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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战书,已经下到了朝廷。
夜已经深了,朗坤还没有休息,跟刘将军以及媛贞的两个哥哥在正阳殿里议事。
“皇上,还是迎战吧。”刘茨平说。
朗坤沉声道:“你一直做禁军统领,没有边关打仗的经验,”他转向刘将军:“你的意思呢?”
刘将军历来是主战派,到了这关键时刻,他却说:“我认为,不战为上。”
“爹,你怎可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儿子刘金勃说话了。
“那你说要怎么打?”刘将军反问一句。
“不试试,怎知水的深浅?”刘金勃说:“依我看,还是打,不派出精锐部队,只用后备部队,看看经过五年,蒙古人的装备和战术是否有了改变,为将来的大战做个准备。”
“你的意思,就是要输,也要输得有价值。”朗坤笑了一下。
“赢肯定是赢不了的,”刘金勃说:“但是如果不战,就什么蒙军的情报都得不到,到明年我们出兵,还是瞎子摸象。”
“没有必胜的把握,就是朕担心的啊。”朗坤长吁一口气:“刘将军又是为什么不战?”
“皇上,我之所以主张不战,有两个原因,一是你刚刚登基,根基尚不稳固,如果打仗,势必重兵出击,国内虚空,就怕有人乘机寻事,反而有利可图;二是这一仗不但没有赢的把握,而且败的可能性偏大,如果出战输了,对新皇的声望一定会是很大的影响,危及百姓对您的信心,同时战败会使士气低迷,那结果,可能就真的是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三是如果结果一定是败,那就更不要打,一来可迷惑蒙古中原没有骨气,使他们疏于防范。二来不打就降蒙军没有损失,要求的财物定然会比打仗兵败的少。”
“刘将军所言极是,”朗坤点头道:“如今已是深秋,蒙古应该就快要下雪了。一旦下雪,他们的给养就比较困难。这个时候他们囤兵,无非是看我们中原丰收季节,想索要财物。如果我们出兵,将适得其反,将我们抵抗之心暴露,使明年大举出兵有打草惊蛇之嫌,还可能引起他们的愤怒,使他们出手更狠,因为士气。他们原本就在我们之上。”
“败是肯定的,但如果打,就不可能没有伤亡,有了伤亡,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以此为由索要更多财物。”朗坤沉声道:“朕已降旨免税一年,国库累积,也只是刚好够明年大军开拔,如今这一挑衅,不知又要付出多少,明年的计划若是不变,就该勒紧裤带过日子了。”
他微微地皱了皱眉。稚娟。已经五年了,这五年的和平,你付出了多少,六哥的计划,只差一年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他默默地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一句,菩萨啊,保佑一切顺利吧。
“对蒙军的底细,我们还是一无所知,那明年。出兵是否能有必胜把握呢?”刘金勃幽幽地叹了一声。
“一定会赢的,”朗坤决然道:“一定要赢,我们没有退路。”
刘将军看了两个儿子一眼,说:“今年的事不要你们管,但部队的操练,必须从严从紧。”
刘金勃和茨平都用力地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朗坤边思索边说:“战书的事,还是不应,明天再来商量,决定一下我们可以接受的条件。这次由刘将军出面去谈判,准备一下,过几天就起程去边疆。”
刘将军点点头:“所有大军原地待命,边境除原有驻军,不另增兵。”
“朕还有个决定,”朗坤低声道:“朕决定重新起用你们的叔叔,赋闲在家的镜冲和镜平两位将军。”
刘将军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哥和二哥因帮助朗泽谋反,原本以为会被杀头,但朗坤非但没有杀他们,也没有治他们的罪,只是将他们兵权削了,保留将军封号,赋闲在家而已。他开始以为,是朗坤不想一登基就大开杀戒,想博个好名声,没想到,朗坤不但没有追究,而且还心无芥蒂,居然重新起用了他们。
这个朗坤,不,皇上,他的心胸之大,确实非同一般啊。
一时间,刘将军感触太多。他迟疑着说:“难道,皇上不担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朗坤悠声道。
“他们在边关多年,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朕呢?!”朗坤指指刘将军的两个儿子,说:“不要有什么顾虑,你们始终是一家人,他们是叔叔,你们是晚辈,要谦虚点才是。”
父子三人应了,缓缓退下。
出了正殿,刘将军忽然叹一声,唉。
“爹,您怎么了?”茨平赶紧问一声。
“我想起一个人来。”刘将军伤感道。
“谁呀?”刘金勃好奇地问。
“谢端定大人啊,”刘将军谓然道:“可惜了他啊,走得那样早,不然,该是他大有作为的时候了。他早说过,朗坤将成一代圣君,今日看来,这满朝之中,无人胜过他的眼光啊。”
刘金勃和茨平面面相觑,不知父亲为何忽然发出这样的言论。
“你二人当竭心尽力,”刘将军沉声道:“能服侍这样的君王,是尔等的服气。”
他举目而眺,穷极之处,是深黑色的天空,满天的繁星。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先皇,之所以执意把皇位传给朗坤,是多么明智的,先皇的传位,是有深远意味的,并不仅仅只是因了雪儿的缘故。
雪儿,你看见了么,你的儿子,朗坤,深谋远虑、意志坚定、宽容大气,是值得你骄傲的!普天之下,众皇子当中,就该是他当皇帝!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二章 思故人提旧事终平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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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后,刘将军借故留了下来。
“你有事么?”皇上温和地说:“尽可直言。”
刘将军跪下:“臣,要为一故人请命。”
皇上点点头:“说吧。”
“当年谢端定大人,皇上可还记得?”刘将军说得很慢,很清晰。
朕怎么会不记得?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他,他是梨容的父亲啊——
一丝凉笑掠过朗坤的嘴角,心上漫起甜蜜、心酸和微微的疼痛,他说:“你想如何?”
“当年谢大人有冤屈,是先皇心情不好,而谢大人执意冒犯,才惹来杀身之祸,臣请皇上重新调查,为谢大人申冤。”刘将军几句话,说得声情并茂,朗坤心中一动,更加感伤。谢大人因何被斩,他岂会不知?还记得当年在梁州,谢大人来看他,那样语重心长的一句“你必须得回京!”让他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心悸。
“臣斗胆,请皇上体恤忠臣之心……”刘将军见皇上久不开口,以为朗坤顾忌先皇,但话已出口,刘将军就要坚持到底,他贸然地,再次开口。
皇上忽一下打断了刘将军的话:“事情经过朕全知道,沉冤该雪,只是可惜人已经没了……”
他低声道:“朕愿意为谢大人平反,即刻降旨,既然将军开口为谢大人说话,想必是有情份的,那后面的事,还是着将军去办吧。”
刘将军拜下去,再抬头时,面上已有泪光。
谢大人,你安息吧。刘某的心意,皇上的心意,你受了吧——
刘将军走了好一阵子,皇上还在龙椅上发呆。
袁公公轻轻地走进来,问道:“皇上,关于谈判的底线您是决定什么时间召集使节开会?”
“刘将军他们先商量。说是下午定下来呈给我,”皇上沉吟道:“我们合计的时间,定在晚上吧,时间充裕点。考虑得也周全些。”
“奴才这就下去通知他们。”袁公公应了,往后退去。
“唉,”皇上忽然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不知这次蒙古会索要多少财物,已经五年没有进犯了,他们也会好好算计一下的……”
袁公公停住脚步,迟疑了一下,细声问:“皇上,听说,蒙古人下的战书。并没有索要财物,只说要一个人……”
“他们要梨容,梨容已经死了啊,”皇上苦笑道:“看上去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可是这也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因为明知人已经没了,我们如何交得出?!我们要是说人死了,他们又可以讲是我们没有诚意。交不出正好,借这个由头出兵,道理就到了他们那边,我们无话可说。”
袁公公想了想,又问:“那如果交出梨容。他们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出兵了?我们也不需要给他们财物?”
皇上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他们的战书只要一个人,我们给他,他们就没有理由出兵了,至少这次,必须收兵。”
袁公公默然片刻,忽然问:“皇上。如果梨容没死,您愿意把她交出去吗?”
皇上闻言,抬起眼,认真地盯着袁公公的脸,沉声道:“你说什么?”
“如果梨容没死。您愿意把她交出去吗?”袁公公又问了一句。
他望着袁公公,紧紧地索住了眉头。
“容儿,今天我想带你出去走走。”厚木轻声说。
容儿低垂着脑袋,摇摇头。
他从她手中轻轻地抽出花洒,说:“你不要拒绝,我带你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反对。
马车缓缓地驶出刘府的门,来到郊区。
“容儿,你下来吧。”厚木伸手,搀容儿下车。
她轻轻站定,环顾一眼,面前,竟是谢端定夫妇的坟茔。
厚木默默地将祭品摆好,然后说:“我一直敬重谢大人的为人,昨日听爹说,已经在皇上跟前请了旨,为谢大人平了反,心里实在是高兴,想起你也久未出门了,所以就带了你,也一道出来走走。”
他从怀里抽出一道圣旨,压在墓碑上,说:“谢大人,你自己也看看吧,我过一会再来收。”
他转头对容儿说:“我内急,去方便一下,可能要些时间,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别走远了……”
三步并做两步,厚木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她静静地站在墓前,这一刻,她不是容儿,而是梨容。
伸手揭下墓碑上的圣旨,黄底黑字,是对爹爹一生的重新评判。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泪水无声地滑落。
爹爹啊,你为什么要那样固执,为了我,值得么?
你叫我,如何自处啊——
他已经当了皇帝,已经为你平反,可是,你的心愿,还是没能实现。你一心希望成全我,可是天意,就是不肯让我们在一起。
爹爹啊,你为我做的一切,不惜丢掉性命,可是我,却还是只能放弃。
她静静地跪下来,朝着墓碑磕头三个。
娘,你想若愚给我幸福,却不知他的为人,是那般的龌龊。我原本,是想听你的话,认命算了,可是他对我成见愈深,苦苦相逼,我实在看他不起,如何能勉强共度一生?
昭山之上,本想随你们而去,却被刘家所救。也许回到刘家,是当初最为你理想的。厚木情真意切,是个良人,可是,我却爱不起来。媛贞的消息总要传回刘府,朗坤的一点一滴我无处可避。纵然我跟厚木还有以后,可是这情,却无以为堪。
刘家,也不是我的久留之地啊——
“容儿——”厚木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她警觉地,站起了身。
“我们要走了,要下雨了。”厚木急急地,拖了她塞进马车,自己望辕杆上一坐,赶起马车“得得”地走了。
刚进家门,倾盆大雨就下来了。铺天盖地,下得轰轰作响。
“你们到哪里去了?”刘夫人正在前厅里急得团团转,看见厚木进门,一把揪住。就叫起来:“出门也不招呼一声。”
“平日里不也没招呼吗?”厚木没好气地说:“怎么,下雨天你心情不好,拿我说事了?!”
“去你的,我没这闲功夫,”刘夫人说:“是媛贞,传旨叫我带容儿进宫,通传都好半天了,我找你们不到,才着急的。”
“带容儿进宫去干什么?”厚木一怔。
“她说有一批新近的贡品,是云锦。可漂亮了,要我带了容儿亲自去选几匹回来做衣裳,”刘夫人大咧咧地说:“她指了要容儿去的,说是有日子没看见她,想她了。”
厚木看容儿一眼。容儿轻轻地摇摇头,他回过脸,硬邦邦地对母亲说:“下这么大雨,也不挑个好日子,我们出去才回,她累了,今天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啊?”刘夫人急了:“你还当她是媛贞。她现在可是皇后了,皇后的旨意你敢违抗?!”
“违抗又怎么了?”厚木不屑道:“容儿不去,她要怪罪下来,就罚我好了!”
刘夫人跺跺脚,还是拿厚木没有办法,哼一声。只好自己急急忙忙先去了。
厚木这才望着容儿,悠悠一笑。
媛贞正在翻布料,听见母亲来了,连忙迎出来:“娘,您带容儿选选。多挑一些……”
刘夫人瘪瘪嘴:“容儿没来。”
“为什么?”媛贞奇怪地问。
“还不是你哥不让,”刘夫人没好气地说:“这个臭小子,他说今天下雨,又什么容儿出去刚回来,也累了,硬不让来……”
“真是的,难道我带她入了宫还会吃了她?”刘夫人忿忿道:“我还不完好无损地把他的宝贝带还给他——”
“哥就是这个样子的,做什么都随心情而定,一下晴一下雨的,你别跟他生气了。”媛贞劝道。
“哎呀,这么好看的料子,”刘夫人一看床上,兴奋地叫道:“真该叫容儿来选一些,”一忽儿又生气了:“都怪厚木这死小子!”
媛贞撅起嘴,说:“我还一心巴望着她来呢。”
“你把料子留下,等她下次来选,或者我替她挑几块带回去……”刘夫人以为她惋惜容儿没来选料子,于是边挑边说。
“挑料子是其一,”媛贞黯然道:“我还是想要她进宫一趟呢……”
刘夫人停止了动作,诧异地望过来:“怎么了?”
媛贞坐下,闷声道:“昨天皇上问我,是不是家里捡了个女孩,跟容姐姐很象,我说是啊,然后皇上就笑,不相信有那么象的人,我说正好,他也见过容姐姐的,今天我叫你们来宫里挑料子,正好借这个机会让皇上看看,到底有多象,省得他说我言过其实。”
她鼓起腮帮子,不满地说:“我估摸着你们快来了,已经让公公请皇上去了呢,结果,只有你一个人来了,我可,怎么交代啊……”
刘夫人一听,也犯了难 ,皱着眉头眨眨眼睛,忽然一拍大腿,说:“有了!”
媛贞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刘夫人叫:“许公公!”
“你马上去刘府,就说皇后娘娘要你亲自来接容儿姑娘去趟宫里,要快!”刘夫人挥挥手,把许公公赶得箭步如飞。
“娘,哥他不是不肯吗?”媛贞叫起来。
“你懂什么?!”刘夫人晃晃脑袋,得意地说:“我说他当然可以拒绝,是公公去,他就不敢了,皇后再是他妹妹,也是皇后!”
哼,死小子,我就料定了你得放人来见!
刘夫人笃定地说:“放心,娘这一招,包管你在皇上面前不失信。”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三章 皇宫惊见谁问心头伤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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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容儿快到了吗?”媛贞等得有些心急。
刘夫人慢悠悠地说:“还早呢,才去了多久?!”
这时,公公进来报:“皇后娘娘,皇上在正阳殿里议事,脱不开身,皇上说,如果能留客吃午膳,他再赶过来。”
真是没劲,媛贞一下子泄了气。
“没来正好,我乐得自在,”刘夫人笑笑,兴致勃勃地对媛贞说:“不如,我们先去看看你姑姑吧。”
媛贞扭捏了一下,有些不情愿。
“哎呀,当初退婚又不是你提出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刘夫人一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于是说:“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我猜想太后娘娘,你姑姑心情也不好,你更应该多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也好。”
她一把拖起女儿:“走了——”
媛贞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了脚步。
刘夫人回头,叮嘱宫女:“要是容儿来了,就让她先在这里等等,自己选选料子,或者你们带了到处转转,我们过会就回。”
容儿,不,应该是梨容,她在公公的带领下,走进集粹宫。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集粹宫,皇后的寝宫。
她不愿意来,却不能违抗皇后的旨意。
屋里静悄悄的,皇后和刘夫人去看太后了,宫女上完茶,安顿她坐下等,就退下了。
“你是容儿姑娘吧?我一猜就是你了。”一个清脆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梨容抬头一看,是一个宫女装束的人,也还干净可亲的样子,看上去,是有些级别的老宫女了,她赶紧站起身,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叫双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昨天皇后娘娘就说今天要接你进宫,所以今天一见,果然如皇后娘娘所说,真是倾国倾城啊。”宫女说:“皇后娘娘经常提起你。她可惦念你了。”
梨容微笑着点点头。
那宫女又轻声道:“难为你久等,我去找找皇后娘娘吧,听说她和刘夫人去探望太后了。”
梨容不好说话,只好再笑一下,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
“我还是去吧,不然皇后娘娘知道,又该责怪我怠慢客人了。”双铃说着,往外走去,忽一下又回头过来说:“昨天皇后娘娘在碧熙圆游玩。把簪子弄丢了,今天差我去找了来,我还是留在屋里,省得又弄丢了,这可是皇后娘娘心爱的东西。她喜欢得紧呢。”
“容儿姑娘反正不出去,你帮我拿着吧,我回来交皇后娘娘看了再收起来……”她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朝梨容递过来——
梨容眼睛一直,脸色倏地发白,双铃手上,是一根碧玉的簪子——
玉梨簪!
梨容默默地低下头去。她不能伸手去接,她,不敢碰。
双铃见她不接,于是笑笑,把簪子放在桌上,说:“你一听贵重。就不敢保管了?这样吧,我放在桌上,你替我看着就行了。”
她轻声道:“我走了啊——”
步履轻巧,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梨容终于,从重重的窒息之中抬起头来。
面前的桌上。水红的缎子,碧绿的玉梨簪静静地躺在上面,显得那么的耀眼。
她忧伤地望着它,眼底渐渐涌出泪水。
泪光中,簪子精光一闪,遍身仿佛附着了精灵,面对着自己曾经的主人,散发出通灵的魔力,低低地呢喃着梦一般的咒语,将她的魂魄唤出身体,幻化成缕缕轻烟,吸入簪子之中,做彻底的思维接触。
绿色的世界,淡淡的清雅,她身体似烟雾,一路飘过……
直到他的背影出现,静默地站着,似乎等待她已千百年,已经化石。她缓缓地移进,他已有感觉,徐徐地转身,微笑的脸庞,是无比的亲切,她静静地站住,发出低而颤栗的呼唤,朗坤——
他张开双臂,迎向她……
指间传来一阵冰凉,惊得她一哆嗦,醒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已经接触到了簪子。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情不自禁?!
这里是皇宫,是皇后的寝宫。簪子,我已经放弃,现在属于媛贞。
她倏地收回手,收起散落的思绪,决然地别过身子,背向簪子而坐。
然而,它却不肯放弃,依然向她发出无声的咒语,做柔曼而倔强的纠缠,仿佛在说,别离开我,看着我,回来,拾起我——
梨容只觉心头一阵绞痛,她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忽然,她呆住——
门边,赫然站着一个人,魁梧的身板,沉默冷峻的面容,明黄色的龙袍是威武的气势。
竟然是他!
他正双目炯炯地望着她,眼里精光四射,把她看得通透彻底,就如同菩萨望世,一切都逃不过法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震惊与战栗顷刻间掩藏,骤然勾下头,拜倒在地上。
谁能想到,最后,竟是这样与他相见——
她的面容一贯平静安详,而心底,已经是浩瀚的江河,延绵的感伤。
我依然,深爱着你,可你,已经不属于我……
他的目光,静静地随着她落下,俯视之下,只看见她乌黑的发。
是他要见她的,他一定要见到她。
袁公公除了透露刘家救了个与梨容相貌相似的女子,便什么也不肯说了。所以,他才会主动向媛贞问起容儿。大内密探并非查不出真相,可他已经等不及那漫长的时日。预感是那么的强烈,他曾经看到过的,绝对不是梦,坠崖的女子,就是梨容!而刘家在昭山脚下救起的女子,也是梨容。
他一定要亲眼看看她!
他只能说不相信,媛贞却急于证实,她说“那就让你看看,她们到底有多象。我总误会她们是一个人”。于是,就有了容儿今天的进宫。厚木阻绕那一出,完全是意外,好在刘夫人开了窍。如果这次真不能见到她。他也还要制造机会的。
至于刘夫人要去看太后娘娘,当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引路的公公一路寒暄,提到了太后的境况,才让刘夫人起了这个探视的心。
刘夫人和媛贞刚走,他就到了,他已经,等了她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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