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家成
她打断丈夫的话,低喃道:“是,我是与你生了一对儿女。你如果出了事,孩子们也会受累……可是孙朝。事是你犯下的,人也是因你而出事,你凭什么要我担下?”
孙朝一脸戾气,因为不安而眼珠子浑浊之极。他恶狠狠地说道:“陈氏,你我夫妇多年,这些年来我也对你情深意重,到了这关健时候,你就不愿意帮我一把?你还当我是你的夫君吗?你,你如果不愿,我回去就休了你!”
陈氏显然很疲惫。
她垂着眸子思索了一会后,哑声开了口,“阿朝。”她的声音很轻细,“以前,你我年少时相遇,你为我反驳你父亲,为我开罪长者,愿意带着我私奔。我嫁你后,你也对我好了三年……阿朝,你真正好的,也就是那三年。三年后,你识得了冯二姑子,你与她出双入对,她呢,明知道你有妻室,明知道以她的身份,以她父兄的势力,都不可能给你做妾。可她就是与你在一起,她总是跑到我面前,哭着说,赵姐姐,孙郎以前或许欢喜过你,可他早就不欢喜你了。她说,姐姐,孙郎说,他恨不能与我在遇到你之前相遇。她还说,孙郎说了,自从遇到她之后,他才知道,以往的女人都不值一提,他也后悔,当初明明只是怜惜姐姐你,怎地就以为自己真是欢喜了你,还与你成婚了呢。如果等个几年,能清清白白地娶她做原配多好?整整一二年,我每日里看着你们出双入对,听着元氏在我面前说她与你如何相见恨晚,如何情深意重。要不是我知道,她知道我与你的婚姻,也是陈氏一族与你孙府的结盟,两大家族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我们和离,她要嫁给你,唯一的办法便是逼死我。要不是知道这点,我早就如了她的意自杀了。”
陈氏就到这里,慢慢一笑,迷茫地说道:“后来她莫名地毁了容,然后只能嫁你为妾,再后来她心里不甘,把对我的恨转到了你身上。她让她的父兄阻你前程,逼着你在她面前下跪求她,她让你天天守着她,她还毒死了你新看上的美人。直到现在,你们越走越远,越恨越深,直到你在这次外出游玩把她推下洛河。”
她最后一句话吐出,孙朝立马脸色大变。他压低声音斥喝道:“胡说八道!明明是她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的……”
陈氏却不与他争辩,她低低说道:“……这样说也可以,只要冯氏的父兄相信便行。”
一句话说得孙朝脸色开始灰败,眼见他又要开始要求自己担起这误杀一事时,陈氏低喃道:“……阿朝,你真是不聪明!你我三人一道出游,然后回去了,只有我们两人,冯氏却落了水,连个尸体也没有。冯氏的父兄又不是蠢人,他们会问,为什么我们出游,连仆人也不带一个,这是谁的主意?在知道是你的主意后,他们就会怀疑你此行的目的。再则,这些年来,冯氏一直针对的,恨的都是你,她害的也是你。所以,你以为我说是因为我与冯氏争吵才令得她落水的,冯氏的父兄便会相信?”
她摇了摇头,低低说道:“他们不会,他们不管如何,会恨上你我两人,我一出嫁之妇也就罢了,他们总不至于打击到我娘家,可你和冯府,这次是要倒霉了。”
陈氏喃喃说道:“幸好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我的儿女,早早定了人家嫁的嫁娶的娶了。以冯陈两家的能耐,护住两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孙朝听她说了这么多,可没一句话是他乐意听的。当下他抿着一张薄唇,脸上戾气深浓,可怖至极。
陈氏看了他一眼,心下却只觉得他可怜可厌,也不再与丈夫说话,她居然就这么转身朝舱房走去。
孙朝唤住她,恶狠狠地说道:“陈氏,你也知道冯府中人不会放过你……你既然知道这一点,还这么若无其事?”
陈氏头也不回,她低低说道:“自十几年前,你与我恩爱三年,却在区区几个月后带着冯氏跪在我面前,求我成全你时,我就想着死了……阿朝,我这十几年里,其实过得也就这样。是生还是死,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要是冯府非要拿了你我的性命来了结这一桩公案,我不会逃避……”
说罢,她转身进入了舱房。空留下站在她身后,面目狰狞可怖的孙朝。
卢萦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恍惚地想道:冯二姑子竟然死了?还是孙朝故意推到河里淹死的?
这时的她,还记得那一年,冯二姑子与孙朝相依相偎,那缠绵甜蜜的模样……不过这两人,一个明知对方有妻室,还是与妻室出了名的恩爱,却横插了一脚,另一个把誓言和情意肆意践踏。这样的一对,卢萦想,便是当初她没有毁了冯二姑子的容,这十几年下来,他们两人之间也早就面目全非,以冯二姑子那种阴毒强横的性格,也会落到被自己心心念念抢来的男人亲手了结性命的地步。
只是可惜了这陈氏。
就在卢萦寻思时,孙朝咬牙切齿地想了一阵,还是不甘心,又追到了船舱里。而卢萦则看了他的背影一会,提步走到了刘疆身侧。(未完待续)
凤月无边 第十八章 母子相遇
看到卢萦走来,刘疆朝她脸上盯了一眼后,问道:“怎么啦?”
卢萦低声道:“遇到了孙朝和陈氏。”怕刘疆不记得这两人了,她把他们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这孙朝还真是个没脑子的,要杀一个小妾,居然在没安排没计划,就这么把人推到河中,现在正在愁着怎么应付那孙氏的娘家。”
刘疆瞟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他这个妇人,现在听到一则谋杀案,关心的不是被杀的人,而是这案子做得不够缜密不够仔细……她这人,还真给自己带坏了。他记得刚刚与她相识时,她还不曾坏得这么彻底。
见她把话说完后,眉头还锁着,刘疆伸手握过她的手,感觉到她手心冰冷,又紧了紧。然后问道:“不高兴?”
卢萦摇头,她抬头看向刘疆,想道:千千万万人中,我能遇到他,我真是好命。
是的,她现在感觉到自己太幸运了。这世上如孙朝那样的男人太多太多,自己怎么就给遇上了一个外表薄凉,内心却重情的人呢?
过了一会,卢萦低低地说道:“到了洛阳,我想帮一帮陈氏,如果她愿意的话,让她脱离那个孙府。”
刘疆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见她心情还是不好,他岔开了话题,“也不知阿元现在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一听到刘疆提到自家那个倾国倾城的大儿子,卢萦便是双眼放光,她完全把孙朝夫妇的事抛到脑后,抓紧刘疆的双手高兴地说道:“阿疆,我们马上回洛阳!我大儿子风风光光在洛阳露脸,引得洛阳人目瞪口呆的场面。我要亲自在场观赏观赏。”
刘疆从鼻中发出了一声轻哼。
夫妇俩这一边提到自家儿子,那一侧,那对母女也谈到了这上面。
一直神游方外的少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向她母亲好奇地问道:“母亲,你说那卢文,她扮成男子到处走,是不是生得不够好看?”对上母亲的目光,她眨着大眼说道:“女儿就想。真正美貌的小姑,哪里能扮得成那种五大三粗的丈夫?那卢文在洛阳扮了那么久的男子都没有人发现,说明她肯定长得不怎么像女人。母亲,她回复本来面目,穿上女装时。肯定也像个男人一样不够好看吧?”
母亲抬头看向远方。
远了一会,她才说道:“卢文她,是与一般妇人不同。”
“是吧是吧?我就说她肯定不好看。”少女忙不迭地问道,声音脆脆的语气很高兴,似乎知道卢文长得不够美,对她来说是很高兴的事。
就在这时,她母亲摇了摇头。摇着头。她在女儿嘟起的唇中低声说道:“卢文好看的。她比世间女儿不大一样,没那么娇柔,却很张扬很鲜艳亮眼,恩。眼神也有点睥睨。那一年她被人拆穿女子身份,逼着换回女装从街上经过时,母亲也看到了她那样子……反正,大兄对她倾心。不无道理。”她所说的大兄,就是刘疆了。
母亲的话。少女很不喜欢听。十五六岁的少女,还没有出阁,正处于一个女子最美最青春的年龄。更何况她是公主之女?有了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出色的长相,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总以为,这世上很多事都会随着自己的心意转,至于那些三十来岁,年老色不再的老妇人,更不是自己的对手,所有那些看起来光鲜的夫妇,她只是不愿意,如果愿意,她随随便便露几手也就把人家夫妇给拆散了。
不过这些她也只是想想,要说做,那还真没有做过。一来她有个行事讲究的母亲,二来她遇到了男人,总会与自己的大舅刘疆相比。自小她便听到前太子刘疆的故事,自懂事以来,她便想遇到那个自己母亲的兄长,自己应该称为大舅的男人,然后让他见识自己的美好,让他发现,那个年纪又大,长得又不怎么样的卢文,远远不值得他那么珍惜……可是,这么些年了,她不但没有见过她大舅一眼,还年岁渐大,眼看就要定下婚约了。不过,定下婚约又怎么样?她本是公主之女,难道哪个男人还可以束缚她不成?
其实,对于少女来说,她连见也没有见过刘疆,要说爱慕那也太过虚假。她不过是听多了关于刘疆当年为了一个妇人放弃太子之位的传说,总觉得,那么一个优秀俊美痴情的男人,应该归自己所有。他倾心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寻思了一会后,少女突然脆脆地说道:“母亲,回到了洛阳后,你给我引荐一下大舅的儿子好不好?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她母亲看了女儿一眼,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在这少女和卢文共同地期待中,他们终于回到洛阳了。
几乎一下客船,卢萦和刘疆刚刚踏下跳板,一辆马车驶了过来,接着,一个低沉动听的少年声音便传了来,“父亲,母亲……”
这叫唤声一出,同时惊动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是卢萦,另一个,则是那少女。正蹦蹦跳跳跟在母亲身侧的少女,陡然听到这分辩性极高的,饶是处在这喧嚣混乱中,也清洌如甘泉,声线干净到了极点的声音,心头砰砰一跳,不由自主的,她转过头急急看来。在对上那大开的马车上,那虽然戴着纱帽,可不管是那身姿还是举手投足,都显得格外好看的少年时,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咬着唇,少女牵着有点心不在焉的母亲,朝着那少年靠近。
卢萦正在瞪着马车中的少年,过了一会,她失望地说道:“元元,你不是说要摘了纱帽,在洛阳到处玩玩的吗?怎么你还是戴了这东西?”她的声音近乎控诉,“还有,你不四处玩耍,跑来接我们这种没趣的老人做什么?”
他母亲现在又知道自己是老人了?前不久她可是还风骚得老想与二弟比魅力呢。
纱帽下,刘元轻哼一声,他沉静地说道:“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他只是说了这几个字,卢萦幽怨地想道,要不是自己聪明过人,智慧超群,几乎都跟不上这个儿子的思路。
幽怨过后,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想清楚?你之前没有露过面么?是不是露了面,结果效果太好让你惆怅了?”
这一次,卢萦的声音落下后,一个护卫忍笑道:“主母,大郎之前是露过一面。结果他实在生得太美,那些围观的人让大郎直到现在还后怕。”
那少女这时已悄悄靠近过来,在听到‘结果他实在生得太美’时,少女的心砰砰一阵急跳。她猛然抬头看向刘元,又转头看向打扮相当朴素简单的卢萦夫妇,想道:他的父母都很朴通呢,应该只是一般的人家。再说,母亲虽与那家更换了庚贴,可这不是没有正式定下婚约吗?就算是我有了婚约,以我的身份,这个家境普通的美少年也不可能拒绝我。转眼她又想道:都怪母亲,说什么简装出行……不行,我马上赶到阴府,我要坐最华丽的马车,穿最昂贵的方空,在盛装打扮好了再与他巧遇。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牵着自己母亲的手,在定定地看了刘元等人几眼,把他们的特征记下来后,她这才脚步有点急地朝外走去。
这里的插曲,卢萦等人自是不知道。此刻,她正爬上了儿子的马车,十分正经地坐在刘元对面,在询问儿子详情不果后,转头命令护卫禀报上次刘元露面后的详情。
在刘元一脸的淡定沉静中,护卫笑笑呵呵地把上次刘元露面一事详细说了。听完之后,卢萦双手一合,笑眯眯地说道:“元元你这就错了。有所谓先声夺人,再有所谓出场惊艳……这个露面是有技巧的。得了得了,这事儿你也别操心了,母亲既然回来了,这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她说得响当当的,只差没有拍着胸脯砰砰响。(未完待续)
凤月无边 第十九章 刘元赴宴
刘元的马车驶动,朝着洛阳城中驶去。
走着走着,一个护卫凑了过来,低语了一句。
听到那低语声后,刘元转向卢萦,“母亲,后面那人你可识得?”
卢萦一怔,回头看去。
对上那个走在人群中,双眼却警惕地盯着马车,马车快他就快,马车慢他也慢的护卫,卢萦寻思了一会,道:“是船上一对母女身边的护卫。”顿了顿,她又道:“那母亲是阴后所生之女。不过那母亲是个极聪明的人,这护卫只怕与她无关。”
刘元点了点头,道:“那就看看他有什么目的。”
不一会,马车来到了酒楼旁,那护卫一直盯着母子三人入了酒家,又过了一会才离开。当下,刘元手一挥,召来一个护卫低语了一句。转眼,那护卫领命离去。
护卫走后,刘元随着父母入了房间,他把这两天的事汇报了一番后,说道:“母亲,后天耿府南阳邓氏年轻一代中,最为优秀的邓十一纳妾,有一些纨绔会参加,我想以真面目出现在这个宴会中。请贴我已让人写好了,上面注明是东海王刘疆长子刘元。”
卢萦还没有回话,刘疆已点头道:“可以。”
刘元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退出。
看着儿子的背影,卢萦惆怅地说道:“我有好些天没有看到二儿了。”
刘疆正准备开口安慰,卢萦又道:“好想扮成男子代替大儿出宴。”刘疆嘴一闭,转过头懒得理她。
二天转眼就过去了。
第三天黄昏,刘元坐上了马车,在马车朝着南阳邓十一的府中驶去时,一个护卫凑近来低声说道:“大郎。那天跟踪你的人,就是那小姑派来的。你看,她一直在盯着你的马车呢。”
刘元回头瞟了一眼,见是那天与父母一道下船,按说是自己表妹的少女,他不再理会,“随她。”
“是。”
不一会,马车来到了南阳邓十一的府第。邓十一已经娶妻生子,所以在外面有自己的府第。今日纳的是他一个上心的美人为妾,所以这宴会摆得有点隆重,府门外还停了不少马车。
刘元下得马车时,是戴着纱帽的,他拿出请贴给门子过了一眼后。便在四个护卫地筹拥下朝里面走去。就在他进入府中时,后面驶来几辆马车,几个护卫连忙迎了上去,在他们恭敬地行礼中,几个少女叽叽喳喳地说笑起来,“邓十一也真是的,纳个妾而已。还弄得这么慎重干嘛?”“阿媚,你刚才一直伸着头看那马车干什么?难道马车中的少年真的很俊?”
这声音一出,几个阴府的嫡女同时笑嘻嘻地看向阿媚。阿媚姓吴,她的母亲便是当朝阴后所生第三女承平公主。承平公主自幼体弱多病。喜爱读书,性子温婉肖母,很得陛下喜爱,连带的。承平公主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有点份量了。
吴媚把看向刘元的目光收了回来。少女本来长得娇俏美貌,今日这一盛装打扮,直似月中仙姑。她抿着粉唇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我还没有见过他的人呢,不过听那声音,定然是个极俊的。”
这话一出,几位阴氏嫡女都格格笑了起来。一个少女正是捂唇乐道:“阿媚,你可是要定亲的人,当心让人听了说闲话。”
吴媚高挑的柳叶眉扬了扬,暗暗想道:谁敢说我闲话?不过这话她自是没有说出来,而只是笑了笑后不再多话。
几女一边说笑,一边已然入内。
当她们进入时,邓十一等洛阳城的少年子弟们,已经济济一堂。偌大的院落里,榻几处处,笙歌飘扬中酒肉传香。不管是阴氏众女还是吴媚,都是贵女中的佼佼者,她们一进来,坐在另一侧,被花树所隔的少年郎们便纷纷朝这边张望着。
看着那些少年郎,吴媚眼波滴溜溜转动着,探头瞅了一会后,她有点失望地想道:明明那声音好听的少年先进来的啊,怎么没有见到?
现在是冬天,花树树叶凋零,稀稀疏疏地根本挡不住目光,她只看了几眼,便把对面的少年郎们认了个错。那些儿郎中,哪有她要见的那人的身影?
吴媚在这些贵女中,是少有的长相端丽中带媚色的,这样很招人眼。在她左瞧右瞧时,众少年以为她相中了自己中的某人,也在相互打趣。
在说笑嘻闹中,人渐到齐,而随着西边天空的晚霞越来越艳丽,婢女们开始流水般地穿梭其中。
吴媚还在人群中寻着。
而让她四下寻找着的刘元,却上了停放在邓十一府中的一辆马车。
马车中坐着的,是一位姓耿的少年。他看着端坐自己对面,举手投足间说不出都雅的刘元,轻声道:“你二弟刘宇在宫中才半月不到,已气得陛下病重了两回。要不是陛下一直护着,每每清醒便唤他过去侍着,只怕早就被人赶出宫了。”
说到这里后,少年又道:“叔父一直掂记着你,原本今天的宴会我是不准备过来的,听说你会来,才特意赶至……我想提醒你一句,你父亲也罢,你也罢,都是身份特殊之人,陛下已然病重,一旦陛下过逝,太子马上就是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满朝权贵谁敢亲近你们兄弟?所以,我今日赶来,也是想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我叔父虽是因为卢文之故,愿意帮助于你。不过你们以后还是少与他走近的好。叔父还年轻,万一得罪了太子,他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
一口气说到这里,少年跳下马车,朝着马车中的刘元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入宴吧。”
说罢,他朝刘元伸出了手。
刘元瞟了他的手一眼后,优雅从容的从他身边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他便缓缓转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少年,刘元声音低沉舒缓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述的尊贵之气,“耿秀……你允许你那样对我说话的?你,逾越了!”
简单一句话,却令得出身权贵家的耿秀生生地被震住后,刘元提步,在几个护卫自动簇拥下,朝着花园中走去。
不一会,他便来到了花园外。看着满花园笑闹着的少年少女,一个护卫从怀中掏出一个贴子递给侯在一侧迎客的管事,淡淡命令道:“唱!”
那管事一怔,平素里,有很多宴会来了贵客,是会唱的,可这不是小小的纳妾宴吗?而且来往的,都是一些熟人和没有掌权的纨绔子弟。这种情况下,他还没有想到过要唱出与宴者名号呢。
怔了一会后,他低头看向贴子。
这一看,管事脸色一变。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后,扯着嗓子,高亢中带着嘶哑地唱道:“东海王刘疆之长子刘元与宴——”
东海王刘疆之长子刘元与宴——
管事高亢的唱声在花园上空响起,花园中先是少少地安静了一会,转眼有几个声音叫道:“
什么王什么子?”
不过,不等那几个声音叫完,几乎是突然的,这些常年浸淫在权贵圈中,对政治有着异样敏感的少年少女们,齐刷刷地惊住了。
好些声音同时哑声叫道:“东海王刘疆?”
东海王刘疆?
这一个久违了的,几乎让人忘记了十数年的名字,再一次在这洛阳的上空响起,一时之间,还没有领会过刘疆曾经的风光的少年少女们,沸腾起来。
于这沸腾中,这众人齐刷刷地站起,齐刷刷地看向花园入口的时刻,四个护卫分左右站在了刘元面前,而刘元,则慢条斯理地摘下了他的纱帽,露出了他的面容。
耿秀这时刚刚进入花园,听到后面的唱声后,他回过头来。于是,在这一片冬寒的萧条中,他看到了万丈霞光。
于耿秀的呆若木鸡中,一袭玄色外袍,用金冠束发,俊美到了极点,也尊贵得让人心折的刘元,在四个护卫地保护下,龙行虎步地朝着花园中走去……
凤月无边 第二十章 露一面
不得不说,东海王刘疆的长子,对于洛阳消息灵通的大世家来说,不是一个让他们欢迎的名字。毕竟,一个过了气的,失了踪的前太子,不用想也会招现任太子的恨。他们这些要在现任太子,马上就要继位的新皇底下吃饭的家族,自是不想节外生枝。
不过这一些,对于众纨绔子弟来说作用不大,他们本是纨绔,他们的行为,通常也不会被那些老成持重的人放在眼里。此时此刻,他们在听到管事的唱名后,能想到的便是那近传说一样的刘疆和卢文夫妇,想着居然是他们的儿子前来,一时之间,都情绪激动起来。
刘元便是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在一花园的人都纷纷站起,迫不及待地看这边看来时,他出现了。
瞬时,华光万道!百花盛开!
眼看着这个俊美得华丽的少年,缓慢沉稳地走来,看着他如姿态优雅而又尊贵地走近,一时之间,所有的纨绔都给震得目瞪口呆,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想法是:他就是前太子刘疆和卢文的长子?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能生得如此俊美?
在众人呆若木鸡之际,刘元缓步走到主榻上坐好。他优雅地接过护卫递上来的酒盅,慢慢抿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众人。
只见他目光扫过众人后。淡淡地说道:“都愣着干嘛?坐吧。”竟是反客为主地招待起众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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