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唐

“早听说林邑人擅于山林步战，没想到凶悍到这种地步。”云浩也有些皱眉，他麾下的军队其实并不讲究战阵拼杀。主要是远距离杀伤敌军，高丽人，突厥人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让自己的军队和云浩的军队拉开距离。
好些人到死才明白过来，每一寸的距离都是要拿人命来填的。不管是突厥人还是高丽人，他们都想以骑兵的快速突击来打乱云浩的阵型。
很可惜！即便他们的人马都套着重甲，也无法抵御唐军改良弩箭的轰击。更何况，还有八牛弩这样可怕的利器。一箭射出，可以让冲锋的人倒飞起来。这世上还没有一种重甲，可以抵御八牛弩的威力。
眼前这些人可不一样，他们的冲击力和速度远不及骑兵。可他们的灵活和敏捷远超过那些骑兵，而且他们都猫着腰走路，暴露出来的面积远远小于人高马大的骑兵。
黑暗中终于有大面积的惨叫声传来，这是有人踩中了三角钉。云家打仗三件宝，八牛弩，强弩，还有就是三角钉。这种东西被云浩鼓捣出来，一直都是骑兵的噩梦。事实证明，这玩意不但扎马蹄子。就是扎人脚也很有用，尤其是对方穿着草鞋的情况下。
交趾这地方非常热，什么皮鞋毡靴之类的东西没有市场。最流行的便是草鞋，其造型非常类似后世的人字拖。只是后面多了两根带子，可以绕过脚踝系好，起到固定的作用。
这种鞋子就地取材，制造方便使用简单。非常受交趾人民以及林邑人民的喜欢，他们的军队同样装备这东西。
就护甲属性而言，草鞋对于三角钉的防护力接近于零。只要大脚板踩在三角钉上，云浩有绝对把握可以将那些大脚板扎透扎穿。自然，大脚板的主人也会欲仙欲死。
云浩的嘴角带起一抹弧度，云家三宝终于还是没有让他失望。在弩箭很不给力的情况下，还是有东西可以克制这些灵活的家伙。
“楚公用兵果然如神！”李治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人抱着脚狂跳，然后被弩箭射成刺猬。非常没有亲王节操的，拍云浩的马屁。
“小道尔！”云浩全盘照收，冷兵器时代云家三宝的作用非常明显。任何军队在这一套组合拳的打击下，都会溃不成军。
不过云浩的好心情也就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云浩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那些家伙居然会翻滚，用手上的盾牌护住后背就地一滚。那些三角钉就都钉在了那些盾牌上，然后身后的家伙如法炮制。如果这样下去，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云浩洒下的那一层三角钉保护带，就会被攻破。接下来就是两军短兵相接，伤亡不可避免。
一直以来，云浩的军事思想就是避免短兵相接。可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让交趾王带着他的手下上去，他们的人数是林邑人的五六倍。磨也磨死他们！”云浩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交趾王手下全部集结起来差不多有万人左右，而林邑人只有区区两千人。这仗不管怎么打，都会获胜！
李治对着舌人吩咐一声，交趾王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扑了过去。
无论云浩做了怎样的精神准备，交趾王与林邑王的交战结果都让云浩大吃一惊。人数少的林邑人好像是下山猛虎，而人数多的交趾人更像是数量众多的兔子。交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交趾兵就被砍翻了一地。剩下的家伙掉头就跑，逃跑速度之快。就连交趾王都被远远的扔在后面！
一万打两千，打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奇葩了。云浩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军队。难怪交趾人的人口是林邑人的十几倍，可这么多年还是拿林邑没办法。
也难怪林邑王会口出不逊，带着两千多人就敢来交趾招摇。敢情人家根本没把交趾人放在眼里！
“林邑人出身丛林，每个成年的男人都是合格的猎人。在丛林里面他们敢于同最凶猛的野兽争斗，种地的交趾人打成这样一丁点儿都稀奇。
段将军！大唐玄甲也好久没见血了吧！记得当年褒国公麾下猛士，随着陛下征讨宋金刚薛举，虎牢关前玄甲军随着陛下百骑冲阵。不知道今日的大唐玄甲，还是不是当年的那支玄甲军。”云浩回头看看段珪。
身为段志玄的儿子，玄甲军是他家的地盘。交趾人是指望不上了，如今就要靠着他来干掉那些凶猛的林邑人。
“呵！呵！土鸡瓦狗一样的存在，也敢敌我大唐虎贲的兵峰。楚公稍坐，今天就让您看看，大唐玄甲还是不是家父在世时的那支玄甲军。”段珪将头盔扣在脑袋上，翻身上马从护卫那里接过马槊。
单手一指正狂奔而来的林邑人，大吼一声：“大唐玄甲，跟我冲！”
黑夜中立刻响起了马蹄的轰鸣声，战马的的马蹄声好像的贴着地皮滚动的闷雷。黑盔黑甲，手中马槊绽放着烁烁寒光。玄甲军好像黑暗中钻出来的一尊尊魔神，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大军过处鸡犬不留，这一向是玄甲军的口号。从今天看，这些人绝对不只是说说。
玄甲军带着风雷之声碾压了过去，很快战场就寂静下来。偶尔有伤者的哀嚎惨叫声传来，一阵风吹来刺鼻的血腥味儿让人几欲呕吐。
云浩吸了一口充斥浓烈血腥味儿的空气，然后就用手帕将口鼻捂住。早已经不是战场上的初哥儿，再也没有当初那种血在燃烧的感觉。有的，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身后有呕吐的声音传来，自己算是沙场宿将。可李治不是，看到被马槊刺穿胸膛的人。看到被横刀劈成两半的人，看到肚子被剖开内脏流了满地的人。
靑虚虚的肠子暴露在外面，人还在惨叫，肠子还在冒着热气。却有战马踏过那根肠子，还有他的主人继续追杀那些逃散的林邑人。
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李治彻底的败下阵来。昏天黑地的吐得一塌糊涂，侍卫刚刚给喂了两口水，那水就以咽下去十倍的速度喷出来。
看起来这小子胃里的压力不小！
“我从上战场以来就没吐过！”看着投来求救目光的李治，云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告诉他自己没有可以借鉴的经验给他。
“小王！……小王……！呕……！”李治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到段珪轮着横刀把一个壮汉的脑袋削掉了一半。
这人的眼睛还在脸上，可眼睛上面的部分却不翼而飞。估计是段志玄的恶趣味基因在作祟，冒着热气的脑盖正巧落在了李治的面前。灰白色的是脑浆，红红的是血。冒着淡黄色，好像油脂一样东西的，那是骨髓！这一下晋王殿下，吐得更欢实了。
对着段珪竖了一下中指，云浩愉快的回到马车上。谁都知道，楚国公一般不骑马征战。即便是两军阵前，也是乘坐马车。现在好多将军们都学习云浩的作陪，据说这是临危不乱，绝对儒将的标志。
盔歪甲斜的交趾王回来了，脸上的肌肉现在还在抽抽。玄甲军黑色的洪流不但吞噬了林邑人，也吞噬了他好多没来得及逃走的手下。地上躺着的，并不都是林邑人。
看看远处脸色惨白，差不多就剩下半条命的李治。云浩也觉得，李泰似乎更加适合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听说那家伙在高丽的时候，亲临战场似乎也没什么不适应。
李治是要不成了，云浩只能硬着头皮帮着李治收拾残局。
“带着你的人去讨伐林邑人，他们的精锐都损失在这里。你应该很容易得手，别在保留实力。大唐不喜欢被人当刀子使，作为奖励这一次在林邑的缴获都归你所有。大唐不会为了帮助你，而出一兵一卒。”
傻子都看得出来，交趾王用自己的鱼腩来糊弄李治。反正有唐人做接盘侠，借助他人的力量干掉林邑王何乐而不为。
打死云浩都不信，能跟林邑王斗这么久，交趾王手下就这么几块料。





懒唐 第五百零六章
舌人将云浩的吩咐告诉了交趾王，这货的眼睛就是一亮。对于林邑王的家底，交趾王早就垂涎三尺。无奈以前打不过他，现在好了。凶悍的唐人将林邑王和他的精锐都干掉在这里，质押自己带着精锐进攻林邑，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向着云浩深施一礼，交趾王乐颠颠的跑了。刚刚那种溃败的颓废，顷刻间一扫而空。
“楚公这是要让林邑与交趾世代为仇，不死不休啊！”身后传来长孙无忌那讨厌的声音，该死的家伙走路就不能出点声音，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尤其是这里还有几千具尸体的情况下！
“关你屁事！”云浩白了长孙无忌一眼。
长孙无忌无奈的瞥了瞥嘴，放眼大唐朝廷也只有这小子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就算是李承乾和李泰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舅舅。
“本来不关老夫的事情，可……！算了！反正你刚才说的话，也是陛下口谕的内容，老夫就不用传旨了。”长孙无忌无奈叹息一声。这个云浩真的是堪称皇帝陛下肚子里面的虫子，皇帝的口谕还没告诉他，他就已经这样做了。
李二和云浩的打算不谋而合，让一匹狼去欺负一条豺狗这很有意义。李二就是要挑起交趾人与林邑人的仇恨，如今林邑人是精华大半葬送在这里。交趾王就算是再无能，也可以将林邑人的残余欺负个惨。更何况这交趾王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贪婪的人，他肯定会对林邑人大加抢劫。
抢劫就免不了要杀人，仇恨的种子就是这样种下的。有密林的掩护，交趾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林邑人一网打尽。活下来的人就会成为交趾人不死不休的仇敌，仇恨总是能让人长久的记住。这种仇恨，可以让林邑人记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
子子孙孙的杀下去，仇恨就会越凝结越深。一直到最后，根本不可能化解。
一个互相仇恨，互相杀戮的中南半岛是大唐所需要的。在帝国的利益面前，两个国家的人命并不值钱。李二是大唐帝国的皇帝，他代表着大唐帝国的利益，其他国家的利益跟他毫无关系。这就是所谓的国际关系，没有道德，没有正义，也没有所谓的公平。
到处都充斥着赤裸裸的利益，曾经强大辉煌的国家，每个毛孔都流淌着被奴役国家的血和泪。
“遵旨！”云浩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远处的交趾王正在努力集结自己的部下，刚刚他的部下被打得像是老鼠一样乱窜。现在他必需点燃一堆火，命令人在林子里高声的喊叫，证明自己打赢了这场战役。
林邑王的头颅被从尸体堆里面找了出来，装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放在快要虚脱过去的李治身边。明天早上，他要将人头献给伟大的天可汗李二陛下。至于地上散碎的尸体，对不起！唐人没有收敛尸体的习惯，如果交趾人不介意尸臭，暴尸荒野也没人有意见。
云浩坐上马车回去睡觉，今天晚上看了半宿杀人。得好好睡一觉补补，至于坐噩梦这回事情根本不存在。老子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初哥儿！
李二看了一眼盒子里面的人头，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李治的肩膀，当着所有陪驾文武的面说道：“雉奴长大了，可以替朕分忧了。我李家又有一个能干的孩子，传旨！晋王李治剿灭林邑叛贼有功，封晋州大都督。可不知官！”
“谢父皇！”李治跪倒在地上，对着李二叩拜。从今天开始，李治就有资格与其他成年亲王一样开牙建府。拥有自己的侍卫和属官，正式成为大唐帝国的一股势力。
李泰撇了撇嘴，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李治本就是晋王，如今又封晋州大都督。晋阳是个什么地方，李泰太明白了。当初李渊被封到晋阳做留守，其实就有发配的意思。足矣说明，晋阳的贫瘠与落后。最后还带了一句不只官，也就是说李治可以待在长安不用去封地。看起来，皇帝老子是想将这个弟弟当猪一样养活，一丁点儿实权都不给留。
回头看看自己，贞观二年，年仅九岁的李泰改封越王，并受封为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督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军事扬州刺史，又督越、婺、泉、建、台、括六州，不仅不之官，封地更是多达22州！至于同时受封的皇子李恪，封地只有8州。
贞观五年，李泰在任扬州大都督的同时，又兼领了左武候大将军一职，却并不之官。
贞观六年，李泰受封鄜州大都督兼夏、胜、北抚、北宁、北开五都督，余官如故，仍旧并不之官。
贞观八年，兼领左武候大将军的同时，又被授予了雍州牧之职。
雍州即指京兆府，也就是大唐王都所辖之地，自此李泰又兼任了掌管长安的长官。
贞观十年，李泰徙封魏王，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余官如故。
这一长串儿的履历，李治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寒碜的不得了。这样的一个小弟弟，即便是开衙建府对自己也不构成威胁。到老，也不过就是个看祖坟的罢了！
“父皇！雉奴小小年纪能有此功勋，儿臣这个做哥哥的也高兴。不若雉奴在长安的府邸，就由儿臣出钱营造装饰。也算是做哥哥的一点儿心意，还望父皇允准！”李泰从来不会错过任何在李二面前表现的机会，这样彰显兄友弟恭的机会可不多。长孙膝下，只给他生了这么一个亲弟弟。
“嗯！做兄长有做兄长的胸襟，青雀你这个哥哥做得好。雉奴尚未就藩，钱财上自然有不足。既然你愿意出这笔钱，朕就省喽！”李二给了李泰一个大大的笑脸。
有了李二这个笑脸，李泰觉得就算是花上一万枚金币也算不得什么。他的封地大，收益自然也多，魏王府可以说是大唐皇家除了李二之外最富裕的人。
“多谢四哥！”李治笑得合不拢嘴，他是真的开心。在长安修建一座府邸，那可是需要不少钱。现在李泰愿意跳出来做这个冤大头，当然要好好谢谢。
“雉奴！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个谢字，修建府衙的时候一应花销只管到魏王府报账。”李泰笑着对李治说道。
“哈哈哈！”随着李二的大笑，群臣马屁声滚滚而来。朝堂尽皆赞颂天家兄友弟恭，实乃大唐之福。
李二很开心，所以所有人都很开心。交趾王用了三天时间整顿了兵马，向李二告辞之后去就去了林邑。反正交趾城其实已经不属于他。早点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说不定还能逃过一条小命。天知道哪天中原的皇帝会翻脸，自己的下场一定不会比林邑王好多少。
交趾王走后的两天，李二也登船离开了交趾。这一趟已经出来一个多月，南巡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难得。自从三皇五帝以来，大唐的皇帝还没有来这么远过。
脑筋极其灵光的老程，居然上书要求刻立石碑以作纪念。这条条陈受到了李二和朝臣们的一致好评，许多人捶胸顿足。这样好的拍马屁机会，居然就从手里面溜过去。看看皇帝咧开的大嘴就知道，皇帝非常开心。
大唐号回崖州的途中，李二看到航路上有许多的航船。都是大唐的商船，有些运载着香料。有些运载着南海的各种奇石，当然更有运送奴隶的奴隶船。反正随着南海的平静，大唐的海上贸易日益兴盛起来。
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跟随着李二的这些勋贵。这是大唐嗅觉最灵敏的一群人，他们有财力有人力，还有被财富催生出来的可怕行动力，看看商船上的旗号就知道。云家，程家，牛家，长孙家，尉迟家，房家……！只要大唐数得着的勋贵，都会弄条船在海里面闯一闯。这是一个绝好的捞钱机会，不可放过！
李二感慨之余，悄悄下旨在崖州开设市舶司！既然你们黑了心的捞钱，就别怪老子黑了心的收税。在李二看来，国库的钱越多越好。绝对不能让这些国家的囊虫，再钻国家的空子逃税。
大唐号全速前进，回程的速度非常快。
回到崖州的时候，李二发现海边又多出了许多的别墅。同时有好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面，最熟悉的莫过于汉王李元昌。
“他们怎么来了？”李二指着远处正准备迎驾的一群人奇怪问道。好好的王爷，不在封地带着怎么跑到岭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能怎样，被北方的冬天折磨坏了。就来这里享福，你看看孔颖达又胖了一圈儿就知道。那些别墅都买了个好价钱！”云浩指着弓着身子的孔颖达说道。
“藩王离开封地是要请旨的。”长孙无忌黑着脸说道。
云浩看了一眼李二的脸，发现他的脸同样黑！




懒唐 第五百零七章
造反起家的李二，最忌讳的就是他的那些兄弟们。尤其是霍王李元轨，汉王李元昌这种亲王级别的人物，更加是李二的重点监控对象。
现在重点监控对象居然敢来岭南组团搞自助游，那过几天还不得到长安集资建房？
云浩知道有人要倒霉了，真不知道房玄龄是怎么搞的。这种事情居然不通过李二，虽然在交趾期间信息不便。可这样的事情不上报，云浩觉得房玄龄一定是得了老年痴呆。
程咬金不着痕迹的倒退一步，老牛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那朵像是骆驼，那朵像是匹马。这朵更加厉害，像是一只蟑螂。
李道彦努力的搅动自己的手指，低头看着甲板仔细检查桐油刷的够不够干净。
没人敢回答李二的话，在交趾的时候信息并不通畅。他们并不知道这段时间，这段时间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李二的心情不好，所有人都不能表示出开心的样子。否则小心眼儿的李二，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哭都哭不出来。
云浩现在很想变成隐形人，低头仔细看了看甲板。大唐的造船工艺很好，就算自己变身成为一只蟑螂也不可能钻进去。没办法，只能学着老程往人堆里面扎。李二身边谋臣如云猛将如雨，不可能抓着自己干这份儿差事吧。
李二没有抓差云浩的念头，只是黑着连看着大唐号慢慢的靠近码头。在码头工人一阵忙碌中，大唐号终于靠上了码头。旋梯放下来，最先下船的是一队身穿铁甲的玄甲军。码头很快被布置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些王爷们的侍卫更是被撵得远远的。鹌鹑一样待在警戒区外面，只要敢有异动一定会被弩箭射成刺猬。
所有人都布置完了，李二才顺着舷梯下了船。事实上昨天晚上，段珪就乘坐热气球来到码头布置防务。那些王爷的侍卫们已经被检查过八百回了，就差把八辈祖宗掏出来问问。
“元昌，元轨……！你们怎么都来岭南了？”李二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些弟弟们。
“皇兄！臣弟等在封地听说岭南风光绮丽，这崖州更是别有洞天。朝中已经有传言，这岭南简直是冬日里最好的去处。臣弟等久居北方，已经被北方的冬日折磨得没了脾气。现在知道有这么个去处，自然都来了。呃……！臣弟等都是跟太子殿下请了旨的，难道皇兄不知道？”
其他的王爷没说话，江安王李元祥站出来躬身道。
李元祥是李渊避居大安宫之后的产物，为了弥补自身的愧疚。李二没完没了的往老爹身边塞钱塞女人，李元祥就是其中一个美人杨嫔的产物。说起来，这杨嫔和李二还有点儿联系。她是……李二宫中二号人物，吴王李恪他娘杨妃的亲侄女。
李元祥是李二的异母兄弟，二人是兄弟。可李二又是李元祥他娘的姑父，李元祥应该称李二……！
辈分有点乱……！
捋一捋！李元祥的母亲杨嫔是李二妃子杨妃的侄女，也就是说。李二是李元祥的姑姥爷！但是杨嫔又是李渊的小老婆，所以她又是李二的小妈。这还好，要是换到李二他儿子李恪这一辈就更乱了。因为他娶了杨妃的另外一个侄女，也就是说李恪跟他爷爷李渊是连桥！
乱是乱了点儿，不过考虑李家的开放程度这也能理解。
胖胖的李元祥年纪小长的又喜庆，很受兄长李二（兼任姑老爷！）的宠爱！估计是这些无良兄弟知道这是个烂事儿，谁也不敢张嘴所以推了最小的李元祥出来说话。
“哦！”李二轻轻的“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孔颖达站了出来，对着李二躬身道：“崖州刺史孔颖达参见陛下！”
“免礼吧！冲远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拘泥于这些虚礼。崖州在你的治下弄得不错，以前是流放犯官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帝国勋贵过冬的好地方，变废为宝这本事别人可没有。长安城已经有了笑谈，说是官员们都巴望着犯错，好被开革到岭南这地方来。”李二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对着孔颖达调笑起来。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臣只不过是尽了做臣子的本分。昔年臣教导太子有误，蒙陛下不弃仍旧让老臣为官。把这荒蛮之地变成人间乐土，也是老臣的幸事。
嘿嘿！不瞒陛下说，现在老臣逐渐喜欢上了这崖州的风土人情。陛下现在若是调老臣回京，老臣还不愿意嘞！”孔颖达笑着对李二禀报道。他是天策上将府的老人，著名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跟李二的交情本就不一般，虽然被流放。可现在却是更加的豁达，不是谁都能将岭南这莽荒之所，建设成为度假圣地。
现在这崖州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打造。果实累累，谁要现在来跟老家伙摘桃子，老家伙一定跟他玩命！
“你全家都来了崖州，朕也不愿意迁你回去。也罢！当年你在潜邸的时候参赞军机，赞划有功。虽然后来有了错处，却也事出有因。全都将罪名扣在你的头上，其实是不公平。既然你愿意在这崖州终老，那朕就答应你。让你做一辈子这崖州的刺史！”李二笑着看向孔颖达，这是一头老犬马。
李二要给所有人看看，给自己效犬马之劳的人，伟大的天可汗是不会忘记的。
“谢陛下恩典！”孔颖达退了一步，然后大礼参拜。
“呵呵！冲远，说了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李二脸上带着最为和煦的微笑，一副君臣相知的恶心模样。