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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他忽然一下,想起上午,梨容的那一番话,她的确,是叫他若愚哥哥。他心忽地往下一沉,抓了母亲的胳膊,疾声道:“她为什么叫我若愚哥哥?她可以叫我若愚的……”
“她可以当你是陌路人,就为你所做的一切。”陈夫人沉声道:“这孩子太善良,总是不忍心伤害别人,可是太善良了,就容易受人欺负……”
“娘,到底怎么了?”若愚摇晃起母亲来,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陈夫人转过脸来,直面着儿子,低声而清晰地说:“我把婚书烧了。”
“你说什么?!”若愚惊叫一声。
陈夫人重复一遍:“我把婚书烧了,当着梨容的面。”
她说:“你不再是梨容的未婚夫。她自由了。”
若愚仿佛不认识地看着母亲,对这个消息,他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梨容早上的那一番话。正是因此而来。
他绝望地长呼一声:“娘啊,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我喜欢她,我不能没有她啊——”
“放手吧,儿子。”陈夫人终于泪下:“不是娘狠心,是我们欠谢家太多,你对不起的人太多,她不愿意嫁给你,你也配不上她……”
“我配得上的!我虽然没有功名,但现在我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天下的东西,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她……”若愚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我一直都想的。等我功成名就了,我就回来娶她啊,叔父当年,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她会愿意嫁给我的,佩兰都说了,她是爱我的……”他哭道:“我是做错了很多事,我可以改。她都相信我可以改,她不是已经改变了态度吗?她肯叫我哥哥了,只要我对她好,慢慢的她就会忘记以前的事,她会愿意嫁给我的……”
“她不会跟我计较的,我真的后悔了。我已经在改了,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就行,我欠她的,我都还给她,还完了。我还是会对她好……”若愚语无伦次地说着,泪流满面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发过誓,从此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如若再犯,天打雷劈,娘啊——”
“不是娘不给你机会,上天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陈夫人哭泣着捂住了脸:“以前你也保证过,可你做到了吗?娘太了解你了,如果以后你再为一点小事而翻脸,娘都没脸活下去,更没脸见你叔父和婶娘啊……”
“不会的,再也不会那样了,娘,我真的很喜欢她啊,没有她,我都不想活了……”压抑的感情终于找到了一个闸口,倾泻而出,若愚放声大哭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啊,”他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胸膛,绝望地喊道:“她在我心里,在我心里生了根,我恨不得把心都剜出来给她,我真的很喜欢她啊……”
陈夫人看见若愚撕心裂肺的样子,痛哭着抱紧了儿子,劝道:“放手吧,与其让她恨你,不如做她的哥哥,至少你还有机会,可以用行动来证明你的爱,如果成了仇人,那就是真正的决绝了……”
“不!”若愚抱着母亲的肩头,绝望地长嚎一声:“我不要做她的哥哥,我要娶她,做她的丈夫——”
他知道,失去了婚书,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她。
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这般痛楚和绝望。
若愚失魂落魄地回了陈宅,刚进门,下人就说:“袁公公来了。”
他不得不,收起满怀的落魄,赶紧就进了前厅。
袁公公见他进来,也起了身,直截了当地说:“要烦恼兄弟带我去见一个人。”
若愚不解地望过来,什么人,还要我带去见呢?
袁公公知道他的疑惑,高深地笑道:“走吧,去谢府。”
去谢府?若愚更加奇怪了,再去望公公,却听见他悠然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谢府。
梨容踏进前厅,看见一身宫人装束的袁公公,有些吃惊。
这个人,是宫里的,他来干什么?难道,是朗坤……
不容她细想,袁公公已经温和地开了腔:“你是梨容?”
“是,”她略为一鞠身,答道:“我就是谢梨容。”
“好一个我就是谢梨容啊。”袁公公问道:“你从刘府回到家里,也快一个月了吧?”
梨容回答:“正好一个月。”
“气色不错,”袁公公打量了她一番,慢悠悠地说:“看样子,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
梨容见他东一下,西一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不做声,随他相问。
“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对你倒是熟悉得很啊,”袁公公的眼光,停留在梨容酷似姐姐雪儿的脸上,幽声道:“当年你进宫面见先皇,还是我领的路,你当然是不记得了。”他长叹一声:“想先皇对你,是诸多眷顾啊……”
梨容在心里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先皇的诸多眷顾,不要也罢。
“先皇赞赏你,聪明大义,知书重情,很少听他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啊。”袁公公慢慢地说着,眼睛一直盯着梨容看,这个女孩子一脸纯净,想到她对朗坤的一腔痴情,袁公公也是感慨万千啊。
这么多好听的话入耳,梨容并没有象其他女孩子一样笑逐言开,因为她知道,这样大的一顶高帽子压下来,必然很重,她是否还有力气承受,谁知道呢?
“公公前来,定然有事,还是明说吧,别绕弯子了。”梨容淡淡地说。
若愚闻言,紧张地看了袁公公一眼,从来没有人敢用如此不恭敬的口气跟他说话,若愚担心公公脸上一旦挂不住,就要发作,不禁为梨容捏把汗。
袁公公却并没有半天不高兴,反而哈哈一笑:“痛快!想不到小姐也是性情中人,我们倒是投缘啊。”
梨容不响,等待公公往下说话。
袁公公顿了顿,说:“最近蒙古陈兵边境,意图大举进犯,你们知道吗?”
梨容点点头,说:“当年稚娟公主和亲,不是定了盟约,蒙古承诺,六年不进犯吗?现在还只有五年。”
袁公公点点头,说:“其实这次战争,也可以避免。”
“是因为蒙古理亏?”梨容好奇地问。
“非也,蛮夷之人,懂何道理?”袁公公笑着摇摇头,说:“这里面的情由,一般人就不知道了。蒙古人下了战书来,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本来我们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满足的,他们也就没了出兵的借口……”
袁公公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若愚轻声道:“是要钱?”
袁公公再摇头,说:“只要一个人。”
“什么人?这么重要?”若愚直起身子,好奇地问。
袁公公眯缝起眼睛,神秘兮兮地说:“是一个女人,据说,是那个蒙古主帅的心上人。”
蒙古主帅?当然是常胜将军挞西。
她的耳边,恍惚间又传来挞西的话“跟我回草原吧”。梨容心底一动,缓缓地皱紧了眉头。
若愚默然道:“难不成,是中原商贩拐带了蒙古女人来……”
“是中原女人,你扯远了。”袁公公笑了一下,眼光飞速地扫过梨容的脸。
“原来蒙古人以为她死了,所以来索要,一旦我们交不出,他们就要出兵,可谁知,天佑我中原,这个女人,竟然没死……”
若愚吃吃地笑了起来:“公公你真会讲故事。”
“谁跟你说故事?”毫无征兆的,袁公公忽然变了脸:“说故事我到这里来?我干什么来了?”
若愚一顿,忽然脸色大变!
这个死而复活的女人,不就是梨容?!
难道,蒙古人要的,是梨容?!
若愚猛然意识到,自己被袁公公耍了,从一开始,袁公公让他不要张扬梨容的死,到最后到处说梨容死了,再到袁公公来告诉自己,刘府救的姑娘,再指使自己去刘府索要梨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袁公公的安排,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却把他象枚棋子一样拨弄来、拨弄去。
他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下去,心里开始涌起恨意。
如果早知道,这个太监是要让梨容去和亲,我宁愿,她继续留在刘府做哑巴。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六章 心优柔哪堪深情大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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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公公忽然笑了起来:“若愚,怎么不说话了,我以为你会说,一个女人,多大的事,给他们不就得了……”
“那是自然,”若愚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马上也笑意盎然道:“不过,也得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才是,律法有规定,他人妻不可夺,皇上圣明,总不会拆散人家家庭嘛。”
袁公公冷笑一声,心说,你小子,还敢将我的军。当即道:“那时自然,皇上是何等英明的皇上,怎么会做这种与礼法不合的事情?!”
若愚轻轻一笑,那就好,除了我娘、梨容和我自己,谁都不知道婚书已经被毁,只要梨容还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那就不能被送去和亲。
袁公公又开始笑了,笑得若愚心头有些发麻,他问:“你们知道,谁家女子有这样的荣幸?”
众人都心知肚明,却无人回答。
公公只好自己说出谜底:“就是谢府梨容啊。”
梨容还未答话,若愚就跳了起来:“不行!梨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空口无凭,婚书呢?”袁公公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若愚心底一虚,却还是梗着脖子叫道:“婚书自然是有,在我娘那里,你要,我便去取了来!”
哈哈,哈哈哈,袁公公大笑几声,没有再说话。
梨容静静地望了若愚一眼,微垂下头。
“这样吧,若愚,你先回避一下,”袁公公深吸一口气,说:“我单独跟梨容谈谈。”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袁公公幽声问。
梨容默默地起身,推开窗,初冬的梨林一派萧索,满地落叶,凄凉得令人断肠。
她说:“起先不确定。现在知道了。”
袁公公轻笑道:“那么,你还知道什么呢?”
“我还知道,你是先皇,派来守侯朗坤的。”她淡淡地说:“先皇不打算成全我们。你也一样。”
他偏头想一想,没有否认,又低沉地问:“你,恨先皇吗?”
她漠然一句:“恨又如何?”已经道出了无尽的苍凉。
“那,你恨我吗?”他又问。
她微笑着回答:“我恨上天。”
袁公公轻叹一声:“你真的很象她——”
“雪儿么?”她默然道:“我不认识她,也不想,象她。”
他嘴角一扬,是一个深有同感的笑容,旋即凄然:“或者,你就是她。一样的,爱得深,却没有结果。”
梨容诧异道:“公公,似乎,很了解她?”
袁公公沉默片刻。轻声道:“她是我的亲姐姐。”
梨容一怔,继而是长久的沉默。
袁公公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娓娓道:“先皇临终前,曾对我说过,你,可以为朗坤做任何事。所以,即便先皇可以杀你。但最终,还是没有。他说,留下你,总有一天,还用得着……”
万般皆是命啊,半点不由人。
浅浅的凉笑漫起在梨容的嘴边。她只能无语。先皇有的是机会杀她,却没有动手,为的,是利用她,更何况。他也不想因为杀她而使父子反目。先皇的心机,是如此之深,生前的事算得精细,身后的事,也想得深远。就连今日,她又能派上用场,都被他匡算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先皇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直到临终前夜,我轮值,先皇才提起,说他早就知道,我跟朗坤的关系,反过来还说,是我隐藏得太好,差点就蒙混过去了,”袁公公闭上眼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先皇说,也好,朕正愁坤儿身边没个可信的人,倒是有了你,朕可以放心地去了……”
“遗嘱里,先皇让大内副总管贾公公殉了葬,他是皇后娘娘的人,”袁公公幽声道:“别看先皇什么都不说破,其实他什么都知道。那时你没死,而是假名寄住刘府,想必先皇也是知道的,没有追究我的罪名,也没有勉强你离开,想必,也是深有含义,只是,我们就无法得知他当时的想法了……”
袁公公睁开眼睛,直起身子,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说:“梨容,你不认识我,当然也就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留心你,一半,是因为你象雪儿,另一半,是因为你是朗坤最爱的女人……”
“如果蒙古不进犯,或者说,不提出这样的条件,就依你现在的境况,我还是,很愿意成全你们的,只要,”袁公公低沉道:“只要你愿意不争皇后之位,不威胁刘媛贞的地位,不等朗坤提起,我自会想办法让你进宫。”
他轻声道:“你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梨容有些吃惊,看来,这个袁公公,当真不简单,他既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看来,他对我的情况,是了如指掌啊。那么刚才若愚提到婚书时,他的大笑,应该是笑若愚大言不惭吧。
“你很聪明,当然也知道当年先皇为何要一再强逼朗坤娶媛贞,现在虽然先皇已经不在了,但有些事还是要顾忌的,你既然那么爱朗坤,自然也不会希望……”袁公公沉默片刻,接着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其实,都是很愿意成全你们的。”
梨容微微一笑,神色凄然。
“可是,情况变了,”袁公公黯然道:“蒙古战书所列条件,只有你。”
梨容轻轻抬手,将窗户合上,转过身来,望着袁公公,平静地问:“你想我怎么做呢?”
袁公公垂下头去,低声道:“不知道。”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梨容的冷静近乎冷酷。
袁公公缓缓地抬起头看,看着梨容,沉声道:“只因先皇说,你可以为朗坤做任何事。”
“先皇说对了。”梨容思忖片刻,悠然开口:“是他差你来的?”她的心,一点一点地,被割开,会是他的主意么?因了自己不好开口,才叫公公来传话?是的。也许当了皇上的他,就不是她的朗坤了。
“不是的,”袁公公黯然道:“我来找你,他并不知道。”
“公公是个善心人。也来骗我。”梨容幽声道。
“皇上的意思,绝不让你去和亲,他说,忙完了这段,就接你进宫。”袁公公苦笑着,闷声道:“今天早上,刘将军去边关谈判的奏报已经快骑回传了,蒙古人得不到你,便索要四年的税银,皇上。已经开始准备赔款了。”
梨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他的决定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者说,只有涉及到她的时候,他才会。变得这样不理智。他此时的不理智让她感动,也让她着急。
朗坤啊朗坤,你的心意,我何尝不懂,可是,会有那么一天么?我哪里还敢奢望啊,每次幸福到了手边。就要眼睁睁地溜走,这一次,也不例外。我们从来,都只有错过——
四年的税银一出,中原将元气大伤,致此被打回原形。牺牲稚娟而换取的机宜将不复存在,你一雪前耻的计划又将归零。人常言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可你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怎么还能如此感情用事?
这个谋划,已经准备了五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呀……
用稚娟来换六年的和平,用我来换四年的税银,值得啊。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任泪水恣意地流淌。
即便上天不肯给我们祝福,就为你如此深情一片,让我最后再为你做一件事吧。
“梨容,你考虑考虑吧。”袁公公默默地起身:“我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梨容缓缓地睁开眼,擦干泪水,说:“不用考虑了。”
公公一愣。
“你带我进宫去见皇上吧。”她刻意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说:“梨容的身价能值四年的税银,很是荣幸啊。”
袁公公倏地红了眼圈,他上前一步,徐徐地跪下,叩首道:“奴才代天下百姓谢谢小姐的深明大义。”
“谈不上深明大义,”梨容淡然道:“早在五年前,出去和亲的,就该是我。”
暗红色的宫墙,她一路走过,这次,她不忐忑,也不害怕,带着向往,怀着从容,和略微的欢喜,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心境。这是他的皇宫,她,要去见他,哪怕,这是最后一次,她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名正言顺地见他了。
太阳即将隐去,西边还有金光一片,和着绯红的霞,有些莫名其妙的喜气。黄昏的皇宫,因了她的心情,此刻在落日的余辉里,幽幽凉风中竟还透着丝丝太阳的暖意。
皇上正在正阳殿里批阅奏章。
袁公公进来禀告:“皇上,有人求见。”
他默默地抬起头来,正要发问,何人求见?却看见门外,那一袭淡绿的裙裾。他倏地呆住,心狂跳起来,猛然间,放下笔,急急地,从龙椅上下来,疾步走向她。
她也缓缓地,迈过门槛,走进来,走向他。
袁公公退后,轻轻地带了门。
短暂的距离,阻隔了他们漫长的五年,五年的相思,多少个不眠的深夜,他们怀着重逢的期盼各自心碎。思念在脚下丈量,退去的,是无数心酸,升腾的,是初始的深情。他看见她的身后,是漫天的花海,她随梨花而来;她看见他的身后,也是雪白的花海,他因梨花而生;梨花盛开,他们才来,相会。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终于相遇,在殿中站定,四目相对,千言万语,还是无言。
这一刻,仿佛等了千年,如化石般漫长。容颜真切,伊人依旧,宁静的氛围只听见心的悸动。
“你是容儿,还是……”他轻声问道。
她在他眼里微笑,泪水却将脸庞打湿:“我是梨容,谢梨容。”
“梨容——”他长唤一声,抱紧了她:“你终于肯承认了……”
“因为你。”她柔声道。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六章 意坚决无惧步步相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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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怀里,是梦一般的感觉,却又如此真切,熟悉的味道盈满鼻腔,她贪婪地吮吸着,在心底柔声道,因为你,我必须承认,我就是梨容。
寂静的大殿,相拥的人儿,停滞的时光,荡涤了所有的曾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缓缓地松开她,扶住肩膀,展现难得的笑容:“来了就不要走了,我早就,想要去接你了,”他说:“先住清心殿吧。”
那是端宁皇后风清扬曾经住过的地方,梨容,我要你知道,在我心里,你的地位就如同那个被先祖皇帝挚爱了一生的女人。
她悠然一笑,轻声道:“走了我就不会再来了。”
嘿嘿,他笑道:“我怎么会让你走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会轻易放手的。”
“如果我一定要走,你是留不住的。”笑容,轻轻地散去。她的话里,好象还有话。
他眨眨眼睛,问道:“为什么,老是要说走呢,你才来啊。”
“我来,就是为了要走。”她低声而清晰地说。
他皱起了眉头,瓮声道:“你要走到哪里去?”
她望着他,正色道:“和亲。”
“不行!”他断然拒绝。
“蒙古人的战书里,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我。”她淡定道:“我必须去。”
“不行。”他决然道:“我可以赔款。”
“赔完了又如何?”她沉声道:“你的决战计划放弃了?”
“决战是不会放弃的,”他说:“赔完了我还可以再攒。”
“他们还会再要,等你一攒好他们就来,”她冷冷道:“你永远只能替蒙古人攒钱,决战计划只能永远延后,直到你死,依然是个梦想。”
“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他倔强地说:“而不是用你去做交换。”
“我愿意去做交换!”她提高了声音:“我再说一遍,我愿意去做交换!”
“我不愿意!”他大吼一声。几近咆哮。
大殿刹时陷入沉默。
“朗坤,”梨容轻轻地开了口:“你,理智点好吗?不要感情用事……”
“你就是太理智了!”他猛地冲口而出:“我就是痛恨你的理智!”
她一怔,凝视着他因气急而变形的脸。良久无言。
“你就不能感情用事一次吗?”他的口气渐低下去,带着痛心的乞求。
“你不是皇帝,不用想那么多,梨容,我不需要你想那么多,不用去顾忌什么国家需要,什么我的需要,那都不重要,因为,那都不是你的生活。你要学会,过自己的生活,为自己而活……”他喃喃道:“父皇会逼你,是因为掌握了你的弱点,你选择放弃。不是因为你承受不起,而是,你为我想得太多。因为爱我,你就想把最好的,都给我,可是,梨容。你想过吗?你认为最好的,真正是我需要的吗?”
他侧身,抬手一指龙椅:“这个皇位,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在我心里。它没有你重要。父皇软禁我的时候,每天都派人问我,想好了吗,弃梨容娶媛贞,我总是摇头。为了这个,父皇将我日贬九百里!”
“梨容,即便是那样的绝境,我都不曾放弃,因为我坚信,只要我不答应,总有一天,父皇会要让步,哪怕得不到皇位,有你相伴一生,我也无撼了,”说到动情处,朗坤黯然落泪:“可是你,却选择放弃,为了让我登上皇位,你把簪子送给媛贞,把我拱手相送,你把自认为最好的东西给我,你以为,有了皇位就可以弥补失去你的遗憾,那只是你的以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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