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风云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溪明兰
方夫人关起门来一心养病,连四夫人都不肯见了。
玉潭忙着侍疾,又有家务事要管,连小哥儿都没工夫照看,这天一大早玉潭抱着儿子送到玉沁哪里,让妹妹帮着看一眼,奶娘、丫鬟再可靠,也没有妹子让人放心。
玉沁看着小外甥眼泪差点出来了,二姐姐有多难呢,娘那时候再忙,也把她姐弟几个护在身边,玉沁连忙点头,“二姐姐放心,我好好看着小外甥。”
玉潭看着妹妹歉然一笑,妥善安排了各处的下人,刚要回去侍疾,四夫人过来找她,玉潭含笑招呼四婶,四夫人拉着手笑道,“侄媳妇这几日都累瘦了,我大嫂这病也不好,也该换个太医的药吃吃了,这看病也看医缘。”
玉潭笑道,“谁说不是呢,刚好两天又不好了,婆婆也遭罪。”
四夫人看玉潭笑微微的样子,一点怨怼的情绪都没有,侄媳妇心思深,心里有事都不肯放在脸上,婆婆故意找茬,她就不信玉潭心里没有怨恨,四夫人笑道试探,“明日赵家的喜酒,也不知道我大嫂能不能过去。”
玉潭颦了眉叹道,“婆婆的身子不好,连我也不知能不能过去吃一杯酒,婆婆这病实在让人心里放不下。”
四夫人看着玉潭一脸担忧的小媳妇样,只好笑着宽慰几句。
第二日果然是个好天气,天空澄碧,纤尘不染,四夫人坐着车,带着两个嬷嬷到赵家吃喜酒,领了喜宴回来,心里羡慕赵家婚宴的气派,就过来找侄媳妇说话,夫人的大丫鬟甜馨在院门口迎出来,说是夫人吃了药刚躺下发汗,少夫人不敢出来呢。
四夫人心里真是郁闷极了,带着婆子丫鬟回了借住的院子,方欣妍迎上来,四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进了屋,“我们母女真该搬出去住,我们家又不是没宅子,这些天那边也收拾好了,原想借着你伯父的势,这几天娘看明白了,你伯母就是个混不吝,她那脾气比年轻的时候还暴躁,哪里像大家族的夫人。”
方欣妍也觉得没趣,原想办几场诗酒会好好扬扬才名,伯母根本不给她机会。
母女俩商议妥当了,方四夫人派个婆子先过去说一声,就说明日是个好日子,她们母女搬出去了,亲戚们好,也不必天天挤在一处,离开了彼此方便。
话里含着三分气,方夫人如何不明白,看着玉潭笑道,“到底把你四婶得罪了。”
“国公府院墙高大,不是一般民宅可比的,媳妇想还是留四婶多住几日才好,都是一家子骨肉,婆婆也不愿意她们在外面担惊受怕。”
方夫人笑道,“你要有本事就留着,你四婶看着好脾气,其实是个拧的,当年和我相处的就不好,要不是为了她家丫头,她再不肯住在家里了。”
玉潭知道该怎么打动四夫人,过去说了一席话,还应承日后办个诗酒会,四夫人心里的气稍微平了,她婆家、娘家远离都城许多年了,侄媳妇肯相帮,四夫人觉得有了面子,也肯留下来多住几日了。
这些天朝局安稳,一个叫沙阳堡的小县城忽然涌出泉水,有礼部的官员上奏,“地涌甘泉,水之精也,味甘如琼浆,出流所及草木皆岁,饮之令人寿也。”
于是龙颜大悦,命人刻石立碑,赐名礼泉。
接着遂宁又发现了祥瑞,进贡了白色的麋鹿,皇帝见了大喜,赏了猎户一千两银子,还给个衙役的小官,天下河清海晏,皇帝安心在静园休养,一连多日不早朝。
皇帝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安国侯府的长公子陪伴圣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对于陛下的这点小嗜好,大臣们大多表示宽容,假装不知道罢了,陛下有意遮掩,说明陛下还有羞耻之心,李慎不过无知小儿,翻不起大的风浪。
博望侯接到线人的密报,皇帝昨日下午带李慎到湖边钓鱼,一路上频频回顾,又掏出帕子帮李慎擦汗,晚上圣驾终于回了都城,李慎跟随进了皇宫,龙德殿又亮起了长明灯,只留下贺公公守着。
推开轩窗看漫天的星斗,紫微星有些晦暗,博望侯在黑沉沉的夜色中笑了。
赵夫人带着丫鬟来了,“新媳妇打了屋里的嬷嬷,妾过去弹压住了,只是那陆嫣儿是个倔强的,连妾都敢顶撞,妾又不好太为难她。”
博望侯笑道,“小毛丫头罢了,你先哄哄再说。”
赵夫人答应一声,又有几分担忧,“也不知道弘毅那孩子跑哪去了。”
博望候听了正要说点什么,大总管匆忙进来,“那边紧急送回来的。”
博望侯打开信札,脸色渐渐铁青了,“匹夫坏我大事!”
博望侯看着苍茫的夜色,强压住心头的愤怒,只想着防备陆禀那个狗贼了,把陆禀引到了青龙山,没想到李鸣唯忽然间动手了,把那些黄金洗劫一空,寨子里手下伤亡惨重,陆狗的狗鼻子好使,若被他顺藤摸瓜查到赵家,赵家百年的基业将毁誉一旦。
眼下只能先把水搅混了再说,博望侯吩咐管家,“备车,到吕爷府上。”
唐家金坊后院一个房间里点了小儿手臂粗的大蜡烛,胆怯的火焰摇曳,大屋子里的暗影压得人透不过气,一屋子人隔着烛光彼此相看,阵阵青白的脸色,各自的心思揣摩不透,以前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这回船漏水了,有的掉进水里,有的还在破船上挣扎。
外面一片漆黑,远近几声犬吠。
一个三十五六岁左右,锦衣华服,神情有些忧郁的男子终于发话了,“那些黄货都没了,是李鸣唯那狗贼出的手,李狗投靠了狗皇帝,很快就能查到这里,我们逃无可逃,眼下只能拼死一搏了,老瓢把子不会亏待各位的家眷。”
旁边一个刀疤脸笑道,“做我们这行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我们听三当家的安排。”
三当家赫然是威远将军吕良,也曾在边关立过战功,如今赋闲在家不受重用。
吕良带着凛然的气势,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心腹,“石头你带人把家眷送走,山鹰半路上迎你,你们沿水路投奔太湖的梁超信,这作坊放把火烧了吧,线人来报狗皇帝回了皇宫,我们这番若能杀了狗皇帝,此事大有可为,江南的弟兄被李狗逼急了已经反了,占据了常州的府衙,各处相呼应李狗讨不到便宜,我要了他的狗命!”
吕良很快就有了一番安排,各处纠结了四五千人马,这些僧兵平日都藏在庙里,此刻聚义堂火把点亮了,吕良来一番慷慨陈词,割破了手指,弟兄们歃血为盟。
街上一片漆黑,淡淡的月光也没有多少光亮,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出许多人马,都城笼罩在黑暗之中,三街七巷早已落下锁头,这条路直通皇宫。
吕良久经刀兵,带着他掌管的五千精兵围攻皇宫,又派那些乌合之众袭击刑部的大牢还有暗云卫的监牢,放出了死刑囚犯,城中好几处大火弥漫,喊杀声震天。
皇宫的城墙坚固,吕良命人拿着枕木撞开宫门,静夜里撞击声传出老远,小太监吓得爬来报信,“皇上吕良反了!带了人撞宫门呢。”
皇帝安坐不动,“命人守住宫门,都不许乱了。”
又过了半晌小太监跑过来,“沈俊暄带着一哨人马,两边打起来了。”
皇帝点点头看向慎哥儿,慎哥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看奏折,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还和往常一样,就像没听到外面的喊杀声,皇帝悄悄的擦了鼻端的细汗,让小太监先下去。
“蕴儿,外面杀声震天,你心里不怕吗?”
“爹爹都安排好了,想必万无一失,儿子有什么可怕的。”
皇帝站起身走到蕴儿身后,把手搭在蕴儿稚嫩的肩膀上,“连爹爹心里都有些后怕。”
慎哥儿回头一笑,“蕴儿相信爹爹。”
皇帝放在慎哥儿肩膀上的手抬起来又连拍了好几下,脸上带出欣慰的笑容,临危不乱,蕴儿有这份定力和胆识。
吕良和沈俊暄各带兵马,松油火把照得夜空如同白昼,鲜红的血染红了地面,吕良见大势已去,带着残余兵将杀出重围,沈俊暄紧紧追赶。
盗匪四处放火,除了威逼皇宫,吕良又派出一百余人袭击了颖国公府,方奎代替他戍边屯田,吕良此举是为了一卸私恨,方府早有准备,方子颖带着二十几个兵丁护着府门,方家这些兵都身经百战,生擒了十几个反贼,斩杀了十余人,方子颖不敢恋战,玉潭命厨房做了吃食,亲自送到府门前。
黎明就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沉沉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r1152
嫡女风云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博弈
天刚蒙蒙亮,多日不早朝的皇帝坐在宣和殿的宝座上,居高临下的俯瞰满朝文武大臣。
城防司的杨大人责任最重,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都城四处起火,盗匪横行,其中唐家坊子火势最重,大火借着风势,接二连三牵四挂五,那一片民宅满目焦黑,熟睡中死于大火的百姓惨不忍睹,杨大人出班请罪,皇帝嘱他用心办事,安抚黎民,杨大人惶惶的退回去想着善后事宜。
中书门下平章事陈执中是赵家的门人,向来唯赵家马首是瞻,陈执中两眼望着前方一语不发,作为宰执大人他不肯轻易表态,吕彦博写了谢罪的奏折在家待罪,他是吕家族人,吕良造反,株连起来不是闹着玩的。
皇帝看着王圭,“王参政有何说法?”
王圭任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王圭焦急的出班说道,“常州八百里加急,青龙山盗匪抢占了府衙,太守畏罪潜逃,望陛下早作决断,火速派兵剿匪。”
皇帝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大理寺评事邱伊海抢先出班跪倒:
“臣卑微小吏,披肝沥胆为天下直言,为君者,天下臣民之主也,陛下虚悬储位而不立,臣以为薄于父子;乐静园而不思返宫,臣以为薄于夫妇;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臣以为薄于君臣,此皆陛下之过也,陛下宠李慎以启幸门,溺吴妃忠言不听,而陆禀赀贿以入,网罗无辜,捏造罪状,种种酷刑不一而足,或用火环绕烧灸,以铁圈束首而加楔,脑裂髓出,囚人畏惧往往自污,以致民怨丛生,天下沸腾,此皆陛下不纳忠言之故,今陛下春秋鼎盛,犹数日不朝,贪恋李慎以为娈宠,致奸佞小人之当道,臣锥心泣血,冒死直言,望陛下将李慎枭首,陆禀示众,臣惓惓为陛下言之,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邱伊海说完连连磕头,“望陛下亲贤臣,远小人,天下甚幸!”
邱大人的官职实在不高,六七十岁的老爷子了,两撇花白的胡子,秩正九品的小官犯言直谏,怒骂当今,宣和殿里寂静无声,皇帝气得双眼暴突,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有户部主事董南殊出班跪倒,“臣附议。”
紧接着一连跪倒了七八个大臣,“臣也附议。”
这几个都是赵家的门人,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犯言直谏忠肝烈胆。
皇帝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面孔紫胀,脸上的热汗都流下来了,这些大臣有的是有人指使包藏祸心,也有的大臣不明真相,妄邀忠烈之名,尤其可恶的是污蔑他父子,眼下蕴儿身份未名,大臣胡乱猜测,想到蕴儿名声有损,皇帝心里刀挖一般疼。
皇帝勃然作色说道,“大胆邱伊海,你究竟受何人指使,目无君父?”
邱伊海额头上磕出血来,花白的胡子颤巍巍的,“陛下啊,老臣风烛残年,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望陛下将李慎斩首,陛下应该洁身自爱!。”
附议的几个大臣也是连连磕头,嘴里说着要将李慎斩首,又有许多大臣跪了下来,皇帝气急而笑,“尔等真是一派胡言!”
皇帝大笑着站起来拂袖而去。
皇帝生气也是意料之中,赵家的几个门人相互鼓动串通,也有依附于燕慈郡王的,也有对朝局的糜烂感到痛心疾首的,也有一片忠心想要君王纳谏的,也有见风使舵顺势而为的,也有说要到承天门跪着的,种种不一而足,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邱伊海听了大声说道,“陛下不纳忠言,我等到承天门跪着去。”
陈执中不发一言,王圭有心拦着,架不住皇帝犯了众怒,承天门前跪了能有百八十位大臣,联名上书要求将李慎、陆禀斩首。
这位领头的邱伊海为人孤介,想邀忠烈之名,自以为抓住了皇帝的小辫子,他蹉跎了岁月,一把年纪了还是九品小官,他到是不怕死,得了同僚的暗示就不管不顾起来了。
暗云卫滥用私刑,陆禀及其手下一干酷吏作恶多端,邱伊海有些话说得没错,为了打压异己,陆禀不惜网罗罪名,他手上的冤案不胜枚举,皇帝都知道这些,为了陆禀好用,为了能在朝堂站稳,这十余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积怨到了极点总要找个突破口。
博望侯深恨安国侯坏他好事,数年的辛苦毁于一旦,万两黄金被洗劫一空,于是暗中派人鼓动邱伊海,好给皇帝添乱,搅浑都城这锅浑水,若能杀了李慎最好,李侯爷脸上想必很好看,这就是他帮着皇帝的下场,若皇帝肯保着李慎,皇帝的名声也完了。
一根软舌头,杀人不见血。
奸佞小人慎哥儿还不知道这些。
皇帝忙着早朝,慎哥儿一大早也在偏殿见了暗云卫四位司长,稽查司孙彪、刑侦司王琼,审理司刘铁光、诏狱司陈文卿,还有副将冯惠宁一早接到传召,没想到李慎坐在偏殿中央的椅子上,贺公公垂手站在身后。
这几人都是老油条了,和慎哥儿也熟悉,就见往日嬉皮笑脸的小屁孩一脸严肃,贺公公在一旁垂手而立,贺公公代表皇帝,暗云卫的属下素日威风,官职都不高,陆禀身为指挥使不过三品武官,几位司长五品,平日仗着皇帝宠信才能耀武扬威。
这几人中孙彪最有想法,后来见陆禀抬举慎哥儿,皇帝又钦封副指挥使,明发上谕,李慎将来接陆大人的班,没他什么事了,孙彪不敢和李慎争什么,李慎有圣宠,这就是最大的依仗,更何况这孩子颇有心计,对他们几个也肯交好。
孙彪心机深沉,脑子转得飞快,见慎哥儿坐在中央,就知道皇帝一心要抬举他了,孙彪抢上一步拱手笑道,“孙彪参见副指挥使。”
王琼、刘铁光、陈文卿、冯惠宁也都拱手为礼,小太监引着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贺公公又站在这里,这么一坐身份尊卑已定,他们五位流汗又流血的,到要给个小屁孩大礼参拜了,慎哥儿是安国侯的公子,又在静园伴驾,这会儿凌驾于他们之上,孙彪等人心里也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在心里诽谤着,脸上不显。
慎哥儿再小,他们此刻也只能敬着。
武官身份低微,他们仰赖的不过是皇恩,不同于那些朝廷重臣。
慎哥儿收了平日的嬉笑,“陈文卿你知罪吗?”
陈文卿脸色很难看,昨夜盗匪劫牢反狱,死囚牢里跑出不少犯人,各处杀人放火,陈文卿抬头看慎哥儿一眼,“陈某要求面君,陈某有话要说。”
“早在五日前就给你下了指令,要你加小心防范了,陈大人当做耳旁风,致使昨夜之祸加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慎哥儿架子端得十足,“圣上也是陈大人想见就能见的?陈大人有令不尊,不宜掌管诏狱司,以后诏狱就由冯惠宁接手,陈大人想着交接一下,你近日先在家中思过吧。”
陈文卿豁然抬头,他没想到慎哥儿拿他立威。
这里是皇宫,孙彪几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看陈文卿被压了下去。
贺公公站在一旁,慎哥儿的话就是圣意。
就听慎哥儿笑道,“陆大人到常州古德寺公干,古德寺列位都听说过,我父安国侯昔日深陷囹圄,不得己说过一回,其中的缘由连陆大人也不甚了了,你等更不知情了,盖因此事直接对着皇帝说话。”
慎哥儿深知和下属说话要保持神秘,端了茶杯喝一口,轻轻抹着茶汤,“事关黄金走私,陆大人带着五百人马先过去了,我父和丹朱公主假借游山玩水,经过明察暗访,已经缴获黄金万余两,唐家作坊是销赃的窝点,是以才有昨夜之乱。”
孙彪几人相互看了看,慎哥儿比他们几个知道的多。
慎哥儿不想多说了,“江南乱象丛生,都城需要维稳,是以暗云卫不许扰民,王大人你让手下的弟兄们小心一些,唐家坊子估计也没有活人了,你们协助城防司的杨大人。”
慎哥儿一连说了几条,孙彪心里暗暗叫苦,慎哥儿精细处不让陆禀。
小太监跑进来看着贺淮章说道,“贺公公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淮章打断了,“糊涂东西!见了副指挥使如此无礼,你不想活啦?先下去掌嘴二十。”
慎哥儿听了笑道,“贺公公看他年纪小,饶了他一回吧。”
贺公公很给副指挥使面子,“副指挥使给你讲情,咱家先饶了你这回,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偷瞄了眼慎哥儿,“皇帝早朝回来气得吐血,喷出一大口。”
贺淮章沉不住气了,看了眼慎哥儿,“公子稍安勿躁,咱家去去就回。”
孙彪等人的耳朵也竖起来了,皇帝吐血,这还了得。
慎哥儿叫过小太监,“早朝发生了什么?”
小太监哪里敢和慎哥儿说了,苦着脸说道,“奴婢不知。”
皇后娘娘一大早先到太后的寝宫,太后还没梳洗,皇后二话不说,命人叫出太后宫中所有太监宫女重新换了一批,太后见了大怒,皇后带着人扬长而去,又到赵贵妃宫中,也是更换了宫女太监,各处又一连调换了多人,这些宫女太监都打发看守黄陵去了。
皇后还有些善后的细物,闻说皇帝吐血,连忙过来探视。r1152
嫡女风云录 第二百四十章 昭告天下
皇帝半躺在龙榻之上,脸色蜡黄,蔡皇后陪在一旁,止不住的眼泪流下来,出言询问太医,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跪了一地,皇帝这是急怒攻心之故,若平日身子好,放宽心清调养些日子也罢了,皇帝积劳成疾,忧心国事,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了。
就见皇帝轻轻的抬起颤抖的手,“去叫蕴儿过来。”
贺公公连忙派人传唤。
慎哥儿见娘亲也在,来不及和皇后打招呼,跑到皇帝身边跪下来,皇帝伸手握着慎哥儿的手泪眼迷离,蕴儿还没长大,千金重担就要压在肩上。
“蕴儿,爹爹原想等李侯爷凯旋归来公开你的身份,邱伊海那混账满口胡言,那些混账大臣又跪倒在承天门,眼中无父无君,朕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身份未名谣言四起,对局势极为不利,朕这就立你为太子,安定人心。”
这一天来的太早了,慎哥儿也听说了邱伊海的奏本,若是任由传播出去,对今后的局势极为不利,自古那些闲话传播最快,必须使出雷霆的手段,他身份敏感,一旦公开,对时局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慎哥儿笑道,“儿子听爹爹的安排。”
跪倒在地的几名太医听了这些话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吭一声,皇帝不让他们走,都只好听着。
皇帝又吩咐人请了卫国公、博望侯,宣中书门下平章事兼龙图阁大学士陈执中,参知政事王圭,枢密使任敏中前来见驾,又传暗云卫司长在殿脚等候。
陈执中为官多年,深受赵家的恩泽,肩负着宰相之权,在朝中说一不二的,他为人机敏圆滑,这么些年皇帝寻不着他的错处,陈执中此刻听了皇帝的传唤,看了几位同僚一眼拱手笑着说道,“陛下此刻想必等急了,我等还是不要让陛下失望才好。”
承天门外跪了那些大臣,皇帝心里不急才怪呢。
王圭看了陈执中一眼,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在心里冷笑一声,陈大人就是笑面虎,吃了人不吐骨头的,王圭一言不发跟在后面,任敏忠、李迪宽随后跟着。
贺公公当先迎出来,陈大人焦急的问一声,“陛下身子还好?”
“劳陈大人挂念,陈大人里面请。”
陈执中几人进了龙德殿的前殿,就见皇帝端坐在宝座上,皇后娘娘坐在身旁,那李慎小儿竟然站在皇帝身边,上下打量他们几位大人,皇后娘娘也不管管。
卫国公、博望侯坐在下首,眼前的一切似乎与他们无干。
有君臣大义在,陈执中几人跪下来磕头,皇帝说了声免礼赐坐,陈执中不肯起来,“百官苦苦劝谏,望陛下给天下一个交代。”
“朕宣尔等进来,就是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陈大人同庆十一年进士,为官多年,两朝老臣了,朕还在九江时就对陈大人十分仰慕,可惜那时候无缘相见。”
皇帝低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陈执中知道皇帝惯会东拉西扯带歪话题,博望侯也在,卫国公也在,邱伊海劝谏之事都是博望侯暗中授意的,陈执中不想给皇帝机会了,李慎杀与不杀就在皇帝一念之间,这李慎站在皇帝身边,皇帝的意思明了,是想保住李慎的性命了。
还把皇后娘娘也请了来,皇后娘娘真够贤惠的。
“陛下,百官群情激奋,不杀李慎不足以安定人心,还望陛下早作定夺!”
陈执中身为宰辅,这番话可不是邱伊海可比的,陈执中朗朗陈词,“陛下,眼前的问题不是该解决外面劝谏的百官吗?百官不朝,民心何以安定!”
皇帝温和的说,“百官不明真相,是以有了胡乱猜测,朕不怪他们。”
陈执中抬头直视皇帝的眼睛双目如电,“陛下身为帝王,就该虚心纳谏,奸佞小人李慎蛊惑圣心以致百官沸腾,民怨四起,陛下宜及早除之。”
“陈爱卿忠心,只是陈爱卿有所不知,你口中说的李慎,实乃朕的皇儿,朕的中宫嫡子周蕴,蕴儿从小为奸人所害,有人想要加害朕的嫡子!朕只能把他托付给安国侯代为教养,李侯爷献出爱子收养宫中,宫中的大皇子乃李家庶子。”
陈执中惊愣住了,那几位大人也惊愣住了,博望侯豁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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