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一丝冷笑滑过她的嘴边,须臾消失不见。
进了屋,便是他的天下,要如何向她讨债,当然不会在这大门口,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然,人们如何会对他陈若愚金屋报恩啧啧称赞呢?!
听香楼里,已经卸去金装。这让梨容有些意外,但接下来,无论若愚意欲何为,她都不会意外。
不等他发话,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以背相对。
他默默地垂下头,良久无语。
“梨容,”还是若愚先开口,如果他不说话,他们两人就永远也无话可说,他将一个盒子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推过去:“这是朝廷发还的谢家的家产,地契和银票都在里面,你清点一下。”
她看了盒子一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提高了声音,朝门外喊到:“带进来!”
梨容轻轻地一回头,看见了白颜,白颜正用诧异、惊恐而忐忑的眼光望着她,一进来,便是惊呼一声:“小姐——”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四章 再相问梨容谢家伤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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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容默默地垂下眼帘,没有回答,复又转过头去。
“白颜,我要问你一件事,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就把你送回妓院去,”若愚斜靠在椅子上,冷声道:“你说,那夜我离家出走,你来送银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梨容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
若愚,你因我变相赶你出门而耿耿于怀,现在你要报复,想做便做,何必还怕我不记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旧事重提,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来找借口,你不觉得无聊么?
白颜抖抖索索地开了口:“是我,偷了小姐和夫人的首饰……”
“只有首饰?”若愚的声音阴沉。
白颜结巴道:“还有,还有,家里的钱,银票……”
“总共多少银票?多少银子?”若愚逼问。
“我,我不记得了……”白颜的脸都白了。
若愚冷冷地说:“你一说,是那天听到我和梨容吵架去偷的,那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能偷了银子,偷了银票,还可以偷得到梨容的首饰?你又一说,是早就偷好了的,婶娘为人精明又小心,家里并不很宽裕,她常要会帐的,银子、银票丢了她会不知道?”
他阴测测的声音在白颜耳边炸响:“说!你为什么要撒谎?”
白颜吓得“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连声道:“不是,我没有,老爷,我没有……”
此刻梨容终于转过身来,有些惊异地望了若愚一眼,寻思着,他是怎么知道的?然而,马上,她就释然了,他知道了又如何?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倒霉人,白颜这下。也躲不过去了。
她默默地望白颜一眼,感觉到白颜的无奈和可怜,她悲伤地望着白颜,你那么爱他又如何?你的爱对他来说。如同草芥,一文不值。他不过是玩腻了,要找个由头抛弃了你而已。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若愚狠声道:“从实招来!”
白颜看着若愚,哭了,再转向梨容,戚声道:“小姐……”
“不要叫小姐!”若愚粗暴地打断白颜的话,低喝道:“小姐也救不了你!”
他是想说,我只要真话。只要你肯说真话,我就原谅你。叫小姐是没有用的,你用谎言掳走了原本属于梨容的幸福,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白颜一吓,怔怔地望了若愚一眼。又把求援的眼光落到梨容身上。
此时此刻,白颜的失魂落魄令梨容心如刀绞,她多想伸出援手,可是她不敢。她实在是害怕自己一开口求情,不但与事无补,反而会因为与白颜感情笃定,而让若愚对白颜更加恼火。因为她知道,若愚对自己的沉默已经无计可施,今天这一幕,极有可能就是他的迁怒,他要杀鸡给猴看,拿白颜开刀。如果此时她不忍见白颜的惊恐交加。一旦开口,必然会给白颜带来更大的祸端。
才进家门,必来下马威,若愚性情极端,这样的见面礼梨容不是没有想到。但他会把白颜拉到这样的场面,确实大大出乎梨容的预料。谁能,如此狠心地,对待一个这样深爱自己的女人啊……
梨容忧伤地望着白颜,失神地将头低下去,心道,白颜啊,强求有什么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如今,自身都难保,如何还能救你……
白颜看梨容垂首不语,顿时绝望,双眼一闭,横下一条心,只应了从前的说法,说道:“我没有骗你,是我偷的——”
若愚静静地望着白颜,眉头一跳,随即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若愚才再次开口:“白颜,你自己选的路,就怪不得我了。”
白颜瑟缩着抬起头来,畏惧地看着若愚。
若愚将头一偏,对着门口叫道:“她该到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人疾步冲了进来,指着白颜,高声道:“你个死蹄子,我要替老爷、夫人好好教训你!”
她一把揪住白颜,扬手就打:“叫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白颜一惊,脸色煞白,“佩兰”两个字还在喉咙里,脸上就挨了两耳光,人一懵,顿时凄声哭道:“小姐,小姐……”
“你还知道小姐,你看你干的好事,我要剥了你的皮!”佩兰气呼呼地掐她:“我叫你不老实!要不是小姐买你回家,你还在妓院里侍侯人!从小就下贱,如今你风光了,你来当夫人,小姐做丫环!我揭下来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梨容目瞪口呆地望着,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急急地起身去阻拦:“佩兰,别打她了……”
“够了!”若愚喝了一声,佩兰停下手来,拉着梨容站到一旁,依旧对白颜怒目相向。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若愚望着白颜,沉声道:“从哪来的,你就回哪去吧。”
从哪来的,回哪去——
妓院?!
“不!”白颜凄厉地大叫一声,扑到若愚的脚下:“老爷,老爷,看在我尽心侍侯您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不要在回到妓院,我会死的,老爷,老爷……”
若愚冷冷地把头别过去,不理她。
白颜再次转向梨容,跪过来,抱住梨容的双腿,哭道:“小姐,小姐,您救救我吧……”
佩兰厌恶地将她的手拨开,恨声道:“你不配碰小姐!滚远一点!”
白颜哀声哭泣着,拉住梨容的裙子,喊道:“小姐啊,你不会眼睁睁看我去死的,小姐你最心慈了,小姐……”
佩兰还要将白颜推开,梨容紧紧地抓住了佩兰的手,轻声道:“不要赶她走……”
佩兰一愣,看见梨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由得泪下,心疼道:“到这个时候,你还准备原谅她?”
“这都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啊……”梨容伤心地,转向白颜,白颜涕泪横流的脸上,显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来……
若愚轻轻地一挥手。下人拥上了,架了白颜就走。
“小姐!”白颜恐惧地,朝梨容伸出手来,凭空乱抓。两脚乱蹬,歇斯底里地喊道:“小姐,救我!”
梨容哭泣着,望着白颜,她终于,缓缓地转向若愚,低声恳求道:“饶了她吧……”
“不!”若愚断然拒绝:“我最痛恨欺骗我的人!”
他决然一挥手:“堵上她的嘴!”
下人一下掏出布,将白颜的嘴巴塞了,拖出去,白颜拼命地挣扎。最后被扛了出去。
梨容想伸手去拉白颜,哪里知道下人走得那样的快,她怅然地站在那里,眼望着白颜绝望的眼神和绝望的挣扎,片刻已不见了踪影。心头如同被堵了一块东西。压得心脏无法跳动,一股温热的东西涌动着,直逼喉咙和鼻腔而来,她看见眼前一片金星,飞旋着,堕入黑暗……
“小姐!”佩兰尖叫一声,扑过来。
若愚眼睁睁地看着。梨容口鼻出血,晕倒在地。
“小姐,你醒了,吓死我了。”佩兰轻轻地将软枕塞到梨容的头下,让她半躺着。
若愚轻轻地将药碗递过去。
“喝吧,小姐。”佩兰将药碗凑近梨容嘴边:“大夫说,你没有大碍,就是肝气郁结,要好好调理,不能气。也不能急。”
梨容望佩兰一眼,缓缓地将药喝了。
佩兰直起身,望若愚一眼,默默地退下了。
“梨容。”若愚轻轻地在床边坐下来,望着梨容苍白的脸,有说不出的心痛。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好久,他才说:“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发过誓的,一定要好好爱你。”
“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他愧疚的声音:“请你原谅我。”
她默默地看他一眼,这算是道歉?真的还是假的?
“以前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他柔声道:“谢家以前的旧仆人我慢慢都会找回来的,这个家,我会尽量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白颜呢?”她冷冷地问。
“她已经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他淡淡地说。
“我的丫环你没有权利处置。”她依旧冷声。
“我娶了她,她是我的夫人,要怎么处置她我是可以说了算的。”他望她一眼,漠然道。
“你不知道什么叫爱,你可以把自己的夫人象物品一样的处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可以处置的?!”她话语冰冷。
“她不该骗我,如果不是她撒谎,我不会那样对你,不会让你伤心,你也不会轻生,”他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恨意:“我恨她。”
“你有什么资格恨她?她除了爱你,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她闭上眼睛,声音忧伤,想到白颜,她无法不难过。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爱我算一件错事?”
“是的,因为你不值得爱。”她低沉的声音,绝望,冷酷。
是的,终于换到你来打击我了,不过,从这一次开始,我都不会再反击了,我投降。若愚长叹一声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任何一个把爱自己的女人象物品一样处置的男人都不值得爱。”她的话语不含一点感情色彩。
“我不会处置你,你在我心里,跟任何女人都是不一样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温柔。
“我跟白颜没什么不同,你已经处置过我了。”她淡淡地说。
他心头一刺,感伤道:“我知道,我以前做的很过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们不会有以后。”她决然道。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五章 陈母毁婚书梨容自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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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有以后。”她决然道。
她的话,来得直接,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但脸色只是微微一凛,旋即他又微笑道:“怎么能呢?我还是你的未婚夫,我们还有婚书呢……”
“给你婚书去做未婚夫吧,跟我没有关系。”她断然道。
他一怔,忧伤涌上脸庞,却牵强道:“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心情好一点了,我们再说……”
“你看,作为未婚夫,我本是可以接手谢家财产的,可我还是全还给你了,”他低低的声音,带着企求:“相信我是诚心的,我希望你开心。”
她漠然道:“我把家产全给你,你把婚书毁了,我们两清,我也就开心了。”
“梨容,”他低低地唤一声,很是失落:“我知道,我不该,让白颜做夫人,你做妾,我……我到底要做什么来弥补,只要你说,啊……”
“我说过了,家产全给你,你把婚书毁了,我们两清。”她转身朝向里面,不愿意再继续跟他的对话。
若愚手足无措地站起身,讪讪道:“除了这一点,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的……”
她不再说话,冷冷的背影朝向他,若愚无趣地站着,半晌无言。
对梨容来说,日子还是不咸不淡地过着,对若愚,却是别样的意味。从前,他也是用心来对待梨容,不过这心,想到都是如何报复,而今,他只想她身体好转,想她开心就好,想她,还能原谅他,让一切重新开始。
对梨容的回来。他是欢欣雀跃的,只要她还活着,她还肯回来,对他来说。就有希望。他要把原本属于她的,都还给她,不属于她的,他也要给她。尽管她一样不要,他也还是要拼了命地给。
一天之内差人给她送四五回东西,是常有的事。每天早晚,他也是常常到梨园来,她高兴,他就进来小坐一会,看见她脸色不对。他便立在一旁,不大声,不多话,看着她就好了。
她没有驱逐他,只是漠然相对。将他视若无物。他低眉顺眼地问上十几句,她若有兴致,应上一句,若觉无趣,转身上楼,他便在底下干坐着,也是无妨。
若愚拿了一个锦盒兴冲冲地进了门。看见小碧,压低声音先问:“小姐吃饭了么?”
小碧点点头。
又问:“喝药了吗?”
小碧又点点头。
这才转到里间,梨容正在看书,他笑着走近,唤道:“梨容——”
她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掉转头,继续看书。
他笑嘻嘻地过来,打开锦盒,说:“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他无法。自好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她眼前,说:“你一直想要的《东周传》!”
她一怔,这才看过来,若愚手上,确实是一本《东周传》,这可是她仰慕了好久的书,据说已经失传很久了……
就在若愚以为她会跳起来,一把抢过书去,至少会因为看见此书一展欢颜的时候,梨容默然片刻,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般,转过头去,眼光重新回到手中的书本上。
他顷刻间无比地失落,发了好半天呆,还是轻轻地将书放下,问道:“我送的东西你都不喜欢是吗?可是,书是你的最爱,你不接受,只是因为是我送的,换了另一个人送,你该是会很高兴呢……”
他喃喃道:“我真的这么让你讨厌么?”
她的眼光从书本上移开,慢慢地看向地面。
他黯然地注视着她,良久,才柔声道:“我娘,想见见你。”
她想了想,点点头。
“伯娘。”梨容轻轻地呼唤一声,陈夫人放下佛珠,从炕上下来,执了梨容的手,还未开口说话,已经泪流满面,良久,才颤声道:“你这一声伯娘,叫得我好生惭愧,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爹娘啊……”
梨容低声道:“从前的事,就不要提了。”
陈夫人擦擦泪,说:“自打知道你还活着,我就高兴啊,天天催着若愚带你来见我,他说你身体还要调养,所以我也就安了心等。你今天来了,我看看,还好,还是老样子,看看你,我就放心了……”
梨容微笑着,坐下:“伯娘每天就是念经么?”
“是啊,罪孽深重啊。”陈夫人一说,就想到若愚从前对待梨容的种种,不禁长叹一声道:“若愚对你如何啊?”
“还好。”梨容低低地回答。
“我想,经过这一次,他也该醒悟了,”陈夫人望望梨容,迟疑片刻,说::“梨容,伯娘问你一件事好么?”
梨容点点头。
陈夫人幽声道:“你娘当年定婚书,是权宜之计,后来若愚挣了些钱,你家又出了事,你娘临终,才把你托付给我,希望能假戏真唱,可伯娘心里,始终就觉得不妥。按说,当娘的,不该说自己儿子的不是,可是伯娘看啊,就是我们家若愚,配你不上。我本想,他占了这个便宜,该好好珍惜你才是,谁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陈夫人说到这里,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这样对你,我也管不了,心想,你去了,也好,得个解脱,我呢,就到这理斋园来替他吃斋理佛,消除业债。”陈夫人抹抹泪,说:“那天,他来告诉我,说你还活着,他把你接回家了,我当时那个担心,就怕他又……”
“他就跪在这里,跟我赌咒发誓,说他知道错了,一定会好好爱你,我看这次,他可真是悔悟了……”
“不瞒你说,当娘的哪个不自私,我也想,如果你肯将就,就跟了若愚,我也搬回家住,帮你看着他,伯娘以后就是拼了这老命。也绝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孩子,你能不能,就当是给若愚一次机会……”
陈夫人踟躇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命里注定,终究还是不是我们陈家的人,我们陈家没有这个福气,再惋惜,伯娘也不强求……”
陈夫人轻声道:“伯娘,就等你一句话,好么?”
梨容沉默着。现今若愚对她,是呵护备至,依他的性情,能做到这样。已经难能可贵了。从一开始买下她们母女,如果没有他执意的报复,她也还是愿意遵照母亲的遗愿,就这样跟他凑合一辈子,没有爱情。他们还有亲情。可是,事到如今,裂痕已经在那里了,他们不但没有爱情,连亲情都消失殆尽,这如何还能,过到一起去呢?
“你……”陈夫人看她久不答话。又是如此表情,已经猜到几分,于是再度泪下,哽咽道:“不愿意是吗?”
“伯娘,对不起……”梨容低声道。
“没有关系。”陈夫人擦擦泪水,说:“他本也不配。何况,有过机会,他也没有把握,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话是这么说。眼泪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
“伯娘……”梨容轻轻地拥住了陈夫人。
陈夫人缓缓地抽出手,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梨容。
梨容接过来,抽出信笺,打开一看,是婚书!
陈夫人轻轻地用火柴点燃了蜡烛,移到梨容面前:“烧了吧。”
梨容诧异地望着她。
陈夫人微笑着,从梨容手中拿过婚书,缓缓地凑近火苗,眼见着信笺点燃,火愈烧愈大,陈夫人轻轻地把燃烧的信笺放到瓷盘中,看着婚书渐渐被火吞没,剩下一团乌黑的灰烬。
“孩子,你自由了。”陈夫人柔声道:“你该有自己满意的归宿。”
“伯娘。”梨容徐徐地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两行清泪,从陈夫人脸上无声地滑落,她说:“只要你还认伯娘就行。”
若愚拎到一包东西进了谢府,交给管家:“这是雪莲,滋补的,记得早碗各熬一碗,加了冰糖给小姐送过去。”
径直进了梨园,看见小碧,一问,梨容在阁楼上,他没有上去,在下面坐了一阵,就要起身走,忽然,听见唤声:“若愚哥哥。”
若愚?哥哥?
这不是梨容的声音么?
他一惊,继而一喜。还未转身,已经笑容绽放,高兴地回过头去。
梨容正缓缓地,从楼上下来。
她走到若愚面前,轻声道:“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他瞬间想到从前的所作所为,面上一红,嗫嚅道:“我,对不起……”
“谢谢你把谢家的家产还给我。”梨容又说。
“应该的。”他愈发地不好意思起来。
她看着他,轻声道:“这里虽然还是谢府,却也还是你的家,今后,你回来,还跟以前回自己家一样。”
他呵呵地笑两声,模样有些傻,却是真诚地发自内心。
她微笑着,转身上楼。
“梨容,”他忽然叫住她,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前都事就这么算了,你原谅我了?”
她没有回头,想了一会,说道:“就算是吧。”
他终于裂开嘴笑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最快乐的一刻了。
若愚高高兴兴地出了谢府,直奔归真寺理斋园而来。
“娘,娘!”他兴冲冲地推开门,问道:“您跟梨容说什么了?”
陈夫人默然道:“怎么了?”
“今天她跟我说,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入谢家,还跟以前回自己家一样。”若愚兴奋地说:“您跟她说什么了?她的态度再不象以前那么冰冷了,友善可很多……”
“你喜欢她这样吗?”陈夫人淡淡地问。
若愚用力地点点头。
“她以前就是这样对你的,只可惜,你成见太深,不愿意接受她的好,”陈夫人幽声道:“如果你不做那些过份的事,你们一直都可以这样相处,该有多好啊。”
“娘,她说她原谅我了。”若愚高兴地说。
“那又怎么样?”陈夫人漠然道:“难道你可以原谅你自己吗?”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五章 公公亲造访若愚惊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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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愚一怔,即刻黯然,悻悻道:“我会对她好的,一辈子对她好的。”
“是么?”陈夫人苦笑一下。
“娘……”若愚有些诧异母亲今天的态度,自从上次误认为梨容死后,母亲对自己一直都是这么不冷不热,但一提到梨容,母亲就很激动,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做人要惜福,喜欢梨容,就要好好珍惜她,”陈夫人幽声道:“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若愚一时语塞,他早干什么去了,早一直在想方设法为难和报复梨容。他讪讪地说:“我以后……”
陈夫人猛地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以后了。”
若愚瞪大了眼睛,望着母亲。
陈夫人望着儿子,正色道:“你是你,梨容是梨容,她还肯认你为家人,那是你的福份,如果她为人同你一般计较,那么你们便是桥归桥、路归路。”
她幽幽地叹一声:“她还认我是伯娘,想来,应该是叫你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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