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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他不响了,问:“你上午又去牧场了?”
“是啊,”她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拖利家的马群新下了四头马驹子,遏佐其的妹妹下个月出嫁,别那那母亲的哮喘好多了,新开垦的麦地我也去看了,小麦已经下种,去年不是有收成,今年扩大了种植面积……”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啃着羊肉,一边滔滔不绝地汇报着情况,终于说完了,也吃饱了,她伸手撩起泡子下摆就将两个手擦了,然后一撸袖子,又把脸和嘴一并抹干净,这才望着呼延吉措裂开嘴,傻傻一笑:“你来找我干什么?”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他面色凝重:“你记得么?”





梨花落尽 第一百章 通敌事发遭贬入冷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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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呼延吉措面色凝重:“你记得么?”
稚娟皱着眉,冥想一阵,摇摇头。
他深深地望她一眼,沉声道:“今天是春分节。”
今天是春分节,她想起来了,春分节是蒙古年后的第一个大节,预示着冬天彻底地过去,又要开始一年辛劳的奔忙,在这一天,蒙古人家都会杀羊,齐聚一堂吃手抓羊肉,意思是,吃饱了,就攒足干劲要加倍干活。
刚才在那连老妈妈的家里,那连老妈妈宰羊留她吃饭,她以为是老人家的客气,为了她汗王妃的身份而破费,但她看她们一家热热闹闹的样子,害怕自己触景伤情,于是不顾老妈妈的硬留,赶紧就走了。一进屋,只觉得肚子饿,看见手抓羊肉在桌上,也没顾得想太多。
她有些忐忑道:“我只顾着在蒙古包里忙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大妃,大妃该没有说什么吧?”所有的妃子都到场了,独缺她一个,大妃定然会有微词的。
他摇摇头,说:“没事,我吩咐他们单独给你装了一盘。”
她望着他,展现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正看着她,却没有丁点笑容。
她觉得有些异样,却没有往深处想,笑了笑又说:“中原皇宫过节盛大的庆典就是唱戏,不象你们蒙古,动不动就是吃……”
他瓮声瓮气地打断她:“中原皇宫的规矩我不知道,不过,你既然嫁到了蒙古,就该遵守蒙古王宫的规矩。”淡淡的话语,有些令人生疏的说教,让她感到陌生而寒冷。
“好了,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你看,我不是在遵守蒙古皇宫的规矩?不是在照规矩吃羊肉嘛——”她还真不习惯他这一板正经的样子,寻思着。今天应该没出什么岔子啊。
“除了手抓羊肉,我还,给你准备了另外一份独特的礼物,”呼延吉措将手一挥。宫人端上来一个中碗的汤盅,他抬手,冷冷地揭开烫盅的盖:“这是我猎到的战利品。”
稚娟好奇地,探头去看,会是什么野味?
呼延吉措的声音飘过来:“听说,信鸽虽然肉少,却滋补得很呐。”
信鸽?!
稚娟只听头脑里“嗡”的一响,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这难道,是中原放回给我的信鸽?呼延吉措,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她一时间肝胆俱裂,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仿佛被当场抽走了脊梁骨,一下就顿坐在凳子上,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呼延吉措已经走了。
稚娟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信鸽汤,凄然一笑。
东窗事发,她必死无疑。即便贵为公主,也是奸细一名。
这样也好,她再也没有机会背叛中原。也再也没有机会欺骗呼延吉措,她再也不用矛盾和痛苦,彻底解脱了。
等过了一个晚上,没有动静。
终于熬到了晌午,还是没有动静。
“公主,公主!”和子跑了进来。惊慌道:“挞西回来了。”
回来的信鸽被射杀,去的信鸽怎么还能不被捉?挞西能够平安回来,是再正常不过了的。
“慌什么。”稚娟淡淡地应道。她不难猜到,既然挞西回来了,此刻。该是冲她的寝宫而来,自己的死期到了。
果然,门被推开,挞西的声音传过来:“汗王有旨,请王妃接旨。”
她静静地站起来,转过身,望着挞西。
“中原公主废去封号,打入冷宫。”挞西漠然地往后一让,给稚娟让出一条道来。
饶我不死?
稚娟微微一笑,缓步踏出屋子。
呼延吉措,你真的是个窝囊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下不了手来杀我?!
稚娟带了和子,一步迈过冷宫的门槛,挞西的手一抖,就要关门,稚娟忽一声:“挞西!”
挞西在门槛之外,停顿了一下。
稚娟没有转身,只问一句:“见到梨容了吗?”
“她死了。”挞西决绝的声音。
稚娟一惊,回过头去,看见挞西绝望而痛心的一副表情,他直望着面前的地面,冷声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还想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手刚刚伸向挞西,他却双手一合,将门重重一闭,只听见一阵冰冷的铁链声,冷宫的小院顷刻凄凉袭人。
“公主,我们该怎么办?”和子悲哀地问:“我们是不是,要老死在这里?”
稚娟不答,沉默地,往里面走去。
“容姐姐死了……”她喃喃道,潸然泪下,是为梨容难过,也是为自己,找个落泪的理由。
呼延吉措饶她不死,却比让她去死还难受。她深爱的、却不能不一再欺骗的这个男人,事到临头,还是狠不下心让她去死。相比之下,她的处心积虑就显得太过卑鄙。他的好,让她怀念,也让她愧疚。她抱定了死的心态,一死百了,作为对中原最后的交代,作为对他一腔深爱的答谢。可是,想死,都这样的难。
她依旧要活着,等待蒙古灭亡,或者中原灭亡,在亲人和爱人之间,她的矛盾和动摇是所有痛苦的源泉,无法消除,这就注定,她的余生,依旧只能在漫漫等待中消融,在矛盾和痛苦中度过。
她默默地捂住脸,泪水从指间汩汩流出。
日子一天一天,周而复始。转眼之间,春天过去,夏天过去,又是一季的秋。
“公主,您还记得吗?”和子轻轻地拢了拢稚娟身下的被子,说:“这个时候,宫里的桂花树都该开花了,”她闭上眼睛,深深一嗅,仿佛闻到了皇宫中那浓郁的香味,长长地感叹一声道:“真香啊——”
稚娟微笑道:“做梦了吧,美得你啊!”
和子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旋即眼圈又红了,伤感道:“我真的好想回家啊……”
稚娟凄然,搂住她的肩,低声道:“别想了。”
和子赶紧擦擦眼睛。起身说:“公主您饿了吧,我给您做饭去,你现在,要多吃点,增加营养才行呢。”
稚娟默默地看着和子出去,这才无力地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假寐。
忽然,身边传来响动。
她幽声道:“和子,我不想你难过,但我真的不想吃。”
过了一会。她感觉,和子并没有离开,于是,缓缓地回过头去,却蓦然一惊!
竟然是呼延吉措。站在屋子中间。
她飞速地转过头,朝向内壁,顺手又把被子往身上撸了撸。
呼延吉措已经看见了她的脸,苍白有些浮肿,他忽然感觉心底一刺,有一种尖锐的痛。
他已经看出了她回避的态度,因此。也没有再上前,只站在原地,低声道:“你还好么?”
“你说呢?”她漠然道。
他沉默片刻,说:“今天你过生日。”
生日?今天是八月初四?她一呆,嘴角扯动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眼神一晃,又看见皇宫里喧闹的场景:
她被画得一脸乱七八糟,戴着满头的珠花,被众人推搡着出来:“长尾巴的唱大戏!”她无法,只好扭捏着。掐起兰花指,尖着脖子开始唱花戏,逗得姐妹们一阵狂笑……
“稚娟。”是父皇的笑脸:“来,看看父皇给你的礼物。”
“到母妃这里来——”母亲,轻轻地微笑着,招手……
她想哭,瘪瘪嘴,终于强忍住,将眼泪憋回去。
他以为,她会哭,可是她始终,不肯面朝向他,他也无法肯定自己的猜想。
再次沉默之后,他说话了:“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你让我去死。”她决绝地打断他的话,说:“其余的,都不必了。”
如果是一只做成了羹汤的信鸽,她当然不需要。
他正要开口说话,她又来了:“明天早晨之前,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尸首随你处置。只有一件事求你,放和子回去,让她回家。”
他低下头,又抬起:“你不需要死,我已经决定了,将你和和子都送回中原。”
“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他说完,转过身,匆匆就走。
“呼延吉措!”她尖利的声音唤住他:“你既然想做好人,那就做到底,冷宫寒湿,我的腿疾犯了,你要送我,就安排人来抬,或者用马车,因为我是走不了路的。”
“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稚娟的泪一泻而出。
和子抖抖索索地从门外闪进来,靠近床边,轻声问:“公主,是真的么?我们可以回中原了?”
稚娟一把抱住她,使劲地点头,放肆地哭。
他走到了院子中间,听见她的哭声远远地传来,静静地抬手捂住了脸。
草原的秋天其实并不是那么冷,但稚娟一直,用那件狐毛披风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她从不下地走路,直接从冷宫的床上抬到了马车之上,夜里宿营,也是直接从马车上抬到帐篷里。
呼延吉措站在土丘上,看太阳西斜,就要落山,忽然长叹一声。
“汗王,您为什么一定要送她走呢?”挞西问。
“你要出兵,就得送还公主,”呼延吉措幽声道:“不然,中原又会说我们背信弃义,你别忘了,当年定的可是六年盟约,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她一过边境我们就出兵。”挞西眼里冒出狼一样的荧光:“我要给梨容讨个说法!”
“如果你是为了一个女人出兵,而且是一个死了的女人,我是不会同意的。”呼延吉措斜望了挞西一眼。
挞西悠然一笑,狡黠道:“这当然只是个借口,我陈兵边境,要他们拿梨容来换,他们交不出,我们就师出有名了。这个时候,可是中原最富足的时候。有好几年,我都没痛痛快快地打过仗了。”
呼延吉措默然了,只望着夕阳出神。




梨花落尽 第一百章 回归中原意外庆生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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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她?”挞西问。
呼延吉措低声道:“她走了几天了?”
挞西说:“也就两天。”
“才两天?”呼延吉措叹一声,我怎么觉得,好漫长啊。
“舍不得么?”挞西笑了一下:“你要是实在想不通,就当她还在冷宫好了。”
呼延吉措闷声道:“也许,我不应该那样对她。”
“别自责,她就是个间谍。”挞西拍拍呼延吉措的肩膀,他知道呼延吉措心里不好受,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不,只是只信鸽,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放的……”呼延吉措犹豫着说。
挞西想了想,回答:“但她,也没有否认啊。”
“否认什么?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正式盘问过她,”呼延吉措忽然懊恼起来:“你看她,为百姓做的那些事,带来的那些技术,他们都喜欢和尊敬她,她如果是奸细,要做这些干什么?”
挞西望着呼延吉措,眨眨眼睛,说:“算了,人都走了——”
呼延吉措的眼前,又浮现起稚娟的面容,她大大咧咧抓东西吃、在帐篷前喝酥油茶、用袖子擦嘴的样子,她已经,不是中原的公主了,而是他呼延吉措的妻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蒙古女人。
他忽然折身而走,加快了步子,走回马前,一跃而上。
“汗王,你要去哪里?”挞西赶紧跟上去。
“我要去送送她。”他狠狠地一挥鞭子,策马狂奔。
挞西紧紧地追过去。
两匹马,疾驰而去。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呼延吉措和挞西碰上了马队。
“汗王!挞西将军!”马队首领那木罗远远地就打起了招呼。
“是那木罗。”挞西拖住呼延吉措:“我们正好吃点东西,让马也休息一下。”
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那木罗替他们喂饱了马,还准备了一些干粮。
“你们路上可有碰见护送王妃的马队?”挞西问。
“昨天早上碰见的,他们走得慢,听说王妃身体状况不很好。”那木罗回答。
呼延吉措一惊:“王妃怎么了?”
“说是腿不方便。不能骑马,所以整个马队都走得很慢。”那木罗的回答让呼延吉措放心了:“照你们的速度,今天晚上应该可以赶上。”
那木罗迟疑了一阵,忽然问:“汗王。为什么要送王妃回中原呢?”
呼延吉措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让王妃留在我们蒙古吧,她还可以继续教我们跟中原人做生意,”那木罗指着马背上的货物说:“以前我们的皮毛,最多不过六个铜板一张,可是王妃告诉我们,不是这个价,中原人卖出去至少三十个铜板,她教我们把所有的皮毛集合起来,每家一个人组成商会。然后由商会去谈价,现在我们的皮毛是一起出售,可以卖到十六个铜板。昨天碰到王妃,王妃说,去年冬天冷。皮毛产量少,今年商会还要涨价卖,逐年只涨不跌,慢慢就可以卖到二十三四个铜板,那才是理想的价格。”
“王妃这个主意真是好,以前散卖,总是卖不起价。现在有了商会,大伙齐心一合计,又省事又赚钱多……”
“还有我们换回来的货物,以前是以货换货,王妃要我们先卖货得了钱,再买货。怎么算都比从前划算呢,可也是叫赚了……”
那木罗说到兴头上,就没了个完。
“王妃说,过了今年,就要跟中原通官商。我们牧民可以直接跟他们的朝廷做生意……”
呼延吉措听着那木罗的话,眼神渐渐游离起来。如果说,在昨天的黄昏里,他对稚娟还是舍不得,但今天,对稚娟的感情,就变成了强烈的思念和愧疚。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即刻飞到她的身旁。
“汗王,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吧。”挞西轻轻地一拉,呼延吉措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草原中。
“公主,用热水泡泡脚,早些休息吧。”和子端了水盆过来。
稚娟依言坐起来,将脚泡入水中。
和子轻轻地撩起水,从脚腕上洒下,心疼道:“公主,您的脚怎么一点都没消肿呢?这几日奔波,更是肿得厉害了,”她看稚娟一眼,说:“脸也愈发肿了,有些变形。”
“脸不是肿,可能是胖了些,你没看我这两天吃了许多东西。”稚娟安慰和子。
“是啊,您要肯每天都这样吃,我就放心了。”和子说。
“呼啦”一下,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和子抬头一看,有些吓住:“汗王……”
稚娟虽然感到意外,却仍然没有忘记扯过狐裘盖在了自己身上,只留下脚,还泡在水盆里。
呼延吉措默默地走近,灯光下,稚娟依旧是一张苍白而浮肿的脸。
他忽然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柔声道:“怎么肿得这么厉害了?”
她低下头去,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顺着她低下的头,滑过狐裘,落到她的腿上。
他缓缓地弯下腰,用手指按了按她的小腿肚子,一个印痕半天不消,他又蹲下来,摸到了她浸在水中的脚。
“脚也肿得这么厉害……”他皱皱眉,转向和子:“她这样,多久了?”
和子看稚娟一眼,低声道:“快两个月了……”
“怎么会肿呢?”他看着和子,又象是自言自语。
和子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被稚娟厉声喝住:“和子!”
“你下去吧。”她一句话,急急地将和子支开了。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呼延吉措缓缓地挨着稚娟坐下来,关切的目光上下打量。
稚娟把脸侧向另一侧,用狐裘捂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回答。
看见她抗拒的样子,他有些难过,我们怎么,就变得这样生疏了?沉吟片刻,他柔声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你来干什么?”她冷冷的声音。一下就两人的距离拉开。
“如果你不舒服,就治好了病再走,”他温和地说:“如果你执意要走,我就一路送你。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不需要你操心,没有你,我也过得很好,”她漠然道:“既然今天你来了,就当送过了,你可以走了。”
她心里巴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他每多留一刻,她的思想负担就加重一些,因为,破绽难得不显露出来。她的遮掩太多被动。
“稚娟,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他低低的声音,带着恳求:“不要生气了。”
“汗王请回吧,我就要离开蒙古了。从此后也跟你没有关系了,”她说:“就到此为止吧。”
他轻轻地一笑,伸手过来揽他。
她重重地将他一推,别过身去,不理他了。
此刻,她只希望,他快点离开自己身边。可是,他并没有放弃,从她身后,张开双臂来圈她,她猛一下甩开他的手,愠道:“汗王你是来求欢的吗?可惜我没那份心情!稚娟现在全身浮肿变形。已不是什么美貌娇娥,你不会有兴趣的!”
他闻言一愣,登时心如刀绞,一把抱住她,动容地说:“我说过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仅仅是你的身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稚娟,我都爱你……”
她无奈地合上双眼,没有再挣扎,却也没有回头,只冷声道:“汗王厚爱,稚娟无福消受,你走吧。”
“如果不是我狠心把你锁在冷宫,你不会变这样,”他喃喃道:“跟我回去,等你的病好了,我再送你回中原。”
“我不回去。”她决然道。
“我知道你恨我,”他低声道:“你要知道,这半年来,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每天都在想你……”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始乱终弃。”稚娟的话语里,再没有一点温情:“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柔声道:“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行吗?”
“道什么歉?我就是奸细!信鸽就是我放的!”她恨声道:“你干嘛不痛快点杀了我?”
他讪讪地送开手,双手搓着,有些手足无措。
“出去!”她咬牙切齿地一指门口:“你再不出去我死给你看!”
他一吓,连声道:“好,好,我出去,我出去……”
悻悻地出了帐篷,却看见挞西靠在一棵树上望着他笑。
呼延吉措耷拉着脑袋,也靠过去。
“后悔了吧,不该来吧?”挞西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愈发笑得厉害了。
呼延吉措不响,愣愣地望着稚娟的帐篷发呆。
她怎么会肿得这样厉害呢?脸、手、腿、脚,都肿了,看样子,病得不轻啊。她不肯说原因,难道,真是是冷宫寒湿?是啊,她去之前,还好好的,可是,现在,看着就叫人心疼……
当年和亲的路上,她的脚就受过伤,当时路上还淋了雨,大夫说要注意保暖,不然就容易变成风湿老病。
他该记得的,怎么就忘了呢?把她丢在又湿又冷的冷宫,看见她受病痛的折磨。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他忽然,不想再让她回中原,因为,他太不放心她。
他抬头望向天幕,心事浓重。
回想起,她总是避开他,从不肯正面对他,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浮肿的脸,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衰败的容颜暴露在他面前,毁灭她在他心目中美好的形象,这个他是想得到的,可是,她为什么总是拿狐裘遮掩着身子……
她到底,想掩饰什么?
等等——
他眉间一凛,眼前忽然一亮!
疾步上前,再次将稚娟的帐篷帘子一掀——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一章 有孕难瞒汗王改主意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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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吉措疾步上前,一把掀开稚娟帐篷的帘子,他几步走到稚娟的身旁,抬手就将盖在稚娟身上的狐裘一揭——
动作迅速,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稚娟促及不防,她眼睁睁地看着狐裘从自己身上飞起,眼光,也跟着呼延吉措的眼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一直想竭力遮掩的,隆起的大腹便便……
片刻的愕然之后,稚娟静静地侧身,转向内壁躺下。
他徐徐地坐下,柔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回头,也不发一言。
“你需要更好的照顾和营养,冷宫里面什么都没有的,”他突然泪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算没有怀孩子,肿得这样厉害你也应该告诉我,”他戚声道:“再这样拖下去你会死的。”
“我就这么让你不可信任?”他话语哽咽起来,掩藏不了浓浓的伤感。
“你想就这样听天由命?你不管自己的死活,也不管孩子了?”他说:“你知道,我一直期望着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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