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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风云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溪明兰
赵弘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娘,赵夫人含笑看着皇帝。
赵夫人笑容平静,就好像她的要求再正当不过,赵夫人不愧出身名门,经历了这么多跌宕起伏,还有一份淡定从容,拿尚主当借口,试探皇帝的心意。
周蕴满面春风的笑了,“弘毅做了驸马这辈子都没了出头之日,朕不会让他尚主的。”
周蕴看着赵夫人,平静的眼波荡漾着波澜,“朕想问夫人几句话,还望夫人实话实说,夫人可曾听说过雷大总管?”
赵夫人摇摇头,“民妇没听过。”
“夫人真的不知?或许他不叫这名字。”
周蕴递过去一块丝薄,上面勾勒出魁伟男子的头像,脸上蒙着布,露出一双眼,“夫人见过这个人没有?还望夫人仔细辨认。”
赵夫人看了笑道,“民妇哪里会认识外面子的男子?”
周蕴脸上笑容未变,“朕请问夫人,您还记得苗贞儿?”
“苗贞儿?”赵夫人神情中有些讶异,“民妇记得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
“夫人记得苗贞儿的来历?”
赵夫人神色间凝重起来,皇帝无缘无故的不会寻问这些,“苗贞儿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周口县令的女儿,她乖巧懂事,有梳头的手艺,太皇太后看重她。”
“苗贞儿不是县令的女儿,她是周口一带贫民女儿。”
周蕴冷淡的说着,赵夫人心中一震,就见周蕴笑容里多出来点锋芒,“三十年前九江府丢了账本,夫人听说过吧?”
“民妇知道这件事,先帝曾遭软禁,后来辨明冤屈。”
“夫人可知是何人盗了密帐?博望侯是否参与?”
赵夫人看着皇帝,“莫非陛下以为是赵家做的?赵家罪孽深重,参与过许多,民妇不敢为赵家辩白,不过这件事与赵家无关,公公当年很吃惊,这件事打乱了公公的部署,陛下您知道的,三十年前赵家站在宝荣亲王那边。”
宝荣亲王身为太皇太后的养子,当年的废太子殿下,因过失被废,蒙冤遇害,太皇太后无奈最终推先皇上位,先帝一朝皇室倾轧激烈。
赵夫人下了决心实话实说,“那件事很离奇,公公当年也曾疑惑,从道理上来说,宝音亲王最有嫌疑,他后来因为密帐坏了事,先夫派人追查过,这件事和宝音无关。”
“无关?和他无关?那与何人有关?”
“先夫怀疑是先帝自导自演的戏,有些线索指向了九江王府,那种不利的局面先皇还能自辩冤屈,太子被废而亡,宝音失宠,诸王受了牵连,朝中血流成河,范阳候全家抄斩,先皇独善其身,陛下问了民妇,民妇不敢不说。”
赵夫人说的都是当年的事实,周蕴看向赵夫人,“那么朕告诉夫人,账本丢失与先皇无关,先皇也是百口莫辩。”
赵夫人神情平静如水,这件事与赵家无关。
“先皇偶然间得了九江密帐,这件事年深月久,先皇也无处查证。”
周蕴看向赵弘毅,眼神锋利如刀,“弘毅兄送给太子的小戳日入千担,巧的很,九江密帐上也有这个戳记,弘毅兄,小戳真是你无意中得来的?为什么送给太子?”
赵弘毅早猜到小戳来历不凡了。
他偶然间得来的,见小戳品相不凡就带在身上,心血来潮送给小太子,没想到居然与三十年前的密帐有关?怪不得陆禀非要捉了他严加审讯,无意中淌了这趟浑水,赵弘毅心里懊恼,脸上还是满不在乎。
“赵某和陛下说过,小戳是赵某收来的,至于送给小太子,”赵弘毅笑了,“陛下就当做赵某不自量力吧,赵某当时没多想,送了就松了,陛下想要治罪赵某受着就是了。”
眼里锋芒隐退,周蕴笑问,“弘毅兄这几个月游走于前门大街有什么发现?”
“草民的确想碰到卖戳的小孩子,草民一无所获。”
周蕴点点头也不在意,看着赵夫人笑了,“当年宝荣亲王被废,宝音失宠,诸王都有或大或小的过失,太皇太后想推先皇上位,和赵家商量过吧?”
赵夫人淡淡的笑了,“赵家依附于太皇天后,帮着出些主意。”
“所以你们赵家想要了朕的性命?!”
周蕴森严的看着赵夫人,赵弘毅霍然站起来护在赵夫人身后。
门外一声轻响,周蕴猛的站起来拉开门,一个侍卫猝不及防,呆着脸站在那儿,周蕴抬手就是一掌,侍卫软到在地,周蕴一声断喝,“都给朕滚出来。”
隐藏在角落里侍卫都出来了,周蕴指着地上的侍卫,“你们敢偷听朕说话?”
二十几个侍卫都跪倒了,连连磕头。
“你们都到院子里给朕跪着去,把这个人拎出去,他若死了唯你们是问。”
侍卫长拎起晕倒的侍卫到院子里跪着去了。
眼前的变故太突然,小青钰吓得小脸蛋苍白,往皇帝身边挨过去。
“赵夫人怎么说?朕当初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们赵家就想要了朕的性命?”
周蕴的声音寒冰一样冰冷,“朕若死了,二弟有你们赵家血统,扶他上位顺理成章。”
“我母子就是案板上的鱼肉,陛下何必网罗罪名?陛下身为东宫嫡子,托名在安国候府长大,先皇真是好诡异的手段!好高妙的计策!好深沉的心机!离间兄弟包藏祸心,装出纯良谋求储位,太皇太后推他上了位,他拿了软刀子一点点磨。”
赵夫人激动起来,“赵家输的彻底,输的心服口服,陛下想杀就杀,我母子等着呢。”(未完待续)





嫡女风云录 第三百一十三章 明说
周蕴看着赵夫人笑了,“夫人何必激动?朕若想杀你们,五年前就动手了。”
赵弘毅一声冷嗤,“草民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周蕴拍了拍身边的太子,“弘毅,你别怒目横眉的,吓着了朕的儿子,朕再问赵夫人一句话,当年掠走朕的宫女是宫里派过来的,叫做扇月,夫人可有印象?”
赵夫人母子都看太子,小太子见人看他,羞得小脸蛋一红,又挺直了脊背,不躲不闪的看过去,小孩子胆子小也有天生的傲骨,赵夫人有些恍惚,周蕴的儿子都这般大了,弘毅的媳妇还没着落呢,心里有几分凄然。
“亲王府调派宫女由宫中女官负责,民妇是赵家的媳妇儿,哪有资格过问这些?当年弘毅还小,民妇在赵家根基未稳,有许多事都不知道。”
“朕相信夫人说的这些。”
周蕴收敛了身上的毛刺从容的笑了,“朕两岁被宫女趁乱掠走,先皇奉召进京,弄丢了皇孙如何交代?陆大人找了三个月,找到的是个相似的小孩子,只好先带回去了,先皇认下那孩子解了燃眉之急,我母后有子傍身坐得稳中宫。”
“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若说这就是先皇的奇诡手段,这手段有多无奈?朕的母后失了爱子避入佛堂,枯木般的活了十来年。”
周蕴看向赵夫人,“先皇认为是你们家把朕掠走的,或许还是宝音亲王,朕心里始终觉得不对,若你们家出手焉能容朕活着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弄死了。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掠出王府,激起我父皇的满腔愤怒?”
赵弘毅听了忍不住说道,“我赵家做过谋逆之事,坏人子嗣的缺德行径不是赵家所为。”
周蕴嘴角微扬,“弘毅你又哪里知道了,你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不过朕以为有人在暗中操纵。先皇还有你们赵家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赵弘毅有些好奇了。露出个哂笑的表情,“陛下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
皇帝犯不着和他们说这些话,今天说了这些想必有些深意了。母子俩不欲多言,赵夫人神色平静,赵弘毅一脸哂笑,且看皇帝还能说出什么新花样。
周蕴果然笑了。“朕流落在安国候府就是一个小妾的故事了,不独你们赵家。连朕的父皇都蒙在鼓里,安国侯糊涂起来真够糊涂的。”
周蕴简略的说了周姨娘的故事,赵夫人母子这回可是吃惊非小。
周蕴没必要说谎,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赵夫人叹道。“先夫想不明白慎哥儿的庶子身份,李侯爷受先皇所托,万万没有委屈了皇子的道理。原来如此,小妾为了子嗣用了阴谋的手段。成全了李侯爷的千古佳话,李侯爷真是好命,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赵弘毅冷嘲一般看向周蕴,“李侯爷不光有个好姨娘,还生了个好女儿。”
赵家母子倒是多说了几句又笑又叹的。
小青钰眨着眼睛听故事一样稀奇。
“朕若在宫中长大,有些事永远也不会明白,朕在侯府长大,周姨娘想要害了朕的性命嫁祸嫡母,侯爷宠爱姨娘,以为她是个好的,朕小时候艰难,有一段时间惶惶不可终日,朕记得周姨娘不是生母,诺大的侯府没有人可以依靠,只好依赖那些下人。
后来朕和父皇相认了,有些淘气的事不想让父皇知道,就拿言语诈身边的长随张顺,朕的本意是不许他往外说朕的事,张顺是暗云卫密探,没想到他还说出个雷大总管。”
周蕴拎起桌子上的画像,“就是这个人了,张顺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赵弘毅母子听周蕴说完都愣住了,雷大总管好大的能量,处心积虑的培养孤儿,没有十几年的铺垫完成不了,这得耗费多大的财力人力,他究竟是谁的人?
“朕偶然间在太后那里见了宫女苗贞儿,刚才问过夫人了,苗贞儿是朕落难时见过的一个小女孩,路上还抱过朕,算有了点滴的恩情,她被家里人卖了的,不是县令的女儿。”
“陛下的意思是,苗贞儿被人收买了?”赵夫人迟疑的问。
“苗贞儿的身份有假,朕和父皇说了之后,没多久苗贞儿就消失不见了,母后派了人去查,夫人也知道,太后宫中的消息出不来,朕这才问夫人一句。”
赵夫人心头一震,“民妇知道一点始末,苗贞儿是太皇太后身边得意的,太皇太后发现她和先皇身边的刘海有私交,以为她被先皇收买,于是命人做了她。”
刘海?刘海真是阴魂不散,死了这么久,又翻腾出来了。
周蕴说了一些真相,赵夫人也肯往外说了。
“苗贞儿若是雷大总管的人,她盯着的就是你们赵家。”
赵夫人听了又是一震,随即也就明白,若皇帝所言非虚,真有雷大总管这人,赵家也被暗中盯着了?把人派到太后身边,太后与赵家最亲密。
难道是燕慈郡王?赵夫人心里惊疑不定。
周蕴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是燕慈郡王,更不是宝音亲王,朕都查过了。”
那还有谁家能有这份能量?陆家、柳家、吕家?一个个的都倒了。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你逼问得越紧,对方反而像蚌壳一样不肯松口,周蕴说了这些隐秘之事,释放了些微的善意,赵夫人也肯往外说了。
核对了几件小事,果然有人在暗中挑拨。
赵弘毅哂笑,两眼望着房梁,周蕴遇到的麻烦与他何干了,赵家落魄如此都是天家的恩赐,他母子能活着也罢了,那些是非他懒得多想,却也不由得琢磨起来。
比如那个小戳真的是他无意中收来的?
还有周蕴打什么鬼主意呢?
周蕴看着他笑道,“弘毅勇猛无俦,可惜没有识人之明。”
“赵某的确没有识人之明,还有些不自量力。”
周蕴打开身上的锦囊,拿出一扎公文扔过去,赵弘毅狐疑的看着他,周蕴微微的颔首,赵弘毅犹豫一下还是打开了,这一看不由得咬碎钢牙,两只手攥在了一起。
周蕴悠然的笑道,“对你好的不见得是真心的为你好,忠心的人也许另有目的,这世上最难识别的是人心,你一个落魄的世家公子,又没有些好处待别人,谁还把你当做知己?谁还肯把你当做主子供着?”
赵弘毅连头带脚的冰凉起来,沉默了半晌涩然一笑,“陛下你得意了,赵某众叛亲离,落魄半生,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了。”
纸扎上是好朋友的笔迹,赵弘韬、王紫胤向皇帝汇报他的情况,连他说的那些狂悖之言都写在上面,他们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原来是受了皇帝的指使才不离不弃的,哭着喊着不肯离开的小厮也是皇帝的眼线。
赵弘毅高昂了头,“陛下你赢了。”
赵夫人看着儿子笑道,“所谓世态炎凉,大多如此。”
“出卖你的是你的好朋友,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弘毅,你对朕有几分了解?”
“陛下当然是仁义无双的千古的明君。”
“千古明君?弘毅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啊,只怕在弘毅心中,朕是个诡诈多端的小人吧?”
赵弘毅恢复了常态,“陛下今日过来到底为了什么?陛下也消遣够了。”
“朕拿热脸贴你冷屁股来了。”
周蕴走过去拍拍赵弘毅的肩膀,“弘毅,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
“十年……嗯,不错,也有十年了。”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朕也就是个小孩子,弘毅屡次相帮,朕都记在心里。”
“屡次相帮?”赵弘毅自嘲的一笑,“陛下当然明白,我那时候为什么要帮你,赵某是不安好心妄图美色的小人。”
周蕴笑着摇摇头,“你也就见过玉沁一回半回的,连句话都没说过,你想要娶她,你拿出真心来了,哪里能说到妄图美色,你小子是有那一番心思,年少慕少艾,这究竟也没什么,朕防备的严实,你小子最终没能得逞,连我五姐姐的面都没见着。”
“这么些年了朕一直看着你呢,弘毅,从你说要立了军功求娶我五姐姐开始,朕是打算看着你闹笑话的,我们两家有不解之仇,你闹腾得越欢下场越悲凉,朕没想到你带了亲信的小厮剿匪,博望侯一番运作,我父皇也不得不褒奖你,后来你们赵家落难了,你带着小厮关外的那场血战,那些记录朕看过许多遍,你的小厮朕也是挨个见过的。”
“是挨个提审的吧?陛下何必粉饰言辞。”
“提审?”周蕴笑了,“他们和你一起血战到底,都是有血性的好男儿,这样的男儿朕心里佩服,朕不忍心因为赵家的谋逆一股脑的砍了,在父皇面前周旋,把他们分开散到了各个军营卫所,单个人弄不出故事来。”
“还有你弘毅,朕最不忍心的是你,你是赵家的儿郎,你也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换个人落到你的地步,就算不肯低头弯腰,也早就沉沦了。”(未完待续)




嫡女风云录 第三百一十四章 路漫漫
时光聚散太匆匆,从相识到如今也有十来年了,陌路殊途也有七年,十年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各走各的路,纯真的少年都有了满腹的心思,品味了世态炎凉,看多了人世间的冷眼,拂去过去那些往事,沉埋在记忆深处的还有些什么呢。
赵弘毅默然半晌笑了,“天晚了陛下该回去了,草民家里没有隔夜粮。”
“博望侯的坟茔在清州田庄,朕让章锦恭带你过去祭奠,你要迁坟也由你,这是朕审问博望侯留下的供词,送给你当个念想吧。”
博望侯死在狱中,没想到还有骨植留下来,还有坟茔。
周蕴说完带着人走了。
赵家母子俩坐在这里不说话,过了半晌,赵弘毅颤抖着手翻开了供词。
……那些噩梦般的往事。
自从遇见了慎哥儿,他的人生就成了一场笑话,惊闻慎哥儿的真实身份,看他坐拥美人得到江山,而他跌落在尘埃低的不能再低,一副挑担还是周蕴赏他的,轻易就剥夺了他希望的皇帝,把他压扁在尘埃里碾压。
周蕴还说佩服他的铁骨铮铮,世上还有更好笑的吗。
赵弘毅笑了,凄然的笑声中泪流满面,赵夫人也是泪流满面,为了她的儿子。
弘毅是个有主见的人,赵夫人轻易也不会说什么,赵夫人这回实在忍不住了,“依娘看陛下的意思不坏。”
赵弘毅沉默半晌,“不坏又能怎么样?我们赵家是谋逆的大罪。”
是啊,谋逆的大罪,谋逆的大罪该诛九族,皇家看在太后的情面网开一面。还发还了部分家产过活,皇家得了仁义的名声,赵家的族人都能活下来了,他母子俩比不了别人,也比不过博望侯的庶子,博望侯谋逆的证据确凿,他母子能逃过一死是一个奇迹。
这一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日一大早。章锦恭赶着马车来了。低头哈腰的笑道,“赵爷,主子叫小的送赵爷到清州的田庄祭奠。赵爷的马给您牵来了,赵夫人还是坐车,一大早赶了去,晚上留在田庄住一宿。那边是万岁爷的私产,吃住都是极方便的。”
大黑马希律律叫着添他的手。高兴的扬着蹄子。
赵弘毅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为了给娘治病,他忍痛卖了大黑马,这匹救了他性命的大黑马,他那时候只剩下这匹马还值两个银子。为了他的娘,也是穷途末路,他养不起这匹马了。
章锦恭嘿嘿笑道。“我们主子买了去,主子让小的给赵爷送过来。”
赵弘毅一声不吭的翻身上马。赵夫人也上了马车,出了城就是一马平川的官道,大黑马撒着欢的往前跑,章锦恭也不着急,殷勤的守着赵夫人的马车。
官道两旁榆柳青翠,晴空中一行大雁往南飞。
秋天来了,田野里还是盛夏的绿意盎然,庄稼低了头,枝头挂了果,博望侯的坟茔就在田间地头,一块简陋的石碑,候望博之墓几个字。
章锦恭有些尴尬的笑道,“小的当时怕惹了麻烦,自作主张的改了这名字,赵爷您别怪罪小的,万岁爷说了,让小的听候赵爷差遣,或者选个黄道吉日迁坟。”
赵弘毅凝视着墓碑,看着土馒头久久不语。
坟茔简陋之极,一个黄土包罢了。
赵夫人对博望侯早就失望了,多年的夫妻情也没剩下什么,她在赵家用心经营,为的也是儿子,赵夫人担心的看着赵弘毅,赵弘毅仰头看看蓝天,秋高气爽,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眼里的泪意慢慢消失了,伸手接了香烛纸马烧起来。
他能为父亲做的也就是烧两张纸了。
章锦恭安排的周到,洗澡水温度正好,赵弘毅多年没洗过热水澡,天热了端一盆水简单的擦洗,天冷了就那么脏着,一个货郎哪有那些讲究,烧柴很贵,他不能浪费了。
泡在久违的热水里,放空了心思,什么也不想。
身上的脏泡得松动了,洗涤了一身的尘垢,等候他的不是他的葛布短衣衫,章锦恭端着托盘送进来一身锦袍,“赵爷您将就着穿着,饭菜已经备好,吃了饭小的陪您转一圈。”
赵弘毅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穿什么不是穿了,他还矫情什么。
雪白的细布中单柔软贴身,外面是宝蓝色宽袖广身大提花的常服,连荷包、香囊、扇套都是齐全的,驼鹿角的佩韘,还有块碧玉环,这是他当年送给慎哥儿的。
赵弘毅不用人服侍了,弯腰、低头,脸面朝下,拿牛角梳理通了一头乌发,把右手放在发根,左手拧着头发,散发拧成发束,发束拧得结实,一根乌木鎏金簪横在头发根部,左手把拧紧的发束盘在簪子上,盘几圈盘出了层次,又把发尾塞入盘到的发髻中,这样的发髻紧实利落,行动间不会松散。
赵弘毅穿戴一新出来了,章锦恭张了嘴,神态间越发献媚,“赵爷稍等一会儿,老夫人在那边更衣,两个丫鬟服侍着,这边的丫鬟不大会服侍人。”
赵弘毅也不说话,在窗前坐下了,章锦恭连忙端了茶奉上,垂手站在一边。
人的习惯少年时期就养成了,赵弘毅落魄到货郎还是个爷,往这一坐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威严,章锦恭为官几载,也是堂堂的五品官身,平日里横着走的主,见了赵弘毅的气势还是禁不住腿软,拿出了做小伏低的本事。
万岁爷要抬举赵公子的,现在巴结好了,将来总有他的好处。
两个丫鬟跟在赵夫人后面,赵夫人换了一身锦缎常服,头上只插了发簪,赵夫人不知道儿子的心意,不肯接受皇家的好意。又不能不穿戴了,那些首饰不肯戴了。
赵弘毅迎上来,眼窝滚烫,娘还是老了,鬓角边的头发都白了。
赵夫人眼前一亮,高大俊朗的儿子越发英气逼人,赵夫人淡淡的笑了。历尽磨难。一颗心早就淡定从容,冷眼看皇帝到底想做什么,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一桌子酒菜很丰盛。都是乡村野味,酒是赵弘毅喜欢的柳林好酒。
章锦恭不肯上桌,赵弘毅看着他笑道,“莫非酒菜有毒?”
章锦恭苦了脸。“赵爷饶了小的吧,小的哪里敢。小的身份低微,遇见了主子才混了个人模样,平日耀武扬威一番,赵爷还不知道小的?主子让小的听候赵爷吩咐。小的在赵爷跟前哪里敢放肆了。”
“老子不过一个货郎罢了,你小子监视了那些年,还有你不敢做的?”
“小的心里敬佩赵爷。那差事也是主子吩咐的,主子说小的能帮就帮着些。主子那些年做不了主,不得不做个样子。”
赵弘毅一声哂笑,大快朵颐起来。
章锦恭神态间越发恭敬。
五间的敞亮上房,被褥都是新的,帐幔也很精致,赵夫人这边还有两个丫鬟服侍,两个丫鬟没服侍过人,端个茶递个水的还凑合,都是庄子里的小姑娘,临时叫过来的。
赵夫人靠在拔步床上闭目养神,心里翻腾着那些人和事。
赵弘毅跟着章锦恭转一圈,暮色四合,旷野无人,赵弘毅站住了,“说吧,皇帝想让老子做什么,老子不见得愿意卖命。”
“陛下想让赵爷到江南暗云卫分部去找方统领,剩下的小的真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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