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家成
压着卢萦后,他抚着她冷峭的眉眼,抚着这个哭得脸上脏兮兮的女人,低沉地说道:“你恼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没有推拒,是另有盘算。再说,我的属下们不是都叫你主母了吗?我刘疆的妻位,除了你,还有敢拿得起?”
听着他这一番温言软语,把脑袋直朝他怀中钻去的卢萦停止了抽噎,她声音沙哑地说道:“真的?”
刘疆听她语气和缓了,心下欢喜,便应道:“恩。”
卢萦的脑袋还在向他怀中钻去,半晌后,她微带羞涩地说道:“阿疆,屏风后有一塌……你抱我过去。”声音极轻极绵极撩人,任是神仙听了也心动。刘疆心头一酥,连忙站起抱着卢萦大步走向屏风后……
事情传到郭允耳中时,已是第二天。
郭允瞪着那护卫,“给主公送衣裳去?”
“是!”
“唔——这样值得想想。”郭允摸着下巴,他乐滋滋地在房中转了一圈后,猛然转头,“你说,要是我找个什么借口,送衣裳的人迟到那么二三天,会发生什么事?”
那护卫低着头严肃地回道:“郎君知道头儿你会这么想,他要我回答,如果这样的话,那主公被朝野笑话‘身体不行’所堆积的怒火,以及所有本来准备发泄到郎君她身上去的,都会转而发泄到头儿你身上。所以,你如果这样做。她会非常非常高兴。”
郭允脸一黑。
他哼一声,嘀咕道:“主公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去的时候那么大火,结果没有惩罚人不说,自己衣裳还被撕烂了,给光着身子困在书房哪里也走不了,最后还由着那个女人跳来跳去,竟敢对着他最忠心耿耿,最善良厚道的属下指三骂四,还那么嚣张的又是威胁又是嘲讽的!”
他越说。那个低着头的护卫脸色越是发黑,等到郭允牢骚完了,恩赐地挥了挥手。让人送来一套刘疆的衣裳,再吩咐着怎么把刘疆不被人注意的从卢萦房中弄出时,那护卫才松了一口气,想道:依我看来,这卢文也好。郭允也好,都要好好惩治一番,最后给关上个半年一年的压压性!有他们在,殿下真的没有威严了。
卢萦之所以逼着郭允赶紧把刘疆接走,是因为他困在房中时,她也不得不在房中陪着啊!给他折腾得脚轻手软起不了塌是小事。那刘疆每次一看到他被撕破的衣袍,便会想到卢萦对他的种种不驯之处,然后又会把她压在那里欺负一番。
所以到得后来。卢萦是巴不得他马上离开了。她欲哭无泪地想着,如果刘疆再不走,她都想弑夫了……陪一个精力旺盛又强悍过人,还手段狠辣心肠完全黑化的夫君困在斗室中,那日子不是人过的啊啊啊啊!!
最后刘疆得了衣裳。在护卫地陪伴下威严地走出时,突然止步。回过头来朝卢萦看了一眼,然后再坐上了马车。
直到刘疆的马车驶出良久,软倒在地上的卢萦才被婢女们扶起,示意她们给她捶着腰,卢萦眼中都冒出一泡泪来了: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是警告她,这事不算完吗?泪,她都给折腾成这样了,他还更火大……这男人,怎么就这么难搞定?
卢萦直休息了五六天后,才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清老的住处和醉梦楼中。
而这时,派出平定刘扬叛乱的耿家军终于有了第一份捷报传来,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胜利,可是洛阳人还是欢欣鼓舞着。
洛阳人越是为胜利欢喜,刘疆和郭后这个靠着真定王势力而起家的母子俩,便越是处境难堪。因为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张笑脸,似乎都在指责他们,或是嘲讽他们。
这境况,让刘疆十分恼火,于是,那些暗示刘扬叛乱是皇帝刘秀为了扶阴氏母子上位的毒计地传言,再次在洛阳城中悄悄扩散。
这个传言,轻易地扳回了刘疆和郭氏众人的颓势,进而,儒士秀才间的闲言闲语,开始在支持刘疆这个太子和阴氏这个贤后之间摇摆。
这些传言,卢萦一清二楚,她也越发加紧了她对醉梦楼的编演工作。
这一日,是个难得的晴日,编演工作告一段落的卢萦,大步走出了醉梦楼。她一边走一边问道:“都出发了?”
醉梦楼的管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道:“出发了。刚才常日禅派人来问,说是郎君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卢萦站住,她沉吟了一会,道:“也没什么吩咐,你再去慎重地告诉他们一遍,便是非耗费三年五年,只要能很好地完成我地交待,等他们回归洛阳之日,太子殿下定然会有厚赏。”
“是。”
目送着那护卫离开,卢萦垂了垂眸,微笑起来。
她这一阵子,都在忙这件事。
她先是帮助这些醉梦楼的人,令得他们不但在长江两岸艳帜高张,也让他们可以在黄河两岸通行无阻,而做为代价,他们在每一个地方的青楼中,或者是艳船上,必须每隔十天,便表演一场为刘疆歌功颂德的舞曲。
而卢萦这阵子忙来忙去,便是在忙那个舞曲。她写下之后,又集中了醉梦楼中最优秀的舞伎,指导他们排演。
而这舞曲,共有五场,一场是太子智胜黑龙水匪,一场是太子挖宝,一场是太子夜访大儒,以诚感动大盗,一场是太子滇地收服蛮夷,一场是太子与某个破落户的女儿的痴情绝恋……
别看这些题目简单,光凭着靠一场舞,便完全地表达出一个故事就已是了不得的创意,再加上卢萦所思所想着实新奇。所以,她编出的这五场舞,看到的人无不赞叹感怀。
在卢萦想来,当这五场舞在天下各大城池中流传唱响,直到某一天传入洛阳时,刘疆这个英伟睿智,高大又重情的太子形像,已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
而这,便是卢萦为刘疆布置的后路之一,收服民心!成为名动天下的英明储君!
事实上,卢萦的这些安排,别人还防得住,当天就传到了刘疆耳中。
此刻,刘疆正瞪着几案上的,卢萦所编的舞曲辞赋在发呆。
直了好一会,他抿了一会唇后,沉声问道:“那几曲也就罢了。孤不知道,孤什么时候竟对那个破落户的女儿痴迷不悔,还发誓要与她同生共死了?”
他这话不说也罢,一说出,郭允执五等人都抬眼盯了他一眼,闭紧唇就是不回话!一个个心里在想着:难道不是?
刘疆却脸色越来越黑,他又冷笑着,敲击着纸帛上的一句说道:“还有这里,”他念了起来,“‘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听说这段刚写出来时,醉梦楼中众人是强烈不满的。直到群起而反对,卢文才闷闷不乐地删了?删了之后还因此闹了几天情绪,把自己关在房里都不待见这些反对的人?我倒想问问她,我堂堂太子,怎么就对着一个少年说什么,那披着头发的少年郎,和我是天生的一双,到死,我发誓也不会改变我的主张这样的话了?”
在刘疆地磨牙声中,执五等人的头更低了。只有郭允唇动了动,可那句“主公你还真有这个意思”的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疆实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负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沉怒地低喝道:“这个卢氏,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上一次,孤还想着她刚为了孤历劫归来,不忍对她施以惩罚,现在,她翻到孤的头上胡作非为不算,还想令得天下人都知道孤是个惧内的?”
四下却是更安静了。
刘疆的踱步声越来越急,他一张脸都要黑得滴出墨来了。
郭允在旁小心地看了又看,砸巴了一下嘴更要说些什么,执五却轻轻地捅了捅他手臂,令得他闭上了嘴。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转眼间,一个护卫走了进来,朝着刘疆低头禀道:“殿下,您母亲在知道卢文忠义护主后,刚才派人宣他入宫。”因郭氏当了皇后多年,这一下子突然被废,众人还无法适应,也不愿意唤她的新身份,便以‘您母亲’代替。
本来,郭氏是给关了起来的,不过从刘疆回来后,皇帝便把对她的管制放松了,除了不许出宫外,她其余的权利与一般嫔妃一般无二,这么想见一个人,努力一下,也能召进宫去。
刘疆一怔,他蹙眉问道:“母亲跟她说了什么?”
那护卫说道:“您母亲与卢文说了交谈了约一刻钟后,听到卢文还没有娶妇,便想做媒。”
一句话令得刘疆脸色大变后,那护卫继续说道:“幸好她老人家后来反应过来,便说自己已经失势,已介绍不了好小姑给卢文。”
刘疆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这时,那护卫又道:“在卢文要走时,您母亲一口气送给了他十个宫婢,卢文全收了。”
刘疆:“……”
郭允等人:“……”(未完待续)
凤月无边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卢文怀孕了?
直过了一会,刘疆才冷笑道:“她就那么饥渴?十个都收了?”
那护卫被他的怒形于色给吓得噤若寒蝉,直过了一会,才轻声回道:“当时她老人家执意要送,卢文也是无奈。”
刘疆咬牙重重地说道:“她卢文只要愿意,还有无奈之下不得不收的事?”刚说到这里,他蓦然火从中来,便暴喝道:“退下去!”
“是,是。”
那护卫一退,刘疆便气得在书房中转起圈圈来。他转了一会圈,猛然止步,转过头喘着气瞪着郭允喝道:“说,孤应如何惩治于她?”
郭允早就在等到这句话了,当下他欢乐地跳了起来,迭声道:“主公,这个我有对策。她卢文不是最为善妒吗?她院里这下都有十三个美人了,你也回报回报,也收那么几个……”
他的声音刚落,刘疆便冷冷说道:“她刚为我百般谋划,我就收女人伤她的心?”
郭允话还没有说完呢,听到刘疆这话,不由一僵。他瞪着刘疆半晌,好半天才苦着脸说道:“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卢文真伤心的。”
再一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疆便冷笑道:“我要她真伤心作甚?”
郭允瞪得眼珠子都突了,终于,他双手捂头紧紧地闭上了嘴。
这时,一侧的执五轻声说道:“主公勿怒,卢文她本是一妇人,收了那些美人也只是好玩。”
刘疆再次冷笑,“她里外都属于我,如此不守本份,孤还由着她不成?”
一句话噎得执五也直了眼时,刘疆烦躁地一挥手。“拿着我侧书房中那卷画像递给她,告诉她,这些都是阴后给我挑选的太子妃人选。如果她再胡闹,我就择了其中一人!”
这话一出,郭允马上应道:“是,下臣这就去传迅。”说罢,恢复了精神的郭允,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于是,郭允拿着一副卷册出去。等傍晚时,他老老实实地载了十个美人离开了卢府。
可卢萦就算散掉了那些美人,刘疆还是一肚子的火。
只是,在他恼怒了两天,奈何他对付卢萦的那些招数。不但从来不起什么作用,还越是治她便令得她越是不怕他后,于内心深处,他也有点没辙了。
这一天,刘疆的案前,出现了一张纸帛。
这纸帛只是薄薄的一张,上面只有一行字。字体秀气。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所写。
可刘疆不知怎么的,对上那行字便看了半天,盯着它时,他表情颇有点奇怪。似是期待,似是欢喜,也似是忧虑……这时刻,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两日来的沉怒?那盯视纸条的眸光中。那柔情都要溢出来了。
直过了一会,刘疆才哑声说道:“压下所有的事。让所有人集合,前往三门峡。”
三门峡那上下近百里,自从刘疆这次回到洛阳后,便一直重点治理那里,因此,那一处现在已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内。、
郭允低头,“是。”刚刚应了,他听到刘疆问道:“执大他们还在三门峡吧?”
“回主公,还在。”
“甚好,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在郭允应了转身出门时,他特意绕行了一段,终于看清了几案上的那一句话,“卢氏天癸向来准时,今次已推迟两日未潮。”
郭允一僵:难道说,卢萦怀孕了?
他有点傻眼,一直到走出了书房,还呆呆愣愣的。看到执五也出来了,他向他凑了凑,伸肘捅了捅他的手,压低声音鬼崇地说道:“你能想象卢文怀孕吗?”
这话一出,执五也是一怔。他低下头一本正经地寻思半晌后,摇了摇头,“不能。”
“是啊。”郭允摸着下巴,感慨地叹道:“那么强横,那么嚣张,那么走到哪里都不忘记摆出风流倜傥的架式,随时随时都要向小姑们散发她的光芒的卢文,居然也会怀孕?苍天,这世间真是太公平了。”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当下头一仰,拍着大腿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因他的笑声实在有点寒掺,执五盯了他一眼后,悄悄提步迅速地离开了他。
卢萦才从清老那里归来,便连人带马车地给劫到了一条船上。一下马车,她便朝着站在船头,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放的刘疆叹道:“我说主公,我很弱小的,你这样劫人,会把我吓坏的……”
几乎是她这句话一说完,刘疆便大步走到她面前,低着头朝她打量一眼,他声音温缓,“吓着了?”
这是温柔是不是?这是他在担心是不是?
卢萦悲叹着想:如果不是自己这般聪慧绝顶之人,定然是听不出他这话中的温柔的。
见他真是担心,她摇了摇头,嘀咕道:“我是那么被吓到的人吗?”说罢,她朝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暗暗忖道:他这是怎么了?看我的眼神这么软和,只是把我掳了掳,还来问我有没有被吓着……赫!这不应该是他的性格啊,难道,又有哪里出问题了?
在卢萦瞅着他直疑惑时,刘疆的大手一伸,已捞住她的小手,牵着她朝船舱中走去。
说实在的,他的动作很轻柔,他把她带到船舱,却只是环着她透过窗口看外面浪流的举止,也太让人惊栗。卢萦想着,自己前不久才逼着他退了采选一事,还让他背了那么一个不好听的名声,然后前两天又收了那么多美人……这个时候,他应该对自己很严厉的警告,很残酷地打压啊,现在这般温柔,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很不对劲!
恰好这时,一阵河风吹来,寻思来寻思去,越是寻思越是警惕不安的卢萦,给害怕得打了一个寒颤。可她这个寒颤刚打,刘疆已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搂在怀中低下头看向她,目光关切地问道:“很冷?”
卢萦牙齿叩叩了两下,好半天才小心笑道:“不,不,不冷,一点也不冷。”
大船在黑暗中飞速地行进,而随着它的离开,耸立在黑暗中的洛阳城渐渐远去。
卢萦眼前是渐渐陷入黑暗中的浪潮,身子却被刘疆紧紧拥在怀中,他锁着她动作是那么轻柔,低头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多情,这轻柔,这多情,直令得卢萦越想越怕,于是,她的牙齿又叩叩起来。
刘疆扭头唤道:“拿一件外袍来。”
“是。”
把第三件外被披在卢萦身上,刘疆低头看着她,蹙眉问道:“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看太医?”
“没,没,我很好。”卢萦牙齿叩叩两声,身上披了三件外袍,又被刘疆搂在怀中,身上热得直淌汗,也令得刘疆看向她的眼神有点担忧了。而他这种毫不掩饰地担忧,再次令得卢萦牙齿叩叩相击,身上发冷……
站在外面,郭允看着外袍一件一件地送进去,双眼都弯成了一线。
执五走到他身边,见他盯着船舱猛笑,板着脸说道:“主公不喜他人偷窥。”
郭允鄙夷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懂什么?现在那小两口正在暗中斗着呢……你没看到卢文那脸白得。主公也是,她越那样他就越温柔,衣裳不停地给她加,不停地说要请大夫,就是不返航。”不返航,也就没有办法就医。所以那请太医的话,纯粹只是张口说说。
郭允支起耳朵倾听一会,眯眯乐道:“哟,得我上马了。”
说罢,他大步走了过去,朝着舱门板站脸严肃地说道:“主公,前方又来急报,执大在催问我等还有多久能到。”
舱内刘疆一怔,他蹙直了眉头时,卢萦已仰头看着他,连声说道:“我真没病,不用回航去看太医的。阿疆,加速行进吧。”
刘疆搂着她,忍不住伸手摸着她的小腹,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低低说道:“好……不过你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跟我说。”
“好的好的。”卢萦一边没口地应了,一边眼珠子乱转,想道:刘疆现在对我这温柔态度,至少有五成是真的……这可太不对劲了!难道说,我终于大振妻纲,把他给制服了?
刚想到这里,她便被自己的想法恶心了一回:这制服刘疆谈何容易,这样漫漫长途才刚开始呢。她还想过等到七老八十时,身后的这个男人对上她时,时刻温柔如此刻。
客船行进飞快,第二天上午时,已出了洛河,进入了黄河河道。
自从卢萦献了策,令得皇帝消了废去太子之意后,刘疆便发现,如其千方百计在十三州中百般经营,不如重点控制两河。只要能把两条水运命脉完全掌握在手,那这个天下,他也赢得了一半。
所以,刘疆现在的着重点,都放在两河河运之上。
当大船来到三门天险附近时,已是晚间。
大船早已把航速放缓,到得此时,四下安静无声,只有两侧的高山层林中,不时有不知名野兽的悲啸声传来。那悲啸声混合在前方的湍急的水流哗哗声中,给这天地之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热闹。
卢萦走到舱外,她回头看了看,朝着刘疆笑道:“这半天都没有船过来呢。”
刘疆“恩”了一声,淡淡说道:“是他们阻住了。”
他们阻住了?
他们要做什么事,怎么会阻住船只过来?(未完待续)
凤月无边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另一种形式的婚礼
卢萦警惕地瞪大眼,她小心地看着刘疆。可真是看,她越是觉得他对她是真温柔,真关切……可就是这温柔关切是真的,才不合理啊!他应该恼怒郁闷,想要惩治她啊!
不管卢萦如何胡思乱想,刘疆已站在船头。黑暗中,甲板上被河风刮得猎猎作响的火把光中,他负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身形是如此沉凝,直如山岳。
卢萦站在身后,这般看着刘疆的背影,突然间,她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对世人如何,对她,他永远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永远都是!
这感觉突如其来,对于卢萦这样的人来说,这种近乎安全感的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世间男儿多薄幸,以她过人的六识,怎么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这种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信任了?
这时,负手立于风中的刘疆回过头来,他淡淡命令道:“发信号吧!”
“是。”回答的郭允。他走出几步,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势。瞬时,一阵尖锐的古怪鸟啼破空而出。伴随着这种种鸟啼的,还有突然变得灯火辉煌的大船!
于这无边的黑暗中,整条变得红通通,仿佛都要燃烧起来的大船,瞬时点亮了整个天地!
就在大船变得灯火通明的同时,突然间,从河道深处,从峡谷里面,从山林之间,传来了无数的唿哨声。
几乎是突然间,天地间火把光大作,便如天上的群星掉落凡间,整个百里河道,都被火光塞满,无数刚才都没有出现过的船只。如鬼影一样突然出现在河道中。
明明刚才还安静如也的天地,这一眨眼间,就变得无比繁华热闹。而且这种热闹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增加,天地间的火把正由繁星变成了漫地星河!
卢萦站在船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时,一条快船以箭般的速度疾驰而来,它冲到大船旁边后,两边的人同时出动。不一会便搭好了木板,然后十来个打扮各异的男女老少涌上了大船。
他们走到刘疆面前,朝他行了一礼后,刘疆挥了挥手,道:“准备吧。”
他的声音一落。十几人同时应了一声是后,便向卢萦围来。
卢萦瞪大眼,怔怔地任由他们推着她进了舱。
而一入舱门,这些人便各自忙活开来。一妇人把卢萦压在几上,端过温水给她净起脸和手,另一妇人则解散了她的头发,开始细细梳理。
在卢萦的脸上被她们抹净时。另外十来个还在做准备。卢萦刚准备看去,一妇人捧起她的脸,客气地笑道:“夫人,坐好了。”
卢萦于是呆呆地坐好。
那妇人从木盒上拿出几根棉线。把它们绷直了弹了弹后,她朝着卢萦笑道:“夫人忍一忍,马上就好了。”说罢,她用那棉线在卢萦的脸上绞了起来。
这棉线绞脸时是有点微痛。卢萦蹙着眉傻傻地任她们摆布着。刚把脸绞干,一个妇人把她推着站起。然后。五六双手放在她身上,转眼间,卢萦便被解得赤条条了。
卢萦这时终于红了脸,她冷声道:“这是干嘛?”
一老妇笑眯眯地说道:“夫人休要恼怒,这可是大喜事啊。”、
什么大喜事?
卢萦睁大眼,纳闷地想道:半夜三更地来到这三门峡,跑到这船上,是有什么大喜事?
她虽是疑惑着,却也不挣扎了,便任由她们吩咐,说是抬腿就抬腿,张臂就张臂。
转眼间,卢萦被换上了一个精致华美的肚兜,披上了红色的丝质中衣,套上了大红的绸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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