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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双铃是皇后的侍女,也是他当年尚德宫的宫女。是他设计了这一幕,叫双铃拿了簪子来试她。她的情不自禁如何能逃过他的眼睛?
就算不拿簪子来,就凭她起身,与他在门边对视的一眼,他就能断定,她的真实身份。
只一眼。他就肯定,这不是什么容儿,而是真正的梨容。
在他的目光里,她始终是略显苍白的一张脸,满是忧伤的一双眼,尽管她回避得那样快,他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了微弱的、熟悉的、令他怀念和难以自持的光彩。
她就是梨容。没有错的。
“平身。”他轻声道,走进屋里,坐在她刚才坐过的位子上。
她轻轻地站起来,退到一角,拘谨的样子换成了他的长叹:“为何到了现在,你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淡淡的一句话。漫不经心地,就挑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垂首,无语相对。
“你真的愿意做一世的哑巴,隐姓埋名?”他压抑着激动,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她依旧沉默。
“我已经在刘将军的要求下。替你父亲平反了,你不再是罪臣之后。”他低沉的声音:“即便刘将军不提,我也会办,迟早的事,不能让你父亲……”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眼光,又怔怔地落在她身上。
她还是静默着。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他的声音忽然忧伤起来:“我坚持了那么久,你却要用死来放弃……”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该活着,”他低声道:“我告诉过你的,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没有抬头,一动不动。
“你还是不打算开口?”他的目光,刺向她:“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
她不说话,沉默如铁。
“你以为,不开口说话,就能扮成容儿?”他幽声道:“你可以瞒过所有人,但我知道,你不是容儿,你就是梨容。”
尽管心头大惊,她还是坚持着,一言不发。
他终于站起身来,缓缓走近,柔声唤道:“梨容……
她禁不住全身发抖,因为紧张,因为悲伤,更因为他此刻的靠近。她强撑着,不让自己颤抖,不让自己思想,只是默默祈祷着,让一切早点结束了吧。
他是想拥住她,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看见她在颤抖。在强大的势力面前,她永远都是无力而怯弱的,她身上曾经发生的种种不幸,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他给她带来的欢乐,只有爱情,可因他而来的坎坷,却从不曾停歇。
他默默地,在她跟前站定,任悲伤,澎湃在胸怀。即便是得知她死了,他也没有停止过对她生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进行追查,然而,知道得越多,痛苦便也越多,在他沉默的面容下,是对她短暂生命长久的哀思。
他将她,放在心底最深处,却还要继续活着,兑现他曾经,许下的承诺。
是对稚娟的,还是对父皇的,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是皇帝,他不能只为自己活着,他要考虑黎民百姓,他还要框扶社稷,他还要,让中原崛起啊。
此刻,亲眼所见,她还活着,带着心上累累的伤痕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不敢再爱,不敢再面对他,他又能如何?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三章 聊问政见意决不相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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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他要娶媛贞,她不死,他也必须娶媛贞,父皇和上天,都不会给他选择的机会,反而是梨容,用死,免去了他的情债。如今她还活着,他已经是皇帝,纵然怀着无尽的爱,却已不能给她什么。
又有谁,能体会他此时的爱断情伤啊——
她不敢,也不能抬头,只感觉,他在面前站定。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心悸,是甜蜜,更是折磨和摧残。
轻轻的一声,心碎的声音,真切地响起。
是我的心碎了,还是他的心碎了?
她溘然合上双眼,在痛苦中沉沦。
他默然地注视她片刻,轻轻地转身,移步来到桌前,执起簪子。
刹那间,雪白的花海又在眼前出现,漫天满地的白,梦幻般的悠远,他依旧那样轻轻地一抬手,为她插上碧玉的簪子,执手相看,是她淡绿的身影,含笑的眼眸,身后,层层叠叠的梨花,怒放似锦……
他嘴角掠过一丝清浅的笑意,须臾转变成悲伤。
梨容,我是为你而生,人海之中,好不容易将你找到,却为何,还是将你弄丢了……
皇上将簪子放在桌上,默然离去。
等他走后,梨容方才抬起头来。他终于走了,如果他再待下去,她将不知如何应对。因为,手中的丝帕,正堵在鼻下,浸满了鲜血。
她不能心痛,每一次心痛,都是无边的摧残,都让她口鼻流血。就在刚才,心碎的同时,她的鼻血已经涌了出来,情急之下,只能用丝帕死死地堵住鼻孔。
她只能庆幸,还好。这一次,没有让他发现。
入夜,集粹宫。
媛贞转过头来,问皇上:“我留了她们用午膳。倒是你,没能来……”
唔,皇上含糊地答了一句:“下次吧。”
媛贞嘻嘻一笑,说:“你心情不好啊?”
皇上没有吭声。
“是为蒙古进犯的事吧?”媛贞轻声道:“我听我娘说了些,你担心蒙古人要大笔银子?”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下令缩减后宫的开支,号召嫔妃们捐些银钱和首饰出来,应该也比较可观了。”
她一扒拉自己的首饰盒,说:“我的这些都捐了。”却独独捻起玉梨簪:“这件我得留下……”
他瞥了一下。没有说话,心头已经是思潮汹涌。
“这件可能是这盒子里最不值钱的首饰了,不过,我无论如何都得留着,”她说:“这可是容姐姐送给我的……”一忽而。她感伤起来,喃喃念叨了一句:“容姐姐……”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望着簪子眼光发直。
他静静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只想你能开心一点,”媛贞幽声道:“从你登基开始,我就很少见你笑了。以前虽然你也不喜欢笑,总好过现在许多呢。”
他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老是这样不开心,其实有什么必要呢,什么事都有两面性,有时候。好事是坏事,有时候,坏事也变好事,想开些,”她忽然叹一声道:“做人。要开心地活,别老跟自己过不去。”
他自嘲地想,谁还愿意,自己跟自己过去不去,问题是,你不去找事,事情还就要来找你,又躲不掉的。
“你是这样,容姐姐也是这样,老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媛贞感叹道:“郁结伤肝,对身体不好,你看,容姐姐,今天莫名其妙就出鼻血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帕子上浸满了血,都流到了地上,我可吓坏了……”
他闻言,眉头一皱:“你说谁?”
“容姐姐,”媛贞一愣,改口道:“就是容儿啊,因为她太象了,所以我总是弄错,索性就直接叫容姐姐了。”
“你别说,我还真觉得,她就是容姐姐。”媛贞晃晃脑袋,说:“今天叫你看,也是要你分辨一下,结果你又不来……”
媛贞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却都不是他想听的内容,他已经没有心思听了,满脑子都被一个疑问充斥着,梨容怎么会出鼻血呢?我离开没多久,媛贞她们就应该回来了,那么多的血,她什么时候开始出鼻血的?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你想什么呢?”媛贞猛一下,将脸探到他面前。
他不自然地笑笑,没有回答。
“我一直就怀疑,容儿就是容姐姐,三哥偏说不是。”媛贞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忽然有了兴趣:“如果是呢?”
“那最好不过了。”媛贞呵呵一笑,憨憨的样子。
“好?好在哪里?”他幽声道。
“就不用把她们两个人分开看了,我也不用犯迷糊,都还跟以前一样啊。”媛贞说:“省了好些麻烦。我还真希望容儿就是容姐姐。”
正是你希望的这样啊。
他默然着,没有说出实情,反而好奇地问:“如果真是那样,你不奇怪?梨容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媛贞大咧咧地说。
“你不想知道原因?”他更加好奇了。
“想啊,”媛贞笑起来:“不过既然她不想说,又何必强求呢?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了。”
这也是道理,皇上点点头,望着媛贞好一阵出神。
媛贞依旧是单纯,而且实在。她不会去想朗坤忽然问起自己家中与梨容相貌相似的女子有何不妥,她只急于向朗坤证实,世上还真有这么相象的人。尽管她也怀疑,可是她也知道,即便真是梨容,要隐姓埋名,必然是有自己的苦衷。是容儿也好,是梨容也好,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是她喜欢和亲近的人。就很好了。
朗坤不知道,媛贞如果知道他和梨容的过去,知道他深爱的人一直都只有梨容,会做何感想?尽管媛贞已经入主集粹宫。当了皇后,但他还想,让梨容回到自己身边,即便是屈居做个贵妃,也好啊。
他已经不能避免地要顾虑刘家,要受身外之事的种种牵制,委屈梨容他不愿意,可是,事已至此,不委屈梨容又能如何呢?纵然他拥有天下。也不能随心所欲啊。何况,就是他要册封梨容为贵妃,也还要经得媛贞的同意。
媛贞毕竟是皇后。
所以,容儿就是梨容的真相,他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媛贞,再慢慢地把从前的一切,也告诉媛贞。欺瞒她没有必要,只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
他的心事,是如此沉重。
正阳殿,皇上正在批阅奏章。袁公公在旁研磨。
“皇上,”袁公公轻轻地开腔了:“您见过刘府救回的那个姑娘了?”
皇上略微抬头,沉声道:“她应该不叫容儿。”
袁公公低声问:“那您……”
“缓一缓,”皇上默然道:“朕会要接她进宫来的。”
研磨的手蓦地停住,袁公公精矍的目光望过来,显然。这与他当初把刘府收留容儿的事情告诉皇上的初衷大相径庭了,皇上已经有了决定,但对于这样的决定,袁公公有些意外,他迟疑片刻。说:“蒙古人的战书里,写明了只要她一个人呢……”
“那只是他们的借口。”皇上头也没抬。
袁公公想了想,小心地说:“可是,如果送了她去,非但可以避免战争,而且还可以避免财物损失,更有利于您明年的计划呢……”
他停下笔,抬起头来,闷声道:“蒙古人想要的,何止是一个女人,没有得到财物,这次退了兵,下次依然会找别的借口出兵,为的,还是索要财物。既然给他们人他们要财物,不给他们人他们也要财物,那朕何必给人?!”
“钱没有了可以挣,人没有了,你到哪里去找?”他决然地闭上嘴。我已经失去梨容一次了,我不能再失去她。
沉默良久,袁公公还是鼓足了勇气,又说:“只要这次堵了蒙古人的口,让他们退兵,至少到明年四月,他们都不可能再出兵,我们可以得不少有利时机呢……”
是啊,如果把梨容送过去,战书上所列的条件就生效了,蒙古人必须退兵,现在是深秋,过不了一个月,蒙古就会下雪,这一下,断断续续要到明年四月,到那时,气温回暖,蒙古人放牛喂马,给养充足,才有可能再次出兵。中原也将利用这一段时间,抓紧操练和准备,或者到他们再次进犯,就可以一决高下了。
在这其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军资。如果不出意外,到明年决战,费用应该是够了,可是蒙古这一来,又要从中刮走一大笔,目前主要是蒙古人索要的数量不可确定。这一赔款,出兵的军资,又着实让人伤脑筋了。蒙古要得少,还可以挤出来,要是狮子大开口,那出兵计划又得延后。
这些朗坤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梨容,绝不能再离开他身边。
“皇上,”袁公公躬身下来,试图劝服:“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知道了。”皇上淡淡地应了一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结束这个话题。
“皇上……”袁公公知道,皇上并没有改变主意。
“朕已经决定了。”皇上硬邦邦地说:“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袁公公呆立片刻,摇摇头,无奈地退去了。
出了正阳殿,一路走来,步子渐渐沉重,渐渐缓慢,袁公公终于站定,眉头紧索。
忽然,有了——
他精神一振,眉头一展,脸上露出豁然的神色,加快了步子,急速而去。




梨花落尽 第一百零四章 得生讯若愚刘府索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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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愚匆匆从内堂出来,对着座上的袁公公深鞠一躬:“哎呀,恩公,早就要去看您,回来事情一牵扯,就耽搁了,倒让您自己来了,真是惭愧,惭愧……”
“我还有事,得紧着回去,就不跟你客套了,这样吧,长话短说,”袁公公直奔主题:“我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若愚连忙靠近了过来。
“你可知道,当年康王爷是极爱梨容的?”袁公公低声道。
若愚心里一动,梨容?袁公公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地提到梨容,他忽然有了些预感出来,于是缓缓地回答道:“我知道,因为康王爷名声不好,所以叔父和婶娘不愿把梨容许配给他。”
“康王爷一直对梨容念念不忘,”袁公公压低了声音,神秘道:“听康王府里传出的消息,说是康王爷知道梨容没死……”
尽管关于梨容的最新消息,若愚已有思想准备,但袁公公如此直接一说,还是让他大吃一惊!梨容没死,他须臾间又腾起无限希望和惊喜来,却转瞬消失,只讪讪道:“这怎么可能?她要是没死,这么长的时间,又是藏在哪里呢?”
袁公公悠然一笑,故弄玄虚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愚沉吟片刻,低声道:“请公公明示。”
袁公公望了望四周,把声音压得很低:“就在你家丫环在城隍庙被烧死的那天,听说,刘将军家在昭山脚下救回一个女子,据说长得极象梨容……”
“无巧不成书啊。”袁公公意味深长地看若愚一眼。
若愚轻轻地点了点头。
厚木正蹲在地上给花培土,容儿弯腰在剪枝。
“三公子,有人说是你的同学,要见你。”下人来报。
“谁呀?”厚木有些不耐烦。
下人回答:“他说他叫陈若愚。”
厚木和容儿同时一惊。
他此时前来,绝不是什么好事,也不会就此离开。厚木想了想。还是决定一见。
听见陈若愚三个字,梨容已经有些失色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到这里。一定是嗅到了什么风声。她隐隐地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若愚是冲着她来的,刘家这个避风港,她是呆不下去了。
她想躲避世间的纷争,却奈何事与愿违。
厚木匆匆地往前厅去了,梨容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前厅里,若愚慢慢地品着茶。
梨容没死的消息,带给他的,岂止是震惊。他有一百个理由怀疑。也有一百个理由相信,无论袁公公说得多么悬疑,他都希望梨容还活着的消息是真的。
这是上天对他的垂怜,给了他一个重新来爱梨容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地珍惜,好好地爱她。
他喝一口热茶。想着,现在紧要的,是要让厚木交出梨容,只要梨容跟他回家,就一切都好了。
“若愚兄,好久不见啊。”正想着,厚木已经进来了。
若愚站起身。微笑道:“仁兄别来无恙啊?”
“无恙倒是无恙,但要论成就,比起你这位同窗好友,可就惭愧了。”厚木招呼他坐下:“难得你来府上,有什么好事啊?”
若愚低下头,片刻之后。抬头直视着厚木的眼睛说:“听说你家去年秋天曾在昭山脚下救了一位姑娘,可巧那天,我的未婚妻梨容也正好走失,最近有些传言,说你家救的姑娘与我那未婚妻相貌相似。你知道,我找梨容也很长时间了,所以,想来看看究竟……”
厚木笑道:“你放心,是你的未婚妻我绝不强占。只是,梨容我也见过的,我只能告诉你,这姑娘不是梨容,她是个哑巴。”
“我不过是想见个面……”若愚并不含糊。
“说了不是嘛,有见面的必要吗?”厚木坚持:“那姑娘并不喜欢见生人……”
“如果你实在不肯,那我就只好先礼后兵了。”若愚脸上还挂着笑,话语里已经不客气了。
“先礼后兵?如何兵啊?”厚木懒洋洋地问,无所谓的口气。
“拿了我的婚书,请衙门做主。”若愚已经有些变了脸色:“厚木你既然不肯痛快一点,我不能见,那就让衙门的人带了我来见,到时候,不好看的,可是不是我陈若愚的脸色,而是你刘家的门厅无光了……”
厚木悠然一笑:“那就去找衙门吧……”
若愚本不想翻脸,但没想到,刘厚木居然如此难缠,他仗着刘家势大,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怒火万丈,却深知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于是强压着怒气,说:“厚木你不顾忌我们同窗情谊,我却敬佩刘将军为人,在去衙门之前,我会先知会你父亲一声的。”
他说:“刘将军应该知道,拐带人妻论罪当诛,如果罪名成立,若不绑你,恐伤刘将军一世英名啊。”
厚木脸色终于变了,他拉下脸,冷冷道:“你想拿我父亲来压我?我也告诉你,刘家的大门,看哪个衙门的人敢进?!”
若愚见厚木先撕破了脸,也顾不了那么多,当即站起身来,正色道:“我有婚书为凭,不行就直接进宫面圣,让圣上来定夺!”他说:“我可是两江采办,虽无官衔,可也有资格朝圣的!”
厚木一顿,又气又急,两人当时就僵持了下来。
“吱呀——”
门页忽然轻轻一响,应声而开,梨容慢慢地走了进来,站定了,望着他们俩。
刚才的对话她全听见了,此时,若再不现身,厚木和若愚翻脸事小,要闹到朝廷去,刘家受牵连就大了。她当然不能,将刘家置于拐带人妻的境地,被自己拖累。
厚木看着梨容,默默地皱紧了眉头。
若愚望着梨容,微微一笑。
她默然而立,什么表示也没有。
这就是梨容!
若愚的心头,是重重地一撞。尽管听了袁公公的话后。他就猜想到这个结果,可是这一刻,再看到梨容,他的感觉。就真的是恍如隔世。
“看清楚了,她不是梨容,只是很象而已。”厚木慢悠悠地说,眼睛,望着梨容,他希望,她能听懂他的意思,只要她不承认,若愚就没有办法。
可是,若愚已经走近了梨容。他轻轻地拿起了她的右手腕,翻转过来。
她的手掌心,赫然是一个黄豆大小的暗红色瘢痕,这是簪子的刺痕,尽管过去了那么久。它已经愈合,却还是能让他回忆起当时的点点滴滴。
他的手指轻而怯地触摸了一下瘢痕,却忍不住鼻头一酸,几欲泪下。
她表情平静如初,一言不发。什么都可以遮掩,这瘢痕却要暴露一切。刘家这美丽安详的避风港,她是不能久留的。
他缓缓地放开她的手。柔声道:“梨容,跟我回去吧。”
“我说过了,她不是梨容,”厚木只看见若愚执起梨容的手掌看,虽不知道内里情由,却也感觉情势不妙。一听若愚要梨容跟他回家,马上就急了,叫道:“她是个哑巴,梨容可不是哑巴——”一双眼,紧张巴巴地望着梨容。
梨容静静地转过头来。凄然一笑,低声道:“厚木,我不是哑巴。”
“你怎么可以承认?你不能承认啊!”厚木大惊失色,却也痛心疾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死劲地摇晃道:“你疯了吗……”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梨容轻声道:“我终究是要离开刘府的……”
“不……”厚木绝望地叫道。
“你们照顾了我这么久,还替我爹爹平反,我不能那样自私,置你们与不顾,”她低声道:“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在刘家的日子,我很开心……”
“不……”厚木知道大势已去,梨容他已然留不得了,惆怅之间,还是不愿接受和面对现实。
“厚木,”她微笑着,柔声安慰他:“一生之中,能有这样轻松愉悦的相处时光,即使再短,也足以让人留恋,就如同鲜花,酝酿一生,花开一瞬,已是无憾。”
“梨容……”厚木不禁潸然泪下。
她浅笑着,带着宿命的从容,转过身,翩然离去。
面对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将过往留在了身后。
“梨容,这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若愚体贴地伸出胳膊,给梨容做下车的扶撑,梨容并没有碰他,而是蹲下身,自己用手扶着踏板下了地。
他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难过。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仰起头,阳光下的门楣,陌生而又熟悉。
陈家别院,已换上了谢府的门匾。
“皇上已经下旨,发还了谢家的家产。”若愚轻声道:“先进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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