,那个“男人”动了!嘴角稍稍上扬,提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几乎是惨白的手掌举起遥遥朝着她招了招,鲜红的嘴唇一上一下的翕动:
“嗨,亲爱的。”
受惊的江曦猛地朝后弹起,狠狠撞在庄令的胸膛上,同时一只手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后座动静太大,惊动了林镜他们:“怎么了?”
江曦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片被车流挡住的橱窗,指着那艰难道:“我在那看见了一个人……不,一个会动的模特。”
红灯恰适时放行了,在后车催促的喇叭声中,林镜不得不驱车顺着直行道前行,过了红绿灯紧促地调了个头直奔江曦所指的那家成衣店。傍晚时分,室内外光线已经不大好了,店家早早地将灯都开了,灯火柔和地洒满橱窗,里面站立的三个模特近在咫尺。
他们一行三人在纷纷侧目的路人眼光下站了许久,久到引起了成衣店里的注意,出来的是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不知是老板还是导购,客气地问他们:“几位要是看中了可以进来试试,这里面几套版型都很正,颜色也都很洋气。”
庄令不为所动地看着中间高挑的“男人”,半晌抬手指了指:“他。”
女人茫然看过去:“怎么了?您是看中,这一套?”
林镜叹了口气,摘下墨镜插在口袋里:“老板,报警吧。你这儿有具不明身份的尸体。”
警车呼啸着从车流破浪而来,一时间围观群众将现场拥堵得水泄不通,以至于江曦他们想偷偷溜走都无法。溜走也不是个事,林镜是法医,身份特殊,他们几个第一发现人很快就会被揪出,不如索性原地等着警察来。
从自家店里抬出一具尸体,成衣店的老板差点吓得厥了过去,警察询问时话都说不全只一个劲反反复复地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早上开店的时候还是和昨天一样,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被换了。”
虽然说得七零八落,但江曦大致上总结出来了,每天早上这家店的店员会将所有模特擦洗整理一遍,也就是说至少在今早开店之前橱窗是没有被动过的。而中途,外头人来人往老板基本上都在店中绝无可能会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模特换成尸体。完全不可能的事,勘察现场的警察各自蹙紧眉头,若真有漏洞那大概就是店主说了谎。
除此之外,江曦想起刚才那具尸体露出来怪异而邪恶的笑容时不寒而栗,也极有可能是某个不存于普通人认知的东西所为。至于尸体,为免惊吓到路人早已被盖住脸抬进了警车里。有林镜在,虽然人在休假但是多少能打探到点消息,最起码他的刑警同事们对江曦他们客气许多:“姑娘眼睛真尖啊,这光看上几眼我都不一定认得出。”
江曦看了一眼被搭上车的尸体,勉强笑了笑:“我也盯了看好久,毕竟还是和普通人偶不一样的。”
年轻警察点点头,啧了声:“真是邪乎了。对了,你是林哥的……”
江曦接口:“我们是他朋友。”
“哦哦,”所有在场人待会还要一起去警队做详细询问,因此他也没有多记将笔别在纸本后伸出手去,“我叫许蕴,林哥是我偶像!可惜当年没学法医,以后多指教!”
一只手在江曦之前不紧不松地握住,淡淡道:“庄令。”
然后松开,留下一脸莫名的许蕴,江曦呆了呆,忙说:“江曦,很高兴认识你。”
林镜的归来恰好打破了尴尬的氛围,他是个怪人见到尸体就无端地充满兴奋,眼睛都在闪着光:“问过了还瞄了一眼,二十多的年纪,死亡原因目前看不出来可能要做详细尸检,无表面伤口。哦对,有证件,叫什么来着,成木!”
成木,这名字听在江曦耳中有些熟悉,她寻思着上了林镜的车,忽然叫了声:“我想起来了!!!”
她一声叫惊起其他三人,打瞌睡的阿宁不瞒地撩撩尾巴:“鬼叫什么阿喵!”
“我想起来死的是谁了!”江曦心如擂鼓,脑袋如被重击般地嗡嗡作响,她抓紧着座椅背看向庄令,“成木,是珊珊的未婚夫。”
是的,正是林珊珊随考古队勘探古迹未婚夫,听林珊珊的描述此刻他应该在戈壁深处才是,怎么会出现在本市,还是以……一具尸体的面目。江曦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从心底攀升,她不假思索地掏出手机给林珊珊打电话,手指抖得厉害怎么都选不中林珊珊的号码。
“别忙。”庄令按住了她,将手机轻轻抽出,“再等等。”
江曦茫然地看他,触及到那双沉静的双眸时慌乱的心情安定下许多,她捂住脸,酸涩的声音从掌心里传出,“珊珊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我真不敢想象她如果知道……”
从陈阳到成木,两个所爱之人皆死于非命,这是怎么样一种打击。江曦情不自禁地想到庄令,如果他有个万一……
她忽然后怕了,庄令并不是她所以为的无所不能,他遭受过重创就代表下一次或者下下次都会有遇到危险。
“别怕。”庄令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将人轻轻拥入怀中,“不要做无谓的多想。”
江曦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究竟为什么杞人忧天了起来,也许是随着庄令见识得越多越意识到他们所做的事风险远在她天真的想象之外。她觉得自己矫情又可悲,可悲在于自己几乎一无是处连阿宁都不如,帮不到他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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